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依靠著，楚玄曦從未如此的心靜，直到婢女端來了煎好的湯藥，楚玄曦接過，重新將人隔在門外。

    她還昏睡著，楚玄曦只能將她扶起來一些，方便喂藥，他坐在床沿，絹布便放在手旁近處。

    湯藥還是熱的，楚玄曦生怕燙著她，于是放在唇邊不停地吹，等涼了些，再送到她唇邊。

    好在她沒有咬緊牙關(guān)，藥還是能正常地喂進(jìn)去，她慢慢地咽下去，嘴角偶爾流出的湯藥被楚玄曦很快用絹布抹去。

    就這樣一口一口吹涼，再一口口地喂進(jìn)口中，楚玄曦耐性十足。

    一碗藥慢慢見底，他起身將藥碗放在桌案上，正準(zhǔn)備回到床沿，就聽見外頭太監(jiān)高聲的通報。

    “太后駕到！”

    楚玄曦心中一凜，回頭看了眼還睡著的佳人，拉開門出了去。

    公主楚喬西和丞相千金木靈害人一事在宮中傳開，自然是免不了一頓訓(xùn)，但對象畢竟是皇親國戚，被欺負(fù)的不過是個平民，也不可能鬧出多大的事。

    “哀家來看看皇孫，”太后的手搭上楚玄曦，慈愛一笑，“順便來看看那丫頭。”

    “皇奶奶……”

    楚玄曦抿了抿唇，在太后充滿笑意的眼睛中帶她進(jìn)了寢宮內(nèi)。

    “哎喲這孩子?！?/br>
    一進(jìn)入便看見床榻上之人的傷痕累累，太后不忍地輕叫了聲。

    上一次見到還是在自己的壽辰上，怎知才過了不久人就成了這樣。

    “皇奶奶，御醫(yī)說她無礙，靜養(yǎng)幾日便好了。”

    “如此甚好！”太后在桌椅前坐下，端著楚玄曦倒來的茶水慢慢喝著，“這孩子也是……”

    她嘆了口氣，宮中的那些事自然也是瞞不過自己，該知道的她都知道，不該知道的她也知道。

    “皇孫啊！”太后猶豫了下，“哀家聽說這孩子喜歡北蒼的夜王？”

    楚玄曦一震，半晌才不甘應(yīng)道：“是?！?/br>
    太后聞言拍了拍楚玄曦的手。

    “皇孫啊，聽皇奶奶一句話，這孩子對你無心，便放她出宮吧！”

    楚玄曦不敢置信地張大眼。

    “皇奶奶不是說笑，皇奶奶這一輩子，悲歡離合，情情愛愛的見得多了，像你們這樣的，多不勝數(shù)。”

    “那……他們都是怎么做的？”

    “放手，”太后看著他，語重心長，“在皇宮中，保護(hù)一個人最好的方式，便是不要有過深的接觸，一旦跨過了那個限度，帶給別人的不是柔情蜜意，而是無止境的災(zāi)難?！?/br>
    “所以皇孫啊，哀家希望你將這孩子放出宮?！?/br>
    聽聞最后一句，楚玄曦將視線落在了床榻上，她的面容安靜而柔美，他曾經(jīng)設(shè)想過無數(shù)次如果她屬于了自己，該有多高興。

    這些都來不及實現(xiàn)便要放棄么？

    不，他不甘心。

    “不，皇奶奶，孫兒已無法收手！”

    那是他的宿命，也是她的宿命，他已無法收手，便讓兩人如此糾纏下去吧！

    太后無奈，扶著桌案站起身離開。

    “孽緣啊！孽緣！”

    太后離開后，楚玄曦坐在椅上思緒紛亂復(fù)雜，這樣一直走神到了深夜，他的思緒被一聲嚶嚀打斷。

    他看向聲音來處。

    床榻上的人低聲吟了聲，極緩極緩地睜開眼，她的視線還是很模糊，不僅如此，整個世界仿佛都在旋轉(zhuǎn)一般，她的頭很暈，什么也搞不清楚。

    楚玄曦見她醒來，霍地從椅上站起，他腳步有些踉蹌地走過去，在床沿坐下。

    “醒了？”他牽住她的手，指腹摩擦著掌心，“感覺如何？”

    風(fēng)寧霜還是暈暈乎乎，眼前還是霧蒙蒙一片，她頓了好一會兒沒有回答，重新閉了閉眼，復(fù)又睜開。

    “太子？”她的聲音很輕，恍恍惚惚。

    楚玄曦立即嗯了聲，俯下身一些說道：“感覺如何？”

    她又頓了一會兒，才低低答道：“無事……”

    又過了會兒，風(fēng)寧霜才覺眼前清楚，只是腦子里如同裝了一團(tuán)漿糊，她什么也沒有想清楚。

    “喝些水?！痹谶@空當(dāng)，楚玄曦已去桌案邊倒了杯水，他單手將她扶起，放了杯子在她唇邊。

    唇色蒼白，嘴唇干裂，溫?zé)岬乃鬟M(jìn)干澀的喉嚨帶來舒服的感覺，風(fēng)寧霜喝了幾口，便側(cè)首避開。

    “謝謝太子殿下。”

    她說完話后，便將視線落在了紗帳的頂部，慢慢地走神，楚玄曦便也不說話，就陪在她身邊。

    良久，幾乎是一個多時辰之后，她才想起什么，緩緩看向楚玄曦。

    “他……此時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