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節(jié)
沐清漪淡淡一笑道:“他們也是急糊涂了。我能給他們出什么主意?”行軍打仗這些事她是真不敢亂出主意。顧家大小姐還沒有自傲的以為自己能觸類旁通,無所無知無所不曉。她不是容瑾這個什么都會的妖孽。 容瑾伸手將她拉到身邊坐下,攬入懷中笑道:“我看他們可不糊涂,剛剛還攔著天樞讓他幫忙呢。” 沐清漪莞爾笑道:“開陽年紀(jì)雖然不大,但是卻還是有些本事。九公子眼光不錯?!比缃?,開陽已經(jīng)隱隱有了這些年輕小將之首的模樣。雖然這其中很可能是因為隱軍統(tǒng)領(lǐng),皇帝心腹的原因,但是與開陽個人的能力也是分不開的。 容瑾倒是一臉的不以為然,道:“等他們這次有本事拿下滄水城了再說他有沒有本事的問題吧。” 沐清漪蹙眉道:“你真的想要他們拿下滄水?關(guān)宗平…他們只怕還不是他的對手?!备匾氖?,五天時間實在是太短了。容瑾含笑不語,只是道:“清清不用擔(dān)心,本公子不會殺他們的?!?/br> 沐清漪嘆了口氣,道:“算了,你小心別玩過火了就成。至于關(guān)宗平…你有法子能夠收服他?” 容瑾摸著下巴搖了搖頭道:“關(guān)宗平這人…我并不了解。但是段時間內(nèi)想要勸說他歸降只怕是不太可能的。所以,最好結(jié)局就是城破之日將他生擒,以后慢慢再說?!笨傊P(guān)宗平是西越征戰(zhàn)華國遇到的第一個名將,能不殺最好是不殺。當(dāng)然如果關(guān)宗平太不識趣,他也不介意殺了他立威。 沐清漪沉吟了片刻道:“倒時候…我跟他談?wù)??!?/br> 容瑾點頭道:“到時候確實要辛苦清清。不過…不要勉強。就算他說不聽,本公子還有的是別的法子?!便迩邃艟娴目粗溃骸笆靠蓺⒉豢扇??!比菥殴诱垓v人的法子,連她都數(shù)不過來。但是,并不是每個人都能夠用那些法子折騰的。 容九公子不滿清清為別的男人說話,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低頭狠狠地噙住那一抹芳唇。 “唔…容瑾……”突然被某人偷襲,沐清漪一時間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等到回過神來時卻已經(jīng)無能為力,只得無力的叫著某人的名字。 容瑾也明白這并不是個適合親昵的地方。若是被人撞見了他倒是無所謂,清清肯定會惱羞成怒,到時候……容九公子打了個寒戰(zhàn),實在是得不償失。 所以,容瑾也只是狠狠地一吻,直到懷中的人兒快要喘不過氣來了便立刻識趣的放開,并且飛快的純屬利用惡人先告狀的技能,“清清替別的男人說話,公子我難過?!?/br> 沐清漪無言,抬手輕觸了一下微微有些紅腫的芳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無語的道:“關(guān)宗平跟我祖父是一輩兒的!” 容瑾眨眨眼睛道:“明白了,清清真是個尊老愛幼的好姑娘。好吧,本公子回頭會對關(guān)宗平溫和一點。絕不亂來?!?/br> 沐清漪這才點點頭,道:“你知道就好,關(guān)宗平性格剛烈,你若是玩的過火…讓他自盡了,對咱們沒有什么好處?!?/br> “嗯嗯,我知道了。我會注意的,保證關(guān)宗平活的長長久久?!比蓁獫M臉認(rèn)真的點頭,心中暗喜:清清果然望了生氣了啊。 “末將求見陛下,沐相!”帳外,開陽的聲音響起。 沐清漪連忙推開容瑾坐直了身子,淡笑道:“看來開陽是來拿書的?!?/br> 容瑾輕哼一聲,“滾進(jìn)來!” 開陽走了進(jìn)來,“見過陛下,沐相?!?/br> 容瑾挑眉,“開陽是來跟朕稟告戰(zhàn)情的?” “不…不是。”開陽連忙道:“末將斗膽,是來跟沐相借關(guān)于滄水城的書的?!?/br> 容瑾冷笑道:“都說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你們倒是不錯。仗都打起來還不知道守城的是誰,打了敗仗了才知道來找書卷了解詳情?若是沐相不提醒你們,你們打算怎么做?” 開陽羞愧的低下了頭,容瑾輕哼一聲,隨手一揮剛剛放在桌上的書卷就朝著開陽飛了過去。開陽連忙伸手接住,低頭一看正是沐清漪提過的那本《滄水縣志》。心中頓時大喜,連忙收好拜謝,“末將多謝陛下,多謝沐相!” 容瑾輕哼一聲道:“還不快走!四天之后打不開滄水門,小心你們的腦袋!” “是,末將遵命!”開陽朗聲道,飛快的轉(zhuǎn)身奔逃而去。 大帳內(nèi),沐清漪無奈的嘆息道:“你老是故意嚇?biāo)麄兏墒裁矗俊比蓁靡獾男Φ溃骸拔夷膬河袊標(biāo)麄?,是他們自己膽子太小了啊。而且,清清,我這么快趕他走可是為了你喲?!?/br> “為了我?”沐清漪挑眉,不解的看著他。 容瑾笑瞇瞇的抬手輕撫了一下她優(yōu)美的朱唇,低聲道:“如果他再待下去,我可不保證他不會看到…哦?” “容瑾!”沐清漪臉色一變,頓時染上了一抹紅霞??粗矍暗哪腥艘荒槕蛑o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毫不猶豫的拎起坐上的書卷朝著容瑾砸了過去,“你…正好天樞不再,從今天起,你滾到隔壁天樞的帳子里去?。 ?/br> 容九公子抱頭鼠竄,心中暗暗懊悔:做人果然不能太得意了! “清清,不要啊。” “為什么不要?”沐清漪挑眉。 “你怕黑…不是,我怕黑!我要清清陪…”容瑾可憐巴巴的道。 沐清漪冷笑,“沒關(guān)系,你可以整晚都點著燭火?!?/br> 大帳外,守在門口的兩個侍衛(wèi)聽到里面的動靜疑惑的對視了一眼。 里面出事了么?要不要進(jìn)去? 應(yīng)該不用吧?陛下武功那么高。何況,誰有本事從他們面前進(jìn)入大帳卻不被他們發(fā)現(xiàn)? 所以…… 侍衛(wèi)當(dāng)然不知道,里面是他們英明神武的陛下挨揍了。不過鑒于沐清漪手無縛雞之力,容九公子深深覺得挨揍什么的比分房睡舒服多了。更何況…俗話說,打是親罵是愛么。 ☆、219.坑殺,城破 西越大軍的大營內(nèi),開陽等幾個將領(lǐng)再一次聚集在開陽的軍帳內(nèi)商討戰(zhàn)事。一轉(zhuǎn)眼兩天又已經(jīng)過去了,眼看就剩下兩天時間,眾人心中不可謂不急。 開陽看向剛剛回來的霍元方,問道:“元方,你們?nèi)ヌ讲榈匦危捎惺裁词斋@?” 霍元方點點頭,道:“這個滄水城雖然很小,駐軍也不過才六七萬人。其中還有很大一部分是聽聞咱們西越起兵之后才調(diào)來了。并不是所有的將領(lǐng)都服關(guān)宗平管束。但是距離滄水一百多里外就是榆陽城。榆陽是一座大城,那里的駐守了二十萬兵馬。不過...我們已經(jīng)兵臨城下幾天了,榆陽那邊似乎也沒有派兵增援的意思?!?/br> 開陽冷笑道:“華國人大概根本就沒有想要守住這個滄水城。只要關(guān)宗平能夠攔住咱們一些時候,最好西越在損兵折將,就已經(jīng)值了。滄水太小了,根本不適合兩軍決戰(zhàn)?!?/br> 霍元方皺眉道:“這么說...關(guān)宗平豈不是就是華皇退出來送死的倒霉鬼?” 開陽猶豫了一下,點頭道:“也可以這么說?!标P(guān)宗平有大才,如果華皇加以重用,比如將調(diào)去駐守重要的大城,給予他大量的精兵的話,只怕他們的麻煩還要大得多。至于這小小的滄水城,如果不是他們敢時間的話,就算慢慢磨也能將他磨下來。 “華國那個老家伙,真不是個東西!”霍元方輕嗤道。對于武將來說,最怕的就是遇到這種小肚雞腸,自私多疑的君王。這種人,一旦他懷疑你,就算你為他把血流干了他依然會懷疑你另有企圖。 開陽無奈的笑道:“說不定你還要感謝他不是東西呢,不然咱們后面的麻煩就大了。只可惜...關(guān)宗平一代名將啊......” “現(xiàn)在有空說這些,還不如想想咱們該怎么辦?要是兩天后攻不下滄水,咱們就要比關(guān)宗平先倒霉了?!迸赃叺膶㈩I(lǐng)忍不住吐槽。 眾人心中一震,連忙都紛紛打起精神來。開陽問道:“元方,還有什么要說的?!?/br> 霍元方沉吟了片刻,道:“這個...滄水城很小,城內(nèi)水源不足。特別是之前來了幾萬增援的大軍之后,水源更是不足。軍中和不少百姓平日用水,都是在滄水城外幾里的河里挑水?!庇纱艘部梢娙A皇對關(guān)宗平的苛刻。如今城里一共才六七萬人,而其中五萬多人還是剛剛趕來的,也就是說原本關(guān)宗平這個一代虎將手下只有一萬多人。不過滄水這樣的小地方,如果沒有戰(zhàn)事的話,原本也用不了這么多人駐守。 “你是不是想到法子了?”開陽問。 霍元方猶豫了一下點頭道:“不錯。只要我們讓他們?nèi)〔涣苏l,再破壞了城里的井水,不用完全,只要城里有一半的井水用不了,不出一天,整個滄水就會亂起來?!?/br> 開陽有些好奇的挑眉,“你剛剛怎么不說?” 霍元方沉著臉,有些為難的道:“這法子...太過陰損了。” 開陽沉吟了片刻,嘆了口氣道:“現(xiàn)在也顧不上陰損不陰損了。我看過滄水的縣志,滄水城里有近六萬百姓,但是水井一共也不過才四十多個確實是嚴(yán)重缺水。咱們...就這么辦?!另一方面,我會讓人在滄水城里散播謠言,引起內(nèi)亂.......” 眾人都聚精會神的聽著開陽的話,年輕的臉上帶著堅定和決然的神色。 打仗外,容瑾牽著沐清漪的手站在門口,聽到里面的談話挑了挑眉,拉著沐清漪轉(zhuǎn)身走了。 走出了一段距離,沐清漪方才有些好奇的道:“他們的計劃,成么?” 容瑾挑眉道:“雖是小道,卻也可以試試。不過,這種伎倆可一不可再。倒是...霍元方有點意思?!?/br> 沐清漪點點頭,“霍元方看著粗魯不羈,倒是沒想到性情居然罕見的柔軟。”兩軍交鋒,還能想到不傷及無辜百姓,這樣的性子有利有弊,但是以后怎么成長還要看霍元方自己了。 容瑾點點頭,笑道:“咱們先回去,既然說好了交給他們,咱們就不插手了?!?/br> 沐清漪皺眉道:“不知道為何...我總覺得有些不安?!?/br> 容瑾挑眉,環(huán)視了一圈營地周圍的群山和遠(yuǎn)處遙遙在望的滄水城,若有所思。 “怎么?想到什么了?” 容瑾搖搖頭含笑道:“不用擔(dān)心,不會有事的?!?/br> 此時的滄水城中也并不平靜。戰(zhàn)事開始不久,西越大軍還沒有兵臨城下的時候,滄水城的官員就已經(jīng)攜家?guī)Э谔又藏擦?。如今,關(guān)宗平和守城的將領(lǐng)也都暫住在空蕩蕩的衙門里。 衙門大堂里,關(guān)宗平坐在上方沉默的看著下面神色各異的官員皺了皺眉。沉聲道:“城中突然傳出來的留言,你們怎么看?” 一個中年將領(lǐng)站起身來,輕哼一聲道:“還能怎么看?肯定是西越人潛入城中散布的謠言!” 關(guān)宗平皺眉道:“我是問,大家有什么想法可以解決?” 眾人默然,留言這種事情有的時候比水火更加危險。這兩天,城中突然不知道從哪兒傳出來謠言,朝廷已經(jīng)放棄了南線的所有城池,將所有兵力都集中到了北線對付哥舒翰去了。他們這些百姓和士兵不過是朝廷用來拖住西越大軍的炮灰罷了。這個消息一傳出不僅是百姓開始惶惶不安,就連軍中的將士也開始人心浮動起來。甚至不少百姓已經(jīng)逃出城去往京城的方向去了。 這對小小的滄水城其實并沒有什么太大的關(guān)系,但是這些謠言必定會隨著這些逃難的百姓一起的到處都是。說不定,最后不用西越大軍圍困京城,這些難民就能把進(jìn)城圍得水泄不通。 看著眾人啞口無言的模樣,關(guān)宗平嘆了口氣。沉聲道:“罷了,派人去像榆陽城守將求助,不要多...只要他派出五萬兵馬暫時緩解這個謠言。老夫保證,半個月內(nèi),西越大軍絕對跨不過滄水一步!” 副將看了看一臉肅然的關(guān)宗平,猶豫了一下有些無奈的道:“將軍...榆陽守將只怕不會同意。之前...我們就已經(jīng)派人去說過了。但是......另外,以滄水城的能力,只怕也容納不了十幾萬大軍?!睖嫠翘×?,若不是地處要道,只怕西越大軍根本就不屑于進(jìn)攻,直接繞過去了。這座小城自古以來就缺水,突然放進(jìn)來十萬大軍根本就活不下去。 關(guān)宗平愣了愣,終于還是沉默的嘆了口氣。這個問題他何嘗不知道?但是如果有兵馬的話用水的問題他還是能夠解決的。其實,他心中心知肚明,最好的辦法是放棄滄水退到榆陽城再與西越大軍周旋。但是他同樣知道,自己只要敢退出滄水一步,只怕緊跟著來的就是華皇問罪的旨意和斬立決的處罰。所以,他除了戰(zhàn)事滄水,別無選擇。 罷了...既然橫豎要死,何必拖那么多將士陪葬?至于將來...死都死了,誰管身后洪水滔天? 揮退了手下的將領(lǐng),關(guān)宗平起身除了衙門大門,漫步在不算寬闊的大街上。看著大街上往日里悠然自在的百姓們面帶惶恐行色匆匆的模樣,只得在心中無奈的嘆氣。 一路緩步而行,上了城樓,城樓上駐守的將領(lǐng)連忙迎了上來。城下的西越大軍依然圍得水泄不通,并且毫不間斷的叫罵著。似乎這幾天華國大軍的閉門不出絲毫沒有影響到他們的士氣。甚至還隱隱的流傳著華國守軍閉門不出是因為關(guān)宗平還怕西越大軍的傳言。以至于西越大軍將士的士氣非但沒有衰弱反倒是更加旺盛起來。 一看到關(guān)宗平出現(xiàn)在城口上,城樓下的叫陣的聲音便越發(fā)的激烈起來。 “將軍?!?/br> 關(guān)宗平揮揮手問道:“怎么樣了?” 副將低聲道:“西越大軍似乎在準(zhǔn)備強攻了?” 關(guān)宗平皺眉,上前幾步望著下面生龍活虎的西越大軍,輕聲嘆了口氣,蒼老的眼中更多了幾分羨慕之意。雖然西越的將領(lǐng)看上去年輕氣盛,還不成氣候。但是這樣的兵馬...當(dāng)真不是華國所能企及的。只怕比起北漢也不差太多了。整個華國,只怕也只有安西郡王麾下的兵馬可以相提并論...... “不對......西越這個樣子,可不像是要強攻。”關(guān)宗平皺眉道。 副將不解,疑惑的道:“難道他們想要這么跟我們耗下去?”說實話,他們還真不怕跟西越人耗。他們背后還是華國的領(lǐng)土,就算兵馬不多,但是糧食什么的他們絕對耗得起,但是...西越人卻不一定也耗得起。 關(guān)宗平劍眉深鎖,“西越那幾個年輕氣盛的將領(lǐng)這兩天都沒看到人影,一定有什么不對的地方.....命人千萬小心,一定有不少西越人潛入城中了,小心城內(nèi)的各處水......” “將軍,大事不好!城中不少百姓還有士兵突然出現(xiàn)腹瀉......”一個士兵急沖沖的上來稟告。 聞言,關(guān)宗平臉色一變,“混賬!之前不是有人準(zhǔn)備守住水源么?怎么會現(xiàn)在才報?” 報信的士兵也有些委屈,低聲道:“軍醫(yī)查過了,城里城外所有的水源都被下了一種慢性毒藥。用過之后最好要一天才會發(fā)作。”所以,基本上城中半數(shù)的百姓和大多數(shù)的士兵都中了藥。 關(guān)宗平深吸了一口氣,問道:“現(xiàn)在還有多少人能夠守城?” “不足...不足兩萬?!?/br> “將軍,大事不好!城中百姓突然暴亂,想要沖出城去。”有一個士兵飛快的來稟告,“還有,李將軍他們帶著自己的人撤走了!” “我知道了...你們下去吧?!标P(guān)宗平平靜的道。 “是,將軍。” 站在城樓上,關(guān)宗平沉默的望著底下的西越大軍良久,終于淡淡道:“也罷,竟然你們想要與我決一死戰(zhàn),老夫便成全你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