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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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第二回入天牢,又是尊貴之身,不若上次不明身份那樣狐假虎威輕易就能給個冷臉。滿懷心事獄卒點(diǎn)頭哈腰將尊貴逼人的女子迎進(jìn)了煥然一新的天牢,腳下的路雖然濕滑但也沒了往日光怪陸離的不明生物,墻壁上的燭火也比以往明亮了些許,明曄大赦天下的效果還是很顯著的,至少牢子們能有擠出來更多的閑錢把這里打扮的賓至如歸。 那人還是閑閑散散地倚在草堆上,兩手撐在頭后專注地望著黑烏烏的房頂,只不過偶爾會看一看空蕩蕩的牢里走道。陸瑾佩一行將要到了門口,就見他從草堆上一躍而起,背著手幽幽的眼神就向她望了過來。 牢子開了鎖將人給請進(jìn)去,陪著笑說了聲贖罪又將門給鎖上了,還未待他避開秦作庭就一把將陸瑾佩給裹進(jìn)了懷里。 她細(xì)嫩的臉頰被他新長的胡茬子扎的直泛癢,還未待他說話就笑得眉眼彎彎,秦作庭氣得說不出話來,小丫頭沒心沒肺,真是讓他白擔(dān)心了。 “今天明曄不陪著你,舍得放你出來了?”說到底,對這件事情他打心底真的很介意,連抱著她的手都緊了幾分。 秦作庭以前覺得這世上最討厭的就是他爹做的任何事情,而現(xiàn)在他換了一種想法那就是你的對手堂而皇之地霸占了你的一切卻無從反抗,還得意洋洋地來你面前炫耀。他現(xiàn)在極其討厭明曄,討厭明曄做的任何事情,雖然說這個是暫時的,但是真的太特么的叫人堵心。 這就是他的理由,他是堅(jiān)決不可能承認(rèn)他在嫉妒! 陸瑾佩扯著他的臉左瞧右瞧:“啊,你在吃醋?!?/br> 果然,尊貴的皇帝陛下自然不能認(rèn)這個有失夫綱的事實(shí),淡淡地哼了一聲,扭過頭去。 陸瑾佩笑瞇瞇地道:“我是想你了,好不容易才能來看看你的?!?/br> 這話聽著很舒服,被撫順了逆鱗,秦作庭的心情這才撥云見日,低著青春洋溢的一張胡茬臉笑道:“我也想你,這些天呆在這里,仔細(xì)回味當(dāng)初想好的事情,如今看來是一刻也不想再等下去了,我的耐心好像也不足了?!?/br> 陸瑾佩想起來明曄前兩天似乎帶著某種未知的愉悅心情告訴她,他現(xiàn)在耐心十足,他有的時間和秦作庭耗上一耗,因?yàn)樽罱e來無事在捏造秦作庭的壞話,構(gòu)陷大臣,暴虐為政。 同時他也派人四處傳播新君的仁義治國,德善為本,因?yàn)樾戮蛐∈鼙M苦頭,事必躬親,知道民間百姓疾苦,不像前任昏君只知道一意孤行,置天下百姓于水火,這樣一來,盲目無知的人們很容易被這種苦情的橋段給蒙蔽,似乎覺得新君也不是傳說中那種十惡不赦的,以前的那一個雖說在位時辰不久,但是征戰(zhàn)卻不是不爭的事實(shí),由此來看,好像新君是個好人呢。 這不酒樓茶肆里最近火爆的話本子都是關(guān)于新舊兩位帝王的名人軼事,此中不乏各種細(xì)枝末節(jié)的添油加醋。 這些都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讓明曄很是滿意!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陸瑾佩摸摸他的臉低聲道:“也不幾日了,他們早晚會來的?!?/br> 秦作庭點(diǎn)點(diǎn)頭,將她從地上抱起來向一邊新?lián)Q的柔軟被褥走去,陸瑾佩越過他的肩頭似乎看見一個則眉鼠眼的身影一閃而逝。 他將她安頓在這間屋子里唯一舒坦點(diǎn)的地方,看著她將手里的小布包飛快地打開,先是她愛的零嘴,也不管他愛食不愛食,一股腦地給他擺在了面前搖搖欲墜的小桌上,鋪了一大堆;又摸出來兩件厚點(diǎn)的外袍裘衣,頓了頓手一鼓作氣大聲道:“我還有九日就和明曄成婚了?!?/br> 說這么大聲擺明是叫隔墻的那位耳朵傳話給明曄聽的。 秦作庭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輕輕地哼了一聲:“我知道了。”伸手捏了捏她的臉低低地道:“他們應(yīng)該會提早一二日到京城,你大可放心?!?/br> 陸瑾佩認(rèn)真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回道:“我很放心,他們昨兒來了封信,你說的不錯,預(yù)計(jì)最晚第八日就能到,趁著大婚混亂混入京城,按照你們之前的計(jì)劃行事?!?/br> 秦作庭不滿地咕噥道:“皖之這小子動作果真是大不如前了,慢慢騰騰,磨磨唧唧,像不像男人!” 陸瑾佩幽幽地望了他一眼:“人家能按照事先約定的計(jì)劃進(jìn)行就不錯了,傅孜遠(yuǎn)那老頭沒把他給策反算得你這個兄弟沒白交,不過話說回來,那畢竟是他親爹,你是怎么說服他這么拼命的幫你?” “自然是留那老頭一條性命。”還有婚配自由,后者他沒有告訴她。 陸瑾佩點(diǎn)點(diǎn)頭:“說到底你們還是彼此信任對方,都能把身家性命全數(shù)賠上做一場豪賭。他重視孝道,肯把一家人的性命交付到你的手上,你卻把江山托付于他,如此看來,明曄這個親戚倒不如他這個外姓之人?!?/br> 秦作庭垂著眼睛摸了一把零食一邊喂她一邊道:“我那個皇姑生得花容月貌,千嬌百媚卻是一副男兒心腸,不愛女紅偏要上朝聽政。祖父尤其寵愛她便由著她的性子來,在朝堂上也算頗有勢力。祖父故去,先皇怎么會容忍一個女子擋了他的帝王之路,登基沒多久就給她嫁到了苦寒之地的姜國。那里民風(fēng)彪悍看不上柔柔弱弱的南方姑娘,姜國國君有心疼寵礙于朝臣也無法明目張膽,久而久之也就失去了興趣?;使媚菢有母邭獍猎趺慈绦目吹玫阶约菏沁@個下場,便當(dāng)著明曄的面一刀結(jié)果了自己的性命,把這輩子的憤恨都留給了兒子,讓他去報(bào)仇,讓他去完成她畢生的夢想。你想從小便被這樣的陰影環(huán)繞的人,你指望他能多么明媚燦爛,所以,如你夫君這般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當(dāng)真是屈指可數(shù)?!?/br> ……話是好話,句句在理,可是聽著聽著就叫人有一種有奇怪的東西混進(jìn)來的怪異感。 好半天陸瑾佩才回了一句:“啊,也對,不生仇的表兄弟不是好冤家?!?/br> 秦作庭瞧她一眼:“聽你這意思,對于明曄這種行事方式還很是贊賞么?不就是他長得好看,難道我長得就不好看么?” 陸瑾佩:“……”說的好好的,怎么又扯到這個上面了?說實(shí)話,確實(shí)沒人家長得好看,不過這也不能怪他,明曄的父親據(jù)說是個很好看的……老男人,秦作庭他爹就……咳,陸瑾佩摸了摸下巴猥瑣道:“……好看,什么地方都生的好看?!?/br> 秦作庭望著她眼神瞬間變得無比幽暗! 陸瑾佩默默地吞了一口口水,訕笑著往旁邊的位置挪了挪,從包袱里拿出最后一樣?xùn)|西,明晃晃的先帝圣旨! 這圣旨便是傅太妃時常拿來嚇唬她的那一份,如今明曄教她拿來給秦作庭,讓他寫一份禪位詔書。 據(jù)說傅太妃為這件事不高興了很長一段時間。以她對明曄的了解,這個人戒心很重又生性多疑,如果把這份圣旨交出來她的寶貝女兒日后還有什么拿捏明曄的東西。她對皇后之位是很敏感的,這一生她都像是一個護(hù)崽的母雞,自己辛辛苦苦地沒法得到這個位置,如今終于有了讓女兒上位的機(jī)會怎么可能輕易放過。明曄是盟友,俗話說,盟友是用來出賣的,她很害怕明曄過河拆橋,因此,警惕心爆棚。 而且在這么個特殊的時期,考慮的如果不周到,難免會導(dǎo)致難以預(yù)料的后果,據(jù)說明曄最近又瘋狂迷戀陸瑾佩那個狐媚子,滎陽的皇后之位岌岌可危,傅太妃格外不爽。 但是明曄作為大靖好盟友,傅家好伙伴,目前還不是虧待他們的時候。所以今天下了一道旨意冊封滎陽為后,又順便頒了一道丹書鐵券,敕封傅孜遠(yuǎn)為一等護(hù)國公。傅太妃這下有了滿意的笑容,終于心滿意足地將最后一道護(hù)身符給交了出去。 在秦作庭盯著那一份空白的圣旨,思索那錦繡之言的時候,外面便有人來催促陸瑾佩打道回宮。 明曄在壽昌宮等著她,告訴了她給她修繕了新的宮殿就在他的寢宮不遠(yuǎn)處,兩個人時常能見到,還說給她備下了許多的貓供她賞玩,后院還有怪石嶙峋的假山,陸瑾佩支著個頭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就聽一個晴天霹靂撞進(jìn)心里:“阿佩,我等不及了,我決定五日后咱們便成親!” ☆、第88章 大鬧成親大典 ?陸瑾佩好容易消化完了打從滿臉喜氣洋洋的明曄嘴里說出來的那句話,抑制了一下沖動的爪子不把它揮到那人的臉上,幽怨無比地道:“你……就不再考慮一下?” 明曄投來疑惑的目光:“考慮什么?” “男婚女嫁……終身大事,當(dāng)要慎之又慎。你可知道,婚嫁前如果存在兩個人對彼此沒有充分了解和對日后的生活沒有達(dá)成共識的情況,很容易導(dǎo)致夫妻關(guān)系出現(xiàn)裂痕,輕則影響大家生活和諧,重則導(dǎo)致后代畸形的人生態(tài)度,可謂勿以惡小而為之!” 明曄聽完她這一番避重就輕的大道理,又疑惑地將目光投向另處不知所謂的地方,“你認(rèn)為早幾天和晚幾日有何不同么?” 不同之處多了去了! 陸瑾佩陪著一張笑臉往前挪了挪道:“不同之處甚多,在這幾日里我們可以充分了解一下,說不定會覺得我并不合適你,你需要的是另外一種個性的女人?!?/br> 明曄沉了臉色轉(zhuǎn)頭看她,良久才道:“聽你這意思,之前答應(yīng)嫁給我完全就是緩兵之計(jì)。” 給你的機(jī)智點(diǎn)贊! 當(dāng)然以她現(xiàn)在的處境把這話說出來完全就是在找死,陸瑾佩往后挪了挪身回到了原先的位置坐好,諂媚道:“你這話說得就很傷彼此的感情不是,什么叫緩兵之計(jì),談婚論嫁和兵法著實(shí)沒多大干系?!?/br> 明曄聞言,深深地將她望了一望,拂袖而去。 盡管明曄無比的生氣,連著幾日都沒有露面,但是婚期還是照例提前了,要不然她今日不會天還未亮就被人從被子里請了出來,坐在喜氣洋洋的妝奩前任由兩個一身喜服的宮女涂抹精致的妝容,身邊還圍著六個托著花紋繁復(fù)嫁衣的,旁邊還有倆在細(xì)致地為架子上的大紅外袍做最后的檢查。 身邊的嬤嬤帶著僵硬的笑容一遍遍不厭其煩地教她頌禱冗長的祝辭,她迷迷糊糊地跟著念,不小心頭一歪,在描她唇角的筆就順勢劃到了她的臉上,惹禍的宮女順即被人給清理出去了,眾人又是一番手忙腳亂。 待到眾人拱著她出去,吉時都快過了,喜婆急的在原地都磨出了一個大圈,祖宗奶奶的一通亂嚷才把她給扶上了鳳輦。 鳳輦一步一步駛往勤政殿。 一路上金鼓齊鳴,鋪就的掐金波斯地毯,沿途均有宮女站在雪地里以紅綢作舞,灑下鋪天的花瓣,紅綢的彩幟遮蔽原本灰蒙蒙的天空。甫一駛?cè)肭谡钋?,百官在丹陛下跪拜,口稱千歲。 她被喜婆扶下了輦,沉重的頭飾險(xiǎn)險(xiǎn)折彎了脖子,一身大紅喜服的明曄領(lǐng)著近侍立在路的盡頭遙遙地向她望過來。陸瑾佩挪開了目光,隔著薄薄的頭紗向文武百官默默地掃了一眼,在這婚嫁既緊張又莊重的時刻,一個個都是由衷熱烈的表情,用熱絡(luò)的眼神在興奮地交流著她這個狐媚太后跌宕起伏的人生,從沖喜的先皇后妃到和繼子不清楚的禍國太后,如今外敵掌權(quán)又以身下嫁,這當(dāng)中該是怎么樣一副濃墨重彩的諷刺! 陸瑾佩勾起了唇角,攥了攥手里一把花紋繁復(fù)的刀鞘,那是大哥生前留給她,幸好沒有被明曄搜去,今日若是不測…… 待她下輦在眾人的凝視中向臺階上邁去,臺階的盡頭便有人唱到“再拜?!?/br> 眾人伏在地上口稱:“皇貴妃娘娘千千歲!” 陸瑾佩目不斜視,一路走到明曄身邊由他牽起了她的手,就聽明曄道:“今日,便要辛苦你了。” 陸瑾佩看著臺階上烏壓壓的人群,淡然地問:“你與我的承諾,可算得數(shù)?” 明曄點(diǎn)頭,“自然算得,你我禮成之后便叫人放了他,何況他昨日已將先皇的圣旨擬好傳位于我,如此也算大功一件,于公于私我都該厚待他不是?” 陸瑾佩冷笑了一聲:“但愿不是厚葬!” 明曄噤聲。 旁邊有伺候的太監(jiān)捧來一卷明黃的圣旨向明曄請示完畢,向前行了幾步,端了大氣凜然地架勢揚(yáng)聲道:“明昭皇遺詔,朕即位三十有二載矣,海晏河清,天下安平,民有所養(yǎng),吏治清明,君臣善睦。然自古帝王繼天立極,撫御寰區(qū),懋隆國本,以綿宗社無疆之休,重之又重。朕百年后,若太子無道,可還政明曄,另選賢者佐之。明曄雖未外戚,日表英奇,天資粹美——” 揚(yáng)揚(yáng)灑灑的一片先皇遺旨婉轉(zhuǎn)優(yōu)雅地唱和,只道是念天地之悠悠,獨(dú)愴然而泣下。滿場聞?wù)邿o不驚駭,聽者無不詭異。先皇是何等樣的狂妄,連當(dāng)年冊封太子的詔書都不得只寫了一句深肖朕躬而告終,如此深諳明曄的品性是幾個意思,舅甥之間如此的熟稔可真教人嘆為觀止?。?/br> 溢美之詞泛濫的先皇遺詔告一段落,讀的臉紅脖子粗的太監(jiān)將這份沉甸甸的圣旨放在托盤里,又拿起旁邊那一份請示完了明曄又開始走流程,這一份是冊封陸瑾佩的,氣勢相對就弱了一些,“前鎮(zhèn)國將軍女陸氏瑾佩,恪恭久效于閨闈,升序用光以綸綍,秉性端淑,溫脀恭淑,有徽柔之質(zhì),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靜正垂儀。承戚里之華胄,升□□之峻秩,貴而不恃,謙而益光、四德粲其兼?zhèn)?,六宮咨而是則——” 此番對她的夸贊教陸瑾佩無比汗顏之后才聽得見最后一句:“……可賜順德皇貴妃。宜令有司,擇日冊命!” 明曄就是在□□裸地諷刺她! 順德,她既不順也不德,她覺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鄙夷,于是在眾人無比驚嘆的目光中,前任昭和太后,新任順德皇貴妃“哇”的一聲嚎啕大哭,旁邊站著的明曄都被嚇了一跳,更別提宣旨的小太監(jiān),顫顫巍巍地差點(diǎn)把圣旨給丟在地上。 臺階下瞬間一片不安的sao動,這個恐怕是有史以來第一位在成親大典上狂哭的娘娘了吧,真是前無古人。 陸瑾佩就是故意的,給明曄添堵倒是在其次,她就是在拖時間。 前些日子好不容易讓人把口信帶了出去,計(jì)劃有變,明曄這個殺千刀的臨陣變卦,猝不及防,所以叫傅堯徽和霍鐸迅速來解救。說好了日子,她今日一拖再拖,到了這個時辰也沒見著一丁點(diǎn)的動靜。她嫁不嫁人無所謂,關(guān)鍵是害怕禮成之后明曄再無籌碼,就放心大膽地找人把秦作庭殺了。 她哭得很傷心,明曄看著很尷尬,也不能明目張膽地哄她,就扯著半笑不笑的表情問她:“這是怎么了,剛才還好好的?” 陸貴妃開啟梨花帶雨的嬌俏模式,把自己在宮里練習(xí)了好幾天的嗓音給亮了出來,先把自己給嚇了一跳:“殿下……人家不要做貴妃……嗚嗚嗚……人家要做皇后……” 你妹,這個動靜真是太特么的嚇人了! 陸瑾佩默默地抖了一抖,繼續(xù)裝腔作勢地哭。 哦——底下的人又是一陣軒然大波,除了哭,在成親大典上不滿自己份位的后妃,這位又是頭一個,陸貴妃你真是太威武雄壯了! 明曄覺得自己的面子受到了莫大的折辱,冷著一張臉示意旁邊的小太監(jiān),那人會意,緩了一下崩潰的情緒高聲道:“順德皇貴妃跪拜明曄殿下——” 明曄還未正式登基,只準(zhǔn)別人教自己殿下。 陸瑾佩哭得越發(fā)得兇殘了,明曄微笑的面容中帶著幾許莫名的扭曲,陸瑾佩偷偷看了一眼,樂得差點(diǎn)忘了哭,這真是太特么的精彩了。 底下籠著袖子屹立在寒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的百官人群,已經(jīng)從最初初聞詭異陸貴妃哭泣時的炸窩,到后來陸貴妃吆喝加封時的肅然,隨著時光荏苒到如今已經(jīng)是無比的起敬了! 忐忑不安的小太監(jiān)畏畏縮縮地又清了清嗓子,再次唱和—— 順德皇貴妃跪拜明曄殿下! 隨即就被一聲尖利的哭喊給嚇得縮回了脖子,就見披著蓋頭的陸貴妃一邊哭一邊咳,誠然她剛才猝不及防的一嗓破了音,陸瑾佩默默地被自己蠢哭了。 明曄的臉色已經(jīng)慢慢從白變成了鐵青,捏了捏拳頭轉(zhuǎn)過身對著她低低地道:“你——” 話還沒說完,就聽有人笑道:“看來明曄殿下的新娘似乎不大樂意么?” 聲音甚熟! 而且,在空曠安靜的殿前回音四起,每一聲都在往明曄身上戳刀子。 陸瑾佩一把扯下糊了滿是淚水的頭紗,明曄抬頭看去,神色唇角緊緊地抿了起來。 鴉雀無聲的文武百官不約而同地轉(zhuǎn)身,一看之下呆愣當(dāng)場。 為何此刻應(yīng)該身處大牢的廢帝秦作庭會出現(xiàn)在此? 為什么已是孤家寡人的廢帝衣冠楚楚,穿著暗紋的龍袍,身邊還跟著自從出事之后就不見蹤跡的霍鐸將軍? 為什么在他們不知情的情況下,從身前身后四面八方涌來數(shù)不清身穿甲胄刀劍在握的禁衛(wèi)? 秦作庭左手負(fù)在身后,右手拈著衣袍,滿面是笑一步一步拾階而上,在一片安寧里帶起四伏殺機(jī)。 明曄悠然相問:“尊駕所為何事?” 秦作庭腳步未曾停下,在這片他無數(shù)次走過的臺階上高聲而答:“迎吾江山,得吾所愛!” 明曄淺笑:“哦?如何迎爾江山,得爾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