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不是第一次殺人了
“娘娘,咱們已經(jīng)有小皇子了,公主多好呀,皇上還沒有女兒呢,這下子皇上兒女雙全,都是您的功勞,太后娘娘也一定喜歡?!睜栒鋭裾f道,“再兩個月您就要生了,可不能這會兒傷了身體,早些睡吧?!?/br> 淑妃搖頭:“兒女雙全固然好,可是女兒早晚要遠嫁,待她出嫁后,灃兒依舊是一個人。若是兄弟,長大之后互相扶持,便是皇后生了嫡皇子,他們兄弟齊心,也能爭一爭。女兒不過是眼前的樂子,嫁出去了,誰還惦記呢?”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爾珍也不好再勸,之后陪了大半夜,孕婦到底不勝辛苦,自己先睡了。 而淑妃既然把心思都放在肚子里這個孩子身上,對外頭的事就放松了警惕,全然不知一場風(fēng)波正悄然襲來。 海棠宮里,王婕妤得知大理寺眼下右丞一職正空缺,壓根兒沒有郭高全這號人,她心里頭更緊張了,那么禮單從何而來?香薇去追究送禮單的太監(jiān),都說是收齊了一道送進來,誰還記得最初是那一只手遞過來的。 其他人送的東西,早已被收了起來,只有“郭高全”送來的禮物,一直擺在王婕妤的寢殿里,她死死地盯著它們,像是能看出什么門道來,可就是把她眼珠子看出血,也想不出到底是誰在威脅她。更是想不到一擊即中,直接戳到她最害怕的地方。 雖然王婕妤堅信自己殺了郭高全,更是親手把他沉到河底下,但過去那么多年的事,當(dāng)時事后若有什么萬一,若那個負心漢活了過來,若…… 王氏腦中已經(jīng)一片混亂,過去太久了,細節(jié)上的事她都不記得了,如今她什么人也不得罪,安安分分地在宮里守著兒子過日子,若不是郭高全“死而復(fù)生”,又是什么人要這樣害她? 香薇站在殿門外,迷茫地看著比她更茫然的王婕妤,原本一份禮物,她不覺得什么,但現(xiàn)下根本沒有送禮的那個人,事情就奇怪了。在她看來,深宮里的女人,本不該和外頭的男人有瓜葛,若是一個男人的名字能讓她們?nèi)绱司o張,必然是有私情,又或是其他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香薇轉(zhuǎn)身靠在門上,近來她越發(fā)覺得,跟著王婕妤不會有好前程,什么大皇子長大出息了自己會跟著風(fēng)光,孩子若生病夭折了呢?她自己家里的兄弟姐妹,就夭折了四個,哪里就那么容易養(yǎng)活,能活著長大的都是老天爺賞命。眼底下就靠不住,還計算將來嗎? “香薇jiejie,御膳房送點心來了,說是要送到婕妤面前才好?!贝藭r一個小宮女過來,身后跟了御膳房的人,香薇回過神,把點心接過來,客氣了幾句后便命人打發(fā)了,自己捧著點心匣子進來,但王婕妤還木愣愣地坐在那里,盯著那來路不明的禮物看。 “娘娘,御膳房的點心,想來是給大皇子的。”香薇說著,打開了點心盒,一面說,“是不是命嘗膳太監(jiān)來試一試?” 王婕妤懶懶地說:“你拿去吃了吧?!?/br> 香薇癟了癟嘴,拿起上面一層盒子,赫然見下面放了一封信,她驚呼:“主子……” 王婕妤惱道:“我說了,你拿去?!?/br> 香薇卻顫顫巍巍捧著信來,送到王婕妤面前:“信、信……” 王氏心里一抽搐,慌忙奪過來,哆嗦著展開,可是……她不識字呀,只能看懂幾個簡單的字,筆畫多一些的就懵了,句子無法連起來讀,急得撓心撓肺,而郭高全那三個字,像三把刀似的扎在她心里。 “主子,這是什么?”香薇好奇地問。 “沒什么,你別管了,把點心拿去分了。還有,給我拿紙和筆來?!蓖蹑兼ツ樕n白,緊緊拽著那信紙,幾乎就要被她抓破了。 那之后,香薇便不再見主子盯著禮物看,而是伏在桌前,艱難得謄寫著那封信,也不知道要做什么,直到后來大皇子從書房歸來,王婕妤才看似不經(jīng)意地,拿出她抄下的一個個不認得的字問兒子,大皇子倒是已經(jīng)認得好多字,一個個都教給了母親。 王婕妤念念有詞地跟著記,但有些回過頭又忘了,只能硬著頭皮再問兒子,惹得項泓笑道:“您這是怎么了,難道往后天天都要考我嗎,娘,這些字我兩年前就都會了,娘,還是您自己多讀書吧。您不知道,皇后娘娘的寢殿里,堆了好多好多的書,皇后娘娘她每天都看書寫字,特別了不起。今天師傅說,他看了皇后娘娘參與編著的佛經(jīng)譯本,十分贊嘆,我竟不知道,皇后娘娘她在上陽殿里,還做了……” “別說了?!蓖跏系哪樕茈y看,她快記不得兒子教的那些字怎么念了,兒子那么崇拜皇后,皇后多了不起啊,琴棋書畫無所不通,連佛經(jīng)都能寫。自然她是分不清什么寫還是譯,只知道皇后是云端之上的人,而她,是地上埋得最深的那層泥土。 可是她沒礙著誰呀,她沒有礙著任何人呀,她踏踏實實地做她的泥土,鋪在地上讓人踩踏,還要怎么樣?到底是誰在威脅她,她這樣的人身上,能為他們圖什么? 她迅速拋下兒子,回去將新學(xué)的字對照著信再反復(fù)看了幾遍,總算弄明白了,來信的人,約她三日后在皇宮西南角的竹林深處相見。 王婕妤直覺得咽喉里一陣血腥,難受得讓她兩眼發(fā)昏,但很快就從身體的深處蒸騰起殺氣,她早已不是第一次殺人了。柔弱的人撲向了妝臺,翻箱倒柜地找出她的金銀首飾,挑出了最尖銳的一支簪子,目光定在了那簪子最可怕的尖端,但她立刻就毫不猶豫地,插進了發(fā)髻。 而這通過御膳房里的人,秘密放入食盒的信,就順利躲過了清雅安排的眼線,這會兒珉兒和清雅都不知道,已經(jīng)有人和王氏聯(lián)系上了,但是只要王婕妤之后動身去竹林相見,清雅的人早晚會跟上去,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 兩天后,周懷送來了消息,他大費周章又要掩人耳目,這一次查一個名字的來歷,頗費了一番功夫,但送到珉兒面前的消息,卻讓珉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她也沒想到,這個名字,竟然會是皇帝曾經(jīng)的一個逃兵。也就意味著,事情要往前追溯好幾年,珉兒若不動用更多人,無法探知當(dāng)年的事。而這個逃兵,與王氏什么關(guān)系?難道會和大皇子的身世…… 珉兒敢想,卻有些不敢面對了,在皇帝身上再而三地發(fā)生這樣的丑聞,他哪怕不恨這些作孽的人,也會怨自己的無用愚蠢。特別是王氏和大皇子,騙了他那么多年。 讓周懷無奈的事,他終究沒能瞞過警惕心極高的皇帝,他照著珉兒吩咐的,請皇帝自己來詢問皇后,于是他的消息剛送來不久,皇帝就跟著到了。 原本珉兒可以毫不隱瞞地告訴項曄她要做什么,但現(xiàn)下真的牽扯到了大皇子的身世,珉兒就要三思了。 “皇上,事情水落石出后,我再向您交代可好?”珉兒嚴肅地說,“的確是要緊的事,可皇上參與進來,您會感情用事的?;噬希嘈盼液脝幔俊?/br> 項曄皺著眉頭想了半天,再珉兒額頭上輕扣:“不許胡鬧啊,真有什么事別一個人擔(dān)著,你的肩膀能有多寬,老老實實跟著朕才是。” 珉兒笑道:“皇上就這么看不起人?” 項曄道:“朕只想你安逸自在,難道你樂意cao心這樣那樣的事?” 珉兒搖頭道:“皇上又何曾有一日安逸,你我是注定要同甘共苦的。安逸只會讓人迷失人生,一兩日的享受便罷了,人還是要活得忙碌一些,正是因為有煩惱和辛苦,才顯得安逸多珍貴。” “朕依著你,只是……”皇帝還是不放心,“你自己要小心?!?/br> 珉兒連聲答應(yīng),見天色早,便推了皇帝道:“這兩天聽說安樂宮時常宣太醫(yī),不知是不是淑妃不舒服,淑妃眼下一定最想見皇上,看在孩子的份上,皇上受累吧?!?/br> 項曄故意道:“什么受累,她也是朕的女人?!?/br> 珉兒眼波婉轉(zhuǎn),傲氣十足地道一聲:“是啊。” 項曄在她臉上掐了一把:“朕幾時才能把你收得服服貼貼,這一身傲骨傲氣從哪兒來的,連朕都降伏不了你,哪有不吃醋的女人?” 珉兒已經(jīng)推著他到門前,笑悠悠道:“夜里咱們再說?!?/br> 皇帝心情不壞,珉兒身上豈有他不喜歡的地方,高高興興地來了安樂宮,這邊宮門緊閉,竟無人事先察覺,推開門時,里頭宮人要進去通報,卻被在門前玩耍的小皇子攔下了。 又長大了好些的灃兒,像模像樣地拉著父親的手說:“父皇,母妃見到您一定高興,我們一道去給母妃一個驚喜?!?/br> “人小鬼大,你哪知道什么叫驚喜?”項曄嗔笑一句,便帶著兒子往淑妃的寢宮來。 父子倆進了門,再繞過屏風(fēng)便能見到淑妃,灃兒朝他比了個噓聲,示意父親不要出聲,卻是此刻,里頭傳來淑妃的聲音說:“我就想要個兒子,有了兒子,灃兒才有將來,不然我拿什么去和皇后爭?” 皇帝面色一沉,這話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