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揚起微笑，她進了院子。

    推開屋門，君清夜果然在她的屋中等她，一見她進來，便立刻走上來打量她周身，確保她并無事才松了一口氣。

    方才他沒有反應(yīng)過來，回院子的路上一想才明白，為何覺得江心素這名字好生耳熟。

    原來是因為軒轅裕！

    他拉著她在窗邊的榻上坐下，沒有直接開口問她，而是等了一會兒，讓她主動開口。

    “那是江心素！”她仰著臉輕聲說著，眸子中有毫不掩飾的恨意。

    他點了點頭，忽覺心中并不好受，這般恨江心素，是因為她搶了軒轅裕嗎？

    風寧霜輕呼氣，那些不好的回憶又一次在腦海里出現(xiàn)，一遍遍地循環(huán)著，她仿佛看見了風寧意和風寧雅被一刀砍死的慘狀，看見了爹和娘身首分離，看見了盼夏為了保護她被亂箭射死，倒下時那最后的微笑……

    一切的一切，都那么清晰地在腦海里，從來不曾忘記。

    她忽覺喘不過氣，手猛地抓住了他的衣角，眸子空洞而無神。眼前仿佛又出現(xiàn)了另一場景，她獨身一人從尸骨遍地的風府逃出來，為了躲避官兵的追殺簡直什么地方都躲過，甚至可以窩在一個地方連著幾日不吃飯，直到餓暈。

    后來，搜捕她的官兵便撤離了，聽說是官兵頭領(lǐng)抓不住她，卻又不想丟官，因此謊報她死了。為了不被認出來，她索性將自己弄得臟臟的，像街上那些真正的小乞丐一樣，黑黑的臉上完全看不出真容，就這樣一直乞討，不知多少次和狗爭食，爭得過便是最好，爭不過便只能餓著。

    偶爾也會有一兩個好心人，不過這樣的次數(shù)真的太少太少，少到讓她覺得世間果真涼薄。

    后來，便去了東墨國，當時為了進入皇宮，不免要為自己偽造一個身份，于是她和如意商議，說自己是個孤兒，而拜了她為jiejie，跟著她回到了東墨。

    這種經(jīng)歷一生難有，她根本不想去想起，但江心素這樣炫耀般的出現(xiàn)，將她內(nèi)心深處所有的不好回憶都勾出。

    君清夜被她的反應(yīng)嚇了一跳，撫著她的背輕聲叫她名字，可是卻毫無反應(yīng)，他不由心驚。

    “霜兒……”他輕輕搖她，想將她抽離的意識喚回來，心底暗暗后悔同意她和江心素的見面，定是發(fā)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風寧霜不說話，很久之后才回過神，她的手還緊緊攥著他的衣角，身子不由地靠過去，小臉貼著胸口。

    “霜兒，怎么了？”

    他順勢摟住她，下巴抵在她發(fā)頂輕輕摩擦，聲線輕柔。

    她沉默了會兒才搖搖頭，抿唇說道：“無事?！?/br>
    他低下頭，單手捧住她的臉頰讓她直視自己，輕聲問道：“因為江心素？”

    他早該想起這個名字，就不會同意讓兩人單獨說話，君清夜后悔不已。

    風寧霜很是抵觸這個名字，皺起了眉，她咬住下唇，低聲答道：“嗯，以后不想見到她?！?/br>
    “好！”他應(yīng)道，輕撫她長發(fā)，“她不會再出現(xiàn)在你眼前?！?/br>
    “也不想看見軒轅裕?！彼肓讼胗盅a充道。

    “好！”方才還有些吃醋，一聽這話立刻喜笑顏開，他答應(yīng)下來。

    風寧霜越想越覺得煩躁，貝齒用力地都快將嘴唇咬破，她緘默一會兒，悶悶地開口：“討厭江心素，討厭，非常討厭！”

    何時聽她說過這么孩子氣的話，就像一個孩子要不到糖一直委屈說討厭一般，他抿唇嗯了聲，沒有接話。

    “還有軒轅裕！”她頓了頓又說道，聲音低啞，“他總會因為江心素拋棄我的?！?/br>
    一聽這言，君清夜又開始暗自吃醋，他一直都想知道她討厭軒轅裕的原因，原來就是江心素。

    一種護內(nèi)的情緒油然而生，他摟緊她了些，低下頭在她耳邊說話，猶如耳語。

    “不喜歡就不要再想了，嗯？”

    風寧霜抬眸看他，腦中思緒緩緩在轉(zhuǎn)，她想了很久，才輕輕點頭。

    “我不想了?！彼F(xiàn)在有他了，多好。

    君清夜微笑，擁緊她。

    陽光很暖，從窗子內(nèi)射進來，照在軟榻上，兩人緊緊依著，不再說話。

    大概是很久之后，久到風寧霜都快睡著，她才想起還有風府這么一回事，猶豫著該不該回府。

    從到他府中參觀，到她昏迷，到他受傷，直至今日，想想在夜王府呆了好久，久到她已經(jīng)忘記風府的存在，久到她想要一輩子在這里，再也不回去。

    “在想什么？”

    他一眼便看出她又有心事，于是輕聲問她。

    風寧霜抿唇，大眼看他，“是不是該回風府了？”

    她有點想盼夏了，不知這段日子她不在，盼夏有沒有被風寧雅欺負。

    被她這么一說，君清夜才覺不舍，她在府上的確已經(jīng)呆了很久，未出嫁之前一直不歸府，對她的名聲也不好。

    可是私心想來，他不想讓她回去，不想和她分開，哪怕是一刻也不想。

    他君清夜何時變得如此松不開手？

    這樣想著，他只覺心中苦悶，連著嘆氣三聲。

    “那……”

    他想說，他送她回府，可是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來，君清夜劍眉一蹙，頓了頓才繼續(xù)說道：“那，不回府可好？”

    挽留的話不經(jīng)大腦便說了出來，他不想讓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