第13節(jié)
“隨你怎樣說,我總要擁有些東西?!彼蝗粐肃榱艘痪?。 莊淺在心中理直氣壯地慫恿自己:我的童年不開心,我的青春期都是灰白,我嫁人的時候父親在獄里,沒人挽著我的手走過教堂中那短短的一程,我結婚之后老公不在家里,沒人陪我細數(shù)感情的細水長流…… 我總要擁有些東西,如果不是愛情,不是親情,那錢權可以彌補。 莊淺死死盯著窗外一晃而過的煙火。 沈思安就在她身后咫尺,透過玻璃他能清楚地看到她的表情,他重重一口飲盡了杯中紅酒,然后隨手將杯子往旁邊一摔,握起莊淺蜷緊的手指,指著窗外燈火輝煌的不夜城,開口道: “你看,在你的東面,是繁榮的商業(yè)區(qū),商鋪林立,基金、證券、股票,熱火朝天;西邊,是精致的旅游景區(qū),紅墻碧瓦,茂林修竹;南邊,是先進的科技園區(qū),各種開發(fā)項目如火如荼;還有你現(xiàn)在所處的北部……軍港要塞,掐著一個民族的生命線?!彼丝涛Ⅴ傅穆曇粝袷莵碜蕴焯玫拿颐抑?,刺激著她澎湃的心房,“只要方法用對了,這些,繁華也好,熱鬧也好,錢也好,權也好,你都能一手掌握?!?/br> 一股澎拜的激流在體內動蕩,莊淺久久不能自已,最后她稍稍回神,從喉嚨中發(fā)出幾個單音,“您喝多了,沈總……” “你叫我的名字?!鄙蛩及餐蝗徽麄€人貼近了她,薄薄的衣料輕輕磨蹭著,他發(fā)出低低一陣笑,咬上她的耳朵,輕呢,“你叫一次我的名字,我就把手中‘安盛’的股份全部送給你,連帶著屬于你老公的那份也全都搶來送給你好不好?” “你確實是喝多了,我去找和副總……” 莊淺話還沒說完,他帶著酒意的唇就已經(jīng)壓了下來,熱烈如疾風驟雨。 莊淺扭頭閃躲,低吼,“你瘋了!在這種地方!” 樓下都是眾多商政名流,樓上是她老公,這樓隨時會有賓客上來,莊淺膽顫心驚,艷照門這種事情可不是次次都能好運的。 “這種地方不是更刺激?”他微喘著吻過來,在她半露的肩膀處留下紅紅的痕跡,熾熱的手掌劃過她緊緊包裹的纖腰,輕而易舉拉下她禮服的拉鏈,順勢將手送入了下腰—— 肌膚親密相貼的瞬間,細膩與微糙,時輕時重的摩擦,竟令莊淺產(chǎn)生了一種奇異的酥麻。 輕薄的禮服從她上半身滑下,她的半邊柔軟被他掌控,莊淺呼吸一窒,雙手緊撐窗戶,喘息著悶哼,“不、不行……” “是你不行,還是今天不行?”他含著她的柔軟悶悶地笑,眼神醺人,“是這里不行,還是別處不行?”話音落,他扯下了她半掛在身上的禮服,手伸進了她的腿間。 身上渾然一涼的時候,莊淺總算清醒了幾分,重重壓住他的手,發(fā)出的聲音還帶著纏綿的沙啞,“……外面守了不少記者,我不想因為失誤而成為他們獵物中的一員?!?/br> 沈思安微喘了一口氣,神色也是清明了幾分,他將她緊緊壓在窗戶上,湊過來親她的臉頰與唇瓣,低哼,“那你叫我一聲,我就放過你?!?/br> 莊淺別開臉躲過他的吻,聲音低得像蚊子叫,“沈思安?!?/br> “再叫一聲?!?/br> “沈思安。” “再重復一聲?!?/br> “……” 王八蛋! 莊淺重重一腳踢開他,沉默地撿起地上的裙子穿上。 ☆、第017章 偷情這種事,莊淺不是第一次做,但卻是第一次做得這么不上不下,從四樓下來到宴廳的時候,她禮服齊整,面色如常,只是明顯雙腿發(fā)虛,根本無心攀談,最后只匆匆在角落找了個沙發(fā)休憩。 “小淺!”肩膀上突然多了一只手,男人帶著酒氣的氣息噴灑在頸項,莊淺不耐煩地推開,“我都跟你說了……” “說什么?”甄持明顯喝了不少,英俊的臉上帶著淺暈,深邃的眼睛凝著光,“你想說什么?” “沒、沒什么?!鼻f淺堪堪收了話,目光越過甄持的肩膀,看到正從旋轉樓梯下來的男人。 對方遠遠沖她舉了舉杯,然后側身跟和一庭說著什么。 變態(tài)。 莊淺收回目光,“與和副總談得怎么樣?” “初步合同已經(jīng)敲定了,只等一周后正式簽約。” “這么快?”莊淺吃驚。 甄持笑著抱抱她,志得意滿,“多虧了我老婆,我都還不知道你有個這么能干的老同學……你真是我的幸運女神?!?/br> 老同學?莊淺一頭霧水地僵笑。 甄持說,“和副總跟我聊了不少你們中學時期的趣事?!?/br> 原來是和一庭那只鬼。 被只衣冠禽獸撩得不上不下,莊淺現(xiàn)在著實不好受,也沒心思與人周旋,她不露聲色地拉開了兩人的距離,體貼道,“既然合約談成了,那我今天的工作也就完成了,我有點累想先回去?!彼龔淖簧掀饋?。 “我送你?!闭绯志o跟著起身。 “不、不用了?!鼻f淺推辭的話出口,剛要掙脫甄持的手,卻注意到他驟變的眼神。 “你的脖子下方……”甄持眼神死盯著她,話未說完就消了音。 莊淺再想扯禮服遮已經(jīng)來不及——細看之下,從她脖子下方一直蔓延至鎖骨、肩末,都是細細淺淺的吻痕,這樣綿密卻淺顯的痕跡,隔了距離看的話并不明顯,但這樣近的距離卻一清二楚。 甄持的臉色一下子七彩斑斕,上一刻還是容光滿面,這一次已經(jīng)是陰云罩頂。 莊淺不是不尷尬的,卻還是保持著面色如常,“你忙你的,我先回去了?!?/br> “你站住!” 甄持低吼著將她拉扯了回來,眼中憤怒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他抓住她手的力道讓莊淺痛得皺緊了眉。 莊淺煩不勝煩地小聲吼,“甄持,你一定要在這種場合跟我過不去?放手!” 轉身連忙離開宴廳。 莊淺只恨沒有自己開車來,害得她不得不出去等車,結果就等來了緊步追出來的男人。 “是誰?這次又是跟誰?”隔離了外人的目光,甄持再也難以掩飾自己的怒火。 莊淺轉身就走,“你說跟誰就是誰好了?!?/br> “你這女人究竟還要不要臉!” “我不要臉就不會忍了你這么多年!”莊淺驟然回轉過身來,正對上甄持揚起的手掌,冷笑,“你敢,甄持,從此時此刻起,你也好,你媽也好你們甄家的一只貓狗也好,你們但凡敢多碰我一根頭發(fā),多使喚我一句,來日你就是跪下求我,我也不會念一絲舊情。我說得出做得到。” 甄持眼中憤懣一下子被嘲弄替代,“是你昨日上趕著來找我求和,現(xiàn)在又是你來倒打一耙,莊淺,我小看你不只一兩次,怎么?這次又是搭上誰了?你他媽就是個人盡可夫的賤人!” “我礙著你什么事兒了?”莊淺道,“沒錯,說重新開始的是我,也是我竭力促成了安盛跟環(huán)球國際的合作,才不會讓你父親的心血敗在你的手上!甄持,是我在努力維系我們之間破敗的婚姻,維系你們甄家的基業(yè),除卻這些,我在外面睡多少男人,不都一樣動搖不了你的地位?你究竟是在氣急敗壞什么?” 這句話熟悉到令甄持懊恨難當。 我在外面有多少女人,都威脅不到你的地位。 他曾經(jīng)理直氣壯說過的話,她如今拿來狠狠打他的臉,讓他無言以對。 莊淺瞧著神色怔愣的甄持,難得哽咽了語氣,自己可憐自己:“一個女人究竟是要犯了多大的過錯,才會婚后連見自己丈夫一面的資格都沒有?她究竟是要差到何種地步,才會不得不忍著反胃每天打電話給溫柔鄉(xiāng)里的丈夫?我究竟做錯了什么,值得你聯(lián)手外面那些賤女人來害我身敗名裂!” 甄持神色微動。 莊淺嘲諷地一撇唇角,“真以為我不知道嗎?我部門新上任的副主編小姐,就是你眾多紅顏中的一位,也是公布我那些照片的罪魁禍首?!?/br> “你到底想……” “離婚?!鼻f淺疲憊地壓了壓額頭,聲音微啞,“我們離婚,越快越好。” 甄持卻是有些異乎尋常地堅持,他不由分說過來拉她,怒道,“你真以為跟我離婚了你就能好過?喬焱也好,今天你無名的恩客也好,你真以為男人會心甘情愿娶一個離過婚的女人,還一輩子安安分分?莊淺,這么多年你還是蠢得跟當初一樣天真!” “不必你cao心我的將來,我自己算得清楚利弊?!鼻f淺狠狠甩開他的手,干脆道,“明天會有律師上門,你抽時間回家一趟,清算夫妻共同財產(chǎn),想必你也不想鬧到法庭上去丟人?!?/br> 出租車過來,莊淺沒再多給甄持一眼,招呼了車子離開,回了郊區(qū)那棟久未歸過的單身公寓。 進了公寓后,她直接沖進浴室,脫下了一身酒氣的禮服,匆匆洗過澡之后,看著鏡子中赤身裸體的自己,微微怔神。 水汽模糊了鏡面,她伸手在鏡面上胡亂一抹,鏡子中漸漸呈現(xiàn)出一個女人的模樣來:這女人濕發(fā)凌亂、鎖骨和胸前還有下腰都是淺粉色的痕跡,這女人眼神怨懟、模樣放浪…… 她怨懟又痛快地想:離了婚,這下是要丟人丟遍全世界的了。 隨手扯過浴袍裹上,莊淺出了浴室,開始聯(lián)系律師。 …… 打過電話之后,才晚上十一點,公寓里久沒有人氣,現(xiàn)在陡一搬進來,莊淺竟然覺得空蕩得冷清,熄燈上床之后,她按開床頭燈,在床上翻來滾去睡不著,想了想還是又摸出了手機,撥了喬焱的號碼。 鈴聲響了一遍又一遍,意料之中沒人接聽,她鍥而不舍地打,足足聽了那吵鬧的彩鈴聲二十分鐘,直到唇角憋出了笑意才停歇。 沒再繼續(xù)打了。 室內安靜了有差不多五分鐘,然后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她趴床上撐著濕濕的腦袋,一根手指劃開新信息,入目就是火辣辣的一個大字:滾。 莊淺唇一抿,厚著臉皮發(fā)了個賣萌臉過去:還在生氣?講個笑話給你聽好不好? 喬焱回得快:滾*n 莊淺又安靜地發(fā)了個打滾的表情:滾了,滾給你看了。 喬焱回她一句:你滾遠點,老子不稀罕你。 莊淺悶悶地戳著手機,不知該發(fā)個親親臉過去還是發(fā)個扭腰的,最后干脆發(fā)了個爆丑的兔斯基小弟:摸摸你頭,別生氣了。 喬焱這次隔得有點久,莊淺都等得有點困了,手機才再次震動了一下:你長本事了,厲害了,破船踩了一條又一條,仔細摔死你!以為自己是朵嬌艷動人的玫瑰花?呸呸!你才不要臉,你就一披著花皮的狗尾巴草,你又不是頂好看、腦袋跟個木魚一樣轉不動、卻還他媽滿肚子壞水兒滿嘴跑火車、隨便你怎么花言巧語,老子要是再信你一次就不是人! 莊淺賤兮兮地回:那你就再不是人一次唄! 她又繼續(xù)發(fā):我要跟你表哥離婚了,你信不信? 那頭的喬焱險些手指戳壞屏幕,他狠狠盯了上一條短信很久,然后才謹慎地發(fā)出下一條:喲,恭喜呀,找到下家了,那個姓沈的? 莊淺指尖飛動:亂說什么,我撇著正宮不做,去當個小情兒?再說姓沈的就一心狠手辣的禽獸,港口失火的事兒你看新聞了吧?他就是罪魁禍首,他手上捏著我的把柄,威脅我替他遮掩此事,你曉得的,他知道我爸爸的情況……再者他財大勢大,我一個無依無靠女人,那天我不跟他走的話,還不曉得會怎樣……而且那天你走了是沒看見,我也是慘,還被那個禽獸的弟弟砸壞了臉,現(xiàn)在臉上都還留著疤呢,原本都不怎么好看…… 檢查了一遍沒有語病之后,她聲情并茂地先朗誦了一遍,然后才慎重地按下了發(fā)送鍵,一發(fā)送成功之后,又開始神經(jīng)質地自我唾棄: 我他媽還真是個滿嘴跑火車的人渣。 信息發(fā)出幾分鐘之后,有電話打進來了,她接起來,焉嗒嗒地問:“一聽我過得慘,你就好過了是不?我慘絕人寰了你就肯接電話了?” “亂說屁話。”喬焱吼她一聲,“你在家?” “沒在市中區(qū),等著明兒個跟離婚律師一起回去,順便收拾東西。”莊淺道,“我剛打電話拖人訂了兩張飛威尼斯的機票,你上次不是說想玩劃艇,這次隨便你玩多久,我準備請半個月長假。” 莊淺想,橫豎這婚是離定了的了,讓她心平氣和受人評頭論足是不可能的,倒不如先出去玩兒一陣,等風頭過了,沈思安那邊差不多收網(wǎng)了,安盛徹底破產(chǎn),她就可以回來驗收戰(zhàn)果了。 喬焱在電話里問她:“你真不是在騙我?” “騙你什么?” “離婚的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