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靜淑實(shí)在是不知該如何評(píng)判,姜家明顯是上升的勢頭,柳歆誠這個(gè)時(shí)候和姜楠明著鬧掰，到底是迂腐呢還是幼稚呢還是真的不畏懼姜家？

    可是陳皎寧就眼巴巴看著她等她的反應(yīng),陸靜淑只得說道：“柳公子真是正直?！币仓挥羞@個(gè)詞說出來不違心了。

    “是啊，我也這么說,不過表姐夫卻勸柳歆誠說,不喜此人為人，以后遠(yuǎn)著就行了,實(shí)在看不順眼,還可以背后陰他嘛,實(shí)在沒必要當(dāng)面說出來結(jié)仇?！?/br>
    看不出那個(gè)一臉好人樣的郝羅博竟然還挺腹黑,陸靜淑正要點(diǎn)頭贊同，陳皎寧已經(jīng)接著說下去了。

    “可柳歆誠說了,‘這樣三心兩意的小人誰耐煩跟他虛與委蛇，他姜家還不配！’我都要擊節(jié)贊嘆了。這小子平日雖然說話并不好聽，可為人處事還是挺不錯(cuò)的！”

    陸靜淑看她說的熱鬧，似乎對柳歆誠好感很濃，就打趣她：“你這左一個(gè)柳歆誠右一個(gè)柳歆誠的，敢是這段日子常與他往來，對他……”

    陳皎寧一抬手止住她：“哎，不許胡說！我可是定了親的?！?/br>
    你？定了親？整天大搖大擺穿著男裝出去混的陳大小姐是定了親的？？陸靜淑瞪著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她能自己從東都跑回來，還這樣無所顧忌，到底陳家給她定的什么人家??？

    陸靜淑盯著她的目光實(shí)在太過閃亮，陳皎寧難得覺到了幾分不好意思，低聲說道：“真的，定的就是蘇家的公子，皇后娘娘的兄弟。”

    臥槽，皇親國戚??！穿越以來隨隨便便交的第一個(gè)朋友就有這樣的來歷，陸靜淑深感自己果然是女主命！

    “那你怎么還在長安呆著不回去？蘇家會(huì)不會(huì)在意?。俊碑吘故谴拗?，不好好在家繡嫁妝，一個(gè)人跑回長安什么的，不太合禮節(jié)吧？“是不是令尊還沒消氣？”

    陳皎寧嘿嘿笑了兩聲：“其實(shí)他已經(jīng)消氣了，昨兒剛來信，說要讓我哥哥來接我，我回信不叫來，過兩日我自己回去。因不放心你，特意走前來看看你?！?/br>
    陸靜淑真誠的謝了她關(guān)心，“家里總算是消停下來了，現(xiàn)在已沒什么事。我爹爹的病也好多了，就是祖母還有些不好，一家子人都憂心，所以才閉門不出。”又問郝羅博會(huì)不會(huì)跟她一起走。

    “表姐夫就不走了，他要留在柳家過年。你這里沒事我就放心了，等兩日再去看看我堂姐，我就啟程回東都。”陳皎寧說完有些惆悵，“這次一回去估計(jì)就真要被爹爹圈起來待嫁了。本來今年他就要讓母親把我圈在后院，是母親求情，說我還小呢，總得兩年后及笄了才出嫁，以后出嫁了更難得自在，現(xiàn)在在家就不要那么嚴(yán)厲了。”

    陸靜淑那種奇怪的感覺又來了，她猶豫半晌，最后想著陳皎寧為自己勞心勞力，終于還是說了：“陳姑娘……”

    “叫我名字吧，咱們都這么熟了，還叫什么姑娘怪奇怪的?！标愷▽幋驍嗨?，笑嘻嘻的說道。

    陸靜淑從善如流：“皎寧，論理你我相識(shí)不久，不該交淺言深……”

    陳皎寧再次打斷了她：“你這又是跟我見外了不是？想說什么就說，你知道我最不喜歡人拐彎抹角了?！?/br>
    “好，那我就說了?！标戩o淑盡量選用溫和的方式，“你覺不覺得你繼母對你，有些奇怪？你先不用急著答我，我先跟你說說我自己的事，我是去年這個(gè)時(shí)候定親的，從定親以后，我母親就開始將我?guī)г谏磉?，教?dǎo)我家務(wù)往來的事，還親自督促我做針線。我母親很疼我，你也是看見的，可她在這方面從來不由著我，她還說，女兒家出嫁了，就是去別人家過日子，在家的時(shí)候怎么都有人縱著，可是去了婆家，誰還能縱著你呢？總得自己懂事才好?！?/br>
    陳皎寧似乎不太明白，一臉迷茫的看著陸靜淑。

    陸靜淑只得說的更明白些：“一般人家的女兒，小時(shí)候?qū)檻T驕縱都是尋常，可一旦定了親，免不了都要拘起來收性子，別說是還有兩年出嫁，有的早的，從十一二歲就開始教導(dǎo)出嫁后如何應(yīng)對婆婆妯娌小姑，還要做嫁衣學(xué)著管家務(wù)，只恨一天不能掰成兩半使，為了什么，都是為了女兒出嫁后，到婆家不吃虧呢！”

    “興許我母親是覺著以我們家的家世，蘇家不敢虧待我呢？”陳皎寧還是先往好處想。

    陸靜淑握住她的手，反問：“那蘇家的門第低么？世襲公府，家里出了一位得盛寵的皇后，聽說肅國公年初剛加了太師銜，肅國公世子還掌著錦衣衛(wèi)。論起來，能與蘇家匹敵的世家，確實(shí)也只有你們曹國公府和英國公府幾家。”

    這些信息是她這次才從孝義那里挖來的，說起來她還真的挺佩服那位蘇皇后，不愧是姓蘇，都蘇到家了，皇帝無法為她遣散后宮，最后竟然把妃嬪都留在了長安，單獨(dú)帶著皇后和皇子公主們遷都了！像趙王和他媽林貴妃，就是被皇帝留下來的、襯托蘇皇后受寵的可憐炮灰。

    陳皎寧沉默了下來，她自然知道自己這門親事結(jié)的好，家里的meimei們都羨慕的不得了，爹爹還曾為了這事單獨(dú)跟她談過幾回，叫她收斂言行，不許再出去胡鬧，可是她隨性慣了，難免一時(shí)改不過來，還好有母親總護(hù)著她……。

    “興許她只是不敢管我吧，也是早年祖母在時(shí)沿襲下來的?！标愷▽幵囍_口替繼母解釋。

    陸靜淑無情的戳破她牽強(qiáng)的解釋：“可這事難道不是令尊提出來的么？”誰家母親會(huì)拒絕讓女兒在身邊好好備嫁??？自然只有后媽。

    陳皎寧噎了一下，呆了半晌又說：“可能也是疼我……”她自己說著都底氣不足了。

    “如果換成你是她親生女兒呢？皎寧，你在家里，可曾見過她是怎么管教自己的女兒的？”陸靜淑緊了緊她有些變涼的手，“我并不是有意挑撥，只是不想你無知無覺的吃了暗虧。這世上有一種手段，比明刀明槍、嚴(yán)厲苛刻更可怕，那就是捧殺?！?/br>
    陳皎寧腦子里全亂了，一時(shí)想起的都是繼母的好處，一時(shí)又想起繼母是如何嚴(yán)格要求她生的幾個(gè)孩子，她不愿相信繼母待他們有壞心，于是下意識(shí)的反駁一句：“可是我不過是個(gè)女孩兒，她這樣做并沒什么好處……”

    “陳夫人所生的女兒今年多大了？”

    陳皎寧呆呆回道：“過了年十一?！辈粫?huì)的，就算自己行事有些出格，兩家已經(jīng)換過庚帖，也不可能隨便就換成meimei??？

    陸靜淑想的則是：這么小，應(yīng)該不是想搶陳皎寧的婚事，興許只是為了讓陳皎寧襯托自己女兒的懂事。繼女嘛，原配嫡妻所生，她管不好，別人都不會(huì)怪她，因?yàn)楸囟ㄊ撬矸輰擂尾缓霉埽蝗辉趺从H生女兒就那么懂規(guī)矩？

    想通了，陸靜淑就勸陳皎寧：“你也別想太多，繼母嘛，總不可能跟親生母親一般萬事都為你著想。我之所以跟你說這些，是希望你能凡事多個(gè)心眼，凡事多思多想。你出身高貴，結(jié)的親事又好，不知有多少人暗地里嫉恨，你自己的性子又太疏闊，凡事大而化之，太容易給小人可趁之機(jī)。”

    陳皎寧以前只是沒想到這些，卻并不是個(gè)糊涂人，所以到這時(shí)已經(jīng)明白陸靜淑的一片心意，她反握住陸靜淑的手，真誠道謝：“我知道了，靜淑，多謝你！以前從沒人跟我說過這些，聽了你的話，有許多以前我忽略的事一下子就想通了，這叫什么，‘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我真要多謝你?！?/br>
    “客氣什么？我還有許多事要謝你呢！”陸靜淑微笑道，“咱們就都免了這些客套話吧。我跟你說這些，也不是要你冷著遠(yuǎn)著你繼母，她畢竟是長輩，這些年應(yīng)該對你多有照顧，只是人心隔肚皮，還是多留個(gè)心眼的好?！彼f到最后，覺得自己再說就有點(diǎn)里外不是人了，所以干脆住嘴。

    陳皎寧卻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放心，我不會(huì)傻傻的回家鬧的！我會(huì)留意的，爹爹也不會(huì)讓我胡鬧了?！?/br>
    陸靜淑終于放心了，笑道：“你也知道自己是胡鬧？其實(shí)令尊才是真疼你?！蹦强墒怯H爹，嚴(yán)厲點(diǎn)也是疼愛呢，你看陸文義就從來不管陸靜淑，無視縱容可不是愛。

    陳皎寧點(diǎn)頭表示贊同：“這個(gè)我知道?！彼樕系男θ葜匦鲁霈F(xiàn)，又跟陸靜淑說了些閑話，無非是回去給她捎什么好東西啊、會(huì)寫信給她啊之類的。

    兩人高高興興的說了好一會(huì)，陳皎寧才依依不舍的告別：“……若是有暇去東都，可千萬要去找我。”

    陸靜淑應(yīng)了，親自送她到了二門登車，看著車出門了，才回去。

    車上的陳皎寧本來還一臉笑意的與陸靜淑揮別，可一等車簾放下，馬車出了陸府，她臉上的笑容就消失無蹤了。

    “姑娘，可是累了？”隨侍在旁的采蓮瞧著她的臉色問道。

    陳皎寧沒理她，發(fā)了一會(huì)兒呆，忽然問她：“你說，夫人待我，到底是好呢，還是什么呢？”

    采蓮一驚，小心翼翼的又打量一番她的神色，才回道：“夫人待人一向都是極好的?！?/br>
    陳皎寧瞟了她一眼，輕嘆著點(diǎn)頭：“是啊，她確實(shí)是極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更~

    開始刷新副本！

    ☆、第54章 靜水微瀾

    陸靜淑跟陳皎寧說了自己心里一直有的想法,就把這事丟開了。公府里長大的小姐,要說一點(diǎn)心計(jì)也沒有，她是不信的,陳皎寧也只是沒遇上需要她使心計(jì)的人而已。且人都得靠自己，她也沒那么多時(shí)間為陳皎寧煩惱,她還有自己的事呢。

    當(dāng)天晚間,陸靜淑跟方氏去看陸文義的時(shí)候,就把陳皎寧帶來的消息講了，“……瞧這意思,只要姜家去了東都，他們和簡家的親事就要定下來了……”那時(shí)陸家自然就更沒臉了。

    方氏聽了更覺難過，拉著陸靜淑說：“你這孩子，還管姜家的事做什么？他們愛做什么做什么去！”

    “婦人之見?！标懳牧x輕哼了一聲，對方氏還是瞧不上眼，不過也想著要給岳家和陸靜淑留面子，就沒再與方氏多說，而是安撫女兒，“這事沒那么簡單，簡昭雄是右相的學(xué)生，姜家卻一向與左相那邊親近，姜坤要真敢與簡家結(jié)親，左相先不會(huì)饒了他！”

    陸靜淑喜歡這個(gè)話題，“那柳家是哪一派的？”柳歆誠為什么不怕得罪姜家？

    陸文義盯著女兒看了幾眼，回道：“柳家哪一派也不是，或者說，他們自有一派。跟你外祖父原先一樣?！?/br>
    陸靜淑不太明白，難道是因?yàn)榱胰胧巳硕?，就能自成一派了？可她記得孝義給她的資料里，柳家現(xiàn)在也沒誰身居高位、能與左右丞相抗衡的呀？

    “這里面的事，一時(shí)半刻也給你說不清，你只記得，跟柳家要好好往來，還有陳家小姐，她既然要回東都，你也準(zhǔn)備些程儀送去，聊表心意?！标懳牧x的精神依舊不太好，這會(huì)兒不早了，他已經(jīng)有了睡意。

    陸靜淑就拉著方氏要告辭，陸文義揮揮手，等她們走到門口又想起來叫方氏：“我今日給岳父大人寫了一封信，你要是有信，明日一起給我，我叫人送出去。”

    方氏愣了一下，有些緊張的問：“老爺說了解除婚約的事？”

    “嗯，我在信里跟岳父大人請罪了。這大半年是我糊涂，岳父那邊，我會(huì)好好周全，你不用擔(dān)心?！?/br>
    陸靜淑很欣慰陸文義能這么快轉(zhuǎn)回彎，但是方氏的態(tài)度卻有些奇怪，她聽完陸文義的話以后，似乎并沒覺得寬心多少，此后一路回正房都心事重重。

    方氏要管家，正院里人來人往的，陸文義嫌吵鬧，前兩日就搬回前院書房去住了，陸靜淑就跟方氏每日早晚過去看他一趟。

    母女倆一路沉默著回房，陸靜淑不放心方氏，跟著她進(jìn)了她房里，揮退下人，單獨(dú)問她：“娘怎么了？可是擔(dān)憂外祖父不高興姜家的婚事吹了？”

    方氏忙拉住她的手說：“沒有沒有！你別多想，時(shí)候也不早了，你快回去睡吧?！?/br>
    “娘不說，我就不走。”陸靜淑懶得跟她兜圈子，整個(gè)陸府現(xiàn)在都擺平了，她還有什么可煩惱的？

    方氏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后才說：“娘是怕你外祖父……”她聲音越說越低，“嫌娘丟了方家的臉?！逼鋵?shí)陸靜淑這門婚事出了差錯(cuò)，她作為陸府主母，責(zé)任是甩不掉的，連個(gè)庶女都管教不了，父親肯定不喜。

    陸靜淑卻不太理解：“可是這也不是您的錯(cuò)?。〉蛔屇迨秩齧eimei的事……”

    “那也是娘無能?！狈绞蠂@了口氣，“這是長輩的事，你就別管了，回去睡吧，娘還要給你外祖母寫信?！苯腥诉M(jìn)來送陸靜淑回去睡。

    陸靜淑滿心不解，回去就單獨(dú)叫了李mama來問話。

    李mama聽了陸靜淑的疑問，長長嘆了口氣，說道：“姑娘，太太其實(shí)難得很?！苯o陸靜淑說起方家的事。

    方家是非常正統(tǒng)的文人家庭，陸靜淑的外祖父方為民才高八斗、學(xué)富五車，做官也深得民心，就是為人有些刻板。他照著圣人對君子的要求來要求自己，在家里也這樣要求兒子們，至于女兒，那自然就是得熟讀女四書，且三從四德，務(wù)必以賢惠柔順為要了。

    方氏從小受這樣的教育，現(xiàn)在如此沒主見不通世務(wù)并不算出奇，因呆板無趣不受婆婆丈夫喜歡，也確實(shí)不全怪她自己。

    “當(dāng)初劉姨娘的事情出來，太太也曾回府與親家老太太哭訴過，老太太雖有心替女兒出頭，奈何親家老爺說，這是陸家家事，太太身為主母，自己連個(gè)妾室都轄制不了，還有臉回娘家哭，真是枉為方家女。太太自那以后，也就再?zèng)]回娘家去哭過?！崩頼ama語氣唏噓。

    陸靜淑一臉踩到翔的表情，這個(gè)外祖父，也太不靠譜了吧？也怪不得陸家人一年更比一年輕視方氏，方家不倒臺(tái)還好，兩家日常往來著，陸文義再不喜歡方氏，也只是冷落罷了，一等方家倒了，算是徹底不把方氏當(dāng)回事了。她怎么也想不到原來根子還在方家。

    怪不得方氏直到婚事告吹，才提出回方家，這是不到走投無路，都不敢提?。?/br>
    算了，反正方為民也是在家賦閑，管他怎么想呢？自己本來也沒想靠著他們，倒是柳家，還真是該好好維護(hù)一下關(guān)系。

    打定主意以后，陸靜淑再見方氏就不提方家的事了，要是看見她發(fā)愁，就引著她去做別的事，省的她胡思亂想。

    “爹爹叫我給陳姑娘送些程儀，娘看看這些合適么？”陸靜淑把自己想送的東西拿給方氏看。

    方氏一看，都是陸靜淑自己做的一些小東西，荷包啊、手帕啊、劍穗什么的，覺得有些簡慢，就又讓人去開庫房去尋了一套青瓷茶具帶上，打發(fā)人送去了曹國公府。

    下晌送東西的人回來回報(bào)，說陳姑娘不在家，陳府管家收了東西。

    陸靜淑也沒在意，昨天陳皎寧說了要去看她堂姐，再說她也不是在家里呆得住的人，就又跟方氏說起柳家的事。

    “上次柳太太還托陳姑娘致意，咱們也沒正經(jīng)謝過，娘，您看是您上門去一次好呢，還是請柳太太到家里來好？”

    方氏很猶豫：“家里都是病人……”她出門或者請客都不方便。

    陸靜淑想了想，說道：“那就打發(fā)人去一趟吧，正好一起送了年禮?！?/br>
    方氏覺得這主意好，將年禮準(zhǔn)備好以后，特意讓李mama跑了一趟。結(jié)果李mama一回來，就帶來柳太太要來訪的消息。

    “聽說老太太病了，要來探病。”

    方氏忙帶著陸靜淑去跟陸老太太回稟了。老太太這幾日又好了一些，只是嘴還有點(diǎn)歪，并不愿見客，但柳太太到底不同一般客人，老太太還是一個(gè)字一個(gè)字的囑咐方氏好好招待。

    第二天柳太太來的時(shí)候，老太太還特意換了新衣裳，見了柳太太一面，謝了她的關(guān)心。

    “我看著老太太精神不錯(cuò)，你也不要太憂心，好好保重自個(gè)身子，看你瘦的?！绷绞系氖郑c她一道從老太太房里出來，往正院走。

    方氏這段日子確實(shí)瘦了一些，家里事太多，心里也堵著，能不瘦么？聽了柳太太的話，她頗有些鼻酸，回道：“嗯，是好得多了，勞煩jiejie掛心，大冷天的，還跑這一趟?！?/br>
    柳太太握緊她的手，微笑道：“你跟我客氣什么？我早想來看看你，就怕你家里事多，給你添麻煩?！?/br>
    兩人一路低聲細(xì)語的說話，陸靜淑則落后兩步悄悄跟著，看柳太太的態(tài)度一如之前，心想估計(jì)方氏這輩子也修煉不成人家那樣了。

    到方氏房里，陸靜淑只給柳太太奉了一盞茶就要告退，柳太太拉住她的手，安慰道：“好孩子，難為你有這份心胸。有些東西，去了未必不是好事，自有更好的會(huì)來?！闭f著從自己手腕上擼下一個(gè)鐲子來，給她套上了，“快過年了，我也沒帶別的，這個(gè)拿去玩吧。”

    那鐲子翠綠翠綠的，上面溫潤生光，一看就是常戴在手上的，陸靜淑就看了一眼方氏。

    “還不謝謝文姨母？”方氏倒沒推辭，笑看著陸靜淑說道。

    陸靜淑就福身謝過柳太太，又請她安坐，自己退了出去。一出門巧慧就迎了上來，服侍著她回房坐下，又上了茶，打發(fā)巧玲去外間守著，才輕聲跟陸靜淑說：“姑娘，奴婢剛才去茶房，被柳太太的丫頭拉著說了幾句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