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0總要有一個人幸福才好
珉兒故作輕松,笑問:“他對你提起過嗎?” 項元心里不好受,可也同樣努力笑起來:“沒有提過,過去對他來說并不值得驕傲,他也一定不想女兒尷尬,所以很少會說那些事?!?/br> 珉兒道:“看來他很體貼你,他能對你好,母后就放心了?!?/br> 母親的溫柔,讓項元幾乎把持不住,曾經(jīng)可以對母親無話不說的她,現(xiàn)在卻藏了那么多的秘密在心里。是不是她錯了,最初戀上秋景宣這個秘密就不該坦露,當時若也忍住了藏好了,現(xiàn)在一定不會那么痛苦。 氣氛變得難以轉(zhuǎn)圜,項元已不知如何是好,此時門外傳來熱鬧的動靜,她便找著機會要離開:“母后我去看看他們鬧什么,潤兒念書呢,可不能打擾了他。” 珉兒含笑答應,看著女兒跑出去,桌上的經(jīng)文只堪堪抄了半頁,還有遺漏,她笑著嘆息:“她到底是長大了,還是沒長大?” 庭院里,原是琴兒的兔子跑出來,一屋zigong女太監(jiān)跟著追,二公主好生心疼和緊張,項元跑來時,meimei已經(jīng)小心翼翼地抱著兔子回房去。 她便追著meimei一起來,才踏進房門,但聽meimei在里頭與兔子說話,元元覺得好笑,便躡手躡腳想嚇唬meimei,可是走近了,聽見琴兒說:“等回頭云哥哥來接你,放你回樹林去,我就又能見到他了,到時候我可以跟他一起去樹林,沒有別人就咱們倆。小兔兒你可千萬別跑,等云哥哥來接你啊?!?/br> 項元臉上本是笑意燦爛,乍一聽這話沒什么,可一個激靈閃過,她的心莫名地抽緊,她不可能聽不懂meimei話里的意思,而此前種種也翻書似的一幕幕在眼前出現(xiàn),她曾經(jīng)沒在意的meimei的一切言行和舉動,原來都藏著她的心思在其中??伤@個粗心的jiejie,竟然完全沒意識到。 項元下意識地退了出來,一步步退出了房門,可一轉(zhuǎn)身,卻見潤兒站在門前,姐弟倆目光相對,像是都看透了彼此的心,項元抿了抿唇,竟不知該開口說什么。 “二姐沒事吧,兔子找著了?”項潤問,果然庭院里的動靜還是吵到了他。 項元點了點頭,敷衍了幾句沒事,轉(zhuǎn)身就要走,可弟弟卻喊下她:“jiejie,要不要我?guī)湍愠?jīng)?” 且說珉兒也是好奇外頭什么動靜出門來,但見熱鬧已經(jīng)散了,而遠處元元卻跟著她弟弟往他的屋子去,兩人一前一后沒說話,珉兒喃喃:“這又是怎么了?” 姐弟倆回到房中,項潤便鋪開紙,隨手寫了幾筆,竟是把jiejie的字跡模仿得惟妙惟肖,項元看得愣愣的,驚訝地問:“你怎么會模仿字跡?” 項潤不以為意:“字寫多了,自然就會,皇祖母眼神沒那么好,一定不會被發(fā)現(xiàn)?!?/br> 讓項元坐下抄經(jīng),她寧愿挨打受罰,可是對弟弟來說卻是輕而易舉的事,立刻歡喜起來,夸贊著:“還是我弟弟最疼我,jiejie在街上買了好些東西,這就去給你拿來?!?/br> 她歡喜地跑出門,可弟弟卻在背后淡淡地說:“jiejie也發(fā)現(xiàn)二姐的心事了?” 項元頓住,弟弟繼續(xù)道:“那兔子是表哥送的,二姐視若珍寶,又不愿二哥把兔子放了,又盼著二哥來接她去放生。剛才那兔子若是跑了,二姐該哭壞了?!?/br> “你說什么呢?”項元尷尬地一笑,本事隨意轉(zhuǎn)過身,可迎面就見弟弟直視著自己,她又心虛又不甘,生氣地說,“你一個小孩子,不好好念書,專心在這些有的沒的上,原來你成天悶在書房里,是哄人玩兒的?” 項潤去開門見山不帶半點猶豫:“jiejie會怎么做?跑去找表哥,逼著他接受二姐的心意?” 項元慌張地到門前看了看,見沒人在附近,才又轉(zhuǎn)回來,把門緊緊關上,拉著弟弟到屋子深處,生氣地說:“不管有沒有,不管發(fā)生什么,都是我和你二姐的事,不許你再對任何人提起,更不能對父皇和母后提起?!?/br> 項潤卻凝視著jiejie:“當然不能提起,怎么好讓外人覺得,我們這些皇子公主,終日無所事事,就在兒女情長里糾纏不清?” “潤兒你……”項元竟是被鎮(zhèn)住了。 項潤一臉正色:“jiejie千萬記得我說過的話,將來我若糊涂,原樣還給我?!?/br> 做jiejie的沒了霸氣:“記得記得,我們不是早就說好了嗎?” “二姐的事,怕是除了jiejie后知后覺,所有人都看出來了,云哥哥自己也該明白才對。”項潤道,“自然這是我猜的,但大家都不說,顧忌的絕不是單單您一人。我們兄妹之間的感情旁人無法體會,可我知道,大姐能為了二姐放棄一切,二姐也會為大姐做出任何犧牲,兒女情長的事我小我不懂,可母后不是最好的例證?想要的就牢牢抓住,不想要的就趁早撂開手,哪有那么多拖泥帶水的事?” 項元嘆:“你懂什么,不過你越來越像沈云,年紀小小卻滿嘴都是大人的話?!?/br> 弟弟不在乎,反而語重心長地說:“jiejie答應我,就算你要把表哥讓給二姐,也不能告訴二姐,更不能告訴表哥,你自己讓在一邊就好,他們怎么著是他們的事?!?/br> 項元點頭:“jiejie有分寸,你別瞎cao心?!?/br> 可弟弟卻一笑:“大姐若是有一天舍不得表哥,也別輕易讓開?!?/br> 項元連連擺手:“怎么可能,我見了他跑還來不及。我連你二姐也舍不得給呢,那個人太討厭了?!?/br> 話雖如此,可心里怎么覺得不對味。 弟弟朝她伸出拳頭:“jiejie,答應我千萬不要插手二姐的心事,您自己已是一團糟了。” 項元想了想,也伸出了拳頭與弟弟相擊:“jiejie應你?!敝蟊悴黹_話題,催著他:“快我抄經(jīng)文,應付了皇祖母,我就自由了?!?/br> 弟弟朝書桌走去,悠悠道:“jiejie為什么不帶二姐出去走走,讓她看看外面的世界,遇見更多的人?!?/br> 項元來為弟弟鋪紙磨墨,苦笑道:“我也就在京城里轉(zhuǎn)轉(zhuǎn),能去哪兒?” 弟弟也是一臉憧憬:“我也想去外面看看,我們出生的那幾年,國家雖然不安定,可如今看來真是波瀾壯闊的一段年月,羌水關西平府,我真想去看一看?!?/br> 項元不經(jīng)意地說:“沈云都去過呢,你問問他?!?/br> 見jiejie如此隨意地就想起沈云,弟弟默然拿筆蘸墨,沒有接話。他手中利落地默寫經(jīng)文,唇邊卻劃過淡淡笑意,將來會怎么樣,真是誰也不知道,他若成為帝王,江山社稷是他未來要過的一道又一道坎,而jiejie們也許這一輩子的坎,就在這兒女情長上了。 元元看著墨汁在手下越來越濃越來越潤,幾乎映照出自己的臉,她心里一咯噔,也露出了笑容,不論如何,她們姐妹倆,總要有一個人幸福才好。 此時日頭已往西邊去,但時近夏日,晝?nèi)涨议L,明晃晃的太陽依舊刺目,秋景宣孤身一人走回家中,那么長的一段路竟是腦中一片茫然。唯有的,是那高大巍峨的宮門,和項元消失在門里的一瞬,很可能有一天,宮門關上后,他們此生再不得相見。 “大人?!焙鋈挥腥撕八?,秋景宣醒過神,才見門前停著馬車,跟在車旁的人他認得,都是素日跟著meimei的。 “皇子妃來了?” “到了有些時辰,正在院子里。” 秋景宣進門來,便聞見nongnong的艾草香,往深處走,就看到下人們在庭院各處熏艾,meimei站在屋檐下,看到自己便溫柔一笑:“哥哥回來了?” “你來為我熏艾?” “端午節(jié)到了,熏一熏夏日少些蚊蟲?!鼻锞叭釕?,“本想哥哥不在家,就不會打擾你,你還是回來了。他們說你和公主逛街去了,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br> “太后不放心,派人把公主接了回去?!?/br> “也是,才出了那么大的事?!?/br> 見meimei神采飛揚心情極好,秋景宣不禁問,“有高興的事嗎,好久沒見你這樣的氣色了?!?/br> 秋景柔眼眉彎彎,像換了個人似的:“沒有啊,來哥哥家里,我總是高興的?!?/br> 秋景宣被嗆著,輕咳了一聲問:“殿下的那些侍妾,是你安排的?” “哥哥,我會守住自己的地位,可你也讓我活得自在些可好?”meimei松了口氣似的,好生暢快,“殿下他大概也發(fā)現(xiàn),真正喜歡一個女人,絕不是我和他之間那樣,他自己喜歡那幾個女人,不是挺好的?!?/br> 此時,拿著一大捆艾草,從園子深處出來的何忠出現(xiàn)在眼前,大大方方地走來,向秋景宣行禮,繼而便問皇子妃:“園子深處都已熏蒸過,娘娘您還有什么吩咐?” 濃烈的氣息讓秋景宣皺眉,可是裊裊煙霧中,卻能看到meimei燦爛的笑臉,她應著:“沒事了,到端午那天再熏一次就好。” 何忠尚無異常,可meimei的言行太奇怪,他終于忍不住,請meimei到房里說話,可關上門就問:“你回家來,是看我,還是看別的什么人?” 秋景柔原是說好要忍耐的,可那么巧今天宮里送艾草到皇子府,是丈夫讓她送一些來哥哥家中,她名正言順地就來了。 “來看何忠?”不等meimei回答,秋景宣先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