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而是十年前就和他有過羈絆的肖清。 在那一刻,嫉妒洶涌而來,幾乎沖昏了陶笙的頭腦。 他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往前走的步伐,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去拉一拉郭淮的想法。身邊的所有噪音在這一刻都化為了虛無,而他的眼底只有郭淮。 他想走上前,讓郭淮看著他。 想讓郭淮只屬于他。 可陶笙才走了幾步,就看見肖清又要開口了,他急的眼淚都上來了。他的直覺里,只要肖清說了接下來的那句話,那郭淮這個人就徹底不屬于他了。 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了。 于是陶笙焦急地想叫,卻發(fā)現(xiàn)怎么也出不了聲。 而且萬一,就算聽見了他的叫聲,郭淮依舊不打算回頭呢? 陶笙被這個想法猛地給震住了,是啊,如果聽見了之后,郭淮眼底還是只有肖清,還是打算忽視他呢? 這讓他心臟狠狠一抽的想法他甚至來不及去細想,就感覺到有一束耀眼的光芒刺進了眼底。 恍惚間他就看見了一輛車朝自己開來,陶笙想跑,想叫郭淮,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來。 “刺啦”一聲,陶笙能感覺到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在瞬間錯了位,他甚至能看見地上迅速漫開了他的血液,腿部的疼痛一波波地上來,好幾次幾乎要奪掉陶笙的意識。 一瞬間四周全亂了,人群開始朝陶笙聚攏,他們叫著喊著說著什么,可陶笙聽不進去別的聲音,只是拼命地想扭頭去看郭淮。拼命地咬緊牙關扭頭去看,然后他就看見了一臉錯愕的肖清,和視線一毫米都沒有移動的郭淮。 眼底只有肖清的郭淮。 郭淮看著肖清,眼睛微瞇,陶笙知道,他從來不喜歡別人和他說話的時候分神。 郭淮…… 陶笙的視線漸漸的模糊了,他想叫一聲他的名字,想讓郭淮看看他,想叫郭淮救他,可喉嚨卻一點聲音都發(fā)不出來。 眼睛慢慢地沒法聚焦了,身體傳來的劇痛也漸漸的感覺不到了,所有事物在他的視線里緩緩散去,最后徹底歸為了一片黑暗。 而最后傳進陶笙耳中的,是郭淮沉穩(wěn)而堅定的聲音。 對肖清的。 “我沒忘記你?!?/br> ☆、第二章 陶笙想,自己這輩子大概就要這么玩完了,帶著一個可以簡簡單單用笑話兩個字來形容的人生去按下結束的按鈕。 他愛了一個郭淮整整六年,活該放棄了屬于他的全部,卻始終抵不過肖清一張越洋機票。 他算是在最后那一刻認清楚了,郭淮這個人,從始至終都不該是屬于他的。可認清楚了又怎樣?被碾壓的身體,緊急剎車的鳴聲,以及渾身上下傳來的痛感。 所有的一切都提醒著陶笙,他一定活不下來了,在那一瞬間,他忽然就想起了一個人還在老房子里居住的陶mama。 從他出柜之后,陶mama滿頭的黑發(fā)增了多少根銀絲,這一刻系數(shù)出現(xiàn)在了陶笙腦袋里。陶mama自從知道他和郭淮的事兒之后,就一直氣著沒理過他。 他要這么一去,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想到陶mama知道消息之后的模樣,陶笙只覺得心如刀割。 他太了解陶mama了,看上去強硬的女人,實際上撐了這么二十多年,全是因為想著自己的兒子。兒子忽然沒了,陶mama還怎么撐? 陶笙曾經(jīng)覺得自己愛上一個男人沒有錯,直到他死,他都不覺得自己有錯。他錯就錯在,太過于自信,自以為可以頂替郭淮心里肖清的位置。 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真的想好好孝敬陶mama,而不是像以前一樣因為害怕見面而只是隔三差五的送東西過去,真正的用自己的雙手打拼出來的東西去孝敬陶mama。 可這輩子,這個愿望,恐怕都沒法實現(xiàn)了。 就在陶笙要帶著滿心的悔意閉上雙眼時,卻忽然覺得莫名的……沉重。 不是心里的疼,而是身體上的。 陶笙的意識一頓,身體?他還沒死? 這個意識讓他猛地一愣,然后就掙扎著就想睜開眼睛來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沉重的眼皮幾乎不停使喚,在感到無比疼痛的同時,他也緩緩看清楚了自己視線前方的東西。 茶幾…… 這是……郭淮市中心那套房子的茶幾,陶笙一眼就認出來了。 他怎么會在這里? 那么一撞,他不可能還能這么平安無事的出現(xiàn)在這里?。?/br> 陶笙手上一個用力,就想把自己的身體撐起來,卻發(fā)現(xiàn)整條手臂都虛軟無力,那是和疼痛不一樣的感覺。 他到底怎么了? 四周黑漆漆的,陶笙努力地在黑暗里看了兩眼,瞄到茶幾另一邊亮著微弱光芒的手機,陶笙一瞇眼,伸出手去把它拎了過來。 然而第一回卻居然沒抓穩(wěn),手機“啪”的一聲掉回了原位,與此同時屏幕上的燈光也滅了,陶笙這才發(fā)現(xiàn),不僅僅全身無力,腦袋也很不舒服,反胃想吐…… 第二次把手機抓過來之后,陶笙用干澀酸脹的眼睛看了屏幕一眼。 7月31日。 沒錯,他的生日,也是他看見郭淮和肖清…… 等等! 2013年?! 握住手機的手猛得一用力,另一只手也不管不顧的把整個人給撐了起來。 2013年? 那不是,兩年前? 為什么? 手機出了故障?還是…… 就在陶笙還震驚著沒從所發(fā)生的一切回過神來時,手機再一次亮起來了。 “郭淮” 陶笙雙眼猛地一睜,心臟傳來陣陣刺痛感。 郭淮…… 這種感覺以及身體上的無力讓他差點又倒回了沙發(fā)上,也就是在這匆忙間,陶笙不小心滑向了接聽鍵。 看著屏幕上已經(jīng)接通了的顯示,陶笙沉默了下來。 2013年7月31日,這一天是他的生日。 他總算想起來了,兩年前的這一天,他重病導致直接暈倒在了沙發(fā)上,而迷迷糊糊一醒過來,就接到了陶笙的電話。 “為什么不接電話?” 他說。 陶笙記起來的同時,電話里也傳來了郭淮的問話聲。 和記憶里的一字不差。 沒錯,這確實是兩年前所發(fā)生的事情。在他生日的七天前,郭淮因公事飛去了法國。 法國…… 肖清最喜歡的地方,也是他十年前離開郭淮之后去的地方。 不過等他大學畢業(yè)之后,就已經(jīng)開始他的環(huán)球旅行計劃了。 這些都是陶笙從孟浩宇那兒聽說的。 也就是說,他回到了兩年前? 雖然不知道是因為什么原因,但是他不但沒死,還回到了兩年前? 他……重生了? “人呢?”郭淮的聲音不大不小地從聽筒里傳來,可光是這樣,陶笙就已經(jīng)能想象到電話那頭的郭淮正眉頭輕皺的模樣。 郭淮,他過去愛這個人,有多深? 愛到了解他的所有行為,愛到記下他的所有心緒,愛到能憑空想象出他每時每刻的樣子。 陶笙壓著心疼苦笑一聲。 他記得曾經(jīng)有一回自己打開了郭淮一直以來都嚴令禁止的柜子,里面放著的是一件校服。滿是簽名的高中校服,那其實是很早以前玩兒的把戲了。 很多名字都有些模糊不堪,還有的相互交錯著,卻獨獨肖清的名字,被整整齊齊干凈利落的寫在了胸口。 這么青澀的郭淮,也不是屬于他陶笙的。 陶笙摸了摸腦門,苦苦一笑,發(fā)出了個單調(diào)的音節(jié),說不上是不是在回答郭淮的話。 兩年后的今天,這個你用生命去愛過的人,會環(huán)抱著另外一個真正屬于他的人。 而你卻還在這里一廂情愿的自以為是,明明知道他不會來,卻依舊抱著希望拖著病重的身體等著。陶笙只覺得自己此時此刻渾身上下都像是落入了冰窖里一般。 那頭似乎沉默了一會,陶笙倒是能理解他,這算是郭淮有生以來第一次受到陶笙這么不冷不熱的回答吧。 陶笙往沙發(fā)背上一靠,仰起頭看向天花板。 這是他和郭淮六年的感情。 陶笙閉了閉雙眼,忽然聲音沙啞道,“郭淮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不知道?!惫聪攵紱]想就回答道,他不清楚陶笙到底怎么回事,三四個電話過去都沒有接,接了之后態(tài)度也是奇奇怪怪的。 陶笙歪著脖子想了想,他想說,今天啊,今天是陶笙26歲生日。那個從22歲義無反顧愛上你的陶笙,已經(jīng)26歲了。 但如果今天他沒有認清楚這段感情的結果,那他就再也沒法過他的28歲生日了。 今天確確實實是陶笙的生日。 可你郭淮,又怎么會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是肖清的生日啊,”陶笙忽然諷刺的勾起一個笑容,“你不記得了?” 所以你才會每年這個時候,都要去法國待上一段時間。是啊,光是肖清曾經(jīng)生活過的國度,就已經(jīng)能夠那樣的吸引你了,吸引到和你在一起這么多年,生日已經(jīng)成為了陶笙最痛苦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