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6想要放開手
“是不是連對皇后娘娘也不能說?”小太監(jiān)試探著,也許他覺得沒有什么事是能瞞過皇后,又何必在中宮面前裝傻。 “母后那里,我自己會解釋,你封好你的嘴巴?!表棟櫮闷饡荆√O(jiān)退下,好讓自己專心。 公主的寢殿里,宮女們早已張羅下洗浴之物,項元忙了半天一身汗且不說,只看到那一碰碰血水從屋子里端出來,即便沒有沾染丁點,也覺得自己渾身沉甸甸的,不及回宮就吩咐宮人準備。這會兒把自己洗得干干凈凈,不禁有幾分浴后虛弱,搖著扇子靠在窗臺下乘涼,回憶中午發(fā)生的事,回憶眼中所見的一切,想起被抬走的秋景柔,才想起了她的哥哥。 秋景宣?項元深深一嘆,也好也好,如今不會再下意識地立刻只想著他。 “他不需要人擔心?!表椩嘈Γ?/br> “誰不需要擔心?”meimei進來,放下切好的香瓜,拿銀簽子遞給jiejie,“瓜是嬸嬸今日帶進宮,說是紀州送來的,父皇出身紀州,咱們也是紀州人?!?/br> 項元笑道:“我不要隨父皇,憑什么非要隨父皇,我要隨母后做元州人。” 琴兒道:“母后可是出生在京城,后來才去的元州,再說,難道jiejie要做秋家人?那秋景宣……”meimei無心說出口,但說出口就后悔了,jiejie好些日子不提那個人,也不再去見他,他們怕是不可能再有轉機。琴兒忙坐到身邊來,乖巧地說:“我不是那個意思,jiejie我不是故意這么說?!?/br> 項元嗔怪地擰了擰meimei的臉蛋,見她把銀簽子遞來,隨口便道:“用銀簽子插進去,這瓜就變味,你不信試試看,用銀簽子吃,再用手拿來吃?!?/br> 琴兒將信將疑,但事過之后,不知是心里上覺得不一樣,還是真的不一樣,的確是用手拿的好吃,又試了一次,便問:“jiejie怎么知道的?” “秋景宣告訴我的?!表椩蟠蠓椒降卣f,“他說再不濟用竹簽也好些,往后咱們都換竹簽吧?!?/br> 琴兒去洗了手回來重新坐下,搖頭道:“宮里自然要金銀玉器才是,不能失了體面,東西好不好吃倒是其次。再說這瓜本是用刀切的,真要還原本來,難道一開始就徒手劈開嗎?”她看了看jiejie,再三考慮后謹慎地說,“既然jiejie不忌諱提起秋景宣,那我就說了,jiejie覺得今天這事兒和嫂嫂到底有沒有關系,萬一有什么事,秋景宣也會被連累吧?!?/br> 項元用銀簽子意興闌珊地撥動著切得方方正正大小均勻的香瓜,頷首道:“他們是兄妹,嫂嫂若有事,他必然有牽連,若要怪,就怪他最初為什么要把親meimei送給淑貴妃?!?/br> 琴兒擔心:“jiejie,二哥怎么辦,三哥怎么辦?” 元元丟下銀簽子,對meimei道:“不管咱們將來嫁了什么人,或是一輩子不嫁人,都要讓父皇母后省心。為了秋景宣我已經愧疚死了,怪不得潤兒那次說我和三哥,堂堂帝王家的皇子公主,凈折騰兒女情長,沒一點出息?!?/br> 此時清雅過來,道是皇上想見女兒們,二人到了父親跟前,問的不過是如何善后,夸她們能干,怕她們被嚇著,有一雙乖巧貼心的女兒在身邊,皇帝的心情好多了。而項灃則派人來向父親稟告,說是明日就能帶秋景柔來給帝后一個交代。 皇子府中,秋景柔躺在床上裝睡,她知道自己醒來就會被盤問太液池邊的事,現(xiàn)在是想活不能好好活,想死也死不了,就等著見一見哥哥,再決定之后該怎么辦。唯一讓她高興的是,夏春雨死了,再也不會有人來要挾她,何忠安全了。 偏偏今日,秋景宣去追查京中命案離了京城,此刻才得知消息趕到皇子府,得知哥哥來了,秋景柔才“醒來”,項灃便急著問:“到底怎么回事?” 可秋景柔卻道:“殿下,我想和我哥哥單獨說會兒話?!?/br> 項灃眉頭緊蹙,本要責備妻子,可見秋景宣在邊上默默不語,到底忍下了。走時交代秋景宣:“我在書房等你,有什么事立刻來告訴我?!?/br> 二皇子離去,秋景宣便坐到了床邊,meimei面色蒼白氣息虛弱,讓他十分心疼,而秋景柔見哥哥不在把手臂掛在脖子上,擔心地問:“你的手已經好了嗎,大夫怎么說?” 秋景宣道:“我沒事。反是你,怎么會掉進太液池?景柔,你是不是……” meimei卻示意哥哥小心隔墻有耳,待哥哥去查探后,才很小聲地,帶著笑容說:“夏春雨發(fā)現(xiàn)了我與何忠的事,我不想一輩子被她要挾,本打算同歸于盡,可連老天都向著我。她死了,我還活著?!?/br> 秋景宣心內震撼,看著meimei什么也說不出來。 皇子妃卻是輕松地笑著:“哥哥,我解脫了,哥哥,我也做了件有魄力的事對不對?你放心,誰也沒看見,只要我死不承認,誰也不能把我怎么樣,就算被發(fā)現(xiàn)了又如何,大不了一死,可我保住了何忠?!?/br> “景柔,你?” “哥哥,何忠還好嗎,他在哪里?”秋景柔眼里沒有別人,伸手抓著哥哥的衣袂問,“我知道你不會告訴我,可他好不好,只告訴我好不好成嗎?” 秋景宣沉重地點頭:“他很好,但是再也不要提起來,景柔,你要自己保重?!?/br> meimei卻心滿意足地笑著:“哥哥放心,我了無牽掛了。” 秋景宣摸到meimei的手,瘦得好像干柴枯枝,明明是在帝王家,為何被折磨成這樣,偏偏并沒有人敢虧待她,縱然錦衣玉食,也都沒法兒讓她過得好。一切都是他的錯,他不該讓meimei來這里,今生可還有機會彌補? “這件事,我不會對殿下講,他明天就要帶我去宮里解釋?!鼻锞叭嵴f道,“如果騙得過去,就什么事都沒了,若是他們不肯放過我,哥哥你也別來管我,千萬千萬保重自己?!?/br> 秋景宣握著meimei的手:“不會有事,我們都不會有事……”不知為什么,meimei的笑容卻讓他越來越沒底氣說這句話。 晝夜如梭,轉眼已是第二天,早晨朝會一散,項灃便回家來接妻子,本以為秋景柔會病怏怏不愿進宮,可她早早就打扮整齊,穿了襯托氣色的枚紅色上衫,白裙為底,艷而不俗,發(fā)髻整整齊齊盤在頭頂,鳳簪珠釵一件不少。 “身體可還好?”面對妻子的誠意,項灃沒了脾氣,親手攙扶她上馬車,秋景柔則愧疚地說,“昨日昏昏沉沉,實在不想說話,殿下,你不要怪我。同樣的話要反復說好多遍,我心里害怕,你也不要怪我。” 項灃想了想,只問:“你為什么拉著夏春雨的手,是想救她?” 秋景柔點頭,奇怪地問:“當然是要救她,不然呢,殿下難道認為是我要殺她?” 同樣的話,秋景柔在帝后和太后面前說了一遍,道是大腹便便的夏春雨好奇太液池里的錦鯉,說是曾經宮人們傳說太液池的錦鯉有靈性,認得皇后娘娘。她們站在湖邊,夏氏非要探出身子去看,就這么掉進水里了。當時什么也沒想,就想抓著夏春雨救人,沒想到被一起拖進湖水里,后來的事她不記得了,為什么會一直抓著夏春雨的手她也不知道。 夏春雨死了,沒有宮人看見當時的情形,秋景柔的話信或不信,只看帝后與太后如何判斷,可若是不信,沒有證據也不能把秋景柔怎么樣,很顯然為了息事寧人,誰都會選擇相信皇子妃的話。 太后嘆息著:“你這孩子身體也不好,磕磕絆絆這么多的事,叫人擔心得很。別再想這些事了,更不要自責,回去好生休養(yǎng)?!?/br> 秋景柔謝恩,抬起頭時恰與皇后對視,皇后眼中的笑意那么溫柔,可她的心卻顫抖得厲害。她沒看錯的話,方才那一瞬,僅僅是一瞬,她抬起頭的剎那間看到的皇后的目光,分明像是看穿了自己。 可是她看錯了,皇后當時并沒有看著她,珉兒是越過秋景柔,看著站在jiejie身邊的項潤。在珉兒看來,兒子今天的神情很古怪,那么機敏的他,竟然沒察覺自己看了他好長時間,是什么樣的心事叫他如此專注? 待眾人散去,清雅在外頭打聽了一些事,回到涵元殿來向珉兒稟告,珉兒卻問清雅:“那塊玉佩你還收著嗎?” “是,奴婢收著?!鼻逖乓宦牨阒滥锬镏傅氖鞘裁?。 珉兒道:“你猜夏春雨有沒有告訴景柔,我們也知道那些事?” 清雅想了想:“奴婢不敢猜,奴婢也不信皇子妃的話,旁人或許想不出她們有什么恩怨,您和奴婢是知道的。昨天她回皇子府后一言不發(fā),最后等秋景宣去了,兄妹倆才說了會兒話。” 珉兒默默頷首,卻想起了長壽宮里兒子的神情,作為母親太了解自己的孩子,她心頭有幾分不安,可是卻也有一股奇怪的沖動,想要放開手。 “娘娘,三殿下要為夏春雨風光大葬,以皇子妃的規(guī)格下葬?!?/br> “不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