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周雅江是個人精,早看出兩人之間的氣氛不對,又不好貿貿然出來當炮灰。按理來說,顧琛應該是和白檸有一腿,不然他背后不會維護這個女人,不過現(xiàn)在看來,又有些不大對頭。 他連忙笑著搭腔:“是啊,陪著白小姐過來。” “哦?!鳖欒≌Z氣很沉,拖著視線在周雅江身上轉了一圈落到白檸身上:“這么快就牽上線了?”他似笑非笑的揚起眉峰,目光沉沉盯著白檸:“白檸,還不錯啊?!?/br> 這話實在太諷刺了,白檸只覺得瞬間頭發(fā)都要炸開了。她感覺顧琛那目光像是在看跳梁小丑一樣,或許是她的自卑心作祟,白檸腦袋翁的一聲。 她猛的上前了兩步,已經和顧琛很近的距離了。怒極反笑,白檸覺得現(xiàn)在的自己有種超脫于塵世的冷靜,她挑起眼尾:“能得顧總一句夸,實乃榮幸?!?/br> 顧琛瞇了黑眸,捏了下手指。 白檸仿佛陷入泥潭掙扎到現(xiàn)在,好不容易抓住一根稻草,她也知道是自己無能。顧琛站在泥沼外面,冷眼旁觀,把她的頻死掙扎當做笑話。 白檸又往前走了一步,她和顧琛只差一個臺階。白檸看了眼他身邊站著的小美女,臉色有些難看,緊張的盯著顧琛的一舉一動。 “是嗎?”顧琛笑笑,嗓音沉?。骸鞍讬帲裁磿r候學會謙虛了?” 白檸揚起了嘴角,她又往前走了一步,一直跨到和顧琛同一個臺階上。顧琛一直在看她的笑話,一直在侮辱她,白檸最討厭這種人。白檸抬手搭在顧琛的領口上,她手指落在顧琛黑色襯衣的扣子上,尾指似乎不經意的劃到了他的肌膚。 “外面冷,別敞著脖子露rou?!?/br> 白檸把他的扣子扣上,他們臨的很近。顧琛一直沒動,只是看著白檸的眸子越加深邃,沉沉深深似乎要把白檸看透。白檸覺得自己的手抖了一下,可無所謂,她臉上的笑是倨傲張揚的,揚起下巴。 “你教會我很多東西,包括做人,我記得啊,要是再不學著點,那不是太沒記性了?!?/br> 她的手指掠過顧琛的胸膛,似乎流連不去,突然踮起腳尖靠近顧琛的耳朵,聲音壓的很低臉上是笑可一字一句都像是鋒利的刀:“還真夠無恥,連小姑娘都不放過!”顧琛表情一僵,猛的回身抬手去抓白檸。白檸卻快他一步的撤開后退半米遠,她嘴角上揚露出個冷艷的笑,目光滿含曖昧的掃過他身后的小姑娘,話卻是對顧琛說道:“顧總,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回頭見。” 顧琛咬了咬牙喉結滾動,他盯著白檸的目光幾乎要冒火。倒是沒想到白檸會故意來撩撥自己,腦袋里升騰出一股子的無名火。比他看到白檸挽著別的男人的手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時候燒的更旺,顧琛瞇了眼睛手指捏的很緊,他看著白檸走上了臺階,突然笑出了聲,眸子里閃過意味深長,聲音沉沉似乎帶著咬牙切齒的意味:“白檸,很好?!?/br> “是嗎?” 白檸回頭對上顧琛的眼睛,居高臨下的睥睨:“我也覺得我很好,實至名歸?!?/br> 顧琛快被氣笑了,目光越加深刻,一手□□了褲兜:“厚臉皮是跟誰學得?” 白檸視線從顧琛身上移到周雅江臉上,周雅江的表情她都看在眼里,忍著那股子惡心勁兒:“你啊?!彼惶裘?,黑眸瞬間就變得多情起來,粲然一笑:“缺德。” 旁邊那個小美女一直盯著顧琛和白檸的互動,越看臉色越白,敢情顧琛拒絕自己的原因是因為她?。窟@會子淚都涌出了眼眶。貝齒咬著紅潤的嘴唇,慘遭□□的嘴唇泛著血色,她一雙明亮大眼閃爍著水光,看了看白檸又看顧琛,半響突然就爆發(fā)了,帶著哭腔喊了一聲:“你們無恥!” 推開顧琛就朝樓下跑去。 白檸聳肩,她看著周雅江:“周先生,你沒被撞到吧?” 周雅江訕笑了一聲,對著顧琛說道:“顧總,那什么。”他左右看看,才對上顧琛的目光:“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換個地方聊?” 顧琛揚起下巴頦,轉身闊步下樓,步伐沉穩(wěn)凜冽帶著股子煞氣:“不用了。” 周雅江現(xiàn)在有求顧琛,忙去看白檸,只見白檸轉身走的沒影了,這廂顧琛也大步下樓往門外走去。周雅江一時間不知道要如何是好,剛想追上顧琛問個明白。抬起腳忽然又放下,精明目光在這個地方遛了一圈。 隨即一拍腦門罵了句臟話,快步上了樓梯往白檸所在的地方走去,媽的!他還去糾結那個干啥?真是白瞎了幾十年的飯。但凡有點腦子的都能看得出來,顧琛和白檸是情人之間的挑逗,鬧著玩來調劑感情,又不是真的翻臉! ☆、第四十八章 白檸思索半餉,她確實是無恥,這點毋庸置疑。勾起唇角露出個笑,她昂起頭顱快步往前走著,白檸知道身后的顧琛一定對她咬牙切齒。 安靜的包廂里,白檸手指緩緩摩挲著光滑的白瓷茶杯,眸光越來越沉,臉上確實一派安然和煦:“周總,父親經常提及您,說您是值得托付的人,今天才敢貿然叨擾?!?/br> 白檸想起那天在律師事務所看到的一幕,周雅江現(xiàn)在的經濟狀況巴結顧琛是清理當中。白檸剛剛鬧得那一出,興許在旁人眼里十分幼稚無腦,可是周雅江在旁邊看著,意義又不一樣。 “那里的話,白小姐客氣了?!?/br> 周雅江臉上的笑越加訕訕,抬手擦了下額頭上莫須有的汗,連看白檸一眼的勇氣都沒有。當初選擇背叛白錫成是因為白子瑜給出的條件足夠優(yōu)厚,而私生子的白檸和幼子白子墨能給出什么?他們在這場爭奪戰(zhàn)中根本不占優(yōu)勢。周雅江是個十分現(xiàn)實的人,林微沒有娘家,誰又會為他們爭?吃了啞巴虧也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吞。 “能見白小姐一面也是周某的榮幸。” 白檸笑笑抬起了頭,如炬黑眸直直看著周雅江:“是嗎?”她的音調柔和甚至帶著幾分散漫,喝了一口茶水才放下杯子,臉上的笑漸漸淡了下去,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周總?!?/br> 周雅江心里正盤算著,一個白檸能換多少利潤,顧琛那個人心思深沉卻對著自己透露出對白檸的關注。那天他輕描淡寫一句,她是白錫城的女兒,周雅江大概就猜出他是什么打算。今兒意外在這里見著,他和白檸的相處,絕非普通朋友。 顧琛到底想讓自己做什么?周雅江心里一慌脖子也跟著紅了起來,笑著慌慌忙忙在白檸臉上掃了一眼:“白小姐是有什么話要說?” 白檸這回也不笑了,表情恢復嚴肅認真:“求你幫個忙。” 周雅江猛地抬頭,差點打翻了面前的茶杯,他臉上的笑是尷尬而奇異:“白小姐?” “我不是愛繞彎子的人,周總見諒。”白檸手指交叉放在膝蓋上,她的背挺得筆直冷冷靜靜的眸子看著周雅江:“我父親的遺囑,周總怎么打算?” 周雅江倒是沒想到白檸會這么直截了當,他只愣了一下就回過神。等把所有事情都弄清楚后,他就漸漸平靜下來,顧琛肯定是得罪不起。他真是小看了白檸,細致打量面前的女人,喉嚨吞咽才發(fā)出聲音。 “如果我說,從來都沒有什么遺囑呢?” “東湖花園那個女人,大概會出現(xiàn)在你老婆面前,你的兒子很漂亮?!卑讬幋瓜乱暰€望著自己的手指,指甲白皙沒有血色,以前常聽人說這樣是缺鈣的緣故,白檸的思緒飄得有些遠。目光飄忽,語氣清清淡淡:“哦,我忘記了周總成大事的人不會拘泥后宅俗事。不過還有一件事,我想周總應該感興趣?!?/br> 周雅江臉色有些白,手指握的很緊,盯著白檸好半天才發(fā)出聲音:“你知道些什么?” 他聲音已經不如之前的輕松,能查到這些也算白檸有些本事。周雅江是靠著媳婦上位的人,原配只生了一個女兒,如今已經長大成人,年齡越大周雅江越是害怕,他這么大的事業(yè)卻沒有繼承之人。 他需要一個兒子,那些情人中他挑選了一個性格最為溫順也最知心意的女人。他以為一切都在自己的控制之中,可是那個女人自從懷孕后胃口越來越大,漸漸露出猙獰面目來。周雅江想要抽身而出,已經是不能。 那是一個無底洞,越來越多的錢往里面砸。 他捏緊的手指漸漸松開,眼睛卻依舊看著白檸。 “第二件事——是什么?”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有些抖,白檸這人到底是從那里挖出來的這消息?周雅江自認為蠻的很好,不會有意外。 可就是這么意外了。 “前幾天和顧叔叔一塊吃飯,他調任b市了你知道嗎?” 白檸仿佛沒看到周雅江的表情,她瞇了瞇眼手指輕輕敲擊桌面:“游弋在法律邊緣的職業(yè),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政壇的走向了吧?!卑鼛锖馨察o,只有中央空調發(fā)出細微聲響,白檸輕柔悅耳的音調緩緩慢慢:“他提過幾句最近局勢,你覺得大換血的幾率有多大?周總,m律師事務所的賬務是怎么回事……你總比我更會審視適度,呵呵?!?/br> 白檸自顧自的笑了一聲,她身子后仰靠在椅子上,一手搭在桌面上,垂下眼簾:“遺囑的到底是有還是沒有,周總心里有數(shù),我不多說什么?!?/br> 白檸說著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頓了一下:“唉,你看我這腦子,竟然忘記了這個?!闭f著她拿起一邊的包從里面翻出個優(yōu)盤放在桌面上推到了周雅江的面前,抬眸直視他的眼睛:“這個你看看,說不定對你做出什么決定有點作用?!?/br> “你——” 周雅江深呼吸抬手揉了下臉頰:“顧安平?” 白檸笑了笑沒說是也沒說否,站起來拿出一張紙片放在桌子上:“上面是我的電話號碼?!?/br> 她轉身往外面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頓住腳步,回頭:“記得看優(yōu)盤里的東西,其實吧,比起命錢就沒有那么重要了,你說是么不是?周總?!?/br> 白檸走出酒店坐進車里,狠狠甩上車門白檸抬手蓋住了臉,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指抖的不像話。許久后,白檸抬頭看著倒影中的自己,臉色煞白。深呼吸,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無論如何都回不了頭。 好半天,她才松開了捏緊的手指。 扯起嘴角露出個蒼白的笑,貪婪的人心啊,她是世界上最貪婪的人。白檸想不到有一天,她真的成為了自己最討厭的哪一類人,為了利益什么都能出賣。 手機上突然跳出個信息,白檸的心臟也跟著跳了一下:“有時間見個面?!?/br> 是個陌生號碼,白檸卻明白的知道他是誰,沉默了一會兒白檸回復:“好?!?/br> 她把車子倒出了停車場,手機又響了一聲,白檸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下一瞬間就猛地踩下剎車,她的手指僅僅捏著方向盤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 白色的光照進了車里,手機屏幕散發(fā)著藍色光芒。 “白檸,惹火的后果你承擔不起。” ☆、第四十九章 白檸手指緊緊捏著手機,指腹有些疼,半響后她把手機扔到了車前。抬頭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翹起嘴角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露出了個笑,總歸臉色不如剛才蒼白。 開車緩緩駛到馬路上,融入了車流。 人吧,無恥著無恥著就忘記了曾經的堅持。 白檸想,如果現(xiàn)在的自己穿越到從前,她一定能很好的處理和顧琛之間的事務。白檸為曾經的惶恐不安感到可恥,她還想獨善其身的單純,在別人眼里,那就是一場笑話。 何必呢?已經身在染缸。 今年的中秋節(jié)和國慶趕到了一塊,原本這天顧思結婚,可現(xiàn)在兩個人早就天南海北。 國慶這天白檸收到了顧思的電話,她在s市,喝多了打著舌頭在哭:“檸檸,回不去了,無論如何都回不去了,我真的失去了陸遠,他不會回頭……” 她還是放不下,一開始也許為了維持高高在上的自尊心假裝放下了??墒请S著時間推移,他越來越遠,無論顧思做什么,陸遠都不會回來了。喝醉后就再也沒法騙自己,她也騙不過自己。 白檸不知道安慰什么,她只靜靜聽著顧思在哭。 “你說,男人的心怎么這么狠???說不愛就不愛了,說結束就結束了。白檸,為什么我們女人就無法放下呢?……我在十幾歲的時候就想嫁給陸遠,我想了這么多年,我想嫁給他?!鳖櫵紨鄶嗬m(xù)續(xù)的說著,話頭停頓了一下,忽然爆發(fā)出巨大哭聲:“白檸,他不要我了!” 白檸捏著電話,她也在想,為什么男人的心會那么狠?白檸了解自己,她自卑沒有任何的安全感。也許在工作上白檸能果斷干脆,可遇到感情她就會害怕不確定,所以她矯情。顧琛的做法讓她厭惡,徹底的把他推出了自己的世界。心寒,鄭開因為身世拋棄了白檸,那是白檸心里永遠的疤痕,顧琛對白檸的行為叫侮辱。 “顧思,是你不要了他?!?/br> 白檸忽然開口,聲音冷靜沒有任何溫度。她緊抿著唇,心臟狠狠疼了一下。從今往后,再不會有人敢侮辱她,白檸一定不會給別人這個機會。 “顧思,別哭了,讓人看不起?!?/br> 白檸不知道這是在安慰顧思還是安慰自己,她吞咽下喉嚨,瞇了眼睛:“他不配得到你的愛,他不配。” 不知道顧思是聽進去沒有,白檸只聽見電話那頭噼里啪啦一聲響,好像是重物落地的聲音。她叫了一聲顧思,那邊沒有回應,隨后電話就被掛斷。白檸想回撥過去,手指按到了號碼就頓住。 何必呢?她和顧思又有多少感情? 既然知道顧思看不起她,為什么還要巴巴的貼上去? 白檸咬了下嘴唇,笑了起來,還不是因為寂寞。 她們都沒有朋友,各自清高。 過了中秋已經正式入了秋,天氣漸寒。 周雅江沒有給白檸回復,遺產案子還沒有著落。白子墨在分公司任職一個沒有任何權利的職位,他沒有在白檸面前表現(xiàn)出任何不適之處,可日日晚歸,醉的不省人事。 林微十分擔心白子墨,找了白檸說過旁敲側擊幾句,白檸正忙著找工作,抬頭看向母親:“你希望子墨被分到什么部門?他有多大能力?大哥在公司很多年了,你認為我能做什么?” 林微愣了一下,她看著白檸手指絞著。半響后訕訕的笑,帶著些許討好:“我也沒說什么,子墨不大喜歡我嘮叨,你有時間和他說說話。子墨剛回國,又遇到這種事,我害怕他鉆牛角尖?!?/br> 林微心里有多疼愛這個小兒子,白檸十分清楚,她沉默了一會兒。 “我知道,回頭我和子墨談談?!?/br> 白子墨性格高傲不羈,三句不和就摔東西,白檸也是十分頭疼。她其實不大想和白子墨說話,最近的事情夠多了,還要照看一個中二病少年,她壓力很大。 “現(xiàn)在也只能這樣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