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給珉兒一個驚喜
秦文月變了臉色,不服氣地問:“是因為我的緣故,讓他提防起了哥哥?哥哥為皇帝豁出性命,都不能取得他的信任?” 秦莊搖頭:“你這件事,在皇帝和我的眼里根本微不足道,而是早在一年前,皇帝就已經(jīng)動了削弱地方軍力的念頭,這是很難做到的事,他根基還不穩(wěn),若有人從中挑唆,局面就尷尬了。但反過來說,每一個開國之君,都會先從功臣下手,皇帝身邊不需要功高蓋主的人?!?/br> “哥哥也是其中之一?” “也許吧,但我想做的事,和他本身動什么念頭毫無關(guān)系?!鼻厍f冷冷一笑,吩咐m(xù)eimei去休息,滿不在乎地說,“召你回來,是不想他們狗急跳墻傷害你,和你做了什么并不相干,相反你做的事,給了哥哥很多提示?!?/br> 聽這話,秦文月多少扳回幾分面子,可以高枕無憂地去歇著了,雖說紀州王府相比京城的富貴不值一提,可哪里也不如家里舒坦,一路奔波本就十分疲倦,交代好了事情,便要去休息。 但走到門前,秦文月忽然止步,問她的兄長:“哥哥怎么看待沈哲?” 秦莊道:“若能為己所用,再好不過,不管怎么說,也是父親的親外甥?!?/br> 秦文月卻道:“哥哥還是死了這條心,沈哲對皇帝很忠誠,可以為他犧牲性命那般得忠誠?!?/br> 秦莊眼中掠過陰冷的氣息,微微點頭:“我知道了。” 秦文月又笑:“哥哥,京城真是好,皇城太大了,我想再去的時候,您已經(jīng)是那里的主人了?!?/br> “那是自然的?!边@一對兄妹,模樣不像,可身體里透出的氣質(zhì),卻一模一樣,從富商沈員外家的親家,一路爬到紀州王的位置,秦莊付出的也是畢生的心血。然而人的欲望,便是世間萬物,欲望只有無限膨脹這一條路,只是有的人注定順遂,便見他平步青云,可有的人卻不得不和命運掙扎,傷人傷己。秦莊兄妹倆,早已被自己的欲望吞噬。 京城中,估算著日子,秦文月也該到紀州了,皇帝也會揣測那兄妹倆該如何算計京城里的事,甚至在紀州安插了無數(shù)眼線,很快就會有消息傳入京城。 此前王府門前一個老婆婆找他的兒子的事,也早已經(jīng)傳到皇帝耳朵里,項曄沒有輕視這件事,一直派人盯著,如今大概知道,那老太太是某個逃兵的母親。很多時候,撼動天地的,往往是一件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扭轉(zhuǎn)乾坤僅在一瞬之間,皇帝絕不能掉以輕心。 只是這些日子,他另有一件事放不下,久違地住在了安樂宮,那一晚心情煩躁,身邊有溫柔體貼的淑妃,一時動了情,便帶著她陷入云雨里。而淑妃不論是年紀資歷,甚至在床上的柔情,都遠勝于年輕的皇后,男人的腦袋一旦被情欲填滿,那強烈的占有欲把理智拋去了九霄云外。更何況這是名正言順的,淑妃本就是他的女人。 可偏偏會動這樣的心思來安撫自己,就證明事情出現(xiàn)了不合理的地方,至少在皇帝心里,這是需要給誰一個交代的事。從琴州歸來后,他就把自己拔高在了對珉兒專情,對她一心一意的高度上,現(xiàn)在事情出現(xiàn)了矛盾的地方,在那高地就站不住腳跟,可皇帝自己都不知道,該不該下來。 原本,只是一個妃嬪私通給皇帝扣了頂綠帽子,可現(xiàn)在卻變成了,帝后之間,帝妃之間的取舍。誰也說不清楚,心結(jié)是出現(xiàn)在皇帝這里,還是皇后那邊,而眼下被卷入其中的淑妃卻沒有這么復(fù)雜的心思,她正安心期待一個新生命,能在她的腹中安家。 這一日,項曄正在清明閣,與大臣們研究大齊國境西部修建道路,與西域通商的事。自古要振興地方,必然先要通路,而在趙國百年歷史里,為了防備西域外敵的入侵,想靠天然屏障高枕無憂,一直閉塞西部地方的發(fā)展,那里的文化經(jīng)濟,仿佛還是百年前的狀態(tài)。然而山那邊的西域國卻日益強大,項曄舉兵后,他們甚至派人前來交涉,愿意出兵馬支援項曄。 彼時項曄沒有答應(yīng),他很清楚地明白,一旦利用外族勢力,他推翻朝廷的意義就變味了,且必定是后患無窮。 如今天下安定,皇帝卻沒有忘記曾經(jīng)的“友好”,很顯然,他必須防備西域國日益膨脹的野心。他從趙氏皇族手中搶來江山,是要這片國土上的炎黃子孫過更安定幸福的生活,讓這個國家變得更強大,而非就此結(jié)束了使命,從此安逸人生。 君臣之間談?wù)摰脽峄鸪?,皇帝很是滿意,其他大臣們散了,還意猶未盡地留下沈哲,問起沈哲是否愿意深入西部去開發(fā)那一片自然世界,沈哲當然壯志雄心,兄弟倆一說又沒了時辰,只等周懷出現(xiàn)在眼前,才發(fā)現(xiàn)天色晚了。 “回去吧,云裳一定等著急了,朕可不能搶了她的丈夫。”項曄玩笑著,但看著弟弟卻又感慨,“還是你自在些。” 沈哲沒敢多問,他只是略知道哥哥和珉兒之間有了些問題,但即便是沈哲也明確地知道,宮里的妃嬪們,是名正言順地存在著的,珉兒的容不下,才是違背這世道常理。雖然沈哲愿意支持珉兒的想法,但這不是他該cao心的事,原本連想都不該想。 待沈哲離去,周懷才上前道:“皇上,去元州的信差回來了,只是這一次沒有帶秋老夫人的回信?!?/br> 項曄蹙眉:“怎么,老夫人病了?” 周懷搖頭道:“老夫人好好的,信差帶來消息說,老夫人帶著白夫人動身往京城來了,您派在元州的人已經(jīng)沿途護送,信差則提前送消息來告知您這件事,說是帶的行李很少,元州家里也沒有什么變動,看樣子不會長久留在京城?!?/br> “老夫人是來看皇后的?”除此之外,項曄也想不出別的事來了,可老夫人不言不語地就來了,她是原先就想好的,還是看了珉兒的信后,動了這個念頭?但毫無疑問,珉兒看見祖母一定會很高興,這大半年來,自己什么都能給她,唯獨解不了思鄉(xiāng)之愁。 “不要告訴皇后,朕要給珉兒一個驚喜?!被实鄣男那橐粫r好了,吩咐周懷,“你趕緊安排人手去迎接,請老夫人不要急于趕路,路上安全更重要。” 周懷答應(yīng)下,而皇帝更告誡他:“要給皇后驚喜,你管好自己的嘴巴,別瞎起勁去告訴清雅,連清雅都不許說。”緊跟著來了興致,似乎覺得有些底氣了,便命周懷去上陽殿傳話,皇帝今夜要過去。 在珉兒這里,皇帝要來,不過是稀松平常的事,但中間插了安樂宮這么一件事,她臉上淡淡的,底下清雅和其他宮人們,卻反而特別緊張。像是要和安樂宮一決高下,比往日更謹慎仔細地預(yù)備接駕。 珉兒在一旁冷眼看著,僅僅是這些小事,便讓珉兒心里很明白,她和皇帝之間的事,從來都不是她自己的事,是整個后宮,甚至整個大齊的事,她不能把私心放在大義之前,可是……連私心都沒有了,拿什么去成全大義? 待夜里,圣駕到臨,她一如既往地迎在門前,心里本是萬千糾葛,不知見了皇帝該如何表現(xiàn),但是一見面,彼此的目光都柔軟了,似乎愛的人只要還能回到身邊,一切就無所謂了。而皇帝看起來那么高興,問他什么事他卻只推在朝政上,雖然的確合理,但以珉兒對皇帝的了解,一定有什么值得高興的事,是和她有關(guān)的。 項曄只字不提,滿心盼著秋老夫人到來后,能給珉兒一個天大的驚喜,算著日子至少要忍到二月里,反正這幾天,他也不會再去其他妃嬪的殿閣。 兩人同床共枕,和往日無異,可燈火熄滅,彼此都冷靜下來時,卻都睡不著了。 并沒有翻云覆雨的熱情,只是在被子底下手牽著手,項曄側(cè)過臉看珉兒,昏暗的光線下,珉兒纖長濃密的睫毛合在眼睛上,靜謐安寧地就要入睡了。項曄知道珉兒夜里一貫好眠,今晚大抵也是如此。 皇帝翻了個身,面對著珉兒,可是這一下,珉兒卻睜開了眼睛,看向了皇帝。她原以為,項曄睡著了才會翻身,沒想到皇帝正睜大眼睛看著自己。 “皇上怎么還不睡?還在為朝廷的事高興?” “朕好幾天沒仔細看你了,就想看著你?!?/br> 這句話后,殿內(nèi)一片靜謐,珉兒竟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回應(yīng),她原以為已經(jīng)不在意了,可好像心里還有什么放不下。辛苦的事,她不知道自己,是想面對現(xiàn)實,還是想繼續(xù)在現(xiàn)實里掙扎。 “我……”珉兒呢喃了一聲,挪動身體往他懷里鉆,“我想你了。” 項曄心中一軟:“朕也是,可惜這幾天……”他停了停,違心地說,“這幾天朕太忙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