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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浮圖(鍍金時代)在線閱讀 - 第68節(jié)

第68節(jié)

    南音緊緊握著自己的行李箱扶手,希望那東西能賜予她力量,她抬頭,望著霍許,你為什么在這里?你為什么就一個人?她不敢問,出口變成:“你要去哪兒?”

    霍許看著她說,“你說呢?”

    你去哪兒我去哪兒!

    南音從他的話里聽出這句意思來。她絕望地又恨不能用頭去撞車廂。這叫什么事,她努力令自己鎮(zhèn)定,過了會,又找到一句話問他,“你這樣……一個人出來,安全沒有問題嗎?”

    霍許怔了一下,看她一直緊緊抓住那行李箱把手,糾結(jié)不已,表情慘烈,沒想到想了半天,問了自己一句這個,他淡淡嗯了一聲。

    南音傻看著他,這嗯,是安全,還是不安全?

    霍許仿佛沒看到她眼睛瞪得大大的,反淡聲說,“你看樣子玩的挺開心,聽說每天在酒店就是吃吃喝喝,不亦樂乎?!?/br>
    南音半垂著眼,沒有接話,這話太耐人尋味了,他這樣說,絕對不是說漏嘴他派人跟她,他能這么準(zhǔn)確地出現(xiàn)在這車上,他一定是派了人跟蹤她!

    所以他說她在酒店吃吃喝喝,到底是為什么?

    不管為什么,她和他也沒可能,真是連做朋友,都嫌沒可能。她看向他,盡量嚴肅著臉說,“你派人跟蹤我?”

    霍許看著她,好像有些無語,頓了一會,才說:“你在國內(nèi)的事情,現(xiàn)在鬧的沸沸揚揚,認識你的人挺多,你這樣在國外晃蕩,也未必安全?!?/br>
    南音直直望著他,“沸沸揚揚?——真的?君家有沒有被我連累?”君顯不讓她上網(wǎng),她這段時間旅行,更是瘋玩的沒時間上網(wǎng)。說她沒關(guān)系,她早有準(zhǔn)備,只怕連累到君家。

    霍許看去窗外,“什么標(biāo)準(zhǔn)的連累?他們答應(yīng)接你去他們家的那天,就應(yīng)該知道,自己以后會面對什么?!?/br>
    南音愣愣看著他,想反駁不是這樣,如果她今天已經(jīng)足夠有權(quán)勢,別人一定不敢用她的出身做文章。但爭執(zhí)這個沒意思。拿出手機來,想立時打給君顯問,又想到,君顯一直都不過來,一定是家里有事了,他不說,她就佯裝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問。

    其實不用問她也知道,她看向霍許,神色有些戚戚然。

    自己真是害人精!

    霍許看她只是關(guān)心君家,一點不關(guān)心自己,說道:“你不問問自己的情況?”

    南音搖頭,“有什么好問的,無非是吵著要趕我出主流鑒賞界,文博界,口氣一個個比天大,好像他們可以代表全世界!”

    霍許略意外地看著她。

    南音對視著他,“我才不在乎,怕他們不過是怕失去別人的追捧,我又不在乎他們的追捧?!彼粗粼S,也許一開始,沒有這個人,別人也不會追捧她。她現(xiàn)在還在師父的博物館默默無聞。

    她望去窗外說,“以前我的生活我最喜歡,每天簡簡單單,看一件東西,也不用考慮后面的利益,現(xiàn)在,我給別人看一件東西,就得七想八想?!?/br>
    “七想八想?”霍許好像覺得這詞有點不可理解。

    南音頭枕著車廂,看著他說,“你想想,我看這東西,要是謝閣老也看過,他已經(jīng)給了鑒定意見,我胡亂說,說的不好,是不是得罪人?!彼绷?,拉起帽子蓋在頭上,又靠向車廂旁邊,說道:“沾了名利兩個字,就是累。”

    霍許的眼神定定凝在她臉上,好像要從她臉上看出朵花來。

    南音感受到他的目光,猛然想到這人剛說,“你這樣在國外晃蕩,也未必安全?!痹瓉硭扇烁欁约?,是怕自己出事。畢竟是好意,她低頭低聲說,“謝謝?!币膊恢酪灰淮?,以后別派人跟蹤了,那不尊重自己??珊孟裼种?,就算說了,對這人也是無效的。

    他怎么會聽別人說。

    卻忽然聽那人說,“現(xiàn)在不用cheers,代替謝謝用了嗎?”

    啊!南音被說的一怔,隨即呼啦一下,臉像著火了般。她不可思議望著對面那人,看他冷著臉,要不是就他們兩個中國人,她一定不相信他會說出那樣的話,一頭撞向旁邊的車廂,再也不理他了。

    霍許看向窗外,外面的光不斷閃在他的臉上,神情莫測,沒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第94章

    一周前,君海川的書房。

    丁主席接過茶杯,看君海川在對面坐下,他說,“你們倆早該想開些。開博物館,等于是把自己的秘密攤開來和公眾見面。竟然把自己攤在明處,就得給自己找個好靠山?!?/br>
    君海川板著臉滿心郁悶。最近網(wǎng)上聲討君海川博物館的帖子很多,不明真相的網(wǎng)民最容易被煽動,有人說他們窩藏一個作假師父,讓這師父做假文物展出,騙大家買門票,簡直能把君家人氣的吐血三升。

    丁主席抿了一口茶,繼續(xù)道:“以前咱們國內(nèi)的藏家,誰不是是藏著噎著,收了什么好東西,只有相熟的朋友才能知道,恨不得捂到被窩里。但開了博物館畢竟不同,其實現(xiàn)在開國內(nèi)博物館的也多,也算是順應(yīng)大時代修成正果?!?/br>
    君海川擰著眉頭,曲著手指敲了敲桌子,慢聲說:“我明白你的意思。是我的錯,我以前想的太過簡單。覺得我們的博物館和他們的不一樣,別人是借殼斂財,而我們,最多傳播傳播文化。決定開博物館的時候,我并沒有想那么多?!?/br>
    丁主席市工商聯(lián)主席,自然知道別人背后的彎彎繞繞,聞言說道:“問題就出在沒有想那么多,你看看現(xiàn)在國內(nèi)開的大,開的好的那幾家博物館,哪一家不是在藝術(shù)品之外大做文章,就連和你們相熟的陶慶為,現(xiàn)在也換了玩法?!?/br>
    君海川沒由來的心里一慌,看著丁主席,“這話怎么說?”

    主席擺擺手,“哎,這個事情,是咱倆關(guān)系好,我這里給你透個底,他上了這條船可就回不了頭了。你知道他搭上的是誰的線?”

    君海川凝重地搖頭。

    丁主席靠近他,低聲說:“莫笑聲!”

    君海川眉頭緊緊的皺著,不可思議地看著他,“這怎么可能?他以前都是躲著莫笑聲,畢竟惹不起……”

    丁主席搖頭,“今非昔比……”

    君海川也很快的回過神,還不是為了陶保,以前陶慶為最怕的是別人背后那看不見的人脈,現(xiàn)在不同,唯一的兒子丟了,陶慶為想靠的,大概也正是莫笑聲背后那看不見的人脈。他的心里說不出什么心情,那么精明有錢的一個人,現(xiàn)在不得不去傍著別人。他搖著頭說,“物傷其類,我竟不知該說什么?!闭Z氣很是凄涼。

    丁主席說,“你也想開些,也許是好事,說不定他真的可以找到兒子。不過話說回來,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其實玩古玩,大家都知道,以前是祖上得傳這個脈絡(luò)下來,但想真正的發(fā)財站穩(wěn)腳跟,誰背后沒點依仗!”

    君海川看著他,知道這位老友是有話要和自己說,他提起桌上咕嚕咕嚕冒著熱氣兒的水壺,給丁主席杯子里續(xù)了點熱水,“老丁,有話你就直說吧!”

    丁主席端起杯子,卻沒喝,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了,跟你說這事到底對不對?但是我覺得以你現(xiàn)在的情況,如果不走這條路,也是走投無路。

    如果這條路通了,以后,你們博物館的專家,可以作為他們那邊流失海外文物專項基金的收藏顧問。而且他們負責(zé)幫你們找地方,最為你們博物館的館址,你們就不用像現(xiàn)在這樣搬來搬去?!?/br>
    君海川知道,丁主席牽線的,背景一定是帶顏色的,這可等于是政治投資,他憂心忡忡地說:“我以前一直不想沾這個,但現(xiàn)在……”

    丁主席點頭,“知道你是明白人,只不過放不下心里那跟線,藝術(shù)品市場這塊大肥rou,這邊是剛準(zhǔn)備涉足。正是缺門路的時候,我這樣跟你說吧,對方給我透個底,也準(zhǔn)備像別的地方一樣,這次事情要是成了,新的這家私人博物館,將來給你們換一塊地?!?/br>
    君海川心中一震,他知道有人這樣做,有門路這樣做??梢恢币詠聿]有人把這樣的門路送到自己面前,他看著丁主席,“對方要什么?”

    丁主席微微笑道:“這事情,倒不是為難的事兒,可是不用你,用的是妍珊?!?/br>
    莊妍珊,君太太的閨名。丁主席和他們幾十年老朋友,叫習(xí)慣了,君海川略微一想,帶著幾分悶氣說:“想用我岳丈的關(guān)系?”

    丁主席笑著點頭,“你岳丈家在沿海一帶也是有辦法的人。你也知道,往外偷渡,這幾十年來往進出的門路都是一樣的,也是那么固定幾票人在做?!?/br>
    君海川當(dāng)然曉得岳丈家里有這門路,他不解道:“只是這個門路,和古玩市場有什么聯(lián)系?”

    丁主席嘆氣搖頭,信息化時代什么都得與時俱進,他說:“其實真不是什么大事兒,他們這里有繳獲的生坑貨,需要路子弄出去,然后從那邊再弄回來。”

    君海川一聽,吊在嗓子眼的心臟落在了實處,這倒真的不是什么大事兒?

    生坑貨運到了國外,再打上火漆印兒進來,就成了正宗的海歸貨,到時候無論是上拍賣,還是擺在博物館都更加好看。但走這條路的人很多,他們畢竟沒做過,有些猶豫道:“最近家里的事情接二連三,我確實不想鋌而走險,萬一……”

    丁主席明白他的顧慮,一個人出事出多了,膽子就小了,他說,“可是你想過沒有,你之所以出這么多事兒,正是因為背后沒有依仗的關(guān)系,如果有了依仗,誰還敢輕易打你們家博物館的主意?!?/br>
    博物館是君海川的命根子,他想到現(xiàn)在自己家真的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而且就算想退也已經(jīng)退不了,人人都知道他有這么多東西,就算不開博物館也是死路一條。

    丁主席說,“這是大勢所趨,在這世上,獨木難支,誰背后,不得靠片林子。何況又不是什么大事?!?/br>
    君海川想了想,又仔細問了問,到底是走集裝箱還是貨柜,問清楚了,他放下心來,慢慢地說,“這個……還真的不是太為難的事情。對妍珊家,確實不算什么事。”

    丁主席說:“這件是小事,主要是以后,靠上這條線,如果你們愿意以后合作,那么現(xiàn)在你們家這件事,可以立刻就不是問題?!?/br>
    君海川定定地看向他,看老友也望著自己,一臉鄭重,許久,他重重呼出一口氣,說道:“我現(xiàn)在也看明白了,再放不開,我就害了這一家人?!?/br>
    *****

    方星走到樓上臥室,左右看了看,才敲門。

    門一開,莊妍珊站在里面,側(cè)身讓方星進來,她問道:“明天的事情就交給你了,無論如何攔著阿顯,別讓他去機場送我。”

    “師母?!狈叫且荒槻话?,“我覺得還是應(yīng)該告訴大家,您這樣,萬一出點什么事怎么辦?”

    “能有什么事?”莊妍珊拿出護照,“還好已經(jīng)拿到了英國簽證,你放心,那些路子,他們走熟了的,回來的時候我坐飛機,不會有問題?!?/br>
    方星還是搖頭,“南音的事情已經(jīng)平息了,現(xiàn)在有兩件更大的古玩市場丑聞被爆出來,已經(jīng)沒人關(guān)注南音的事情了。”

    莊妍珊把護照扔在床上,搭上他的肩膀說,“有更大的兩件丑聞能夠曝光,是因為這些信息本來就掌控在有些人的手中,不然藝術(shù)品引發(fā)的貪腐和銀行壞賬,這種消息普通人怎么可能知道?!?/br>
    方星說,“可你這樣連君顯也不說怎么行,萬一出事呢?”

    莊妍珊搖頭,“實話告訴你,那些路子以前我也走過,只不過嫁給你師父后,我也是這幾年沒出門而已?!彼圆荒蜔┑卣f,“早些年,咱們和外國人爭公海的文物,多少東西弄回來,都是偷渡的路子。多少路,我家早走的順了。”

    方星愕然道:“那時候是幫國家辦事,出了事也不怕,您這次的情況怎么會一樣?何況那已經(jīng)是二十多年前了?!?/br>
    “怎么不一樣。”莊妍珊說,“我實話告訴你,從英國去法國,你就算大模大樣開車過去,也不會有人看護照?!?/br>
    方星堅決搖頭,“還是不行,要不我也去,多個人多個照應(yīng)。”

    莊妍珊笑了,說道:“別犯傻,你師父要是早點聽我的,咱們家絕對不會是這個樣子,你快要和彩青結(jié)婚了,好好哄哄她,你和我家里那邊的人不熟,去了反而不好。”

    方星不知道師父和師母怎么決定邁這么大一步,但是讓師母鋌而走險,他自己也沒經(jīng)歷過偷渡,聽上去就覺得驚心動魄。而且家里遭逢巨變,最大的原因還是在南音,這逼的師母走這一趟,以后南音知道,還不得內(nèi)疚一輩子。

    剛想勸,莊妍珊又安慰他說:“真的沒問題,咱們家最近這一連串的事情,你還沒看出來,想獨善其身得有實力。以前我父親也說過幾次,都是我……”她轉(zhuǎn)頭,把床上的東西簡單塞進包里,她這次不帶什么行李,心里有股說不出的郁悶,如果不是君海川為人太過正直死板,而自己一味怕影響夫妻感情,處處隨著他,早點替家里人打算,何至于,有前段時間的窘境。

    她拉上提包拉鏈,看向方星說:“什么丟了都有可能撿回來,但面子和榮耀,丟了就是丟了。咱們家丟過一次,以后不能再丟了!”

    方星看著她,忽然不知道該說什么,別人想傍棵大樹政治投資,不是拿錢,就是拿本事,君家現(xiàn)在,只能拿路子了……

    ******

    此時隔著大洋彼岸,兩個人也到了地方。

    南音一路從繁華的巴黎來到米蘭,這個傳說中的時尚之都,一路的五星級酒店待遇,帶著從迪斯尼沾染的“天真無邪”,最艱苦的一段大概就是她自己選擇坐火車。

    但上了火車,還有“艷遇”,她也就沒覺得自己有多苦。雖然后半段她一直都在想著怎么甩了這人。

    倆人下了車,南音左右看著,車上的咖啡很難喝,她有些困,想買杯咖啡,然后看清楚地圖再去酒店。

    霍許看她東張西望,“找什么?”

    南音望著腳尖說,“咱們就在這里分道揚鑣吧……”

    霍許又問她,“你找什么?”

    南音的腳在地上畫圈,小聲說:“我不能跟你同路……”

    霍許不耐道:“我問你到底在找什么?”

    南音:“……咖啡”

    霍許皺著眉,把南音的旅行箱放在一旁,旁邊有個自動照相的小房子,他自己有一個牛皮翻扣的手提包,放在紅色的旅行箱上面,他把南音推過去,讓她和行李擠在一角,勾了下南音的斜挎包,冷聲說,“等著。”

    看著他就這么走了,被推了一下的南音簡直不敢相信,他剛才推她的樣子,好像推個沙袋!以為他很有風(fēng)度呢,怎么這么粗魯?

    她很氣悶,探頭一看,旁邊照相的地方有凳子,干嘛不讓自己坐?她提著行李走過去。剛擠進去,把箱子拉過去,一個花里胡哨的女人走過來,對著那機器一陣快速的嘰里呱啦。

    南音聽不懂,以為人家要照相,她走出來,轉(zhuǎn)身又去拉自己的行李,那女人繼續(xù)嘰里呱啦,她拎著霍許的手提包,又一手拎著自己的旅行箱,一味搖頭,用英語和人家說她聽不懂。

    那女人又給她指了指里面,她一看,那里掉著一個黑色的錢包,她連忙看向霍許的旅行包,難道他沒有帶錢包?她提著霍許的包過去,拾起那錢包,和霍許的包放在一起,一個牛皮棕色,一個黑色,這黑色牌子也不一樣,不應(yīng)該是霍許的,她一翻開,里面也沒錢,空的!

    她心里涌上怪異的感覺,一回頭,她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