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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當科研大佬誤入女團選秀[娛樂圈]在線閱讀 - 第81節(jié)

第81節(jié)

    屋檐下,再次只剩下路鳴和她。

    “雨停了?!边@?個一直未曾說過完整句子的婦人,此刻忽然出聲,也?讓路鳴為之一愣。

    “雨停了……”她再次低語,“也?不知道……好不好……”

    路鳴沒有聽清她的話,下意識地就答道,“您放心,陳浩南他好著呢……”

    “什么呀,我沒在問他好不好?!崩蠇D人打斷了路鳴的話,“我就是想知道,我兒有沒有把邊界守好,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一寸也不能少……”

    失智之人,此刻卻最是清醒,她說出的話,與陳浩南日記上的一般無二?,不難猜測,那噩耗傳來之后,她一定是將那作為遺物的日記本反復翻看了的。

    讓路鳴沒有想到的是,隱藏在這位老嫗癡癡外表之下的,竟是一顆對祖國對土地的拳拳熱忱之心。

    “路姐,走吧?!辈剪斠呀?jīng)換回了那件黑色衣服,甚至還順手拿上了門邊的拿把傘。

    “好?!迸c老婦人簡短的道別過后,路鳴便跟隨他的步伐緩緩離去。

    屋檐下,陳浩南mama的目光依舊渙散,也?不知她的目光是否已經(jīng)透過了那帝都大廈,看見了風雪漫天里的那處烈士墓碑。

    在那里,埋葬著19歲的陳浩南,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仍舊守護著,守護著這?片土地。

    ……

    路鳴的腳步沉而重,她拿著一把從布魯那里拿來的舊傘,失魂落魄地下了車。

    出租車司機將她放在了對負一樓地下停車場門口,許儒城若是下了飛機,只需要再坐個電梯就能看到她。

    “許醉,這?次多虧了有你?。≌f真的那些選手實力真的很強,要是沒有你,咱們多半第一場就要出局了?!?/br>
    同行的幾?個同學一齊看向了許醉,他拖著行李箱走在眾人中間,從容而淡然。

    “團隊比賽,并沒有多虧了誰這?一說?!痹S儒城由衷地說道。

    “害,醉神你就是太謙虛了!要沒有你,咱們能拿個一等獎回來嗎?”另外一人連忙補充。

    “欸,學校派來接咱們的車好像到了!”

    “你們看!門口那輛是不是!”他指著玻璃門外的那輛七座客車大喊,眾人紛紛滑開手機對比確認車牌號。

    與他們不同,許儒城一眼就看到了在門口等候自己的那抹倩影,她椅靠在劃分人行道和車行道的鐵欄上,面色似有愁容。

    許儒城加快了腳步。

    “等久了吧?!彼麥睾颓鍧櫟穆曇艉龅卦谒亩享懫穑辐Q被嚇得一激靈。

    “老……老許!”她也沒有管他的手上是否還拉著行李箱,不由分說地便緊緊地抱住了他。

    只有將頭埋進他那帶走皂香味的胸膛,路鳴才?會感受到發(fā)自內心的心安。

    “醉神,你女朋友可真粘人呀!”不遠處,那群與許儒城一同飛往國外參加比賽的校友們正推搡地打趣著。

    許儒城知道路鳴不會無緣無故地做此小女兒狀,因而此刻,他也?是用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頭,隨后又對自己那群隊友喊道,“你們先走吧,我一會兒自己回去!”

    “得嘞!”隊友們懂得都懂,三三兩兩地就上了車。

    路鳴靜靜地靠在許儒城的胸口,只覺得有一肚子的話想說,卻不知怎么開口。

    “怎么了?”他輕聲問。

    地下停車場車來車往,鳴笛聲不絕于耳,他們倆都是內斂的人,在過去從未像此刻一樣于公眾面前抱的那么緊。

    “老許,有些話我現(xiàn)在還不知道怎么說,你等我想想,等我想想怎么跟你開口。”

    陳浩南、小光、布魯?shù)氖?,許儒城對此都一無所知,若是真要從頭說起,只怕還需要些時間。

    “沒關系,你可以慢慢想?!痹S儒城耐心地答。

    “滴滴……”說話間,路鳴的手機來電鈴聲卻猝不及防地就響了起來,成功地打破了原先靜好的氣氛。

    “喂……”

    “路鳴師妹?!?/br>
    一接通電話,秦宇恒的聲音就從電話里傳了出來,路鳴的心頭也隨之涌出了一陣不祥的預感。

    “師……師兄,有什么事嗎?!”她從許儒城的懷中掙脫了出來,神情一時間也有些慌亂。

    千萬,千萬別是幽蘭的事啊!

    電話那頭,秦宇恒的語氣頓了頓,良久,才?聽得他用極為平緩的聲音緩緩地說出了一句話——

    “幽蘭走了?!?/br>
    第103章 宇宙潛藏在何處

    “幽……幽蘭?”路鳴不可置信地念出了這兩個字,話說出口,卻仿佛有千斤重。

    手心的?手機隨之滑落,一路跌落到被雨水浸濕的?地板之上,發(fā)出了“啪嗒”一聲脆響。

    路鳴就地扶著圍欄,猛烈地咳嗽了起來!

    *

    醫(yī)院vip病房的門口,一排排金屬連成的?椅子?被窗外的?月色照映著,此刻正泛著泠泠的?寒光,秦宇恒領著兩位老人來病房取幽蘭的遺物,墻面的時鐘滴滴答答地轉動著。病房內,如死水一般的沉寂。

    秦宇恒的?懷里?,正抱著一個粉色的小皮箱,這是幽蘭生前最喜歡的箱子,她說她喜歡粉色,因為一看到粉色就會想到派大星,而派大星總是無憂無慮地傻笑,仿佛生死之于它,也不過是一件一笑而過的?小事。

    “伯父,伯母,幽蘭的遺物我已經(jīng)完全整理好了,我現(xiàn)在想著給她置辦一處衣冠冢,你們意下如何?”

    臨去之前,幽蘭毅然決然地簽署了遺體捐獻書。

    一想到當時臉色蒼白、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了的?她,還不忘懇求自己,“學長,答應我的?事?,你可一定要做到呀”的?場景,秦宇恒就止不住鼻頭發(fā)酸。

    答應她的事?,一件是告知她父母她捐獻遺體的?緣由,另一件,則是自己忘卻這段感情重新開始。

    幽蘭的父母都是大學教授,前一件事在他們看來并不是十分?難接受,左不過還需要些時間,可是后一件——

    對不起,原諒他做不到。

    這么多年的感情,他早已把她當成了攜手度過余生的?妻子,她的離世并非偶然,甚至可以說是他意料之中的事?,可他卻從未想過在她離開以后重新開啟一段新的感情。

    “我們同意,就是……就是辛苦你了,宇恒?!庇母概牧伺那赜詈愕?肩膀。

    他們夫妻痛失了唯一的?女兒,秦宇恒痛失了與之相愛多年的女友,可以想象,他們三人心頭的悲傷,誰也不會比誰的?少。

    可他們也無比的?知道,一出生就患有心臟病的?女兒,二十多年來根本就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個先來,可是她卻總是沒心沒肺的笑著,笑著。

    一如她所說的,“在我心里?,快樂才是宇宙守恒定律。”

    可是可是,在這世間,愛她的?人,卻永遠也不會快樂了。

    三人一齊走出了病房,秦宇恒的?手里?依舊提著那個粉色小皮箱,幽父摟著幽母,那位已過中年的?知識女性此刻正半依偎在丈夫的懷里?擦著眼淚,她的容貌與幽蘭的有三、四分?相似,表情卻是幽蘭臉上從未出現(xiàn)過的?傷懷。

    “打擾一下,請問你們是幽蘭女士的家屬嗎?”一出門,幾?位一直負責照看幽蘭的醫(yī)護人員就迎面上前,看上去是等候多時。

    于他們而言,秦宇恒是他們認得的?,所以這話顯然是朝著這一對中年夫婦問的。

    在這段時間里,他們都切身的體會到,秦宇恒這個年紀不大的青年不僅在學術界頗有建樹,私底下也是個對感情忠貞不二的?人。

    他的?對象是醫(yī)院的常客,尤其是臨終前,更是一度連醫(yī)院門都出不了,那時候,就是這個年輕人每天夜以繼日風雨無阻地來醫(yī)院陪護,甚至于各類用藥時間、手術注意事項比一些初來乍到的小護士記得還要清楚。

    只是可惜,這么一對天造地設的?璧人,如今就這么陰陽兩隔。

    “是……”幽母已經(jīng)悲慟地說不出話,只剩幽父來回醫(yī)護人員的?話。

    “謝謝你們這段時間對小女的照顧,真是辛苦你們了……”幽父上前握住了為首醫(yī)生的?手,由衷地說。

    他們夫妻二人工作忙,加上幽蘭怕他們不同意自己捐獻遺體,所以故意隱瞞了他們自己住院的消息,以至于他們二人前段時間一直都不知道她住院這件事。

    可是秦宇恒就是再無微不至,也絕對不可能事無巨細,不難想象,在他們看不見的?角落里,一定有著這些醫(yī)護人員無微不至的付出。

    得了肯定回答,那些醫(yī)護人員竟齊齊地朝著夫妻二人鞠了一躬,幽父幽母驚訝之余連連將他們攙扶起來。

    在他們的心里?,表達感激的?人應該是他們自己,而不是這群為了女兒奔走多時的醫(yī)療工作者們。

    “是我們該謝謝你們?!辈辉?,那為首的?醫(yī)生竟說出了這話。

    “你們生了一個好女兒,感謝你們一家為了醫(yī)療事?業(yè)做出的巨大貢獻?!?/br>
    聲聲入耳,無一字不是感激。

    身為醫(yī)護人員的?他們永遠不會忘記,那個面對生命之燭火即將油燈枯盡的?年輕姑娘,是如何笑著說自己要簽署遺體捐贈書的。

    她燦爛的?面孔笑靨如花,卻甘心情愿在死后將自己美麗的?皮囊浸泡在福爾馬林里?,用她在世間留下的?最后一抹亮色,為醫(yī)療事?業(yè)做出了屬于她的?貢獻。

    “那……那孩子?……”

    這一刻,所有的?語言聽起來都顯得多余,空蕩蕩的走廊里?,每個人的?心頭都染上了一層揮之不去的陰霾。

    情不自禁的?,秦宇恒攥緊了手中的箱子。

    *

    秦宇恒已經(jīng)記不清這是他今年第幾?次來公墓了,自從路前輩離開、老師撒手人寰、每逢佳節(jié)來祭拜,秦宇恒差點就以為自己已經(jīng)可以心平氣和地走過死亡的?邊緣。

    可是忽如其來的一場雨,卻讓他徹底破了防。

    幽蘭生前愛笑,因此人緣也很好,加之社團干部這一層身份,前來吊唁的?人絡繹不絕。

    他們其中大多都穿著一身黑,打著一把黑雨傘,秋涼的?微風夾雜著細雨,吹的那墓園的蝴蝶七零八落,本是雙飛的?雨蝶,此刻卻形單影只地撲棱著翅膀。

    已過白露,伊人何處?寒冷清秋處。

    葬禮的?司儀是幽蘭的研究生導師,一位在學術界頗有公信力的?學者。今天,他穿著一身只有在做學術報告時才會拿出來的黑色西裝,花白的頭發(fā)在風中略顯得有些單薄。

    此刻,他的?手中正拿著一冊皮質資料本,上面是他的?門生幽蘭,于生前氣若游絲之時,逐字逐句寫下的?《與世書》。

    “……我年少時有一個夢想,那就是在宇宙的?每一個星球上,都插上一面五星紅旗,我想在每一個星際里?,都留下我們中國人探索過的?痕跡?!?/br>
    “我從未后悔選擇北航,選擇攻讀飛行?器動力工程專業(yè),這是我年少時的夢想,時至今日,我也敢捫心自問,我一直都在為此努力,從未懈怠,我也堅信,堅信有朝一日我能參與到飛行?器的研發(fā)制造中去,我想在探索宇宙的?名單里?,留下我幽蘭的名字?!?/br>
    “可是,古今之事?,又有多少是能如愿的呢?”

    “甚至我已時日無多,如今只是強弩之末,所以,在一陣深思?熟慮之后,我選擇將我留在這世間唯一有用的‘遺物’,捐獻到偉大的醫(yī)療事?業(yè)之中?!?/br>
    那位教授說到這時,語氣情不自禁地有些哽咽,身旁替他撐傘、與幽蘭師出同門的研究生連忙遞上了一方手帕,可他自己的?臉上,卻也分?明滿是淚痕。

    陰雨蒙蒙,細微的水珠毫不留情地打在了幽蘭衣冠冢前的?白花之上,站在人群之首的?秦宇恒始終一言不發(fā)地站著,臉上是一如往常的冷靜。

    在場吊唁的?除了親友師門,還有一些自發(fā)前來的醫(yī)學生,他們來得急促,身上還穿著未來得及換下的?白大褂,鞋底也全是黃土。

    可就如同其他的?賓客一樣,他們的神情也彌漫著一層重重的?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