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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村精市委實討厭吃藥。他曾經(jīng)病重的那段時間幾乎每天都在把藥當(dāng)飯吃。 彼時一心想著病好倒沒什么感覺,等康復(fù)后看到這些色彩斑斕的糖衣卻只會難以下咽惡心想吐。 他皺著眉頭,看了眼在旁邊單人沙發(fā)坐下的清瀨灰二。 多喝熱水四個字藏在他牙齒后,卻缺少第二次道出的勇氣。 他猶豫著。 憂愁著。 暖色的燈光讓他的輪廓愈發(fā)柔和。 美少年長大了是美青年。 走到街上不戴口罩照樣會惹女孩子側(cè)目。 “看我也沒用,誰讓你這個天穿這么少?!比欢鍨|灰二絲毫不為“神之子”的神顏所動,“不過你不想吃,我也不能逼你。對吧?” “激將法已經(jīng)不適用我這個年紀(jì)的人了?!毙掖寰袊@氣,把藥片倒進另一只手的掌心,像在篩稻米。 “是的。所以像個大人一樣帥氣地把藥吃完吧?!?/br> “......” 被表哥的歪理打敗之后,幸村精市又倒在沙發(fā)上睡了一覺。這回他依然沒怎么睡熟,甚至又做了好幾個夢。 不過好在這次他很清楚地看見了自己夢到了什么。 他夢見自己躺在病床上,扎著置留針正在接受輸液的左手很冷。 想世坐在他的病床旁邊,抱著畫板畫畫。 可很快他意識到不對,首先是年紀(jì)對不上,他生病的時候想世才剛出生,但病床邊的想世怎么看也有五六歲了。 還特地囑咐了父母不要經(jīng)常帶想世來看望自己。 因為要是他真的死了,極大概率不會對他留下記憶的想世,過幾年就會被新的記憶塞滿,只會從家里的照片得知自己曾經(jīng)有個哥哥。 然后變成偶爾會陪著父母一同懷念,但常常快樂的小姑娘。 他又夢見自己在打球。 球沒能落在底線,因為球拍的線斷了。 問遍整個網(wǎng)球部居然都沒有一個人帶了備用的拍子,他一邊覺得奇怪,但下一秒人就出現(xiàn)在了體育用品的商店里——切原赤也抱著一雙球鞋,懇求老板給他打折。 老板說什么也不答應(yīng),還說除非切原赤也愿意把自己的游戲存檔讓給他。 神特么游戲存檔換球鞋…… 幸村精市驚奇地看著眼前的鬧劇,可連最正經(jīng)的真田弦一郎也不覺得他們的對話有何不妥,柳蓮二甚至在幫切原赤也換算差價,說他的游戲存檔很好,換兩雙球鞋都行,換一雙那就虧了。 這是夢吧...... 當(dāng)他朦朧地意識到這一點時,身邊的場景又換了。 還是醫(yī)院。 但這次他站在走廊上,身上也不是病服。 從病房里推門而出的人幸村精市認(rèn)識,或者說很熟。 是他可愛又聽話的表妹最鶴生。 他扭頭往病房門旁邊掛著的名牌上看去。 上面寫著“清瀨灰二様”。 “你們都是傻逼?!?/br> 他聽見最鶴生罵臟話,而且臉上還是理所當(dāng)然的神情,仿佛罵他們像是什么時代發(fā)展的必然趨勢。 他感到驚訝,卻又不覺得非常違和。 可能她早就想這么說了。 只是礙于他們的面子,一直沒當(dāng)面說出來。 他看著她黯淡的側(cè)臉,明明是被罵的那方,卻莫名覺得自己能體會她的心情。 他和清瀨灰二,一個重病了還想著打球,一個腿斷了還想著跑步。 的確都挺傻的。 于是他點點頭,說:“我就傻?!?/br> 套著“我就爛”的語氣。 他平常也不會這么說話,可這是夢,什么都不合理但又什么都合理。 他從未想過自己變傻了父母會不愛他的情形,換作灰二大概也是一樣。 “嗯?!?/br> 她像是預(yù)料到了他的回答,埋怨地望著他,眼睛里有平緩的愛與無奈。 隨后她的面容漸漸變得模糊起來,像隔著一層毛玻璃,但依然能看清點頭動作。 以及大概是夢的緣故,幸村精市很確定她臉上依然是那副理所當(dāng)然的表情,就仿佛連同他“我就傻”的那部分也一并被認(rèn)作成時代發(fā)展的必然趨勢。 最鶴生和清瀨理惠長得像,而幸村惠津又像是和清瀨理惠從同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想世也遺傳了自家母親七分相貌。所以以至于幸村精市沒能認(rèn)出說這個“嗯”的人到底是誰。 他醒了。 被想世啄醒的。 這只小啄木鳥站在沙發(fā)邊,對著他的臉側(cè)親親親。 幸村精市被她的熱情嚇到,坐起身把她抱到懷里:“這位小公主,謝謝你的吻。不過王子已經(jīng)醒了,可以不要再親了嗎?” 幸村想世喜歡當(dāng)公主,然而幸村精市不喜歡當(dāng)王子。 就算是小時候,他也沒有過這么破廉恥的想法。 可幸村想世說:公主的哥哥不能不是王子! 所以他必須是。 “還有一下?!毕胧镭Q起一根手指。 “以前我回來也沒見你這么熱烈歡迎我啊?!毙掖寰辛x正嚴(yán)辭地對她說,“聽好了想世,你現(xiàn)在是一位優(yōu)秀的淑女了,要知道男孩子和女孩子之間是有區(qū)別的?!?/br> “可我不是因為想親你才親的呀!”想世氣呼呼地鼓起腮幫子,“大家知道你是我哥哥,說想親親你,可她們又見不到你,只能我來代她們實現(xiàn)愿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