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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文穿之宅斗克星在線閱讀 - 第54節(jié)

第54節(jié)

    陸靜淑失笑:“你倆果然吵架了,說實話,要不是你跟盧……,我還真以為你會和柳歆誠是一對歡喜冤家?!?/br>
    陳皎寧做出一副夸張的見鬼的表情,道:“有時候我真懷疑你長了一顆粗獷的男子心!怎么就一點不開竅呢?他剛才為了你都急成那樣了……,你……”

    “你什么你!別胡說!”陸靜淑戳了她腦門一下,“行了,我知道你倆相看兩厭。柳歆誠自視甚高,我瞧著這世上就沒誰能入得了他的眼。你也別跟他生氣,他就這脾氣。”

    陳皎寧哼了一聲,表示她大人不記小人過,只要柳歆誠不再來惹她,她也不會跟他計較。

    不知柳歆誠是不是也因為這次的事心里有了芥蒂,從這次走了之后,一連許多日都沒有再來找過她們,連郝羅博也神奇的沒有再出現(xiàn),陸靜淑跟陳皎寧兩個人就很清凈的過了一段教學相長的日子。

    她們在莊子上住了十天,陸靜淑射箭沒什么長進,騎馬倒是不再像以前那么僵硬了,陳皎寧為了鍛煉她,還叫人牽著她的馬,帶她從莊子一路騎馬去了地王廟。

    小廟的山門依舊破舊,小沙彌的僧袍也依舊打了補丁,不過此時正值夏秋之交,四周的景致倒還不錯,進了廟門以后,墻邊門口還能看到一些野菊花,給這小廟增添了些生氣。

    陳皎寧是奔著素齋來的,所以在拜過菩薩之后,第一時間就帶著食材去了廚房,要找廚子商議一下怎么烹制。

    陸靜淑自己在廟里轉(zhuǎn)了一圈,然后就到桂樹下的石凳上坐著休息,想順便松弛一下騎馬時緊張的腰背和大腿。她坐著看了一會兒風景,又跟陪著她的巧玲說了幾句閑話,就聽見前面有人聲響動。

    “這時候還有別的香客來?”陸靜淑詫異道。

    巧玲也很不解:“要不奴婢去看看?”

    陸靜淑擺手:“算了,別打擾人家,咱們在這坐會兒吧?!彼胫y得有香客來,就讓寺里的僧人好好招呼吧,自己別去添亂,沒想到來人反而來打擾她。

    “陸姑娘,住持師父回來了,請您去前面禪室一坐?!比寺暆u歇之后,小沙彌急匆匆過來尋陸靜淑。

    陸靜淑詫異,她跟道真和尚沒啥交情啊,來的時候聽說主持不在,出去登山去了,她和陳皎寧還覺得省事,不用打招呼了。沒想到他回來,竟然派人來請,陸靜淑不好不去,只得起身跟著小沙彌去了前面禪室,進門之前還請他代為告知陳皎寧一聲。

    她打開禪室的門,道真已經(jīng)站在門口等她:“有勞陸姑娘移步?!?/br>
    陸靜淑忙回禮,跟他客套了兩句,這才進門向里走,結(jié)果剛走了幾步,就看見了里面端坐喝茶的田從燾。

    “原來是王爺跟大師一起登山去了?!标戩o淑掩下驚訝,上前行禮問好。

    田從燾讓她免禮,點頭笑道:“出去走走,散散心。沒想到你和陳姑娘也過來了?!?/br>
    陸靜淑就問了幾句山上的景致,田從燾簡略描述了一番,道真在旁補充:“人在平地之時,所見所聞不過這一方天地,喜怒哀愁也不過是這方天地里的小小執(zhí)念??梢坏┳叱鋈ィ碓诟咛帲曇靶男囟紴橹_闊,那些小小執(zhí)念隨即化入塵埃,只覺身輕心寬,再無掛礙?!?/br>
    “我還以為大師這樣的得道高僧,早不把世俗執(zhí)念存于心了呢。”陸靜淑聽了就笑道。

    道真雙手合十頌了一聲佛號,道:“慚愧,貧僧當初剃度之時,先師就曾說貧僧塵心熾熱,恐難修成正果,如今看來,先師當真有先見之明?!?/br>
    田從燾道:“大師只是慈悲心重,常懷濟世救人之心,修成正果是早晚的事。”

    他們兩人順著這個話題開始談起了佛教教義,又從教義談到了有史記載的一些得道高僧,順便也談及了佛教昌盛的各個朝代。

    這其中,最讓人津津樂道,最璀璨奪目的,自然就是大唐盛世。

    “……其時大唐聲威遠播、萬方來朝,天可汗之名,惜不能親見矣。”說到興起處,道真忍不住一嘆。

    陸靜淑很想笑,這和尚,還真是凡心太重!聽聽這話,是一個和尚說的話么?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酒醉的不得志的書生呢。

    她正偷笑,就聽田從燾問道真:“依大師之見,唐太宗比之漢武帝,孰高孰低?”

    ☆、第96章 何謂盛世

    道真聽了沉思片刻,回道:“這兩位文治武功都舉世少有,且各自開創(chuàng)一番盛世,要分個高下,實在很難。只是漢武晚年巫蠱之禍實是生平污點,貧僧心里,更推崇唐宗?!?/br>
    田從燾不置可否,又問陸靜淑:“陸姑娘的看法呢?”

    陸靜淑剛才也在思考這個問題,聽田從燾問,就答:“我這等見識自然難以評判兩位帝王的高下,只是,若要我選,我寧為大唐盛世一小民?!?/br>
    田從燾好奇問道:“這是為何?”

    “我聽說許多美食,漢時根本還沒有,總不如唐時過的舒坦。”陸靜淑開玩笑道。

    田從燾和道真都笑起來,他還說:“這么說,你還不如就留在現(xiàn)在。”

    陸靜淑道:“若單從衣食上來說,我自然是愿留在當下,可若從其他方面,我倒寧愿是生在大唐了?!?/br>
    想想就行了,在中國古代史上,唐朝可以說是最開放的一個朝代,文化更是空前的兼收并蓄。而且女性地位比任何一個朝代都更高,受到的限制也最少,女子甚至可以大大方方穿男裝出游,和男子一樣打馬球,做許多在現(xiàn)在這個時間空間不能做的事情。陸靜淑真是身不能至,心向往之。

    聽了她的描述,道真若有所思,田從燾則問:“這么說來,大唐盛世才是陸姑娘心中最向往的盛世?”

    “在以往的歷史中比較的話,我自然是最推崇大唐。但要說最向往的,我心中的盛世應該是這樣的:每個努力勞作的人都能吃飽飯,多勞多得;各行各業(yè)都欣欣向榮,人才輩出;每個有理想的人,都能有機會去實現(xiàn)自己的理想;公平,公正,公義,是每個人心里行事的準則。所有人各安其職、各司其位,既能努力向上,又不忘友愛助人……我是不是太貪心了?”

    田從燾聽得入神,一時沒有接話,道真卻順著陸靜淑的話說道:“禮記有云:選賢與能,講信修睦,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鰥、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yǎng),男有分,女有歸。并不是陸姑娘貪心,只是人皆望之大同爾?!?/br>
    其實陸靜淑想表達的并不僅僅是道真說的部分,但她也并不打算跟道真詳細分辨,他們畢竟是古代人,有些東西是無法溝通的。因此她只是笑著說道:“還是大師說得好?!?/br>
    “哪里,陸姑娘小小年紀就能有如此胸襟見識,實在讓貧僧佩服。”道真說著話,雙手合十又行了一禮。

    陸靜淑忙欠身回禮:“大師過獎了,我也只是想到什么說什么罷了?!?/br>
    田從燾似乎直到此時才回神,他根本沒理兩人說什么,直接插話道:“可惜,若是陸姑娘當真生于大唐盛世,必能得則天皇帝賞識,入朝為官,并一展抱負、成一世功業(yè)?!?/br>
    陸靜淑一愣,隨即笑道:“那我可不敢想?!?/br>
    道真也被田從燾這番話驚了一下,不過他并沒多言,察言觀色之后,就說有點事要交代,告退出去了。

    室內(nèi)頓時就剩了陸靜淑和田從燾兩人,她見田從燾看著她不開口,就沒話找話:“慈幼堂的事,還沒謝過王爺?!?/br>
    “這是皇后娘娘下的旨意,怎么謝到我頭上了?”

    陸靜淑道:“此事多承王爺出力,若非王爺,這些事如何能傳到皇后娘娘耳朵里?”她越想田從燾和皇后的關系,越覺得他能幫忙很不容易,所以語氣也更加誠懇。

    田從燾淡淡道:“我也沒幫什么忙,只是傳了句話罷了。”

    他這么一說,陸靜淑就猜他是不愿意提皇后,于是只笑了笑,沒有接話。

    田從燾沉默了一會兒,看道真沒有回來的跡象,就說要出去走走,陸靜淑看他的意思,也跟了出去。兩人一前一后向廟門口走,隨從們都在后面遠遠跟著,很快就出了地王廟。

    田從燾帶頭右轉(zhuǎn),上了地王廟后身的山坡,陸靜淑落后一步跟著,心里猜度:趙王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覺得如何?”上到坡頂以后,田從燾忽然開口問陸靜淑。

    陸靜淑不解:“???”

    田從燾指指來路:“喜歡這站在高處的感覺么?”

    原來是這個意思,陸靜淑點頭:“登高望遠,心胸開闊,誰不喜歡呢?”

    “是啊,站得高才能看得遠?!碧飶臓c輕嘆一聲,“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粺o限風光在險峰……多少前人講過的道理。”

    陸靜淑品味他話中之意,心里若有所感,附和道:“就跟我們講史一樣,只有當這個朝代過去了,我們站在足夠高足夠遠的地方,才能將得失看得更清楚?!?/br>
    田從燾微笑,眼睛看著前方,問:“若有機會讓你一展抱負,你有信心締造一個自己心中的盛世么?”

    陸靜淑做吃驚狀:“我一個小女子,哪有這個本事?不過是信口胡說,王爺莫取笑我了?!彼睦镫m驚疑不定,還是忍不住試探了一句,“若換成王爺,倒還有可能?!?/br>
    田從燾并沒有如陸靜淑想象中的直接辯白,或是表現(xiàn)出不悅,斥責她大逆不道,他只是繼續(xù)微笑著,說道:“我啊,我恐怕也做不到。知易行難,前路多崎嶇,誰知什么時候就改了初心?”說到后來,他唇角的笑意消失,慢慢只??酀?。

    陸靜淑看不懂他,他此刻一點也不像個二十幾歲意氣風發(fā)的王爺,反而像一個歷盡滄桑之后滿心疲憊的旅人,雖然他本來就是個憂郁內(nèi)斂的人,但陸靜淑也從沒有見過他像現(xiàn)在這樣失落絕望。

    不對,絕望?他為什么要絕望?“那要做了才知道?!标戩o淑忍不住開口了,“人生短短幾十年,若是還沒開始走,就因畏懼路途艱險而止步的話,又如何能欣賞到一覽眾山小的風光?”

    “可是你不怕么?”田從燾終于轉(zhuǎn)頭看向她,“不怕中途被風光迷了眼,不肯往上走么?不怕走著走著摔落山溝,再也不能翻身么?”

    陸靜淑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回視他,答道:“那也要走走試試,因噎廢食的事,我是不肯做的。只要心中存著一線希望,努力向前走,這山頂總能走到,反之,前怕狼后怕虎,那就哪也去不了,干脆就也不要向往山頂?shù)娘L光?!?/br>
    田從燾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笑容終于重回臉上:“受教了。我真好奇,陸家到底是怎么養(yǎng)出陸姑娘這樣一位女中豪杰的?!?/br>
    陸靜淑心里咯噔一下,心說是不是得瑟大勁了,剛想往回圓幾句,田從燾就說:“回去吧,我都聞見香味了,估計素齋已經(jīng)好了。”

    虛驚一場,陸靜淑松了口氣,跟他一起下山坡回到廟里,見了陳皎寧,各自用了素齋,就分別回去了。

    她和陳皎寧又在莊子上住了三天,才回到城里去看南貨鋪子開張,這次郝羅博和柳歆誠還是都沒出現(xiàn),但也讓人送了一份賀禮。陳皎寧問了來人,聽說兩人是被柳霄關在家里讀書,不免笑了一回。

    “讓他們再沒事亂晃,我看他們也該緊緊皮了,表姐夫還說是來讀書的呢!我就見他瞎忙活了。”

    陸靜淑想起明年有鄉(xiāng)試,估計柳歆誠要下場,郝羅博上次落了榜,下一科開考也只剩一年半,是該閉門讀書,就附和道:“若要走科舉之路,是該好好讀書了。盧公子也要參加明年鄉(xiāng)試么?”

    陳皎寧臉一板:“我怎知道?”

    她這幾天都不愿再提起盧笙,陸靜淑猶豫許久,還是沒有把盧家女兒的事告訴她。想著也許過幾個月,她這少女心思就淡了,所以自此以后當真沒有再在陳皎寧面前提起盧笙來。

    陳皎寧一直在長安住到了十月里,才不情不愿的跟著來接的下人回去,而且要不是家里來信說,她再不回去,就要陳皎明來接,她還不肯。

    “如今天也冷了,哥哥去年受了那么重的傷,才養(yǎng)得好了些,我怎能再叫他奔波?”陳皎寧拉著陸靜淑的手跟她告別,“我也只好回去了。”

    陸靜淑點頭:“回去吧。令尊和令兄都很疼你,若有什么事,不妨和他們直說?!彼傅氖潜R笙的事,這兩個月眼看著陳皎寧笑容越來越少,落落寡歡的時候越來越多,她就知道她放不下,所以干脆建議她問問父兄的意見。

    陳皎寧卻沒領會她的意思,只隨便點頭:“我知道,你要常給我寫信?!毖劭粗謩e,她最后附到陸靜淑耳邊,說了幾句悄悄話,“你別光想著別人,也想想自己。柳歆誠待你實有幾分真心,你們兩家又有交情,實是難得的良配……”

    陸靜淑推了她一把,她卻拉緊了陸靜淑的胳膊把話說完:“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人。我并不是取笑你,是真心想勸你,來日若等他中了舉,那便更難了?!?/br>
    陳皎寧說完松開手,輕輕嘆了口氣:“再沒什么比情投意合更好了。”

    “行了,你才是少cao心呢!”陸靜淑推她上車,“我心里有數(shù),你放心??熳甙?,晚了耽擱投宿。”

    陳皎寧依依不舍的上車走了,陸靜淑也坐車回城,路上免不了琢磨她說的話,柳歆誠?有情人?怎么想怎么不搭!他怎么可能對自己動真心?難道是原著的男女主效應?

    ☆、第97章

    陳皎寧走了以后,陸靜淑再沒怎么出過門,一則是天氣冷了,二則她也得在家里裝裝乖女兒,讓方氏放心。不過方氏反倒疑惑,不止一次問她,最近怎么都不出去。

    陸靜淑就說鋪子都步入正軌了,陳皎寧也回了家,她再沒什么事要出去辦,自然就在家陪母親了。

    方氏心里狐疑,叫了李mama來問,聽說柳歆誠最近都在家閉門讀書,這才放了心。不過她沒幾天就找了機會,帶陸靜淑去柳家尋柳太太說話。

    柳太太家宅和睦,除了小兒子還沒定親,正在閉門苦讀,別的再沒什么可cao心的,所以也很高興見到她們來。柳太太特意把陸靜淑叫到身邊來坐,夸她能干有本事,竟然能想到讓叢蓮如一個女子當堂坐診,還做得這么好,真是不容易。

    “她就是愛胡鬧?!狈绞厦粶柿囊馑?,忙開口解釋,“現(xiàn)在被她父親縱的,膽子也大了,我略說兩句,她父親還要嫌我拘束她,說就該早點讓她知道當家的難處?!?/br>
    柳太太笑道:“是這個道理。雖說我們這樣的人家,不用我們凡事親力親為,可若是什么都不懂,凡事盡讓下人去做,到時奴大欺主,受了蒙騙,損失些錢財還是小事,萬一有別的什么差錯,那才是追悔莫及?!?/br>
    方氏看她態(tài)度是贊同的,松了口氣,道:“我也是想到這個,才沒那么拘束她?!?/br>
    “你也不要太緊張,我看靜淑這孩子是個懂事的,什么事該做什么事不該做,她心里都有數(shù)?!绷Σ[瞇的拍了拍陸靜淑的手,問了她一句,“是吧?”

    陸靜淑一直掛著微笑聽她們說話,此時聽柳太太問,就點點頭。

    柳太太似乎對叢蓮如很好奇,又問了幾句關于她的事,陸靜淑就把她的身世經(jīng)歷都講了,柳太太聽完深深嘆氣:“真是可憐,難得她有這份心氣,能自己立得起來。也是她命好,遇見了你肯幫她?!?/br>
    “其實我也沒幫什么忙?!眳采徣邕@件事,陸靜淑自始至終也沒出面,都是私下傳話,請趙王他們辦的,所以她也不居功,免得惹些沒必要的麻煩,“只是順便一起合伙開了這間惠民堂?!?/br>
    柳太太一笑:“你也不用瞞我了,誠哥兒都跟我說了,叢姑娘能學醫(yī),還是你建言的。聽說她下針不錯?我有個舊交,一到這個時節(jié)就雙腿疼痛,走不得路,大夫說最好是針灸,可此事到底多有不便,她也就一直拖著不曾施針,我聽說了叢姑娘的事,就動了心思,可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治。”

    陸靜淑把柳歆誠多嘴的事暫時先放下,回道:“叢姑娘是自小就跟她母親學針灸的,算是家學淵源,我也看過她在惠民堂給病人扎針,可是到底能不能治,卻也不敢說。治病,總得先見了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