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jié)
念眉回答:“是的?!?/br> “不錯,果然氣質(zhì)特別,人也漂亮,難怪晉北喜歡你。” 念眉不知該說什么。 戴國芳看著她,“沈小姐,我就不繞圈子了。我跟晉北的父親常年住在北京,孩子們都是年輕人,喜歡到處跑。但這么多年來,晉北從來都是最讓我省心的一個,不管做什么事都很有分寸,不會亂來出岔子。唯獨今年買下南苑昆劇團這一樁,實在是意氣用事。他跟你走的近,我也早就聽說了,本來以為他只是逢場作戲,直到我在財報上看到他斥資并購你所在的昆劇團,才發(fā)覺是我想的太簡單了?!?/br> 念眉心頭一震,沒想到她會把昆劇團也牽扯進來,連忙試著向她解釋,“戴女士,我想你誤會了,他會買下昆劇團并不完全是因為我的關系……” 更大的目標是實現(xiàn)老城區(qū)改造新商業(yè)區(qū)的計劃,而旗下的文化公司又恰好有這樣的項目需求??! 戴國芳卻根本不聽她把話說完,“不完全是因為你,也有部分原因是因為你吧,這一點你能否認嗎?我的孩子我了解,他心眼很好但不會濫發(fā)善心,沒有任何商業(yè)價值的項目他是不會考慮的。北辰文化是我的公司,以往的所有項目他代我考察,但最終拍板的人都是我,只有這次例外。” 她是暗示南苑昆劇團不會創(chuàng)造商業(yè)價值,最終只有死路一條嗎? 念眉的手在桌下攥緊,努力地爭取道:“我們劇團是遇到了一些困難,但并不是扶不起的劉阿斗。昆曲復興是一個長期的過程,但現(xiàn)在還是有一定的群眾基礎,尤其是年青觀眾群體……現(xiàn)在除了引入比較先進的管理理念,我們還會繼續(xù)努力,爭取更多的演出機會,我們也可以自主創(chuàng)收的?!?/br> 戴國芳只笑了笑,“沈小姐,其實我不關心你的劇團會發(fā)展成什么樣,我也不在乎那些錢。如果你有需要的話,我再另外拿出百八十萬給到你本人也不是問題。但我不希望你跟晉北再繼續(xù)交往下去,他為了你不管不顧家里人的看法,甚至動用公司的資金成就你個人的愿望,對他將來的前途和人生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br> 這樣的帽子扣得太大了,她被指認為禍國的妖姬,紅顏禍水也就算了,可穆晉北正常的投資支出與風險擔待怎么就成了挪用公款? 念眉深吸了一口氣,沒有申辯。想起葉朝暉先前的警告和穆晉北向她交過的底,戴國芳是極為驕傲和固執(zhí)的人,不允許別人挑戰(zhàn)她的權威,越是跟她對著來越是適得其反。 “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只要不涉及原則問題,我們都可以盡量滿足你?!?/br> 念眉搖了搖頭,“我什么都不要。如果您覺得我跟穆晉北在一起不合適,請您把想法原原本本地跟他講清楚,然后讓他親自來跟我說?!?/br> 戴國芳仍然很冷靜,“沈小姐,合不合適相信你比我更清楚。你跟葉朝暉也曾經(jīng)談過朋友,偏偏他跟晉北是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單從這一點上來說我就不同意你們在一起。我們穆家到現(xiàn)在這個份兒上,什么也不缺,不需要什么大富大貴的人家來達成什么目的。但婚姻是一輩子的事,至少要門當戶對這日子才能過到一塊兒去。晉北不懂昆曲,你不懂他那個世界的規(guī)則,今后怎么交流,怎么會快樂?” 頭頂?shù)睦錃膺€在咻咻地吹著,室內(nèi)明明很涼爽,可念眉只覺得額上又有汗水冒出來。 看來戴女士這趟是有備而來的,什么情況都查得一清二楚,連她跟葉朝暉這一段都沒有漏過。 現(xiàn)在她說什么都是錯,也許緘默不出聲還好一些,她想對面的人說完了想說的話自然就會離開。 這時咖啡店的玻璃門被推開,門上的風鈴響得有點急。念眉背對著門口,沒有回頭去看,此刻腦子里很亂,也壓根沒想過會有誰來。 戴國芳卻瞥了一眼從門口疾步走來的身影,最后悠悠說了一句:“順便要跟你說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北辰文化既然是我的公司,收進來的項目就由我做主。你們劇團現(xiàn)在歸我所有,如果你不考慮我剛才的提議,那么我也許只能徹底解散劇團了?!?/br> 第51章 我想你 平生幸喜。居華地。爭羨夫榮妻貴。賞春宴樂人難比。幸滿門和氣?!毒矣洠R湖》 “媽!” 念眉還來不及做任何反應,穆晉北已經(jīng)走到桌子跟前兒了,后頭跟著穆津京。 戴國芳已經(jīng)站起來,手指輕輕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朝一雙子女笑了笑,“你們怎么來了?” “媽你真不夠意思,悄悄地到蘇城來了也不跟我說一聲,我好去接你??!”穆晉北長臂一覽搭住自家母親的肩膀,邀功似的說,“喏,這不我自個兒得了信兒,帶著津京過來給您瞧瞧。她打國外回來這么些日子您還沒見著她的面兒吧?正好今兒會齊了,我請客咱們?nèi)コ灶D好的,怎么樣?” 所有人都在,念眉當然也坐不住,不知什么時候站了起來。津京就躲在她身后,耷拉著腦袋叫了聲:“媽?!?/br> 這二哥真能禍害人,要不是她及時通風報信兒他能這么快趕來救場么?現(xiàn)在倒把她拎出來賣了,典型的有了媳婦忘了meimei,不仗義啊!不過看念眉發(fā)白的臉色,老媽大概已經(jīng)話趕話的把該說不該說的都說了,他們再不來,還保不齊出什么岔子。 為了二哥將來的幸福她就忍了罷。 戴國芳沒好氣兒地瞪了津京一眼,但不管在外頭怎么強勢果敢,在自家孩子面前她還是很寬容和藹的,緩下臉色道:“好啊,咱們仨很久沒坐一塊好好吃頓飯了。現(xiàn)在開始有螃蟹了沒有?咱們晚上去江邊吃蟹吧!” 穆晉北笑,“沒問題,只要您開了口,我自個兒去撈也給您撈一盤兒螃蟹上來,您擎好吧!您那幾位好姐妹要不要一塊兒去,人多也熱鬧點兒?” 戴國芳略一思索,“嗯,也好。你付阿姨的女兒也剛從英國留學回來,在蘇城應聘找工作。人我見過,又標致又有學問,今晚叫來一起見見。就是你說的,人多熱鬧?!?/br> 她說完打眼瞧了瞧垂眸不語的念眉,問道:“沈小姐要不要一塊兒來?怎么說你也是晉北和津京的朋友,他們在蘇城的這些日子一定沒少麻煩你,大家一起吃個便飯,也是一點心意?!?/br> 念眉如鯁在喉,好不容易逼退了眼眶里那點酸澀的火燒一樣的灼痛感,仰起頭勉力笑道:“我不去了,你們吃得開心一點?!?/br> 她的目光落在穆晉北身上,他沒有正眼看她,挽著戴國芳往外走了。 津京落后他們幾步,等他們推開門出去了才趕緊說兩句話:“念眉姐,不管我媽跟你說什么你千萬別往心里去。我二哥他……他一心向著你的,你千萬別讓他失望??!” 她急得都有些磕磕巴巴了,念眉拍拍她的手,“沒關系,我知道的。你快去吧,等會兒你mama該不高興了?!?/br> 津京也走了,她才扶著桌沿坐下,全身發(fā)冷,力氣像是瞬間全被抽盡了。 她又喝了一口面前的檸檬茶,又酸又澀,不知剛才是怎么入的口,竟然還喝了大半杯下去。戴國芳喝不下這種粗陋的飲品,就像根本也不可能對她看得入眼,明明早就料到了,也有心理準備,可是真正面對的時候還是覺得心里很難受。 晚上回到家里,要搬走的東西已經(jīng)收拾了大半,都用紙箱裝好了堆在屋子里。她往床上一躺,就像睡在一堆紙箱中間一樣。累極了卻睡不著,一閉上眼就好像又聽到有人說要徹底解散劇團。 她還以為所有不好的事情都過去了,一切都會朝著最好的方向發(fā)展,可原來真正的考驗好像這才剛剛開始。 她翻個身,看著黑黝黝的窗外,眼淚不知怎么的就順著眼角流下來。 桌上的手機嗡嗡震動起來,她伸手拿過來接了,那頭是穆晉北低醇好聽的聲音,“念眉,是我?!?/br> 本來已經(jīng)擦干的淚水一下子又洶涌而出,幸好他看不到,她趕緊手忙腳亂地用手背抹掉,清了清嗓子道:“你吃完飯了?” “嗯,吃完了。全蟹宴,一個人還得徒手剝兩只蟹,我實在不擅長那個,隨便應付了兩口就算完?!?/br> “現(xiàn)在的蟹還不肥,要等秋天,天氣涼快的時候再吃,味道會更好。禿黃油拌飯吃了嗎?那個是常年一直有的,好的蟹宴應該能吃到。” “好像是吃了,都不太記得了?!彼D了一下,似乎是點了一支煙,深深吸了一口才問,“聽起來你好像是行家啊,你很會吃蟹?” 哪里是行家?她這時候不過是盡量東拉西扯跟他說些無關痛癢的話題罷了,“在蘇城這兒長大的多少都知道一點,沒吃過豬rou還沒見過豬跑嗎?” 穆晉北笑了一聲,“也許真的吃到豬rou的時候你會發(fā)覺不是那么回事兒呢?” “我以前在食堂幫手拆過蟹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