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0終于有盼頭
項灃卻是搖頭:“母妃,兒子還不想為兒女情長所累,皇叔二十歲時還在跟著父皇南征北戰(zhàn),后來遇見姨母結為夫妻,恩愛和睦兒女雙全,什么也沒耽誤。兒子也想再等上幾年,三五年后的我必然比現(xiàn)在更穩(wěn)重些,少些青澀毛躁再成家立業(yè),也不辜負母妃為我挑選賢妻的心意?!?/br> 淑貴妃望著兒子,悲傷地說:“我自己的骨rou,說話這么客氣,我是該高興你如今持重有皇子風范,還是難過你把親娘當外人?” 項灃忙道:“沒有的事,是您想多了?!?/br> 淑貴妃搖頭:“不是我多想,生生母子兩地相隔,十幾年聚少離多,在最該陪伴你的人生里,我把你交給了別人,我又有什么資格回過頭來要求你這樣那樣的,你還能想著我,孝敬我,我已經滿足了?!?/br> 聽得這話,項灃一時無語,淑貴妃輕輕一嘆,她壓抑了十幾年的委屈,突然就從心里鉆了出來。這些年她過得還算平靜,而當初選擇離開皇宮,并不是屈服了秋珉兒,在無力掙扎的前提下,她選擇避居十三年,來等待兒子長大成人。 現(xiàn)在,她的兒子文武雙全、俊美聰慧,比二十郎當時的皇帝更優(yōu)秀,有他叔父沈哲的溫潤氣質,也有皇帝英勇非凡的氣魄,不論怎么看,他都足夠資格繼承這大好江山。等了十幾年,終于有盼頭了。 “你說的不錯,不該為兒女情長所累,要好好長進,為了朝廷為了你父皇去建功立業(yè)?!笔缳F妃調整了心思,但一轉臉又道,“可你是皇子呀,皇室傳承最重要的就是香火,沒有子孫何來傳承?你身為皇長子,更責無旁貸?!?/br> 項灃微微皺眉,道了聲:“是?!?/br> 淑貴妃又道:“當年也是母妃把你姨母送到沈哲身邊的,他們是天造地設的緣分,你叔父雖是二十五六歲才婚娶,可遇見你小姨時彼此年歲都剛剛好,但是母妃現(xiàn)在為你選的人,可等不起你的五六年,你要人家在這五六年里,如何承受旁人的指指點點?” 項灃淡淡:“兒臣知道了。” 這些年,他和弟弟跟著皇后長大,與兩個meimei和弟弟接受同樣的甚至更好的教育,父親嚴厲皇后慈愛而不溺愛,他們并沒有因為生母不在身邊,而特別地缺失什么。 更重要的是,在皇家禮教的約束下,皇后依然給了他們兄弟廣闊的成長天地,皇后就不會對兄弟們說什么皇室傳承的言語,她會說,去做想做的事,去實現(xiàn)要實現(xiàn)的理想,可是母親……至少這些年,每一次相見,母子間的話,就說不到一處了。 “灃兒,你若是在不樂意,娘也不會強迫你。”淑貴妃算是讓了一步。 可項灃終究是同情母親的,即便自己過得很好,他還是會在乎母親的退讓和委屈,心里一嘆,便是道:“并沒有,這件事,您和父皇做主就是了?!?/br> 淑貴妃摸摸兒子的胳膊:“灃兒,娘是為你好,將來你一定能明白?!?/br> 項灃當然明白,哪有親娘不為兒子好的,只是他現(xiàn)在,根本無心兒女情長。忽然心里一個激靈,問道:“那女孩子,已經在這里了嗎?” 淑貴妃笑道:“沒有的事,人家好好在家呢,是侯門世家的貴族小姐,豈能沒規(guī)矩地隨意住在別處?” “是誰家的女孩兒?”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我要先和你父親商議?!?/br> 項灃卻說:“但這一次,太后命皇后把人帶回京城?!?/br> 淑貴妃道:“你回去告訴皇后,我要等皇上親自來把兒媳婦帶回去?!?/br> 項灃暗喜,那這件事且要等了,父皇今年當是無暇來探望母親,至少半年里他還能自由。 不想淑貴妃卻道:“她遇到刺客,消息傳回京城,你父皇必定親自來接人,到時候你告訴你父皇,我在這里等他?!?/br> 項灃心里一咯噔,然而母親說的不錯。 此時爾珍從門外進來,笑道:“很晚了,娘娘和殿下再不睡,天就要亮了?!?/br> 淑貴妃便問兒子:“皇后在那里,你是不是立刻就要走了?” 見母親眼中的依依不舍,項灃便道:“不著急,元州的關防大可放心,我想多陪陪您。” 如此,二皇子數(shù)日后方得歸,而元州這邊,項元因答應哥哥等他歸來才出門,不得不在家里陪著太祖母外祖母和母親憋了好幾天,連珉兒都奇怪這小丫頭難道是及笄之后長大懂事不貪玩了?后來問她怎么不出門,她才說是答應了二哥的。 珉兒笑道:“可明日城里就有集會,過了明日,且要等下個月了,下個月母后就要帶你回京了,去玩兒吧,哥哥回來了,母后給你證明你信守了承諾?!?/br> “真的?”一句話,歡喜壞了小姑娘,立刻跑去找外祖母,要和她去趕集,而元州的市集,在項元眼中一直比宮廷盛宴來得更有意思,她可以穿著輕便的裙衫毫無拘束地到處跑,而不用負擔沉甸甸的禮服坐著一動不動。 “外祖母年紀也大了,你別只顧著自己跑,走慢些?!辩雰禾媾畠簲n起青絲,溫和地說,“太祖母年事已高,沒精力去外頭走了,母后要多陪陪她,不能和你一起去?!?/br> 項元眼眉彎彎:“沒有您在身邊管著,我才高興呢。” 珉兒嗔道:“你是大姑娘了,母后不會再約束你了?!?/br> 項元卻鉆進懷里說:“還是要母后管著好,不然我就成野丫頭了。” 珉兒輕撫女兒美麗的臉頰,她才堪堪十五歲,就如此容顏,再過五年花骨朵盛開,該是如何的傾國傾城。沈云是配得上的,可沈云有沒有緣分珉兒就不知道了,可不論是誰將來成為女婿,哪怕女兒因為找不到合心意的一輩子留在她身邊,只要孩子幸福,她做任何決定珉兒都會支持她。 “這么大了,還撒嬌?!?/br> “在家里只有琴兒能撒嬌,我總是讓著她?!?/br> “難道不是meimei讓著你……” 且說京城里,皇后離京數(shù)日后,沈哲便攜長子沈云回到京城,當年他十五歲跟著皇帝闖出紀州城,打下大齊的江山,如今他的兒子,打從十三四歲就跟著他到處跑,雖然皇帝和云裳都支持,只是太后心疼孫子,每每見面都要嘮叨。好不容易把孫兒盼回來了,見他又比從前曬黑了壯實了,便摟著說:“哪里像貴族世家的公子哥兒,你爹爹就是不知心疼你,把你養(yǎng)得這么粗糙?!?/br> 然而沈云的個性從小就好,幼年時乖巧聽話,如今年少,雖是血氣方剛,但不失父親的沉穩(wěn)內斂,十六歲年紀已十分老成,加之身形高大,跟著父親在軍營里日曬雨淋,他和弱冠之年的二皇子站在一起時,便瞧著好像同齡人一般,總是被項元嫌棄長得太著急。 今日沈云獨自進宮向太后請安,遠遠看見一行人圍在樹底下,他身邊的小太監(jiān)輕聲說:“瞧著像是涵元殿的人,那是公主的乳母吧。” 此時幾個宮女散開,露出了樹底下的人,沈云見是琴兒坐在大石頭上,而宮女們正不停地給她扇風,猜想表妹可能是中暑了,便立時朝那邊走去。 項琴本是去園子里采花,本以為今日太陽不算毒辣不要緊,沒想到回來的路上就走不動了,這會兒宮女們圍著給她扇風驅熱,其他人已經回去抬肩輿,她抬頭見沈云來了,軟軟地笑道:“云哥哥,我中暑了?!?/br> “別說話了,養(yǎng)養(yǎng)神。”沈云很是冷靜,伸手摸了摸表妹的額頭,回頭還沒見轎子肩輿的蹤影,便一彎腰把項琴抱了起來,“我送你回去?!?/br> 換做別的少年郎,這個年紀未必能抱起一個人來,可沈云身材高大自幼習武,抱起項琴是輕而易舉的事,穩(wěn)穩(wěn)地就朝涵元殿走去,連氣都沒怎么喘。 “云哥哥,我沒事,你放我下來吧……” “就快到了,你閉上眼睛養(yǎng)養(yǎng)神才是?!?/br> 項琴沒再說話,望著表兄俊美的臉龐,jiejie總說沈云長得太著急,十五六歲就一副大男人的架勢,到了二三十歲豈不是成了老頭子,可是項琴總覺得剛剛好,就算到了二三十歲,云哥哥也會是風華蓋世的男子。 “可惜jiejie不在家?!表椙俨挥勺灾鞯卣f起來,“你這回在京城留多久呀,是不是立刻又要走了,等jiejie回來,你又不在,你們這兩年總是見不著面。” 沈云嗔道:“怎么話越來越多了?”他溫和地一笑,似乎根本沒在意項元在不在的事,徑直進了涵元殿,把表妹送入了她的寢殿。 太醫(yī)很快就趕來了,公主嬌弱不堪毒日,倒也沒什么大癥狀,吃幾碗藥安養(yǎng)幾日便好。 待項琴緩過神來,問宮女表兄去哪兒了,聽聞他已經去了長壽宮,小姑娘才閉上眼睛,懶懶地吩咐宮人:“我沒事了,你們都下去?!?/br> 屋子里靜下來,項琴才睜開眼睛,回想方才的一幕,小姑娘心里撲撲直跳,可她立刻用力搖了搖頭,不能胡思亂想,沈云將來,早晚會是她的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