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傅湛生得太出色,若是今日換作沈嬙,估計早就一眨不眨的看,羞得面紅耳赤,活脫脫一副少女懷春的模樣??善@溫月蓁卻是淡然處之,完全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 沈嫵越發(fā)覺得這溫月蓁厲害得緊。 “二舅舅既然有客,那我先領著蓁表姐去湖邊走走吧。”沈嫵如往常一般笑盈盈道。雖說有二舅舅在,傅湛不可能再糾纏她,可她這會兒不知傅湛為何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而且她可是知道二舅舅的性子一貫古怪,鮮少愿意交朋友。 而今日與傅湛一道飲茶,儼然是將傅湛視為知己良朋。 沈嫵領著溫月蓁去了一直釣魚的月牙湖。大抵是今日見著了傅湛,一時心里有些煩躁,沈嫵有些魂不守舍。 而溫月蓁卻是抬眼悄悄打量了一下沈嫵。 自打方才見著那位白袍公子之后,沈嫵便有些心不在焉的,可那白袍公子卻是正眼都沒有瞧沈嫵一眼。 沈嫵的容貌這般出眾,那男子居然沒有一絲的心動。 ……甚是難得。 溫月蓁想著方才那白袍公子的容貌和身上的氣質(zhì),便知此人非富即貴,而且能入得了韓先生的眼,可見是有一定能耐的。沈嫵畢竟也十三了,碰見這么一個俊美溫潤的男子,她會心動自然是正常的。 當年沈嫵幸運毫發(fā)無損,這次若是能搶了她的心上人,也算是勝過了她。 這么一想,溫月蓁便彎了彎唇。 因是她二舅舅同傅湛正在一道說話,一時半會兒不會過來,沈嫵便同溫月蓁一起坐到月牙湖邊的大樹下垂釣。她把一根魚竿分給溫月蓁,道:“這就是我每日要做的事情,蓁表姐可有釣過魚?” 溫月蓁拿著魚竿的手頓了頓,倒是覺得這沈嫵是在戲弄她。 ——韓先生是教她作畫的,她帶著自己來這湖邊釣魚做什么? 不過這話溫月蓁自然是不會說的。 她側過頭瞧著沈嫵的臉頰,在斑駁的樹蔭下,原是美貌的小姑娘越發(fā)是增添了幾分別樣的靈動。沈嫵好動,幼時便是明媚可愛,眼下靜靜坐著垂釣,身上陡然多了一股脫俗之氣,仿佛一下子隔著云端似的。 溫月蓁一下子就明白了。 這習畫之人最講究的是心境。而沈嫵這個年紀活潑好動,唯有這般靜靜垂釣,才能讓心靜下來。溫月蓁持著手里的魚竿,一雙妙目看向微波粼粼的湖面。她知沈嫵還是念著六年前的事,所以這幾日雖然待她客客氣氣的,可實際上卻是疏離。 饒是初來定國公府,可瞧著下人們的態(tài)度,她自是明白沈嫵在定國公府的地位。 溫月蓁蹙了蹙眉,有些心煩意亂,遂側過頭對著沈嫵道:“六meimei,我聽說這明遠山莊的海棠花不錯。對于垂釣我是一竅不通,要不我去瞧瞧花?” 如此,沈嫵自是站了起來,打算陪她一塊兒去。 溫月蓁卻忙道:“今日讓六meimei帶我來本就是麻煩了,如何再打擾六meimei做正經(jīng)事?六meimei放心,我不會走遠,讓菡萏陪著我就行了?!?/br> 沈嫵自然也懶得陪她,便讓立夏喚來了她二舅舅身邊的青衣小童竹笙帶著溫月蓁去看海棠,然后自個兒靜靜看著湖面垂釣。 這幾個月,從一開始額煩躁到眼下的心靜,的確發(fā)生了不少的變化。 起初她一直不明白二舅舅為何要讓她垂釣,眼下卻是懂了——他是要讓自己學會耐心。 魚竿動了動,沈嫵霎時面露喜色,瞧著時機成熟,便打算將魚竿收起,卻聽得身后有陣腳步聲。沈嫵旋即蹙眉,小聲“噓”了一聲,嬌氣埋怨道:“立夏你輕點兒,別嚇跑了魚?!?/br> 可是下一刻,一雙溫暖有力的手臂卻從身后將她的身子環(huán)住,骨節(jié)勻稱的大手更是覆上她持著魚竿的手。沈嫵身子一怔,聞到來人身上的味兒就知道他是何人,而這等曖昧的親密姿勢卻令她一下子漲紅了小臉,更是忘記收魚竿。 “傅湛!”沈嫵忍無可忍,咬牙切齒直呼其名。 美人宜喜宜嗔,發(fā)起怒來也是別有一番情調(diào)。 傅湛擁著懷里這個沒良心的小姑娘,握著她的小手將魚竿往上一提,那吃著魚餌的金鯉魚從空中劃出一道弧度,然后“噗通”一聲穩(wěn)穩(wěn)當當落到了一旁草地上的木桶中,旋即濺出好些晶亮亮的水花。 傅湛擁緊了一些,瞧著小姑娘通紅的耳垂,面色淡然的將下巴抵在了她的肩上,沉聲道:“如果這會兒我們一道掉下去,我再將你救起……你是不是再也沒有理由跑掉了?” 沈嫵嚇了一大跳。 以傅湛的性子,這種事情也不是做不出來的。她欲掙脫他的懷抱,哪知傅湛的唇卻親到了她的耳垂,似是嘆息又無奈道:“可是本王又怎么舍得呢?” 上回因落水,她整整病了一個月。今日瞧著她的模樣,亦是瘦巴巴的,抱起來都像是沒什么rou似的,哪里像個嬌生慣養(yǎng)的嬌小姐? 沈嫵翕了翕唇,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 可是她很清醒。 這地方極為顯眼,來來往往的下人又多,若是被瞧見了,那她還有什么清白可言?她明明應該生氣的應該掙脫的,卻也不知怎么回事,一點兒骨氣都沒有,只沒頭沒腦的道了一句:“……我不想把荷包送給你?!?/br> 他生來霸道又無禮,喜歡欺負她戲弄她,而且性子又陰晴不定讓人猜不透她的心思,她憑什么要把自己的荷包送給這樣一個男人? 已是初秋,湖面上的風也有些大,顯得她的聲音又低又弱,倒有幾分可憐巴巴的味道。 聽了沈嫵的話,傅湛卻是一點兒都沒有生氣,更不想上兩回一般待她冷冷淡淡。他低頭看著小姑娘安安靜靜的白皙側臉,只語氣溫柔的像哄小孩子一般,問道:“……阿眠,那你想把荷包送給誰?” 懷里的這個小姑娘,心里明明是有他的。 ☆、第026章 :佳婿 —— 耳畔是傅湛淺緩灼熱的呼吸,撓得臉頰癢癢的。 沈嫵傻傻看著自己握著魚竿的手,眸中滿是無措。見那雙大手覆在她的手背上,一時更是心緒紊亂,不知該如何作答。說實話,她一點兒都不喜歡他的霸道,甚至可以說是討厭他的強勢——分明幾天前還冷冰冰的喚她“沈六姑娘”,眼下卻親密的擁著她,一口一個“阿眠”。 沈嫵沒有說話。 傅湛卻是摩挲著她的青蔥纖指,似在把玩。小姑娘的指甲瑩潤飽滿,透著淡淡的粉色,尤為好看。他彎了彎唇道:“你看,你沒有想好送給誰,眼下本王低聲下氣問你討了,你為什么就不肯呢?” 沈嫵可一點兒都看不出他的低聲下氣體現(xiàn)在什么地方。 而且,姑娘家的荷包本來就是極為重要的物什。憑什么他想要,她就要給他?而現(xiàn)下她不肯給,倒成了她的錯了。 傅湛忍不住咬了一口她白|嫩的臉頰,引得懷里的小姑娘身子一顫,差點叫出聲。沈嫵真是怕極了他這副登徒子的樣子,忙道:“你別這樣……” 傅湛笑了,一字一句道:“方才是誰氣惱的直呼本王名諱?” 沈嫵覺得傅湛不僅強勢,而且愛計較。 方才不是因為他突然出現(xiàn)將她嚇到了嗎?沈嫵咬了咬唇,心里已經(jīng)暗罵傅湛好幾遍了。哪知傅湛卻是將下巴擱到她的肩頭,握著魚竿的手也緊了緊,語氣溫和似是商量道:“要不這樣,若是半刻鐘內(nèi)釣上來一條魚,你就把荷包送還給我?!?/br> 沈嫵覺得,傅湛的語氣根本就沒有商量的余地。 哪知傅湛又道:“倘若你不答應,那本王不介意再救你一次,到時候咱們渾身濕透抱在一起,你……” “傅湛!”沈嫵忍不住喝了一聲,然后深吸一口氣妥協(xié)道,“……我答應還不成嗎?” 這語氣還頗有幾分撒嬌的意味。 其實她心里知道傅湛不會這么無恥,可這會兒這般威脅她,也算是相當?shù)谋氨蔁o恥了。 見沈嫵應了,傅湛眉眼舒緩,只道現(xiàn)在的小姑娘真是吃硬不吃軟??伤髦驳挠行?,卻也不敢太過強迫她。她自己倒是沒心沒肺,連他的死活也不顧,卻不見得旁人也同她一樣。只不過,就這么安安靜靜的抱上半刻鐘,這趟明遠山莊的守株待兔也算是不虛此行。 傅湛干脆閉上了眼睛,安靜的靠在沈嫵的肩頭小憩。 沈嫵卻是萬分警惕,害怕傅湛對她毛手毛腳??善袢崭嫡康故菦]有做出唐突之舉,可饒是單單這般擁著她,也令沈嫵不敢亂動,更加不敢大聲喘息,只雙眸一眨不??粗掷锏聂~竿和碧波粼粼蕩著漣漪的湖面。 半刻鐘就想釣上一條魚,這傅湛也太自負了吧。 而且,魚竿在她的手上,只要她動動手腳,哪里會釣上來什么魚???沈嫵彎了彎唇,努力忽略傅湛的存在,可是耳畔傅湛的呼吸卻是越來越灼熱,沈嫵察覺到有些異樣,耳根子和臉頰都是火辣辣的,跟燒起來似的。 他倆這般,若是被人瞧了去…… “你放心,這兒只有我們兩人?!备嫡吭缇涂创┝怂念檻]。 沈嫵又羞又惱。 對于傅湛,她可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這會兒她也不說話,只瞧著湖面,努力平靜心情。 只不過擱在沈嫵肩頭享受軟玉溫香的傅湛心情卻是大不一樣。他雙眸含笑,覺得這小姑娘真是傻得可愛。他身為王爺,府中并無妻室,樣貌上乘,品行端正,成親之后也會對她疼寵有加,可她為何偏偏不領他的情,多次拒絕他?起初他只道是小姑娘害羞,而自己的舉止太過唐突,可眼下,她分明對自己并不是半點情義都沒有。 她是動心的。他看得很清楚。 傅湛瞧著小姑娘白皙的臉頰,嫩生生的,紅撲撲的,膚若凝脂,艷若桃李。小巧瑩潤的耳垂更是精致可愛。他又去看她的眼睫,撲閃撲閃像兩把小扇子。見她模樣認真的盯著湖面,神情專注,可這身子卻是緊張的不得了。 他唇角翹了翹,眼睫稍稍一垂。 小姑娘今日穿著一身淺碧色滾雪細紗齊胸瑞錦襦裙襦裙。從他的位置可以看到領口微微敞開著,露出杏色繡海棠花絲制抹胸,小姑娘的酥胸已呈現(xiàn)相當可觀的形狀,像揣著兩個鼓鼓的小包子。 皆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眼下傅湛才真正明白這句話。 ——無論怎么瞧,她的身上每一處都是好的。 傅湛感受著她的緊張,覆著她手背的手緊了緊,似是隨意聊道:“等以后成親了,咱們也這樣釣魚,你說好不好?” 誰要和他成親!沈嫵心里暗暗啐了一口。 正惱著,卻發(fā)覺持著的魚竿動了動。沈嫵一愣,沒想到這么快就有魚兒上鉤了,卻見傅湛已經(jīng)握住她的手,將那魚竿提了起來。 沈嫵瞧著吃著魚鉤的金色大鯉魚,心道:她釣了這么久,還沒釣到這般大的。 魚兒“噗通”一聲落在了木桶里。 傅湛松了手,領著沈嫵去木桶旁看魚。沈嫵瞧著桶中兩條鯉魚,一大一小,雖然被困在這小小的木桶里,卻相處的十分和諧。沈嫵尚未抬頭,卻聽得傅湛道,“明日未時,我在一品居等你,若你不便親自來,就讓你的丫鬟送來?!?/br> 沈嫵一時沒話說。 不過她也沒有想到這么快就能釣上魚來。 傅湛又道:“若是你想見我,親自來最好。” 沈嫵抬頭狠狠瞪了他一眼,想得美! 傅湛被她這副氣鼓鼓的樣子逗樂了,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含笑嘆息道:“平日多吃點飯,瞧瞧,渾身上下一點兒rou都沒有?!?/br> 沈嫵覺得傅湛太過愛管閑事,因為這不是他頭一回嫌棄自己身上沒rou了??墒撬X得姑娘家瘦一些才好看。傅湛此刻雖是這么說,可若是等她變胖了,估計又該嫌棄了。她不接話,只催促他快些離開這里。 今日傅湛占了便宜,自是心里知足,也沒再怎么欺負他。畢竟小姑娘臉皮薄,他該循序漸進。 瞧著傅湛走了,沈嫵才松了一口氣。少頃,方才消失不見的立夏急匆匆走來。立夏打量一番,瞧著自家姑娘安然無恙,可心里到底是明白了幾分,便如實道:“方才祁王身邊的侍從將奴婢引開,所以……姑娘沒事兒吧?”那日翠珍軒就讓她嚇了一大跳,而今日又這般過分。這祁王又是個陰魂不散的,委實有些難纏。 沈嫵自然知道傅湛的能耐,。 別說今日身邊只有立夏一個丫鬟,就算四個丫鬟都在,估摸著他也有法子引開。沈嫵道了一聲“沒事”,可又想著傅湛的話,便若無其事拿起魚竿,對著立夏道:“明日你替我去一品居送一樣東西,切記別讓其他人瞧見?!?/br> 未出閣的姑娘私下送荷包給陌生男子,本是于理不合,可她知道若自己不這么做,估計傅湛一直會纏著她。一想到傅湛的毛手毛腳,沈嫵就覺得渾身發(fā)顫。 等過了年她就十四了,到時候爹娘肯定會開始替她留意親事,若是到了那會兒傅湛還不死心,估計就麻煩了。 沈嫵正煩惱著,卻聽立夏驚訝了一聲,問道:“姑娘,你的耳墜子呢?” 耳墜子?沈嫵下意識摸了摸耳垂,發(fā)現(xiàn)左邊的紅寶石耳墜子沒了。想著方才傅湛一直抵在她的左肩,定是他順手牽羊拿去了。若說之前她尚且心存愧疚,那么此刻哪里還有什么愧疚之言,她淡淡道:“大抵是不小心丟了,不用找了?!?/br> 說著,沈嫵便將另一只耳墜子摘了下來讓立夏收好。 在明遠山莊用了午飯之后,沈嫵又跟著自家二舅舅釣了一下午的魚。至于溫月蓁,她畢竟是客,韓明淵看在自家外甥女的份上送了一幅畫作為薄禮。溫月蓁知道韓明淵的畫價值千金,她雖然心中激動,可到底不是沒見過世面之人,遂含笑收下,對著韓明淵亦是溫婉有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