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4驚喜
蒙格疼愛地說:“你連我的兄長們都不怕,卻怕一場噩夢?不要迷信,不是也有人說,夢境是反的,你一定是思念皇姐了。” 琴兒漸漸冷靜下來,柔聲道:“我每天都思念,每天都是?!?/br> “待我們心愿達(dá)成時,你就能以晉國皇后的身份,去為皇姐和沈云主婚?!泵筛裢熘拢寥ニ臏I水和汗水,溫和地說,“琴兒,我們不再等了可好?” 項琴眼神一亮,鄭重地說:“你知道,黎妃送來消息,忽格納已經(jīng)很不耐煩,要對我們起殺心。我們一直想著,先得民心,可也要有命,才能得民心。忽格納要殺我們很容易,只看他敢不敢,我們千萬不能等到有一天,他豁出去?!?/br> 蒙格頷首:“我也有此打算,其實大家心里都明白,就是看誰先動手了。” 且說二王爺傷勢漸漸恢復(fù),到底是身體強壯的人,在琴兒派來的太醫(yī)的醫(yī)治下,從鬼門關(guān)搶回了一條命,只是他蘇醒后,就不肯再用項琴的人,早早把他們趕走了。 這一日,二王爺坐著轎子進(jìn)宮向皇帝請安,身材魁梧的人經(jīng)此一劫,瘦了好大一圈,皇帝打量著他,嘆氣道:“都是朕不好,叫你受了委屈?!?/br> 做弟弟的知道兄長的心思,他已經(jīng)不再指望皇帝能把他視如手足,只是盼著最后一點同胞之情,說道:“皇上,臣今日來不為別的事,只求一件,臣知道您早晚是要解決蒙格和項琴的,臣喪子斷臂,這輩子算是毀了,窩窩囊囊活下去,不如轟轟烈烈死一場。臣是來和您打聲招呼,待我有力氣能自己走了,我就要動手。事成之后,項曄若是問罪,我要把腦袋揣在手里,拼死也把他們打回老窩去。” 忽格納陰冷地笑:“朕已經(jīng)想了個萬全之策,若是他的女兒攛掇丈夫逼宮謀反,死于亂箭之中,這樣的事拿到任何地方去說,都是他的女兒自尋死路,并非人人都服他的霸道,到時候,未必是我晉國孤軍作戰(zhàn)。既然你殺氣騰騰,這件事,朕就交給你來做?!?/br> 兄弟倆在殿內(nèi)說了許久的話,忽然間一聲重響,不知皇帝摔了什么東西,只聽他高聲怒斥:“滾出去,朕再也不想看見你?!?/br> 宮人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來查看,忽格納罵道:“把這個畜生架出去,轟出皇宮。” 誰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知道皇帝與二王爺反目,那日無數(shù)人看見,二王爺被轟出皇城,不久后皇帝更是下旨,道是不許胞弟再踏入皇城半步,命他在府中閉門思過,若又不慎,便要將他貶為賤民。 消息在京城中散開,隔天,忽格納竟召見蒙格連同項琴,倒也沒假惺惺地給好臉色,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真一些,不耐煩地說:“你們離老二遠(yuǎn)一些,他現(xiàn)下是瘋了,對朕說要殺你們,等他傷好了橫沖直撞的,朕也不能拿鐵鏈鎖著他?,F(xiàn)下是把他軟禁在府里了,你們還是要多加小心。” 夫妻倆應(yīng)諾,退出皇城,彼此什么話也沒說,可心里都在揣測忽格納的用意,馬車停在家門口,琴兒落地的一瞬,強烈的不安涌上心頭。 “怎么了?”蒙格問。 “能把黎妃救出來嗎?”項琴道,“我和黎妃往來密切,本是讓她在宮里有幾分面子,她流產(chǎn)后皇帝就拋棄她了,可這會兒忽然又好上了,而黎妃幾次三番傳來消息,都在說皇帝要對我們不利?!?/br> “你覺得,皇兄是在利用她,故意向我們散播消息?” “說不上來到底怎么了,可我不想她白白送死,留在宮里怕是必死無疑?!鼻賰旱?,“我們有辦法,能把她弄出來嗎?” 蒙格道:“辦法是有,可黎妃無故失蹤,忽格納一定會借題發(fā)揮,頂好是我們能把幾件事連起來?!?/br> 回到屋子里,項琴皺眉凝神許久,妙光送來茶水,關(guān)心地問:“公主,您沒事吧?” 琴兒嘆道:“心里覺得不踏實,感覺一切都很微妙,我卻不能把事情理清楚。” 妙光緊張地看著她,想了半天道:“公主,我覺得皇上若要動您和王爺,必定要給自己一條退路,不論是給您的父皇的交代,還是給天下的交代,說白了,您和王爺要死得罪有應(yīng)得,而不能無端端地把你們給殺了?!?/br> 琴兒望著她,心中猛然一個激靈,早日二王爺和皇帝反目了不是嗎,他們這是在唱一出《逼宮》嗎? “妙光,謝謝你?!鼻賰河X得,若是猜對了,就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哪怕猜錯了,他們也有了個萬全之策?!叭フ埻鯛攣?,我有要事與她商議。妙光啊妙光,我一定要讓父皇認(rèn)你做義女?!?/br> 妙光臉紅起來,羞赧地說:“公主,我去請王爺來。” 蒙格匆匆趕來,與琴兒在門里商量了半天,他們要一件一件事情去做,眼下頭一件事,是勸說黎妃離開皇宮。琴兒知道天下大業(yè)不能計較一兩個人的性命,可能救一個是一個,黎妃未必是好人,但琴兒欠她腹中胎兒一條性命,見死不救,亦是殺生。 隔了兩天后,便見項琴進(jìn)宮來,在往黎妃宮里去的路上,更是遇見了皇后。但兩處離得極遠(yuǎn),琴兒便假裝沒看見,河氏這一邊眼睜睜看著她走開,對身旁的人道:“她怎么還與那賤人這么親密,到底圖什么?” 親信卻道:“聽說七王妃給黎妃用了昔日趙國內(nèi)廷固寵之藥,哄得皇上五迷三道金槍不倒,您看皇上,如今又戀上那一位了?!?/br> 河皇后冷笑:“這項琴,也不過如此了,還以為她會有大智慧?!钡屎髴n心忡忡,“皇上和老二突然鬧翻,總覺得奇怪,雖然發(fā)生這么多事,誰都看得出來早沒了手足情,可這兩個人,都不要體面了嗎?老二明著和皇上過不去,能有什么好處?!?/br> 這邊廂,琴兒來見黎妃,她們已然相熟,她開門見山說了自己的想法。黎妃若是愿意離開,琴兒必定盡全力相助,她若是去向忽格納告密他們要營救黎妃的事,琴兒更無所謂,她和蒙格,同忽格納之間,還能有什么好,多一件事也不在乎了。 “我自然不想死,我也知道你們能保我榮華富貴?!崩桢?,“忽格納氣數(shù)已盡,可我不甘心,你答應(yīng)過我,會把河氏交給我處置,現(xiàn)下你把我?guī)ё撸仡^還能把她送到我面前嗎?” 琴兒頷首:“我早就許諾了你?!?/br> 黎妃道:“就怕你心軟?!?/br> 琴兒微微一笑:“不如,到時候試一試?” 轉(zhuǎn)眼又過了三天,宮中傳出消息,黎妃突染急病,御醫(yī)束手無策,又過三四日,黎妃便滿身長了惡瘡。 忽格納怕死不敢親眼來看,就逼著皇后來看,見到容顏盡毀,身上散發(fā)惡臭的黎妃,實在觸目驚心,河皇后也怕自己被傳染,不敢真正靠近,慌慌張張地跑回皇帝面前,說她親眼所見。 忽格納立刻道:“燒了她整座宮殿,把所有的人燒得干干凈凈,千萬不能讓病傳開,朕的皇兒們,還沒出生?!?/br> 焚燒的確是防止疫病傳染的有效方法,可活活燒死所有宮人,這實在太殘忍,在幾位老臣的干預(yù)勸說下,將健康的宮人們遷出圈禁觀察,只留惡疾纏身的黎妃在宮里,宮殿上下澆滿桐油,一把大火熊熊燃燒,只見黑煙沖天,連皇城外的百姓都看見了。 皇后站在中宮門前,冷冷笑道:“天道好輪回,賤人自有天來收?!?/br> 便是這一日,沈云帶著元元順利進(jìn)入了都城,晉國男子天生高大,沈云的相貌雖然不像,可身形膚色混在人群里,并不顯眼。反是元元白白嫩嫩,和晉國女子相去甚遠(yuǎn),她不得不把自己弄得灰頭土臉,好盡量顯得低調(diào)。 他們一進(jìn)城,就看見沖天的黑煙,邊上老百姓都在說,皇帝要燒死得了惡疾的黎妃,世事無常,這位黎妃原本差一步,就要取代河皇后成為中宮。 “他們在說什么?”項元問,她聽不太懂晉國話,也不敢大聲說漢語,很輕很輕地問沈云,卻只見沈云盯著自己笑。 元元嗔道:“你笑什么,這一路,你動不動就看著我笑。” 沈云說:“剛離開都城那會兒,你大聲嚷嚷,問那些暗中保護(hù)你的人敢不敢動你??涩F(xiàn)在,你那么小心謹(jǐn)慎,明白在這里大聲說漢語,會惹人矚目。元元,你知道自己有多了不起嗎?” 項元被夸贊,竟不好意思了,立馬又虎起臉說:“別磨蹭了,趕緊待我去見琴兒,我快想瘋了?!?/br> 沈云笑道:“不是說好了,要給琴兒一個驚喜?” 黎妃的宮殿整整燒了半天,日暮西沉?xí)r,沖天的黑煙才漸漸散去,琴兒站在庭院里看了半晌,回到臥房里,對妙光說:“我餓了,讓蓉佑給我做點吃的?!?/br> 妙光問:“公主,我給您做可好?” 琴兒搖頭:“我現(xiàn)在,只想吃一口家里的味道。” 妙光忙去找蓉佑,他們在廚房忙了半天后,她小心翼翼和蓉佑一起將食物端來,快近臥房門口,忽然一道黑影從天而降,把他們攔住了。 妙光大驚,險些翻了手里的食物,可那男子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亟又?,還捂住了她的嘴。 “大公子!”蓉佑最先認(rèn)出了沈云,妙光也跟著認(rèn)出來了。 “小點聲?!鄙蛟埔恍?,將食物還給妙光,轉(zhuǎn)身離去后,很快又回來,只是身邊又多了一個人。 蓉佑喜出望外,剛要喊公主,被元元示意噤聲,她從妙光手里拿過食物,和沈云遞了個眼神,就進(jìn)門去了。 妙光怔怔的,但聽蓉佑告訴她:“是我們大公主,是王妃娘娘的jiejie。” 門里頭,琴兒正在給jiejie寫信,不知怎么,這些日子寫了好多好多封信,都得不到回信,想來jiejie一定是懶了,時間久了,終究會倦的。 擔(dān)心jiejie不再想念自己,琴兒眼眶都濕潤了,聽見腳步聲,便道:“你放下吧,我一會兒就吃?!?/br> 元元道:“公主,冷了可就不好吃了。” 琴兒一怔,猛地轉(zhuǎn)過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