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人小鬼大,你知道怎么才是做人家老婆嗎?”好氣又好笑地點著小奇跡的鼻頭,陳未南打了個噴嚏:阿嚏! 蘄南的夜氣溫開始走低,而他的外衫正被柴焰坐著。 “回去吧?!苯舆^小奇跡,柴焰招呼陳未南。 “你和小奇跡先回去?!?/br> 甚至來不及問他去做什么,陳未南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蒙蒙霧氣里,看不見了。 幾分鐘后,樓宇的安全門前,柴焰拉著小奇跡,等來了表情怪異的陳未南。 “奇怪?!?/br> “怎么了?” “給你買的花,放在車里,不見了?!标愇茨蠈に贾巧驎阅米呋ǖ目赡苄?,可這念頭才冒出來便被他否定了。沈曉下車時,花明明還在的啊。 “是黃玫瑰嗎?” “你怎么知道?” 柴焰指著不遠處的垃圾桶,一束包裝嶄新的黃玫瑰躺在骯臟的垃圾中,鮮亮的花瓣顏色顯得與周遭格格不入。 其中兩朵夾了一張紙,在夜風里忽閃搖曳。 陳未南走過去,取了紙,借著微弱的燈光辨識著上面的字跡。 永不原諒?!猚 清冷的夜風徐徐吹過耳根,陳未南頭皮一陣發(fā)麻,他握緊紙,將視線投去遠方,黑暗中,一雙眼仿佛正細細打量著燈下的人,目光復雜而狠厲。 他是回來報復的。 陳未南回視著那個“他”,回身走向女人。 無論是誰,出于怎樣的理由和目的,都不能傷害他愛的人。 月光皎潔,照亮他越發(fā)堅定的步伐。 *** 出人意料的是,自稱是小奇跡父母的人第二天清早再次登門拜訪。 “莪們(我們)是來接孩子去做dda檢測的,醫(yī)院莪們(我們)都找好嘞,四不四(是不是)莪們(我們)娃,一d就知道。” “大叔,人家那是dna?!睕]讀過什么書的梁沉擦了擦嘴角的牙膏沫,嫌棄地打量起這對農民夫妻。說不上來為什么,他不喜歡他們。 自從昨天起,只要他們出現(xiàn),小奇跡就會躲起來,此刻也不例外。她趴在被窩里,用被子把自己裹嚴,甕聲甕氣地沖外面喊:“得得(哥哥),我不去!” “小奇跡?!蹦腥瞬恢裁磿r候進了房間,挨著床沿坐下,一下一下摸著被角。此刻,他的心里也在無比矛盾著。 就在昨天深夜,平靜下來的他又和家里通了一次電話,老媽的話讓他抵觸,也深深地在反思。 “小奇跡,你是怕他們真的是你爸媽,哥哥就不要你了嗎?” 沒人回答,鼓起的被包卻停止了抖動,安靜的樣子似乎在給陳未南一個肯定的答復,他無奈地嘆氣,同時拿陳媽說服他的話來說服小奇跡,“不論是我,還是大哥、爸爸、mama,我們都不會不要小奇跡,如果他們真是你的親生父母,那最多是又多了兩個疼愛小奇跡的人,哥哥不會不要你的?!?/br> “可窩(我)就是不想嘛!”被子猛然掀開,小奇跡哭著撲向陳未南。 孩子的思維和情緒總是表達的那么直接,讓人難過。 勉強說服了小奇跡,陳未南開車送他們去醫(yī)院。 發(fā)動機預熱的聲音巨大,恰好的遮掩了車內的尷尬,后視鏡里,隱忍不發(fā)的陳未南盯著兩夫妻的大腦門,正拉手閘,電話便響了。 上午的警局早早陷入忙碌,警官的聲音在嘈雜的背景音里顯得聲嘶力竭,“不是約好九點的嗎?九點半了,人呢?” 拍下腦門,陳未南方才想起他要去警局錄口供的。 這可怎么辦? “警官,我現(xiàn)在有事在忙,晚些時候去可以嗎?” 好聲好氣的請求換來一聲氣惱的詰責,才被又一波案件壓得透不過氣的警員找到了情緒轉嫁的地方,“當初不提供實情的是你們,現(xiàn)在還要我們配合你的時間,欺騙耍弄警察很好玩嗎?” “不是?!标愇茨弦膊恢涝撛趺创鹆?。昨晚的紙裝在他衣服口袋里,來自c的恨意潛伏在四周,隨時會對柴焰不利,而小奇跡的事他又不能不管。該怎么辦? “我去警局錄筆錄,你去醫(yī)院陪小奇跡?!卑参康嘏闹募?,柴焰說出自己的提議。 “那怎么行!”手指煩躁地敲了兩下方向盤,他轉頭看去車后,“改天去驗吧?!?/br> “不行,莪們(我們)錢都交了,約的四(是)他們最好的化驗四(化驗師)。” 化驗師都差不多,不分好壞,錢交了也可以改天做。陳未南準備耐著性子和他們解釋,卻被兩聲玻璃敲擊聲打斷了。 下滑的玻璃露出柴媽的臉,她彎腰看著車里,“怎么了?” *** 再三囑托了梁沉照顧好家里的一老一小,兩輛車在小區(qū)門口分道揚鑣。坐在車里的陳未南不時回頭看著,發(fā)現(xiàn)那輛車早離開了視線。 “不用擔心,我媽會看好他們的?!?/br> “恩?!币彩且庾R到自己的婆媽,陳未南自嘲地笑了。形狀類似的高樓成排從眼前滑過,陳未南想起一件事,“昨天我遇到沈曉了?!?/br> “說什么了?” “她說你騙她去了辦公室,老師因此誤會她打算修改試卷,因為這她才沒能拿到學位證。我是不信你會做這樣的事,可當年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里面肯定有誤會?!?/br> “怎么?”玩味地打量了陳未南一眼,柴焰的嘴角泛起笑意,“你是想讓我和她冰釋前嫌?” “別?!迸e手打斷她的話,陳未南呵呵笑了一下,“我可沒那么高尚,我就是不想她總是那么費盡心機的針對你。我不心疼她累,我心疼你?!?/br> 正常行駛在路上的車輛驀然減速,隨即徐徐停穩(wěn)在路邊,陳未南詫異地看著柴焰,“怎么了?” “有糖嗎?” “有。” 快速的從口袋里摸出糖,遞給柴焰,看著她剝開糖紙,遲遲不吃,陳未南急了,“又低血糖了吧,低血糖就快吃啊,用看的又不能轉化糖原。 傻瓜,她只是想看看他是否還為她保留著這個習慣而已。 吃了糖,柴焰輕輕嘖嘴,覺得她有時候也很矯情的。 “我好了。”她啟動車子。 “這么快?歇會兒再上路吧,你早上就吃了三個包子一碗稀飯一根油條,連豆?jié){都沒喝?!?/br> “……” 裝傻的陳未南讓柴焰討厭,她尷尬地抓起手機,本來不抖的手因為緊張羞澀真開始抖了。她看著才收到的短信,人一愣,“陳未南,事情不對啊?!?/br> 怎么不對?正自鳴得意的陳未南探頭看向手機屏,干凈的界面上,一條來自梁沉的短信讓他的心倏地下沉。 姐,那對農民好像要給小奇跡做骨髓配對測試。 幾公里外的車上,借著棉衣的遮掩,梁沉收起手機,此刻,他的口袋里裝著才從“同伴”身上順來的化驗單。 ☆、chapter 16不棄(3) r163 車子穩(wěn)穩(wěn)停在醫(yī)院門外,車內人的視線穿過擁躉的人群,最終停在回廊下手拿棉簽桿、正咬的起勁的白衣少年身上。 發(fā)覺有人看他,少年抬起頭,在看清車牌的瞬間,他眼睛一亮,吐掉咬爛的棉簽桿,三兩步跳下臺階,很快便蹦到了車前。咚咚咚地敲開車窗,他迫不及待地探進頭去,“怎么這么慢,你們再晚來一會兒,那邊可就要檢查了。” “急什么?”車中的人竟沒了電話里的急迫氣憤,手敲著窗沿,氣定神閑地發(fā)號施令,“告訴阿姨,要抽血咱們抽,其他的,一會兒說。” 少年顯然不理解男人的想法,嘟囔了幾句,隨即不甘不愿的轉身上了臺階。帶著情緒的步伐顯得有些慢吞吞,隔著窗,男人朝他的背影說了句話,少年腳底便像著了火一樣,很快,人便融進擁堵的人流利,白色身影再難尋覓了。 柴焰有著和少年同樣的不解,她拔掉鑰匙,車內隨之一片安靜,疑問隨著漸息的發(fā)動機脫口而出,“知道他們居心叵測,為什么還讓小奇跡做化驗?!?/br> “我就想看看他們到底要做什么?!泵銖姾途帜沁叀案婕佟背晒Φ年愇茨先嘀~頭,看著窗外始終未少過的人流,“被人躲在暗地里算計的事,一件已經夠我受的了?!?/br> 意有所指的話讓柴焰好笑,她安慰地拍了拍同伴,卻得到了一聲輕哼。 陳未南抓住她的手,“別這么拍我?!?/br> “怎么拍?” “拍頭?!彼趾吡艘宦?,“像在拍狗?!?/br> 你不就是一只忠實的大狗嗎?將眼別去窗外,柴焰微笑著,腦中浮現(xiàn)出一只大金毛守著家人的情形。 “陳未南,我想養(yǎng)條狗?!彼f。 “不行?!?/br> 關于狗的話題進行到一半,電話鈴大作。 梁沉在電話那端聲嘶力竭地大喊:“哥,你快來!”夾在其間的是那對農村夫妻蹩腳的方言,對方正大罵著什么。有東西砸去梁沉身上,吃疼的少年吐著臟口,似乎開始還擊,因為他再沒理會電話這頭的陳未南。 “走?!闭f完這個字的陳未南迅速的下車。 找到他們并不難。 何況二樓的檢驗科此刻也是異常的引入駐足。 撥開圍觀人群,陳未南擠進了內圈,人還沒站穩(wěn),便被迎頭“飛”來的人撞得連連倒退。 “哥,你來了?!?/br> “飛人”是梁沉,他捂著臉,臉頰的血痕正猙獰的流著血,看樣子下手的人出手不輕。 “小奇跡呢?” “我讓阿姨把她帶走了?!绷撼列÷暣鹬?,繼而指著遠處的夫婦二人,“哥,他們想拿小奇跡的骨髓去救他們的兒子!” “娃是莪們(我們)的,該怎么做莪們(我們)自己說了算!”一改之前的沉默寡言,對面的漢子捶胸頓足,大吵大叫,“莪(我)兒(兒子)快死了,大夫說莪和他娘的骨啥(骨髓)不對,救不了莪兒(我兒子),如果不是這樣,你當莪(我)想回來找這個病怏怏的賠錢貨呢?” 理直氣壯的腔調讓清楚內情的人怒火中燒,陳未南上前,揮起拳頭,一拳命中漢子的下頜。血混著唾液從口腔飛濺而出,漢子踉蹌地倒退幾步,被他老婆扶住。下巴似乎是脫了臼,幾度張嘴,漢子一句話也講不出。 見漢子挨了打,扶著他的老婆當即紅了眼。長得粗獷敦實的女人當即低下頭,猛地朝陳未南撞來。 她力氣很大,無奈陳未南的更大,頭都沒碰到陳未南,便被后者閃身躲過了。 動粗比不過,女人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嚎啕哭了起來。她聲音刺耳,混著謾罵,惹得不明所以的圍觀人紛紛側目。 “姐,現(xiàn)在該怎么辦?”哭聲惹得梁沉頻頻皺眉,他自認已經很無賴了,可怎么有人比他還無賴。 “沒事,我報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