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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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西戰(zhàn)役后,朝廷便宣讀了皇帝的圣旨昭告天下:控訴安西王忤逆犯上、勾結(jié)黨羽意圖謀反的種種罪狀。一時間真有些罄竹難書,要順藤摸瓜將與安西王一樣的賊子連根拔起架勢。 這幾天各地的藩王們聞風(fēng)而動,爭先恐后去安西王那賊首撇清關(guān)系,各個主動把虧欠的歲貢補上,甚至有那伶俐懂事的,加倍補上,一時間國庫充盈,戶部的敲起算盤來都響亮了很多。 可是打從慶功宴后,太傅大人的那張俊臉就沒有舒展過。倒好似吃了敗仗一般,臉色暗沉。常常下了朝后,一個人在書房中不發(fā)一語,惹得那些有事參奏的大臣進退維谷,看著太傅臉上的風(fēng)云變幻,只恨不得自己從未踏足書房。 有那懂得鉆營的,使了銀子想要打探太傅的身邊人,試一試太傅妖風(fēng)的風(fēng)向,偏偏身邊伺候的都是嘴嚴懂規(guī)矩的,不論問什么都是一問三不知,摸不清太傅究竟是哪里不順心。 阮公公立在一旁,整日的也是吊起十二倍精神,提心吊膽地一旁伺候著。 其實太傅不對勁的緣由,他倒是猜出了一二。 那日太傅從暖閣猛力踹門而出,他是親身一旁看著的,也不知那小皇帝是不是在暖閣里不知天高地厚地替安西王那個逆賊求情,觸怒了太傅大人,惹得衛(wèi)侯如此生氣。 要真是這樣,小皇帝可真是不懂眼色了。雖說太傅一直對皇帝不冷不熱的,可是這次的雷霆之威尤勝以往。就算是聽說皇上高燒不退,也不肯舍下情面,盡一盡人臣的義務(wù),去瞧上一瞧。 可要說太傅真是動了怒,要給皇帝些苦頭吃,也不大像。 前幾日,太傅聽聞皇帝一直胃口不佳,瘦了一圈時,突然起了散步的念頭,繞著皇帝的寢宮走了半響,又滿臉陰云密布地出了宮。 回頭第二天,又派人從府里送過來北國特意進獻給太傅的厚禮——幾只百年雪參,讓他以內(nèi)侍監(jiān)的名義送入到皇帝的宮中,卻不準跑腿的多嘴,說出這本是太傅的心意。 阮公公長嘆了一口氣:唉,太傅這是走的哪路亂棋,恕他才疏學(xué)淺看不透?。?/br> 不過要cao心的事兒太多了,這不,國庫豐盈了,那些老臣們的忠心也開始如沐雨的萌芽,開始蠢蠢欲動。 小皇帝眼看著就要十六了,該是選妃大婚的年齡了??墒沁@正宮的人選還沒有著落,等到確定了皇后的人選,最起碼得讓宮里的教養(yǎng)嬤嬤再教導(dǎo)個一年才能入宮與皇帝完婚。 這皇帝的婚事,還真是略趕呢! 其實也不是這主管選拔的戶部憊懶瀆職,皇宮里本來就是缺了個太后,沒有主事的皇家長輩。加上諸位大臣們都心知肚明,那皇帝不但是個天殘,還是個跑不了的廢帝,哪位大臣的千金如此想不開,會想著進宮陪個太監(jiān)皇帝送死??? 提議皇帝大婚的那位,保準被滿朝的文武口水淹了。 偏偏真有劃不開這個拐的。本來被勒令在家的吳大儒,吳閣老閑著沒事,在家中憋著勁兒寫了本聲情并茂的奏折,懇請?zhí)祻埩_一下皇帝的終身大事。 這種吃飽了撐的折子,太傅一向是連看都懶得看,直接扔到桌子下的竹筐里等著運出去燒火的??赡侨掌珓?cè)舆M去,又用長指從竹筐里捏了出來,看了又看,便叫來了戶部的侍郎,讓他清查一下各府的適齡小姐,準備替皇上一次性選出個三宮六院。 戶部接到了太傅的示意,自然是心領(lǐng)神會,抖擻著精神搜集了個各府小姐的生辰八字,又帶著畫師去各府臨摹畫像。 太傅當(dāng)初交代得仔細:別的好說,畫像時一定要把眉眼身材都畫準了,要是哪個畫師敢學(xué)那貪財?shù)拿訅?,將個美嬌娥賽昭君畫得不堪入目,那就全家打包兒,自個去刑場送腦袋吧! 畫師們被耳提面命后,也知道那太傅是何等人物,嚇得任各府的大人包再多的銀子,懇求著將自己的女兒畫丑些,都視金錢若糞土。 一時間,家中有貌美千金的府衙都是哀聲不斷,將那惹事的吳閣老三代家譜罵得厚實了許多。 幾日后,畫像便呈到了太傅那兒。 太傅是個納慣了妾室的,挑起女人來也別有一番獨到的眼光。阮公公在一旁掌著燈,看太傅檢出的畫像,可是越看越不對勁兒,真是眼皮子直跳。 乖乖!這都是哪些府里的千金,不是臉上的黑痣大得像滴了墨汁,就是腰身粗壯得如百年老樹。 那天仙的美人也有很多,偏偏衛(wèi)冷侯大人視而不見,絲毫不憐香惜玉,粗魯?shù)厮Φ揭贿叀?/br> 最后,左右斟酌,總算是挑揀出四個丑得不分上下的小姐畫像,又召開了繪像的幾位畫師,問道:“這幾個畫得可是屬實?” 畫師們連忙跪在地上誠懇地說,這幾個其實還是筆墨潤色了一番的,其實這幾位千金本人比畫像還要再過分那么一些。畫師們絕對是謹遵太傅的教誨,絕不敢將美人畫丑半分。 太傅滿意了,讓畫師們退下后,沖著阮公公說道:“明兒個,把這些個畫像呈給皇上,圣上也是到了該有佳人相伴,合奏琴瑟之鳴的年歲了。可著他的心意,看中了哪個,哪個就是正宮娘娘了?!?/br> 阮公公小心地接過幾軸畫像,心里一苦:先前挑選妃子,都是美得各有千秋,讓皇帝挑花了眼兒。 可這位可憐的大魏皇族第四代玄孫可倒是省了思量琢磨,這四副濃墨重彩的畫像一路看下來,直接能賞瞎了一對龍眼。 果然,那畫像呈到皇帝面前時,一向微笑淡然的圣上,睜著畫像,半天都沒攏住那張小口。 聶清麟覺得,自己還是有欠考量,低估了傲氣冷然的太傅心胸。原以為那暖閣的過節(jié),這么多時日平靜無波,應(yīng)該是翻過去了。 沒想到太傅大人居然如此記仇,“忠心不二”地牢記了她的那句“與中意的女子合奏琴瑟之鳴”,一下子就弄出這么多恨嫁的meimei。 若是她真是男子倒還好說,娶妻當(dāng)娶賢,就算是貌丑些,又能怎樣?丑無鹽也是個難求的賢后,自然是舉案齊眉共譜佳話。 可偏偏她也是個女兒身啊,這些弄進來的三宮六院豈不是要守活寡不成? 看著這些“各有千秋”的畫像,聶清麟心里不禁感嘆:meimei們,朕知你們恨嫁心切,但朕真是力不從心?。∝M可耽誤你們的終身? ☆、二十一 早起用膳的時候,安巧兒又端來了參湯,聶清麟?yún)s不肯再喝了:“這湯太補,朕已經(jīng)平白的胖了許多,若是再補下去,只怕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出這內(nèi)里的底細?!?/br> 安巧兒聞言看著小主子初愈后變得紅潤豐盈的臉龐,不得不承認小主子只是豐潤了那么一點,立刻就照比以往又明媚順眼不少。 囑咐了巧兒后,聶清麟只喝了三湯匙的清粥就不肯再吃了,這增加的rou還是盡早減掉的好,不然那胸口總是漲漲的,有些疼得難忍呢。 雖然不大情愿出寢宮,但是太傅的“大禮”已至,不當(dāng)面道謝便是失了禮數(shù)。 待得聽聞太傅已經(jīng)下了早朝后,聶清麟便起身去上書房。 守在門口的小太監(jiān)看到小皇帝那明晃晃的身影,耷拉的嘴角一咧,向皇上施禮后小聲稟道:“太傅大人正在書房與工部侍郎商議要事,皇上要不要緩一緩再進?” 聶清麟仔細看了看這個小太監(jiān),覺得這個眉眼清秀的倒是個忠厚之人,居然還能出言提醒她這個被輕視的皇帝——書房兇險。 書房的門雖掩著,但是也攏不住衛(wèi)冷侯那肅殺的怒斥聲:“京城西北處的運河堵了整整一個月了,往來南北的貨物堵得水泄不通,要是半個月內(nèi)不能恢復(fù)運河的航線,你帶著你們工部的同僚們都去那運河上親自去背負這往來的貨物!” 不大一會,被罵成了騾子的工部侍郎灰頭土臉地出來了,微微馱起的后背似乎正在背負千斤重物。 聶清麟覺得自己出寢宮沒看黃歷,此時進書房有找死的嫌疑,就想先折返回去,哪料到書房里的男人突然高聲問道:“誰在書房外候著?” 小太監(jiān)連忙回到:“是皇上方才怕驚擾了太傅,在門外候著呢?!?/br> 聶清麟長嘆一聲,皇上在書房外等著大臣召見,她也算是開辟了大魏朝史的新篇章了。 小太監(jiān)稟告完了后,書房里靜了一會,聶清麟后悔方才沒有當(dāng)機立斷轉(zhuǎn)身就走。就在門外的眾人替小皇帝一陣尷尬的時候,書房里的男人終于開口道:“請皇上進來吧。” 聶清麟進了書房,發(fā)現(xiàn)許久沒見的太傅大人真端坐在書桌的后面,低頭看著奏折,連看都沒看皇帝一眼。 聶清麟清了清嗓子,笑著說:“朕許久沒來書房同太傅學(xué)習(xí),還請?zhí)狄娬彙!?/br> 可是皇帝先開了金口后,那太傅居然還是置若罔聞,眼皮都沒有抬起半分。 聶清麟這才深切地體會到,太傅這幾日里醞釀的是何等可怕的怒火。 可是就算自己是個落魄的皇帝,大魏先祖的顏面還是要保存的,也不知這太傅一會怎么樣折損羞辱自己,就不要當(dāng)著宮人的面兒,丟著聶姓的臉面了。 衛(wèi)冷侯在書房里一向不愿意留侍候的下人,聶清麟也轉(zhuǎn)身對自己身后跟進來的宮人說道:“你們且下去,在書房外候著?!?/br> 等到書房就剩下君臣二人時,聶清麟來到了太傅的書桌旁,坐在他的身邊,也不再言語,見太傅在批著奏折,便伸手去拿那硯臺里躺著的墨錠,在加了清水的硯臺里細細地研磨了起來。 這墨錠是江南烏縣的物產(chǎn),墨面裝飾以盤旋的金龍,以示是進貢給皇家之物,上等的墨團里夾著特質(zhì)的金粉,遇水即化的特質(zhì)很是順滑,讓磨墨的人幾乎停不下手來,不大一會的功夫,愣是把碩大的硯臺磨得是墨水橫流、滿滿當(dāng)當(dāng)。 衛(wèi)冷侯早就料準了這廢物一準兒要來找自己。他倒是很好奇皇帝會如何跟自己據(jù)理抗?fàn)帲亟^那幾位“美人”。 沒想到小皇帝跟沒事兒的人似的,進了屋后,說完了場面話,自己就拿著根墨錠玩得是不亦樂乎。 衛(wèi)太傅雖沒正眼去瞧皇上,可眼角卻瞟到那幾根素白纖長的手指,輕捏著墨錠在溫軟的硯面上輕柔地劃著圈兒,就好像捏著人的心尖靈巧地把玩撫弄…… 眼看著墨汁要溢出來了,衛(wèi)冷侯才冷然地開口:“皇上磨了這么多,是要給微臣飲下嗎?” 聶清麟也是閑極無聊,才找些營生去做,等被衛(wèi)侯的話回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干的好事,那手中的墨錠愣是短了一大截。 “朕又晃神兒了,請?zhí)的姽?。”說著沖著太傅歉然一笑。 衛(wèi)冷侯這才微抬眼,瞧向許久不見的小龍珠。 ……許久不見,那臉頰倒是豐盈了起來,臉蛋愈加粉嫩,眉眼的輪廓也透著抵不住的妖媚,待得嫣然一笑時,那巴掌大的小臉?biāo)坪醴褐鈨骸莻€男子,偏生得這般嬌媚,還真是個……不祥之物。 衛(wèi)侯覺得自己有些撥不開眼兒,有些貪婪地盯著那巧笑嫣然的面龐,可轉(zhuǎn)念想起那日暖閣里的情形,目光卻又轉(zhuǎn)冷。 “微臣聽說圣上前段日子身子不適,怎么不將養(yǎng)著,反而跑到這上書房里來了?!?/br> 聶清麟收斂住微笑,端正地答道:“太傅日理萬機,還抽出閑暇來cao勞朕的后宮之事,朕是來向太傅道謝的。” 衛(wèi)侯放下了手里的奏折,坐直了身子問道:“皇上可還滿意?” 只見龍珠回道:“只要是太傅替朕挑選的,必定是個賢后,只是送來的幾位女子各有其妙,朕一時無法取舍,還請?zhí)底鲋?,替朕定奪。” 衛(wèi)冷遙的一雙濃眉簡直都要立起來了,過來半響倒是氣極而笑:“皇上倒是信任微臣,既然如此,那么微臣就斗膽替皇上做主了?!?/br> 小皇帝聞聽此言,倒是松了口氣,起身說道:“太傅國事繁忙,朕就不多叨擾,一會太醫(yī)要要來請脈,朕要先回寢宮了?!闭f完便起身離開了書房。 衛(wèi)太傅還真沒想到這皇帝居然對自己的終身大事毫無怨言。就算是再挑剔惡毒的佞臣,也挑不出這皇帝的錯處,真是個言聽計從的好傀儡! “咔啪”一聲,衛(wèi)冷侯手中的毛筆斷成了兩截,看著定國侯氣得發(fā)白的俊臉,嚇得端著茶水進來的阮公公放下茶杯就輕手輕腳地出去了。 咳,再過段時間,就是那小皇帝的生辰了,可是他怎么覺得最近這小皇帝是卯足了勁兒,要把這生辰變祭日??? 城西的水道塌陷,也是由來已久的問題所至。河道兩岸的樹木被前幾年大量涌到京城附近的災(zāi)民砍去做了燒柴的柴草,土地失了樹根的把持,又因為入冬前的一場暴雨,兩岸河堤大量土坡下滑,一下子墊高了河床,堵塞了運河。 冬天正是一歲之寒。運河水淺處易結(jié)冰,一時間疏通起來真是個費力的工程。 雖然斥責(zé)了工部的侍郎,但是還要平定一下來往貨商的民心以表示朝廷的重視。 禮部酌情安排了皇帝親赴運河之畔,祈求上蒼保佑,水澤暢通,另外有用真龍壓一壓這作亂的土龍之意。 馬上就到賞燈節(jié)了,趕個禮部推算出來的陽氣正盛的日子。小皇帝又要整裝待發(fā),準備去運河走一走過場了。 到了運河之畔擺設(shè)的祈天祭壇時,聶清麟才發(fā)現(xiàn)那太傅監(jiān)督工程的進度,恰好也在,也可能是太傅的意思,正好與皇帝一起祈福,以示君臣同心。 禱告祈福的文章都是翰林院的大儒精心擬寫潤色的,讀起來朗朗上口,聲情并茂,感天動地,就算真有那作亂的地龍,聽完了也保準羞愧地哭死在窩里。 好不容易走完了過場,太傅又代表皇上親自召見了幾個商賈的代表,以示安撫。 聶清麟清閑地坐在鑾駕里,看著太傅向商賈詢問損失,又親口承諾朝廷會派出兵馬保證他們的陸路上繞道時的安全。 那一臉的平易近人,覺得他可真是當(dāng)天子的料。這些商賈,走南闖北,人脈廣絡(luò),見識了太傅的憂國憂民的一面后,估計不久要成為流傳大江南北的賢臣佳話了。 見完了這些商賈后,太傅走到鑾駕前,看著皇帝淡淡地說:“皇上也是難得出來,是否想跟微臣一起微服去看一看附近村落里的百姓?” 聶清麟有些愕然,一直不太肯搭理自己的太傅會突然提出這樣的要求。但是太傅說的,她一向都不反對。 因為是出宮,安巧兒不方便出來,帶的都是服侍的小太監(jiān)。也幸好這幾日的纏胸布裹得夠緊,龍袍下面又著了夾襖,更衣的時候就算是小太監(jiān)服侍的,也不怕被看出破綻。 不一會,小龍珠就換裝成了一個粉雕玉砌的小公子。而太傅大人也穿上了便服,猶如一個富家的青年貴公子,上了馬車時,聶清麟才尷尬地發(fā)現(xiàn),自己要與太傅大人同一輛馬車。還真有些進退維谷,可是看那太傅冷然的神色,略顯不耐煩的催促,倒是不像是要在馬車上對自己動手動腳的架勢。 郊外的土路,難免顛簸,就算馬車里包裹上了厚厚的棉墊,聶清麟還是被顛得東倒西歪。在過一個土坑時,一頭便栽進了太傅的懷里。 倉皇抬頭之際,一不下心,自己的嘴唇輕輕地劃過了太傅的。 只那么一下,甚至來不及感受那有些冰冷的柔軟……與此同時,扶住聶清麟的那雙大手陡然用力,捏得皇上的兩只胳膊都差點碎了。 太傅本在靜心養(yǎng)氣,意欲把這滿車廂蜜棗般的香氣摒棄在鼻息之外,突然見那小人一頭便栽了過來。那柔軟的嘴唇居然就這樣在自己的嘴邊劃過。 只那么一下,便柔嫩香軟得讓人忍不住想要一口含住,然后在這馬車狹小的空間里,把這點子鮮嫩一點不剩地拆解入腹…… 可任憑心里的猛獸再如何怒吼咆哮,驕傲的太傅大人薄唇輕啟,稍嫌厭棄地說道:“請皇上坐穩(wěn)些,莫讓微臣誤會了圣上想要輕薄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