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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又是長久的沉默。 如果不是對面總是傳來吸鼻子的聲音,宮治可能會以為電話另一頭的人離開了。 “最鶴生?”他試探地喊了一聲,卻只換回了更頻繁的吸鼻子的動靜。 然后宮治又聽到了一個離得有些遠的男聲說:“小祖宗別哭了,過來,我給你把臉擦一下?!?/br> 這語氣,應該是仙石先生。 “我沒哭……”他聽見最鶴生說。 “你都眼淚鼻涕滿臉了還說自己沒哭呢?人傻了是不是?” “我……嗝!我沒發(fā)現(xiàn)自己哭了……” “好好好,依你依你,都哭得打嗝了還不承認……你先過來我給你把臉擦了好不好?” 宮治從桌子上摸到自己的手機耳機,他往樓梯上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站起身,跟老媽比了個自己出去接電話的手勢。 之后的幾分鐘里,電話好像是被放下了。但依然能聽到對面窸窸窣窣的動靜。 一直等到宮治都快把院子里老媽種的那顆月季看膩了,最鶴生的聲音才又出現(xiàn)。 “阿治我沒事了,抱歉這么晚還打擾你?!?/br> “噢,那作為表示歉意的舉動,先告訴我你哭的理由怎么樣?”宮治沒打算安慰已經(jīng)平復了的最鶴生,而和宮侑外放的性格相類似的是,他的用詞會讓人感到有點……刺。 最鶴生撓了撓頭,還是告訴了他原委。 宮治聽完只覺得無語。 對宮侑的無語,還有對最鶴生的無語。 “你……比狗血劇的編劇還敢想啊?!睂m治撇了下嘴。 見對面不說話,宮治又問:“還有什么想要擔心的嗎?” 太咄咄逼人不好,但這是宮雙子都有的劣根性。 “沒了……”最鶴生嘟噥道。 “那我掛了?!?/br> “好?!?/br> 宮治率先掛斷了電話。 他想起宮侑剛才從沙發(fā)上彈起來,然后瘋狂點屏幕的樣子,大概猜到了這場誤會發(fā)生的緣由。 可等他準備通知順便嘲諷宮侑他愚蠢的行徑時,這人竟然和頭豬一樣躺在床上睡著了。 于是宮治想了想,還是決定踐行自己平時常對宮侑說的那句: 我管你去死。 第101章 作為一個并非路癡又極愛在外撒野的神戶本地人,宮侑幾乎將小半個城市的風貌刻在了腦海中。 他清早出門,就近找了一家便利店,從貨架上掃了三四個飯團和一瓶牛奶下來交給店員加熱,早餐就算解決了。 接著,由于他本次出門并無目的,便只能一路攆狗逗貓權(quán)當散心,結(jié)果卻不知不覺地來到了神戶市體育館附近。 雖然日本號召全民鍛煉已經(jīng)有些年了,但響應不響應其實全看個人,而當初宮侑和宮治會被送來神戶市體育館,純粹只是因為這對精力旺盛的雙胞胎太鬧騰——他們很好地用行動印證了那句七八歲狗也嫌的俗語。 宮雙子人生中的第一個排球,就是一個以前經(jīng)常在體育館參加中年友誼賽的大叔送他們的。 不過后來沒過幾年,大叔便搬去別的縣和兒子一家一起住了。 他大概不知道,彼時他出于怕孩子因為無法使用場地便對體育館這種地方產(chǎn)生厭惡情緒的好心,從而送出去的那個排球,稍微將宮雙子的人生的轉(zhuǎn)折點提前了那么一點點。 之所以說是提前了一點,是因為宮侑認為即使沒有那個大叔,他也會在未來的某天喜歡上排球。宮侑這種不知道從何而來的自信,時常令他的雙胞胎兄弟感到迷惑不已。 而宮侑對此有一套自己的說辭。 他說:“當你喜歡某樣事物到達極點時,相遇就只可能是老天爺安排的命中注定?!?/br> 宮治對此嗤之以鼻。他清楚的記得宮侑在接觸排球前,更喜歡的球類是棒球。 甲子園走道里掛著的那句標語——百分之九十八的高中生在這里被打敗,然后變得更強——不知道戳中了他們身上的哪個開關(guān)。 總之作為最受國民喜愛的運動之一,高中的甲子園,大學的箱根驛傳,都是能在每年夏冬兩季夠見到的盛大賽事。 光是觀賽席與警戒線外觀眾的吶喊聲,便足以讓還沒有形成競技意識的小孩受到前所未有的沖擊。 能站在那些目光織成的網(wǎng)的中心的人真帥啊。 能得到那么多掌聲,一定是個相當了不起的家伙吧? 真好啊,我也想變成那樣的人。 之類的想法不一而足。 這種膚淺的憧憬是如何轉(zhuǎn)變成之后滿溢于胸的熱愛,宮侑從不思考這種無論聽起來還是思考起來都顯得很蠢的問題。 就這點上,他認為自己的灑脫,與稻荷崎印在應援橫幅上的那句話很相符。 ——無需追憶昨天。 無論是昨天還是關(guān)于喜惡上的為什么,過度的拘泥到頭來也只會徒增煩惱。 假如你的記性不錯,那你肯定記得之前我們曾提到過許多次,小笠原舞蹈教室就位于神戶市體育館的旁邊。 與這條街上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其他商店、鋼琴教室、繪畫教室不同的是,小笠原舞蹈教室的營業(yè)模式類似于一年不開門,開門吃一年的古董店。 常光顧市體育館的人,很少有不知道這間一年里起碼有三百天都處在關(guān)門歇業(yè)狀態(tài)中的、古怪的舞蹈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