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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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撐起身看他,眼睛那么亮,呼吸和心跳都強(qiáng)有力的男人,剛剛才用力進(jìn)入她、擁抱她,哪有半分病入膏肓的樣子? “除夕那天……你爸爸他們到底跟你說了什么?” 她果然是知道的,他摸了摸她的頭發(fā),“我爸爸他不同意我們的婚事?!?/br> 她在他懷中一僵,他安撫地親吻她額角,“不是你想的那樣,他跟我媽的反對理由完全不同。他只是覺得我現(xiàn)在這樣的情況不適合結(jié)婚,不僅是你,任何人家的姑娘都不適合。給不了一輩子的承諾,我就不能耽誤人家。” 念眉搖頭,“我不在乎,我不怕。” “我怕。念眉,我怕?!彼粗?,“我不能揣著一個隨時會引爆的炸彈就說能給你未來,冒著哪怕只是吃飯洗澡也可能暈倒喪命的風(fēng)險,承擔(dān)養(yǎng)育一個新生命的責(zé)任。我不想我們的孩子在父親身上都找不到安全感,學(xué)校的運動會我不能陪他跑步跳高,甚至牽著他的手過馬路都可能出事……突然失去親人的痛苦你已經(jīng)承受過太多次了,我不想讓你再承受更多?!?/br> 她閉上眼睛,使勁搖頭,卻還是聽到他說:“我決定做手術(shù)了,念眉,再大的風(fēng)險我也想試一試?!?/br> 他的胸腔震動,她的眼淚就流了下來,雖然早知是會有做決定的一天的,可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么快。 他們原本都抱著僥幸,其實都是在逃避,以為不去面對,病魔會知難而退自動消失。直到他父親回來,了解他們的困境,逼著他們做出選擇。 “我什么都不能幫你了嗎?”她問。 他親吻她,“誰說的?你守好咱們這套房子,等我病好了,咱們就可以搬進(jìn)來住了。對了,還得給你買個戒指,你喜歡什么樣兒的,有喜歡的牌子沒有?” 不如就卡地亞好了,俗,但是她本人兒婷婷裊裊的仙女似的,用個俗物圈住,他才不怕等不到她。 他把房子的鑰匙給她,鑰匙圈是小生戲曲娃娃,她既驚又喜,“你什么時候又買了這個?” 不是不喜歡嗎?還說讓他無端端想起夏安,又吃一頓干醋。 他總是看得出她在想什么,掏出自己那一串鑰匙笑道:“不能總是只有我想起你,你偶爾也可以想想我啊!它們本來就是一對,你不覺得上回戲曲節(jié)沙龍上我的扮相也很像這個嗎?” 含情脈脈的景泰藍(lán)娃娃躺在手心里朝他們笑,她怕自己的眼淚又不受控制,趕緊俯身吻他,“是啊,很像……” 她不止偶爾想他而已,每時每刻,他都在她心上。 天晴了,雪化了,這個冬天北京還沒有霧霾。他與她手牽著手去逛胡同,買一份足夠兩個人吃的雞蛋灌餅和手臂長短的冰糖葫蘆,邊啃邊去看結(jié)冰的后海和拉著冰橇、穿著冰刀在冰上嬉戲的人們。 “下次下雪的時候,咱們?nèi)タ纯垂蕦m。雪里的紫禁城那才叫漂亮呢,咱們?nèi)粘龅臅r候就進(jìn)去,站高一點兒,也體會下紫氣東來的感覺?!?/br> 念眉點頭,“好?!?/br> “還有什么地方想去?”也許趁現(xiàn)在,他還能陪在她身邊,一一滿足她。 “我不知道,你呢,你想去哪里?” 他昂起頭想了想,“你們昆曲有在園林實景里唱的是不是?上回聽大暉說起,我就一直好奇想去看一次。賀家在海城的那個私家園林,不知是什么樣子……還有蘇城,其實蘇城的園林我都沒有好好看過?!?/br> 她握住他的手,“等你好了,我陪你一起去。” 她其實之前就已有打算,將來回到蘇城重振南苑昆劇團(tuán),頭樁大事就是排演園林實景版的牡丹亭。 “嗯,其他還有很多?。∠ED、加勒比、大溪地……”他笑起來,“咦,都是海邊?。科鋵嵨蚁肟茨愦┍然??!?/br> 其實很多地方都去過,只是如果真正環(huán)游世界,他希望能跟她一起。 她難得的沒有羞赧臉紅,“好,到時候我一定多挑幾套帶著。” 他帶她去簋街很小卻很地道的羊rou館子吃涮羊rou,教她搭著吃一點點北京人都喜歡的甜蒜,跟老板像是也認(rèn)識,天南海北地侃幾句。 他頭發(fā)已經(jīng)剃掉了,光溜溜的用線織的帽子罩住,卻仍是高眉深眼,擋不住的英俊好看。 他在很簡單卻又收拾得干干凈凈的那種老式理發(fā)店里,就那樣坦然地坐在椅子里任由兩鬢斑白的老師傅將他的頭發(fā)一縷一縷推到地上。見多人情世故的師傅一下子就猜出是怎么回事,剃好之后拍拍他的肩膀:會好的,頭發(fā)也很快會再長出來。 念眉別過臉擦掉眼淚,聽到他依舊是那樣爽朗大方地說:“謝謝您了?!?/br> 第74章 牡丹亭上三生路 白日消磨腸斷句,世間只有情難訴。玉茗堂前朝后暮,紅燭迎人,俊得江山助。但是相思莫相負(fù),牡丹亭上三生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夢中之情,何必非真?!赌档ねぁ?/br> 手術(shù)當(dāng)天早晨,他的頭發(fā)又重新刮了一遍,那三千煩惱絲仍有頑強(qiáng)的生命力,刮完之后頭皮下隱隱泛著青色,像個剛剛受了戒的小和尚。 念眉把手放上去,溫?zé)峁饣?,她輕輕笑著說:“有很多男演員不敢接清宮戲的?!?/br> “嗯?” “因為不是每個帥哥都經(jīng)得起光頭的考驗,不像你?!?/br> 輪廓分明,天庭飽滿,他不僅是生得俊朗,更是福澤深厚的面相,所以他合該是天之驕子,享有這世間的榮華和最好的感情。 他拉住她的手,在鏡子里左看右看,唔了一聲,“看著像唐僧??!” 她好笑,“哪有這樣桃花眼的唐僧?” “就是很像啊,你就是那惦記我rou身的妖精。我告訴你,甭惦記了啊,等我取經(jīng)回來修成正果了就自動自發(fā)洗剝干凈了任由你發(fā)落。” 她靠在他肩上,病號服有他身上的味道,“修成正果就是沒事了對嗎?你有信心,手術(shù)會成功的對不對?” 他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才說:“我小時候喜歡看《西游記》。佛家把我們在人間遇到的苦難稱之為劫,歷經(jīng)了這些劫才能到達(dá)彼岸,就像唐三藏他們經(jīng)歷的九九八十一難一樣,都是劫,可即使渡了劫也未必取到真經(jīng)。唐三藏的rou身在凌云之渡就順?biāo)吡?,修成正果的人一直是也只能是如來座下的金蟬子,不是他。我們大多數(shù)人都只是來人間歷劫,rou身凡胎沒有了,但靈魂還在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她揪緊了他的衣襟搖頭,“我不明白……你怎么能這么悲觀?” “我不是悲觀?!彼皖^看她,“我只是希望你明白,不管結(jié)果怎么樣,咱們在一起經(jīng)歷的這些都是值得的。念眉,我不想你難過?!?/br> 她沒來得及再說什么,穆家的人來了。津京陪著他爸媽一起進(jìn)來,心里猶如壓著石塊一般沉甸甸,面上卻還要裝出活潑樂觀的樣子,頭一件事就是拿她二哥的光頭打趣兒,“喲,看到個燈泡閃閃發(fā)亮??!您這是多少瓦啊?” 穆晉北拍開她的手,“去,一邊兒待著去?!?/br> 一家人圍在他床邊說話,念眉給他們倒水,也不回避什么了。醫(yī)生護(hù)士來例行巡房的時候他們都退出去,戴國芳拉住念眉說了一句:“現(xiàn)在我們都不當(dāng)你是外人,你知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