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節(jié)
歪脖子樹,多來形容那種歪歪斜斜,樹枝干枯,樹葉凋零,毫無生機的老槐樹。 像這種歪脖子樹,有時候還多被意喻專門被人用來上吊自殺的樹,充滿了詭異、不祥的預(yù)兆。 而如今在沈星看來,這臥室中站在窗簾前方只聞?wù)f話聲、卻一動不動的牟秀芬,像極了一棵矮小的歪脖子樹。 “我們……要不要進去?”牟靈問。 沈星回頭看了嚴漢山一眼。 嚴漢山道:“我每天都在給她送飯,她除了神智不太清醒以外,飯也會按時吃。除了傍晚,其他時間并沒有發(fā)生古怪情況?!?/br> “姑父,你先不要進來。”牟靈道。 一邊說著,她一邊來到沈星身前,當先走了進去。 沈星緊跟著她進入臥室。 這臥室里的空氣果然要寒冷了很多,眼眉很快有種結(jié)霜的感覺,沈星甚至猜測如果在這里小便的話,可能還要帶個錘子。 距離牟秀芬大概兩米遠時,兩人停了下來。 牟靈道:“姑媽,你身體不太好,到床上去躺一會兒吧,別站著了。” 牟秀芬沒有移動,連轉(zhuǎn)頭都沒有,仍舊保持著背對著這邊的姿勢。 牟靈還準備說什么,沈星此時對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放輕腳步,往牟秀芬的側(cè)面走了過去。 快要來到窗戶前方時,沈星慢慢伸手,抓住窗簾一把掀開,使得大量日光傾瀉進入臥室。 牟靈和他同時看向那站立不動的牟秀芬,就見牟秀芬的皮膚已經(jīng)變成了烏黑之色,且皮膚表層不再光滑,而是結(jié)出一塊塊猶如樹皮狀的皮層。 再一看她的四肢,雙臂就像兩根樹枝的枝丫,雙腳則是完全生長合攏,并和地面牢牢連接在一起,仿佛已經(jīng)完全粘連。 她的身體彎曲著,一雙眼瞳大大的瞪著前方,面部同樣如同覆蓋了一層樹皮,眼珠子根本無法轉(zhuǎn)動,嘴巴微張,嘴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見。 就這個樣子,這牟秀芬根本無法講話,不知道剛才她的聲音是怎么發(fā)出來的。 就在此時,沈星感覺自己的雙腳有點僵硬,有種忽然間被凍住了的感覺。 他低頭一瞧,發(fā)現(xiàn)自己的雙腳已經(jīng)變成了一截樹干,完全合攏生長在一起,無法分離,而僵硬的速度正在迅速往上蔓延,很快淹沒了他的肚子,然后是胸口…… 對面的牟靈同樣如此,不過她是左半邊身子先行木化,變成了半樹半人的模樣,想要發(fā)出聲音已經(jīng)不可能辦到。 不多時,木化的速度很快將沈星的脖子淹沒,使得他已經(jīng)無法動彈,但耳朵里卻傳來站在門口被嚇得驚慌失措的嚴漢山的呼叫聲。 “救命,快來人,救命?。 ?/br> …… 砰! 房門被關(guān)上。 沈星感到眼前一花,站在了略有些昏暗的房間里,左右看了看,發(fā)現(xiàn)自己周圍的環(huán)境很陌生,雖然好像也是一間臥室,但卻不是自己所熟悉的那間。 他記得自己剛才好像遭遇了危險,不過才一個恍惚,危險已經(jīng)消失了。 身旁一個從沒見過的年輕女生湊了過來,神秘兮兮的道:“別弄出響聲,否則我媽會被驚醒,到時候可就麻煩了!” “你媽?”沈星詫異的盯著這個陌生女生。 這女生大概二十左右的年紀,有點嬰兒肥的感覺,不過五官模樣倒是與嚴漢山有幾分相似。 這么一看,沈星頓時醒悟,眼前這年輕女子很可能是嚴漢山和牟秀芬的女兒。 而眼下這個地方,似乎應(yīng)該是二樓主臥室旁邊那屬于他們女兒的小臥室。 不過沈星還記得,在抵達牟家之前牟靈曾說過,她姑媽家的女兒正在外面讀大學(xué),并沒有回家。 可此刻這姑娘就在自己眼前,這可并非人偶,而是活生生的人。 “你回來了?”沈星問。 “嗯,昨天剛剛放假。”年輕女子點頭,“我剛才聽見隔壁有響動聲?!?/br> 沈星四下張望,他搞不懂剛才明明自己已經(jīng)開始木化的,此刻怎么會忽然進入了隔壁的小臥室,而且身體看起來也變得正常。 難道……自己產(chǎn)生幻覺了?根本就沒有去過隔壁。 他仔細感受了一下,剛才進屋后那種陰冷的寒意此刻已經(jīng)消失,四周的空氣溫度變得正常。 “不對,哪里不對勁!?”沈星自言自語。 此刻嚴家女兒卻似乎沒有聽見,她也跟著沈星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說道:“mama變得好可怕,昨晚一直在敲我的門,然后有用她的指甲不停的剮門?!?/br> “剛才我們上樓來,你聽見了?”沈星問。 嚴家女兒點了點頭,一張rou嘟嘟的臉有些泛白,“爸爸下樓了,我現(xiàn)在不敢下去,你一定要帶我離開這里!” 沈星此刻越來越迷糊,總感覺什么地方不對勁,仿佛此刻的場景有種強行融合的感覺,跳脫的很厲害,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不過顯然離開這里是個不錯的選擇,起碼要暫時離開之后,才能脫離危險,他也才有可能找到這種古怪感覺的來由。 微微點頭:“待會兒出去的時候,你跟著我,不要獨自行動?!?/br> 嚴家女兒跑到床鋪那邊拿起自己的一件外衣,隨意披在身上,就要和沈星一起離開。 此時沈星的目光跟隨她到了床鋪的右上角方向,忽然停下,有些驚愕的盯著墻角位置的黑暗處。 那個方向,他此刻才發(fā)現(xiàn)似乎有個人影站在那里。 這人影雖然沒有移動,但應(yīng)該是一個女子的模樣,她雙手自然垂下,穿著一身顏色偏暗的睡衣,如果不仔細觀察,這身睡衣幾乎都要與四周的黑暗融為一體。 不過嚴家女兒在走過去拿起外衣披上之后,也沒有發(fā)現(xiàn)有個人就站在那里。 “走吧,走吧,快走!”她小聲催促道。 沈星的目光仍在那角落中的女子身影上,輕聲開口:“你沒發(fā)現(xiàn)那里站著一個人嗎?” “哪里?”嚴家女兒頓時聲音一變,掩飾不住驚恐的扭頭瞧去。 沈星伸出食指,指著墻壁角落。 嚴家女兒努力睜大著眼睛,盯著那個方向看了一會兒,隨即搖頭:“沒有人啊!” “那里站著一個女人,你看不見?”沈星補充道:“她身上也穿著睡衣?!?/br> 就在此時,沈星低頭往身邊的嚴家女兒看去,發(fā)現(xiàn)她此刻穿著的睡衣竟然與那角落中的女子非常相似。 同一時刻,隔壁傳來咚咚咚的敲擊聲。 嚴家女兒此時早已被沈星的話嚇得不輕,當即什么也不顧,瘋狂跑向了臥室門口,一把拉開臥室門沖了出去。 “別急!” 沈星趕緊追了出去,跑出二樓過道時,他一愣,往過道兩旁瞧去,什么也沒看見。 那剛剛才跑出來的嚴家女兒,竟然就這么消失了。 再一低頭往那崎嶇不平的樓梯下方看去,只能看見上半部分樓梯,而樓梯的下半部分則是完全被一層飄浮的白氣淹沒,這白氣仿佛云層一般凝結(jié)不動。 更下面的一樓則完全被遮擋,什么也看不見。 事情似乎變得更加古怪起來。 沈星回頭看了一眼嚴家女兒的那間小臥室,此刻隱隱約約仍舊能看見那女子正站在里面的角落里,一動不動,不知道是不是正在盯著自己。 樓梯下方有白氣懸浮,可能存在未知的危險,沈星暫時不準備下樓,而是轉(zhuǎn)身想要進入小臥室,看看站在那里的女子到底是誰。 不過就在此時,隔壁的主臥室房門忽然吱呀一聲,往里面打開了一道門縫,露出黑漆漆的內(nèi)部空間。 房門并沒有完全打開,就這么停在那里,也沒有什么東西出現(xiàn),更看不見牟秀芬在哪兒。 沈星此時一直產(chǎn)生的疑惑中又多了一個疑惑,那就是牟靈哪兒去了?這女人剛剛還和自己在一起,此刻仿佛忽然就消失了。 正在詫異時,目光再次往隔壁的小臥室看去,陡地一驚,發(fā)現(xiàn)剛才還在角落里沒有移動的女人,此刻已經(jīng)站在了門口。 近距離下,這會兒沈星可以看清楚對方了。 這女人面容普通,身材一般,臉色有些枯黃,面無表情,目光死氣沉沉的注視著自己。 同一時刻,隔壁的主臥室房門再次開始打開,發(fā)出持續(xù)的吱呀聲,聽起來異常刺耳,也顯露出了更多的黑暗空間,但依然什么都看不見。 沈星原本以為這穿著睡衣的女子會是另一個一模一樣的嚴家女兒,哪知現(xiàn)在看清楚后,這才發(fā)現(xiàn)根本不是。 剛才那種場景被強行融合后的古怪感覺再次上涌,他直勾勾的盯著這短短時間內(nèi)看見的第二張陌生面孔。 陡然間,那打開的主臥室門的黢黑空間內(nèi),佝僂著腰、手臂扭曲的中年女子牟秀芬撲了出來,她的目標顯然就是沈星,且此刻的沈星注意力還在那死氣沉沉的陌生女子身上。 反應(yīng)過來時,牟秀芬已經(jīng)近在咫尺。 冰冷的感覺襲遍全身,另一邊小臥室的門口,那原本死氣沉沉的女子忽然發(fā)出一聲尖叫,面露驚恐,急速往屋里退去。 沈星突然發(fā)現(xiàn),憑借自己的實力,原本有足夠時間對牟秀芬撲來的動作做出反應(yīng),但卻依然被對方近身,就像沒有了抵抗能力。 …… “你怎么呢?”牟靈的聲音從耳旁傳來。 沈星全身一個哆嗦,側(cè)頭看去,發(fā)現(xiàn)牟靈關(guān)切的盯著自己。 眼前那仿佛被樹皮籠罩而撲來的牟秀芬消失不見,此刻的自己也不在二樓的走廊上,而是站在一樓,旁邊還有熱氣騰騰的鐵爐子正在燃燒著,鐵爐的上面放了一壺快要燒開的熱水。 沈星一低頭,發(fā)現(xiàn)自己是坐著的,和牟靈圍著鐵爐子正在烤火。 客廳的門雖然已經(jīng)關(guān)閉,但門縫較大,依然有冷風(fēng)灌入,顯得客廳里的溫度并沒有上升多少。 “你姑父和姑媽呢?”沈星忍不住問道。 牟靈道:“他不是讓我們在這里等一下,他去叫姑媽下樓來嗎?” 沈星一愣:“是這樣嗎?” 剛才所感覺到的那種場景的強行融合,這一刻再次降臨。 “我們……到你姑媽家多久了?”沈星問。 牟靈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剛剛才到啊,你這是干什么了?” “你姑媽的女兒回家了嗎?”沈星沒有回答她,而是繼續(xù)問。 牟靈搖了搖頭:“她要下個月才放假,哪里有這么快?” “也就是,現(xiàn)在家里只有你姑父嚴漢山和姑媽牟秀芬在?”沈星再次確定了一下。 牟靈點頭,隨即問道:“你現(xiàn)在說的話怎么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