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嘆趙王：“命好，也不好。我聽爹爹說，現(xiàn)在還算是好的，來日，那位不在了，新君即位，那時殿下的日子才不好過呢！”

    陳皎寧這姑娘真實誠，啥都跟自己說，一定得教她多留點心眼防人，陸靜淑想道。

    不過陳皎寧確實拿她當(dāng)自己人，從那天以后，連著兩天都帶陸靜淑出來與柳歆誠幾人聚會。陸靜淑也明白她的心思，在長安，趙王畢竟是名位最尊的一個，既然鐵了心要跟張家鬧掰，有趙王撐腰，總是底氣足一些。

    但是陸靜淑卻有些擔(dān)心，陳皎寧未來的婆家明明是蘇家，蘇家怎么會高興看到她們陳家跟趙王親近？

    她正想著怎么勸一勸陳皎寧，東都的噩耗就來了。

    “這不可能！從東都到長安，一路上都太太平平的，幾時聽說有劫匪了？何況哥哥帶著二十幾個侍衛(wèi)走官道，又是那樣的氣派，哪個不長眼的劫匪敢劫他？”陳皎寧緊咬銀牙，幾乎把手中的信都揉碎了。

    信是驛站送來的，府里的管家拿到以后，立刻送到了陳皎寧面前，聽說是世子出了事，也是老淚縱橫，“姑娘，公爺信中怎么說？可要小的們做什么？”

    “爹爹讓我們不要管別的，閉門謝客等他來?！标愷▽幓赝暝捑驼玖似饋恚安恍校也荒茏诩依锏?。”

    陸靜淑看她情緒有些不穩(wěn)定，忙上前拉住她勸道：“皎寧，你冷靜點，先坐下來?！?/br>
    陳皎寧搖頭：“我不坐，我要去找哥哥！”說完就揚聲叫人召集護(hù)衛(wèi)家丁，這就要從長安往陳皎明出事的地方去尋人。

    “你先別急，皎寧，這信在路上就有幾天了，這時候想必令尊已經(jīng)在路上，萬一你出去尋人，再與令尊錯過了，他到長安來不見你，不是更添了一重憂心？”

    管家忙跟著說道：“陸姑娘說的是！姑娘，您先別急，萬事都等公爺?shù)搅嗽僬f！”

    陳皎寧哪里坐得住：“等等等，我就是一徑傻等著哥哥來，他遲遲不來，我竟沒想到會出事！不行，這次我不等了?！彼劝蜒诀咂抛咏衼恚屗完戩o淑回家，然后自己又去召集護(hù)衛(wèi)家丁。

    陸靜淑不放心，但又不能陪她出城，只得聽話的出了曹國公府，然后讓人趕車去柳府。路上她一直在尋思，怎樣才能把話傳給郝羅博，最后還是半路停了下來，打發(fā)小廝去跑一趟腿，就說曹國公府上出了事，請郝公子過去看看。

    那小廝去的巧，剛到柳家門口，就碰見了要回府的柳歆誠和郝羅博，兩人一聽陳家有事，立刻掉頭去了曹國公府，正堵上帶著人要出門的陳皎寧。

    “表姐夫！”陳皎寧一見到郝羅博就紅了眼眶，“我哥哥，我哥哥出事了！”她雖然難過，卻還強(qiáng)撐著不肯哭。

    郝羅博大驚：“世子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陳皎寧道：“路遇劫匪，現(xiàn)在生死不明，我要去找他！”說到最后還是帶了哭腔。

    郝羅博略一沉吟：“我跟你一起去?！庇指д\說，“你替我去求見殿下，把世子的事說給他聽，看他能不能想辦法也幫著派些人出來找?！?/br>
    陳皎寧這才反應(yīng)過來，忙把陳皎明出事的地點和經(jīng)過跟柳歆誠一說，最后還下馬鄭重給他行了個禮：“辛苦你了?！?/br>
    柳歆誠側(cè)身避開：“不必如此，我一定把話帶到?！闭f完就告辭走了。

    陳皎寧也不再耽擱，翻身上馬，與郝羅博一起帶著人出城往東去了。

    陸靜淑回到家還是不能安心，跟方氏說話的時候不免有些心不在焉，方氏有些擔(dān)心，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問：“怎么了？可是出門著涼了？”

    “沒有?！标戩o淑搖搖頭，她不敢說陳皎明的事，怕嚇著方氏，只能說些不相干的，“就是想起皎寧的jiejie，覺得可憐?！?/br>
    方氏聽了一嘆：“是啊，其實娘以前也跟她差不多，唯逆來順受而已?！?/br>
    沒想到方氏還會覺得同病相憐，陸靜淑想了想，問方氏：“娘，那我以后不做三從四德的女子，行不行？”

    方氏一呆，只看著陸靜淑不說話，陸靜淑也不出聲，就這么看著她，最后方氏終于回神苦笑：“行啊，只要娘的淑姐兒高興，你想怎么樣都成?！?/br>
    陸靜淑露出一個真心的笑容，伸手挽住方氏的胳膊，保證道：“您放心，我一定會過的高高興興，也會讓您過的高高興興，再不讓人欺負(fù)咱們！”

    母女倆又說了一會兒知心話，紅梅就溜了進(jìn)來：“太太，二少爺來給您請安?！?/br>
    “請進(jìn)來吧?！狈绞贤崎_陸靜淑，坐正身子。

    陸靜淑也好好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等陸興波進(jìn)來。這段日子，陸興波沒有去上學(xué)，而是在家由陸文義親自教導(dǎo)。他每日除了跟陸文義讀書之外，還按時給陸老太太和方氏晨昏定省。小小的孩子，面容上仍有稚氣，行動卻已經(jīng)很沉穩(wěn)，好像突然間就長大了好幾歲一樣。

    果然人總是要經(jīng)歷些事情，才能成長，陸靜淑看著一板一眼給方氏行禮問安的陸興波想道。

    從陸興波搬到前院開始，陸靜淑已經(jīng)觀察他有段日子了。

    若說劉姨娘做人還有一點可取之處的話，那就是她不讓兒子摻合后院的事。當(dāng)然，這也有可能是她在陸文義身上學(xué)到的教訓(xùn)，一個男人太關(guān)心在意后院的事，難免眼界小，且容易受女人哄騙，她肯定是不希望兒子做第二個陸文義的，所以陸興波對后院的爭斗，一向沒什么感覺，也從沒接觸過。

    據(jù)李mama和王mama說，二少爺是個很好學(xué)上進(jìn)的孩子，很得老爺?shù)南矚g，老太太也疼他，難得陸興波也比陸靜秀懂事，見了方氏，不管心里如何，面上還是恭敬的，但也僅此而已。

    在陸文義出事、劉姨娘被打被關(guān)之后，陸興波先是惶恐憂懼；后來方氏又把他身邊的人換了，將他安排在了前院，他更加不安了，整個人都瘦了許多；到最后，陸文義跟他明言，要將劉姨娘除名，不許他再認(rèn)生母，他回住所將下人都趕出房里，自己哭了一場。

    就在前幾天，劉姨娘死了，他家居換了素服，聽說也偷偷哭過，但出來見人，還是一副如常神態(tài)。陸靜秀還病了一場，他卻并沒什么變化，聽說吃飯比以前吃的還多了。

    他對方氏更加恭敬了，對陸靜淑也是一樣。

    這是個心性堅定的孩子，這是個好品質(zhì)，但放在這個孩子身上，陸靜淑也一時判斷不出，是好還是不好。

    慢慢走著看吧，他要怨恨自己和方氏，那也是沒辦法的事，人都是更容易原諒自己的親人，卻把錯誤推到別人身上。陸靜淑不強(qiáng)求他能放下過去的這些事，也沒打算用所謂的血緣親情去溫暖他，她和方氏都沒這個心力，她只想冷眼旁觀，看陸文義會把這個兒子教成什么樣，看陸興波自己會變成什么樣的人。

    反正他才十歲，陸靜淑還有很多時間去籌劃。她現(xiàn)在不能脫離陸府，也需要陸文義的身份和資源，那就先跟他們搭伙湊合著過，等有一天她能自立門戶了，那時誰還管陸文義父子是什么樣的人？

    等陸興波請安完畢退出去，陸靜淑就把這事丟在一邊，開始跟方氏商量晚飯吃什么。

    冬天天冷，最適合吃鍋子，火鍋或砂鍋都好。陸靜淑喜歡吃凍豆腐，就讓廚房用砂鍋燉上凍豆腐、五花rou，加一把粉條，出鍋前再抓一把白菜葉放進(jìn)去，端上桌的時候，湯還是滾的，連湯帶菜吃一頓，出了一身汗，身體里的寒氣也跟著都驅(qū)了出去，頓覺十分爽快。

    吃完飯她又陪方氏說了會兒話，眼看著天黑下來，方氏就要留她在房里住。陸靜淑應(yīng)了，扭頭讓巧玲回去取她的衣服，到外間看見李mama在門口徘徊，她就走過去問：“mama怎么還沒出去？”

    “本來已經(jīng)出去了，到外面遇見個熟人?！崩頼ama悄悄回話，“奴婢遇見柳公子的小廝在咱們后街轉(zhuǎn)悠，就過去問了兩句?！?/br>
    陸靜淑聽李mama學(xué)了一遍，得知郝羅博跟著陳皎寧一起出城了，頓時放心不少，又聽說趙王也打發(fā)人去幫忙，不由想到，這下陳家可要欠他人情了。但多個人多分希望，只求陳皎明能平安無事，否則陳皎寧以后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作者有話要說：窩是忠于職守的存稿箱

    作者說明天布吉島幾點才能更

    因為她也布吉島出差有木有空寫

    所以大家不要捉急，慢慢等= =

    ☆、第64章 坦陳真相

    陳皎寧一去好幾天沒有消息,陸靜淑正擔(dān)憂間，去陳府問消息的人回來說，曹國公悄悄到了長安。

    果然就跟她當(dāng)初想的一樣,陳皎寧急著去尋陳皎明，曹國公忙著往長安來，兩下里就這么在路上錯過了，誰也沒見著誰。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讓人去告訴了柳歆誠,看他有沒有辦法聯(lián)系上郝羅博,把曹國公已經(jīng)到了長安的事通知陳皎寧。

    陳希炳還不知道自己到長安的消息已經(jīng)透了出去。他一進(jìn)府門就吩咐不許聲張,別叫人知道他回來了，然后就要找陳皎寧來問話。若不是他到的時候，陸靜淑派來的人恰好就在陳府門房里，這消息還真就沒人知道。

    聽說陳皎寧帶人去尋陳皎明了,陳希炳這一路上壓著的火就涌了上來，先把管家罵了一頓,說我信里不是寫了嗎？讓你們關(guān)著門等我來，你怎么就把小姐放出去了？

    管家不敢吱聲，等陳希炳罵夠了，才回話說，郝家少爺陪著四小姐去的，公爺別擔(dān)心。

    陳希炳更火了，在他眼里就從沒把郝家算自家親戚。郝羅博是趙王的伴讀，兩人自小一起長大，情誼深厚，別說他們家現(xiàn)在跟蘇家訂了姻親，不應(yīng)該跟趙王攪合到一塊，就算是沒有蘇家這門親事，他揣摩上意，也知道趙王絕不是他該結(jié)交的！

    就皇上現(xiàn)在那架勢，眼睛里除了皇后和四皇子，哪還有旁人？明哥兒自小在這些正事上就不長腦子，動不動就感情用事，他跟郝羅博算得上有什么交情了？連正經(jīng)連襟都不是，居然托他照應(yīng)寧姐兒，真是笨的讓人生氣！

    可是再笨，明哥兒也是他的嫡長子，現(xiàn)在生死不知，陳希炳也是心急如焚。到底是誰敢動他曹國公的世子呢？他這一路走來，邊尋人邊調(diào)查，現(xiàn)在已經(jīng)基本確定是有人想要明哥兒的命，而非什么劫匪臨時起意想謀財害命了。

    找不到女兒，聽說侄女還在府里養(yǎng)病，陳希炳打發(fā)人去問了一番，又把陳皎華身邊侍候的婆子和丫鬟都叫來問話，把張府的事情問了個清楚。問完又問董家的事，劉mama心有顧慮，這些天她也聽府里的人說公爺和夫人一向感情不錯，想著疏不間親，推說董家的事她也不太清楚，只知道董云珂曾經(jīng)跟著張一杰來見過陳皎華。

    陳希炳正要再細(xì)問，外面忽然鬧起來，他心里正火大，揚聲問怎么回事，守門的婆子就戰(zhàn)戰(zhàn)兢兢進(jìn)來回道：“公爺，四姑娘身邊的采蓮求見?！?/br>
    “采蓮？”陳希炳對這個丫鬟有印象，是常跟著女兒出門的，“怎么她沒跟著寧姐兒一起去？”

    那婆子小心答道：“四姑娘留采蓮照應(yīng)大姑奶奶，沒帶著她。”

    陳希炳皺眉：“問她什么事。”不好好照顧著華姐兒，來求見他做什么？

    婆子頭垂得更低了，低聲回道：“她說，有要緊下情回稟?！?/br>
    難道是寧姐兒交代了她什么事？或者是張家和董家的事？他看這劉婆子吞吞吐吐的，似乎藏了話沒說，就揮手讓她們先下去，把采蓮叫了進(jìn)來。

    采蓮一進(jìn)門，先撲通跪倒，砰砰砰磕了幾個頭，然后哭著低聲說：“公爺，您一定要給世子爺做主啊！”

    陳希炳非常驚訝，但一瞬之后，他就怒道：“你嚎什么？你是個什么東西，誰許你這樣胡說八道的？”竟敢到他面前來替明哥兒哭，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跟明哥兒有什么首尾呢！

    “公爺息怒，奴婢自知身份卑賤，人微言輕，但奴婢接下來所說，句句都是實話，請公爺聽奴婢一言。”采蓮說著又磕下頭去。

    陳希炳本想立刻讓人來拖她出去，但現(xiàn)在看她又像是真有話要說的樣子，就冷笑一聲：“說！”

    采蓮抬起磕的通紅一片的額頭，膝行幾步，望著陳希炳肯定的說道：“公爺，世子一定是叫夫人給害了！”

    “住口！”陳希炳勃然大怒，抓起手邊的茶盅朝著采蓮就扔了過去。

    采蓮不躲不閃，任憑茶盅砸中她的臉頰，溫?zé)岬牟杷疄⒘艘簧?，卻始終一動不動，她不等陳希炳再說什么，飛快的接了下去：“公爺容稟，奴婢并非妄言，夫人實非平日顯現(xiàn)的那般賢惠大度，她不但冷待大夫人，還一心欺辱大少奶奶，就連四姑娘，夫人也是一心想縱的姑娘不懂事，好襯托五姑娘年幼知禮，更買通奴婢，要奴婢哄著姑娘胡鬧，好讓公爺厭惡……”

    陳希炳再忍不住，起身抬腳就在采蓮肩上踢了一腳，把她踢的一個趔趄，歪倒在地，然后親自走到門邊，看著伺候的人都離門遠(yuǎn)遠(yuǎn)的守著，才轉(zhuǎn)身問：“你說夫人買通了你哄騙四姑娘，難不成你現(xiàn)在是良心發(fā)現(xiàn)，想自己認(rèn)罪伏法？”

    采蓮在陳希炳問話的功夫里，已經(jīng)又重新跪好，聽了他的問話，又在地上磕了幾個頭，回道：“奴婢自知罪孽深重，辜負(fù)了四姑娘的信重，實是不忠至極……”

    “別廢話！”陳希炳不耐煩了，“先說你為什么出首誣告夫人?！?/br>
    采蓮已經(jīng)磕頭磕的自己有些暈了，聽陳希炳這樣問，先怔了一下，才分辨：“奴婢今日所言，句句屬實，絕不敢誣告。奴婢今日說出真相，只因夫人下手害了世子。”

    陳希炳目光冰冷的看著她，問：“世子好好的，夫人怎么害他了？”這消息他可沒叫散播的府里都知道。

    “四姑娘幾日前匆匆離府，臨走都沒跟奴婢交代話，府里雖然一切如常，前院管家等人卻面帶憂心，世子早就該到了卻沒到，公爺突然回來……”種種蛛絲馬跡，都顯示府里出了大事，況且，“夫人那邊安排的與奴婢傳遞消息之人，讓奴婢只管挑動姑娘去董家鬧，說公爺這次必定是要徹底惱了姑娘，再也不肯原諒她了……”

    公爺一向?qū)檺鬯墓媚?，對她甚至比對世子還多疼幾分，要只是這次鬧出的這些事，實在不足以讓公爺從此厭惡四姑娘。采蓮把這些事一串聯(lián)，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預(yù)感，可是夫人那邊知道她的心思，是不可能告訴她世子出事的，于是她也只是默默猜測，直到今日公爺突然進(jìn)府，她才能確定，世子確實是出事了。

    只有這個原因能解釋清楚一切的事。世子遲遲不到；姑娘扔下府里的大姑奶奶不管，匆忙帶人離府；夫人篤定公爺會從此厭惡姑娘；公爺突然來到……。是啊，若是世子這次途中出了事，姑娘又在長安鬧成這樣，公爺就算再疼愛姑娘，恐怕也會因世子的緣故遷怒，從此再也不喜愛姑娘了。

    采蓮把自己分析的夫人的盤算跟陳希炳都說了，又坦白夫人對四姑娘的布置：“……最開始是老夫人和您攔著，她不能插手。后頭夫人就索性不管了，只一味嬌慣四姑娘，不論四姑娘做什么都說好，有什么好東西，都送給四姑娘先挑，還讓人出去傳話，說夫人發(fā)份例從來都緊著四姑娘，連四季衣服都不如四姑娘做得多……”

    這些話陳希炳也聽過，當(dāng)初只覺得這董氏還真懂事，現(xiàn)在聽采蓮一學(xué)，才覺出不對勁。

    “夫人對族中女眷一向慈和，于是外面就傳是四姑娘驕縱，欺夫人寬厚，別說孝順了，恨不能壓夫人一頭才舒坦。當(dāng)初關(guān)呂兩位姨娘的事，也是夫人有意在四姑娘面前露出疲態(tài)，又讓房里丫頭向四姑娘哭訴，才激的四姑娘出面訓(xùn)斥了兩位姨娘。也是因這個，外面都說四姑娘脾氣大，連您房里的事都敢管……”

    樁樁件件，陳希炳沒有不知道的，可從采蓮嘴里說出來，卻全不是他當(dāng)初所以為的那樣。

    曹國公府當(dāng)初以軍功獲封，陳家自然就走的是武將的路子。陳希炳自幼習(xí)武，行事就有些武人的不拘小節(jié)，原本家里給他規(guī)劃的路線是進(jìn)衛(wèi)所領(lǐng)兵，然后慢慢熬資歷，所以他大而化之也不算什么不好。

    誰知道大哥一病去了，他反而襲了爵。陳希炳覺得肩上擔(dān)子沉重，不愿墮了祖先威名，從此收斂心性，學(xué)著怎么做一個合格的公府繼承人，于是一心上進(jìn)，家里瑣事一般是不放在心里的。

    只有當(dāng)初董氏剛進(jìn)門時，他想著一雙小兒女可憐，知道要冷眼看看這人如何。不過那時老夫人還在，也有人幫他盯著，到底沒花他多少工夫。后來老夫人覺得董氏還算本份，就把家務(wù)交給了她管，他也跟著放心，讓董氏生了孩子。

    時日久了，見她對明哥兒和寧姐兒比對親生的還慈愛，外面名聲也不錯，就放了心，專心于仕途進(jìn)益，不再多管家里的事了。誰能想到后宅里這些瑣事背后，還有這么多的彎彎繞繞？

    采蓮知道他還將信將疑，就把當(dāng)初夫人是怎么找上她的，中間是讓誰跟她聯(lián)系的，以及交代她做了什么事都一一說了。

    她說的有前有后，人名事情都對得上，一時陳希炳也有些相信了，只是這其中還有個關(guān)鍵：“我記得，當(dāng)初你是四姑娘在外面買來的，可你不說報答四姑娘，好好侍候她，竟然投向了夫人。如今又說是為了世子告發(fā)夫人，哼，你這樣居心叵測、三心兩意的賤婢說的話，如何能采信？”

    “奴婢知罪。”采蓮伏在地上又磕了幾個頭，磕完也不抬頭，只盯著眼前的地面說話，“是奴婢癡心妄想，被四姑娘看穿，訓(xùn)斥了幾句……，其實奴婢并不敢有別的心思，只想著哪怕能伺候世子一天也好……”

    陳希炳只覺得惡心，恨不得親手上去打這賤婢幾個嘴巴，最后還是忍住了，揚聲叫人進(jìn)來，吩咐道：“把這賤婢拉出去打二十板子！”

    等打完了，又叫人把昏死過去的采蓮?fù)匣貋頋娦?，自己問她張家和董家的事?/br>
    “董姑娘和大姑爺之間的事，本來夫人是不知道的，是奴婢隨著姑娘來了長安，從張府下人口中聽說后報給夫人的。夫人覺著這是個機(jī)會，就讓奴婢調(diào)唆著姑娘去鬧，又給董家寫信，讓他們答應(yīng)把董姑娘嫁給大姑爺做平妻。前兩日夫人來信，讓奴婢再哄著姑娘去鬧一回，然后就安排董姑娘不堪受辱自盡……”

    他怎么就娶了這么一個毒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