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家就兩間屋，這也沒法子留他住一宿啊?！币π「难劬σ晦D(zhuǎn)，“要不，讓他在羊圈里呆一晚上？”

    “哈哈哈……二姐，你也不比我厚道?！币θ驹趲撞竭h，笑得不行了。

    “誰說的？我比你厚道?！币π「囊槐菊?jīng)地說，“大姐，叫大姐夫起來，我送他回家。”

    姚小改說著，走到楊北京的摩托車跟前，帥氣地一推車子，騎了上去，看起來還蠻像那么回事兒。

    “二姐，你會騎摩托車？”姚三三驚訝了。

    “會啊，有人教過我?！?/br>
    “可是……可是這是男人騎的大摩托，又不是小踏板，再帶上大姐夫，你能行嗎？”

    “放心吧，不然怎么辦？還真讓他呆羊圈里？”

    楊北京其實并沒有喝醉，酒是喝了幾杯，還沒到喝醉的程度。他起身出了屋，便看見姚小改騎在他的摩托上，利落地打響了車子，他也是嚇了一跳。

    “小改，快下來。我沒事兒，我自己走?！?/br>
    “走吧，我送你回去，要不然大姐今晚上肯定擔(dān)心得睡不著覺?！?/br>
    楊北京愣了半天，姚小改卻騎著他的摩托，穩(wěn)穩(wěn)地出了院門。張洪菊追出來，喝斥道：

    “小改，你給我下來！你也敢騎這車？你可別嚇唬我了?！?/br>
    “不過就是騎摩托，我真會。在養(yǎng)殖場的時候，我騎過摩托，還帶過人呢，我騎得好著呢?！?/br>
    最后，楊北京無奈地坐上摩托后座，讓姚小改給送走了。一邊走，楊北京心里一邊暗暗發(fā)誓，往后絕不能在姚家喝酒了，不然這幾個丫頭……

    而姚三三，卻愣眼地看著姚小改穩(wěn)穩(wěn)騎著大摩托離開，心里忍不住琢磨：

    誰教二姐騎摩托的呢？

    ☆、第59章 新嫁娘

    楊北京那邊很快就定了婚期，農(nóng)歷四月初九，楊大哥專門找人給挑的大吉大利好日子。四月初九，春暖花開，果然是好日子。婚期一定，楊家就忙著裝修新房，姚家自然也要準(zhǔn)備一些嫁妝。

    結(jié)婚之前，照風(fēng)俗要“傳大啟”，就是要送最大的一回彩禮，相當(dāng)于有些地方的“大聘”、“過大禮”之類的。這個禮俗是十分重要的，楊北京在媒人和本家一個長輩的陪同下，來到姚家，放了一大掛鞭炮，送上了雞、魚、rou、酒四色禮，給姚小疼準(zhǔn)備了兩身衣裳、鞋襪，重頭戲是彩禮四千塊錢。為了圖個吉利，這錢特意拿出去一塊，實際包進紅包的是三千九百九十九——三生長久。

    姚家也要隆重一下，姚連發(fā)辦了兩桌酒席，請了本家的長輩和至近親朋。姚老爺子和姚老奶，姚二叔兩口子、姚三叔兩口子都請來了。這個機會，就是讓楊北京正式見過姚家家族的親戚長輩。

    姚老奶來的時候，一張臉說不清是什么表情，或許想表現(xiàn)慈愛親切，又想要繼續(xù)端著她那架子，想慈愛又不像，想矜持又矜持不起來，反正就是別扭。

    不過反正姐妹四個也沒人在意，大家都很忙，誰去盯著她看？姚二嬸還是那副老樣子，有點橫有點愣，姚三嬸卻充分表現(xiàn)了她那張能說會道的巧嘴，拉著張洪菊裝親熱，說了一簸籮賣乖討喜的話兒。

    “嫂子，你看你這好日子，這一年掙了這老些錢，小疼傳大啟又一下子給了四千，真是四四如意了。這老些錢，別說你家要蓋大走廊屋，就是蓋樓房，我看也夠了?！?/br>
    “蓋啥樓呀，你說大了。小疼爸剛跟村里要宅基地，給了六間屋地方，咱就蓋那一般化的走廊瓦屋?！睆埡榫照f。

    “六間屋地方？”姚二嬸在旁邊驚呼，“村里如今也給你家面子，旁人要都是四間，果然是有錢就硬氣。將來把小改留在家里，一大家子住都寬寬敞敞的?！?/br>
    “什么面子，還不是我家人口多。”張洪菊說，“小疼大啟的彩禮，我跟你大哥商量了，都給她帶走。她女婿也不容易，咱家如今蓋房子錢也夠，彩禮錢給她帶走，小兩口也好安家。多少我還打算給她點嫁妝呢?！?/br>
    這口氣，居然有了幾分“財大氣粗”的味道。張洪菊如今財雖然還算不上多大，但氣是越來越粗了。姚小疼的彩禮，結(jié)婚時都給她帶上，這一方面是姚連發(fā)對楊北京的重視，另一方面，也真是因為家里經(jīng)濟寬松了。

    張洪菊說著，帶她們?nèi)讉€閨女那屋，屋里光是那棉花，就堆了多老高，這是預(yù)備給姚小改做結(jié)婚的被子。張洪菊介紹：“我先把被子啥的給她準(zhǔn)備好，三三給她在埝城買的頂好的被面，頂好的白棉布。咱家地方不是小嘛，縫紉機、自行車，還有那些大衣櫥啥的，到喜日子跟前再買，省的沒地方擱。”

    “彩禮你都給她帶上？你還要給她陪嫁？還要買這老些東西？”姚老奶實在憋不住了，蹬大眼睛，說張洪菊，“小疼媽，這可是咱姚家的錢，小疼她一個閨女孩，嫁出去她就是楊家的人了，你給她多少錢也都是旁人家的，你可得把這賬分清了。你家里如今就算有兩個活錢，你也不能這樣敗霍?！?/br>
    “彩禮本來就是人家楊家給的，至于陪嫁，我家反正就四個閨女，錢是閨女掙的，我還花在閨女身上，有啥不對？”張洪菊這些年來，難得在姚老奶跟前硬氣一回，她瞥了姚老奶一眼，心里不高興，“我我陪嫁閨女，怎么能叫敗霍了呢？我就是四個閨女命，掙錢不給閨女我給誰？”

    姚老奶張口結(jié)舌，半天沒接上話，氣哼哼地一扭身，出去了。姚老奶出去繞了一圈，看見姚連發(fā)拿著兩條煙從外頭進來，就一把拉住了他。

    “老大，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br>
    姚連發(fā)看看手里的煙，說：“媽，你有話等會說，我這專門買煙招待客人呢！”

    “我就幾句話，耽誤你了？”姚老奶眼睛一翻，沖著姚連發(fā)嚷嚷，“你也沒有我這個媽了？我白養(yǎng)你一回是吧？”

    “媽，你說我這一屋子客人……”姚連發(fā)無奈地嘆口氣，“你有話那你就說。”

    姚老奶把姚連發(fā)拉到羊圈門口，瞅見四周沒人，就氣哼哼地問：“我聽說你要給小疼陪嫁不少東西？還把彩禮給她帶回去？”

    “嗯哪?！币B發(fā)說，“也沒多少東西，就是農(nóng)村一般化的陪嫁。彩禮吧，她女婿早早沒了父母，自己打拼，也不容易。再說一般人家也都給帶回去了不是？”

    “可是上下幾千塊錢吶！”姚老奶氣急敗壞地說，“老大，你姓姚，她嫁出去姓楊。你手里有兩個錢了，可你也不能忘了本，你看看老二家，三個兒子，也就只有四間屋，三個兒子都沒著落，老三家也不富裕。你手里有錢，你不該幫著點？老大呀，大文過年也十九了，他可是咱家的長孫呀，他眼看著該說親娶媳婦，你自己沒兒子，他可是你親侄子，你不該多顧著他？”

    “媽，老二要真困難，他自己會來跟我說，我能幫我肯定幫。”姚連發(fā)猶豫著說，“大文是我親侄子，我能不疼他？”

    “非得他自己跟你說？我跟你說也一樣?！币夏虖妱莸卣f，“你把給小疼陪嫁的錢省下來，留給大文訂親用。那是咱家長孫呀！你自己沒兒子，你怎么不知道護著姚家這幾條根？”

    左一個“沒兒子”，右一個“沒兒子”，姚連發(fā)終于也惱了，他總算是體會到了張洪菊的憋屈。

    “媽，我倒是想幫，可我跟小疼媽，種了這一年的地，總共也就賣了一千塊錢的糧食?！币B發(fā)直嘆氣，“你光看著我家掙了幾個錢，可這里頭有多少是我掙的？她姊妹幾個自己掙的錢，你叫我硬要來給大文花？我憑啥呀？”

    “憑啥？大文是咱家長孫，咱姚家的后代香火，你不給他，你把錢都給個旁門外姓帶走，你說得過去嗎？”

    “奶，大文完了還有二文，還有三文跟柱子，是不是都該咱姊妹幾個掙錢養(yǎng)著？你干脆把咱幾個孫女賣了，給孫子蓋房子行不？”姚小改忽然從羊圈里鉆出來，沖著姚老奶就發(fā)火了。

    今天家里人多，鍋屋里有她媽和大姐忙，她就偷閑躲在羊圈里擺弄幾只新生的小羊羔，哪想到聽見這么一出戲！姚小改心里這個氣呀！

    “還有啊，爸，你指望誰給你養(yǎng)老呢？侄子給你養(yǎng)老？錢是咱姊妹幾個掙的，就算二叔、三叔困難，要借錢也是他們自己開口，到不了旁人來管，更別說想白拿白要了，誰的錢也不是大風(fēng)刮來的。”

    姚老奶一張老臉憋得跟紫茄子似的，轉(zhuǎn)臉就往外走，一邊走一邊罵姚連發(fā)：

    “你個窩囊貨，你這個家，如今就讓她幾個丫頭片子張牙舞爪了？你就做不了主了？你個死種?！?/br>
    姚小改望著姚老奶離開的背影，嘴角一彎：“爸，我估摸吧，你可能是咱奶撿來的。”

    “mama的，一邊去。”姚連發(fā)罵了小改一句，拿著煙轉(zhuǎn)身進屋。兩頭不得好，姚連發(fā)這心里真不是個滋味。

    姚小改悄悄把這事跟姚三三說了，三三一聽，心里也來氣，她們給大姐陪嫁點東西，姚老奶都要來橫插一杠子。話說回來，這些年，大姐吃苦受累，說是家里陪嫁她，其實那些錢還不是她自己掙的？她為家里付出的，何止于這么點陪嫁？

    “往后咱家錢，還真不能放在咱爸手里，他那個腦子，說不定一發(fā)熱，他就掏給咱奶了?！币θf著就笑。

    “你還笑，我都氣死了?！?/br>
    “氣什么，你還沒習(xí)慣？”

    怕姚小疼知道了生氣，姚小改跟三三就沒把這事跟姚小疼提起。姚小疼“傳大啟”這天cao辦的熱熱鬧鬧，之后姐妹幾個一邊忙家里的活，一邊就開始給大姐準(zhǔn)備嫁妝。姐妹幾個手里雖然有了些錢，可也沒多闊氣，便盡力給大姐選了些可心意的東西，然而在村里也算是蠻像樣的一份陪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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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姐，魚苗孵化的法子你學(xué)會了吧？學(xué)會了咱今年給泥鰍試試。”

    “那就試試。”姚小改說，“反正這一年下來，魚苗孵化我算是熟手了，里頭的技術(shù)難不住我。要不養(yǎng)殖場老板怎么給我開兩百八的工資？一般打雜的工人，老板只給開兩百四。我琢磨，泥鰍育苗跟魚苗道理一樣，天暖和了咱就試試?！?/br>
    姚小疼既然要結(jié)婚出嫁，家里的事情就該再做些安排了。姚小改便決定今年不再去水產(chǎn)養(yǎng)殖場打工，接手家里的豬和羊，再幫著姚三三養(yǎng)泥鰍，搞泥鰍育苗。

    村南挨著土堰，一溜二十個魚塘，都是早些年修水利時一塊挖的。姚三三如今已經(jīng)承包了六個，姚連發(fā)去村里聯(lián)系，又順利承包了其中六個。

    這下，她已經(jīng)有十二口魚塘了。

    姚三三本來還打算多要幾個的，最好都承包下來。然而她養(yǎng)泥鰍發(fā)了小財，村子里眼熱的人就多了，不少人也想養(yǎng)泥鰍。那魚塘本來沒人想包，如今倒成了香餑餑，不光有人爭著承包，而且好幾家都說要養(yǎng)泥鰍。

    “這些人，見利就上，都看見咱家掙錢了，怎么就沒看咱吃了多少苦？咱鋪了好幾年的路子呢！”姚小改嘀咕。

    “包魚塘養(yǎng)泥鰍，哪有那么容易！畢竟咱家收泥鰍好幾年了，他們現(xiàn)在開始收泥鰍，也收不到多少。咱還有一魚塘的泥鰍，開春能生出充足的小泥鰍苗?！币θf，“二姐，正好你要是能把泥鰍苗搞出來，不光咱自家可以放養(yǎng)，肯定也有人買?！?/br>
    “我肯定能搞出來！”姚小改信心滿滿。

    這邊姐妹倆琢磨著要搞泥鰍育苗，那邊姚連發(fā)也開始著手蓋房子，六間帶走廊的大瓦房，姚三三特意交代了，院子里靠院墻都砌成水泥池子，幾個小的，三米見方，再來兩個大的，根據(jù)院子的情況，越大越好。

    一過大年節(jié)，姚連發(fā)就開始著手蓋新房，人工物料都跟得上，趕在姚小疼出嫁前，姚家的新房子已經(jīng)收拾停當(dāng)了。然而因為剛粉刷的房子，滿是油漆涂料的味兒，一家人現(xiàn)在還不能搬進去，姚小疼是在舊房子里出的嫁。

    四月初六，楊北京來“送衣裳”，就是把姚小疼的嫁衣給送來了。大紅緞面的中式古典風(fēng)新娘裝，是楊北京跟姚小疼特意去城里定做的，典雅高貴，合身又漂亮。四月初八下晚，姚家大門口響起了熱熱鬧鬧的催妝鑼鼓，親戚朋友，鄰里鄰居，聽到鑼鼓聲便知道姚家嫁女兒，好多人就趕來添箱了。

    來添箱的，習(xí)慣上都是女客為多，姚小改躲在屋里，而她的meimei們，包括小四，都站在大門口接待添箱的客人。當(dāng)?shù)靥硐涞牧?xí)俗是要送兩包馃子（一種面粉和白糖做的點心），還有禮金。交好的人家還會送些枕巾、枕套什么的，姚小改和小四負(fù)責(zé)接馃子，姚三三則要記賬，這一晚上整整熱鬧到半夜。

    然而夜深了姐妹幾個卻還睡不著，明天大姐就要出嫁了，往后就不能每天在一塊兒了，想起來總有些不舍。姐妹幾個小聲說著話，嘰嘰咕咕的。

    “哎呀，我今晚上累得夠嗆。”姚三三扭了扭肩膀，揉揉胳膊，“大姐，憑啥你出嫁，挨累的是我們？”

    添箱的時候招待客人，一般都是出嫁女的meimei、嫂子啥的。姚小疼出嫁，可不就是她們?nèi)齻€干這活了嘛。

    “大姐出嫁，咱們?nèi)齻€幫她招待添箱的客人，等二姐出嫁，我跟三姐招待客人。”小四掰著手指數(shù)，“哎呀，等三姐出嫁，就剩下我自己招待客人了，那得多忙活?！?/br>
    這小家伙，算得這樣遠？姚三三故意逗她，“哎呀，那等到你長大了出嫁，可就沒人幫你招待添箱的客人了?！?/br>
    本以為小四會害羞呢，誰知剛剛十二歲的小四爬起來一坐，點著小腦袋說：“嗯，那我就不出嫁了吧，省得累人。”

    三個大的一聽，全都咕咕笑起來。

    半夜才睡，五更天就被叫起來了，姚小疼被三個meimei擺弄打扮，給她打了粉底，搽了點胭脂，擦了粉嘟嘟的口紅，立刻便有新娘子的光彩了。

    姚小改把大姐的長發(fā)梳到頭頂扎成一束，幾個meimei都圍著大姐編小辮子，編了好多好多的小辮子啊，怕不得有一兩百根。再把這些小辮子分成四份，在頭頂盤成了蝴蝶的形狀，中間壓上一朵紅艷艷的絹花，絹花上頭一串串的小珠子，隨著姚小疼的動作微微晃動。

    “怎么樣？我設(shè)計這盤發(fā)好看吧？”姚三三一個勁兒得意。

    “好看，就是今晚大姐夫解開這些小辮子，得工夫了。”姚小改笑。

    “沒事兒，小兩口慢慢解好了，不著急。對吧大姐？”

    回應(yīng)的是姚小疼甜蜜幸福的微笑，臉蛋在一身紅衣的映襯下，粉紅嘟嘟的，能掐出水來了。

    三奶奶端來一大碗荷包蛋，叫姚小疼過來吃些，叫三個meimei也來吃。

    “這叫分家飯，吃了這飯，就分了兩家，往后大姐再來就是親戚了?！?/br>
    姚三三本來美滋滋拿著筷子想吃呢，一聽這話，把筷子一丟說：“我不吃，我跟大姐，永遠也不分家。”

    “對，不分家?！币π「囊膊怀粤恕Ｐ∷难壑橐晦D(zhuǎn)，笑嘻嘻地說：“我也不吃，我留著肚子，去大姐夫家吃好的?！?/br>
    屋里的幾個婦女一陣哄笑，只好說姚小疼：“你自己吃吧，墊墊肚子，新媳婦不許空著肚子出嫁?！?/br>
    催妝的鞭炮聲中，楊北京踏進屋里，一身挺括的藍色西裝，紅條紋領(lǐng)帶，襯著雪白的襯衫，斯文里帶著英挺，內(nèi)斂中透著帥氣，簡直用得上“玉樹臨風(fēng)”來形容了。

    楊北京一進屋，便看不見旁人了，直盯著他的新媳婦看，這不怪他，他家新媳婦今天實在也太美了。

    姚小疼沒有哥哥弟弟背她出嫁，楊北京進來的時候，幾個婦女正商量要怎么辦，有的說，叫姚大文來背，有的說，叫姚連發(fā)背也行。楊北京聽了，彎腰一抱，就把姚小疼抱出了門。

    從今兒起，這是他媳婦兒，要背他來背，要抱他來抱。楊北京抱著姚小疼，在滿院子人的起哄叫好聲中走出了大門，姚小疼羞得把臉藏在他懷里，哪還敢抬頭！楊北京穩(wěn)穩(wěn)抱著媳婦，就想坐進楊家接新娘的小轎車?yán)铩?/br>
    “放下放下，抱著媳婦就跑！讓小疼給她媽磕個離娘頭?！比棠虜r住他。

    出嫁的新娘要給爸媽磕頭，磕了這個頭，就算離了娘家嫁出門了，楊北京聽了，便小心放下姚小疼，隨即有人在地上鋪了塊紅花布，姚連發(fā)跟張洪菊站在大門口，楊北京扶著姚小改，跟著她一塊跪下了。

    “爸，媽，我走了?！?/br>
    “爸，媽，過兩天我就帶小疼回來?！?/br>
    小夫妻倆一起給姚連發(fā)、張洪菊磕了個頭，看熱鬧的人群就嘻嘻哈哈地說笑起哄，直夸這家女婿真不錯，跟著媳婦一起磕頭呢，爸媽叫得多甜，改口改得多順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