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柴焰笑了,鐘綰綰這個人單純地讓她想不喜歡都不行。 一夜無夢。 晨曦早早降臨的城市,柴焰被興奮的敲門聲吵醒,她才睜開眼就看到趴在自己床上的小奇跡。 “柴焰jiejie早,我二哥在外面幫你簽快遞!”小奇跡笑瞇瞇的說,“柴焰jiejie,我二哥說你睡相沒他好,會流口水,我才不信,你看,你睡相就是比他好。” 柴焰尷尬的抹著嘴角,心里罵著陳未南。 被她罵的人簽好快遞,背對著門,裝模作樣避嫌敲著,“衣服穿好了嗎?穿好我就進來了?!?/br> 柴焰瞪了他一眼,掀開被子下床,揉著頭問,“什么快遞?” “不知道,好像是文件?!?/br> 柴焰哦了一聲,接過藍色紙袋,地址欄里郵寄人的信息是空的。 會是誰寄的呢?又有誰知道她在家呢?她想著,一邊拆開了紙袋。 里面的確是份文件,只是文件的內(nèi)容讓柴焰著實嚇了一跳。 她抬頭,沖陳未南甩甩手里的dna檢驗報告,“陳未南,欒露露孩子的爸……不是楚爵?!” ☆、chapter 6不放(234) r62 簡直是個糟糕透頂?shù)男瞧谖濉?/br> 在電話聯(lián)絡(luò)欒露露失敗后,無奈的柴焰跟著陳未南趕去機場,等候返回蘄南的飛機。 *** 三月的天氣,碧空瀲滟,白云裊裊,自然光線極好的機場露天咖啡廳里,坐在日光中的柴焰小口啜著杯里的曼特寧,很認真地在想問題:那份報告是真是假,是誰把那東西寄來她這的,對方什么目的,再有,那份東西還有沒有其他人收到嗎,楚爵收到了嗎? 思緒紛亂時,時間悄然到了登機時間,廣播里聲線細膩清朗的播音員播報著起降延誤的航班號,柴焰隨著稀疏的人流排隊前行,陳未南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柴焰沒在意,繼續(xù)往前走。 驗好票,她人已經(jīng)站在閘機口里了,這才發(fā)現(xiàn)陳未南仍站在遠處接電話。 他眉頭緊鎖,臉上一副不耐神情。 又是誰惹了這位大爺了?登上飛機,柴焰問他。 “一個無賴,非纏著我買保險。”陳未南嘿嘿傻笑著,關(guān)掉了手機。 *** 柴焰認識的一位女性作家曾經(jīng)寫過一篇有關(guān)男人說謊的專欄文章,里面有一句話讓柴焰記憶深刻——男人總把女人看不見的小動作推脫給和朋友吃飯、加班或是看父母上面,而當這些小動作發(fā)生在女人眼皮底下事,遭殃的永遠是賣保險的。 在柴焰對這話還記憶猶新時,已經(jīng)回到蘄南幾天的她坐在一家專營杭幫菜的私營餐館里等人。 這幾天,蘄南日報上的新聞如同此時的天氣,云淡風輕,風平浪靜。那份dna報告也好像從沒出現(xiàn)過一樣,不論是沈曉還是楚爵都沒和她提起。 或許是惡作?。坎裱嬗X得不像是惡作劇,有誰會開這種玩笑呢? 正想著,失聯(lián)幾天的欒露露穿過紫紅色的流蘇簾幕,在服務(wù)生的指引下來到了柴焰桌旁。 “嗨?!彼裏o力的舉著手同柴焰打招呼,樣子疲憊。 “怎么?”柴焰拿出那份文件,“很累?” “兒子病了,忙著照顧?!?/br> “哦。還以為你是因為這個在心煩呢?!辈裱纥c點桌上的紙,dna幾個字母在她指尖恍惚跳躍。 欒露露眨著眼,抬起頭,“這個東西,你是從哪兒弄來的?” “有人寄給我的,是誰我也不知道,我想問你,這是真的嗎?” “真的假的又如何?我就想離婚。楚爵心里有別人,就算孩子不是他的,我們也是扯平了。” “怎么是扯平?。俊辈裱嫔鷼獾乜粗鴻杪堵?,“在沒證據(jù)前,楚爵最多是精神出軌,你這個……”她不知該怎么形容,婚是欒露露主張離的,鬧上法庭,這份報告在法官桌上一亮,就算他們是原告方,也是理虧的?!拔覀儠?shù)摹?/br> “你那么在意輸贏?”欒露露問。 當然。柴焰在心里回答。 “可我很想看你輸會是什么樣子。”欒露露微笑著說。交談途中,菜被服務(wù)生依次擺在了桌上,欒露露拿起筷子,撿了塊魚放在嘴里,“我兒子不是楚爵的。柴焰,你不想知道孩子是誰的嗎?” 欒露露詭異地笑著,柴焰心里咯噔一下。 “看來你想到了。”欒露露放下筷子,這份報告是我發(fā)給你的,同樣的報告我也發(fā)給了楚爵和他的律師,他比我想要好面子,竟然忍住沒吭聲到現(xiàn)在。不過這個婚我是離定了,就在來之前,這份報告我發(fā)給了一個可靠的記者,消息明早見報,我要讓楚爵顏面掃地,讓你輸?shù)艄偎?,而我這個紅杏出墻的女人,或許會帶著孩子去找孩子的爸爸,孩子的事我也已經(jīng)告訴陳未南了,他沒告訴你嗎?”欒露露揚揚眉毛,“怎么,生氣了?柴焰,我以為你會裝的滿不在乎,不會生氣呢,還是你不想做我的代理律師了?” 因為憤怒已經(jīng)起身準備離席的柴焰突然輕笑了一下,她在氣什么呢?她重新回到座位,居高臨下的看著欒露露,“你是我的客戶,代理費都接了,沒有中途不干的道理。孩子是陳未南的?好啊,官司結(jié)束,帶著孩子也和陳未南做個dna檢測,是他的,我不會不讓孩子認祖歸宗的,只是孩子以后又要多一個媽。” 柴焰站在欒露露身旁,手點點桌角,“我要去研究下案子了,你自己慢用?!?/br> 留下一個灑脫的背影,柴焰的身影很快隱沒在流蘇簾幕后。 *** 午后,日光愜意悠閑地照在tinybar墨藍色的招牌上。玻璃門外,closed的木牌斜斜的勾住蘑菇掛鉤,偶爾被風吹起,發(fā)出咯吱聲響。門庭深處,陳未南坐在吧臺邊喝了第五杯威士忌,他擺擺手,醉意熏熏的看著一旁的木頭,“你以為接到電話時不想說啊?我腦子是蒙了。欒露露說的有模有樣,什么那天聚會我喝多了,她送我回家,就……就那什么了!哪什么呀?我是那種沒自制力的人嗎?” “你的自制力?”木頭微微勾了唇,伸手在陳未南那里彈了一下,搖搖頭,“差強人意?!?/br> “摸哪兒呢?!你個死黑社會!”陳未南跳著腳,平復(fù)下情緒,他打著舌頭說:“蒙勁兒過去,我想,不對啊,日子不對??晌也桓液退f,我怕她罵我沾花惹草。我發(fā)誓,我再不那樣了。我發(fā)誓……”他舉起三根手指頭,順便又灌了口酒。 撲通一聲,陳未南軟泥似的從高腳凳上滑下來,趴在地上,他醉了。木頭伸出腳,在他身上踢了兩下,確認是真的醉了,這才朝身后低聲說道:“把他撿走,吐了我還要再擦地?!?/br> 柴焰不滿的哼聲從某處黑暗的角落冒了出來,她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陳未南,她只是來找木頭要江江資料的。 “這么沒出息的男人,我不想撿?!彼f。 “那我把他丟出去?!蹦绢^的聲音一如既往沒有感□□彩,柴焰恨恨地咬著牙,“鐘綰綰要是在……” “她出門了,不在。” 柴焰:…… 這世上真有做事氣死人的人,也有毒舌噎死人的人,更有話不多也能把人噎死的。木頭是最后者,而最前者正醉意熏熏的坐在柴焰車里,闔眼做著一個驚悚無比的夢。 夢里,他坐在一座小舟里,飄揚在汪洋大海上,浪很大,猛的掀翻了小舟,他落在水里,沒覺得冷,就是身上說不明的痛。浪頭不斷,他在水里翻來覆去。 疼死了!他嘟囔。 再睜開眼,四周光線昏冥,他慣性地在身邊摸索,終于摸到了燈繩,一拉,熟悉的房間重新置于光明之中。他摸著有陽光味道的被單,心想怎么會回了柴焰的公寓呢? 他想下床,才一動作,渾身發(fā)疼?!鞍ミ衔业膵專 彼滩蛔〗?。 叫聲引來另一個人。 柴焰推門進來,手里拿著付碗筷,她剛剛在廚房打雞蛋。 “醒了?”她問,隨手按開棚頂?shù)鯚舻拈_關(guān)。白色光線籠罩下的房間,床頭燈的那點昏黃頓時失了顏色。陳未南眨眨眼:“你帶我回來的?” “不然是你自己爬回來的?” “柴焰,我有事和你說?!?/br> “如果是欒露露孩子親爹的事,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算主動交代了?!辈裱孑p輕瞟了陳未南一眼,陳未南身上一抖,諂媚的掀起他胸前衣襟:“柴焰,我身上怎么青一塊紫一塊的?” “被人睡了,不青不紫,正常?”再不理他,柴焰打著雞蛋轉(zhuǎn)身出去。她人已經(jīng)消失在門邊了,聲音卻清晰地傳來:“你的東西我沒動過,房子太大,我自己住著太大,你搬過來,房租付一半。” 陳未南張著嘴巴,甚至忘記要說好了。 什么是幸福的味道,大約就是你喜歡的人也喜歡你吧。 他興奮的在床上奮力一跳,腰疼…… 要知道,柴焰沒對醉酒的陳未南下手客氣。 *** 柴焰沒有因為陳未南的回來而睡好,相反,她又是一夜未眠,因為木頭告訴她,楚爵的交際圈里,從沒有過名叫江江或是和江有關(guān)的人出現(xiàn)過。 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頓時,柴焰覺得這起離婚官司里,她最后一點勝算也沒了。 黎明在忐忑中悄然降臨。 早飯桌前,柴焰揉著脹脹的太陽xue,強打精神看在廚房里忙碌的陳未南。 今早,或許關(guān)于馮疆董事長戴了綠帽子的消息就會傳遍大街小巷,而這起官司的結(jié)局…… 正想著,柴焰的手機響了起來,是沈曉打來的。 “柴焰,楚總同意離婚了,不過他希望欒露露除了基本補償外,放棄馮疆股份的持有權(quán)?!?/br> “因為那份報告?” “什么報告?”沈曉輕嗤著,“楚總也算是對楚太太仁至義盡了,快離婚了,還希望自己獨自承擔債務(wù)?!?/br> “什么債務(wù)?” “看看今早的新聞吧,馮疆要完了?!?/br> r63 明亮的廳堂,大眼金魚在圓形玻璃缸里安靜吐著泡泡,柴焰背倚著沙發(fā),手拿遙控器,目光專注地看著電視里的畫面。 晨間新聞,身穿櫻粉色套裝的女主持字正腔圓地播報著經(jīng)濟檔:“本市著名文化傳媒企業(yè)馮疆集團或因其旗下寫手、職員集體跳槽面臨重大危機,據(jù)悉,馮疆集團今日將召開臨時董事會……” 溫和曼妙的女聲語速均勻的分析著近些年馮疆的發(fā)展速度產(chǎn)業(yè)結(jié)構(gòu)以及資產(chǎn)情況,柴焰卻關(guān)了電視,心里不住盤橫往返著一句話——楚爵作為主要責任人也許會引咎辭職,股東撤資,馮疆玩完不過是時間問題。 半晌,她拿起電話,打給欒露露,“新聞你看了嗎?如果真是這樣,作為你的代理律師,我建議接受楚爵的條件?!彼撠煟瑫硞?,而且數(shù)目不會小。作為一個曾經(jīng)的法務(wù)顧問,柴焰如實的向欒露露建議。 “建議人家明哲保身,過河拆橋?柴焰,不厚道?!标愇茨隙酥P子從廚房出來,第一次不是用遲秋成的身份出現(xiàn)在柴焰的公寓,這感覺妙極。他從盤子里拿了兩塊三明治,遞了一塊去柴焰手上。手未及收回,他哎呦地叫出了聲,他眼淚汪汪看著柴焰在自己手上下的死“口”,真想問句:柴焰,你屬狗的嗎? 解氣的咬了陳未南后,柴焰拿走他手里的三明治,低頭盯著火腿薄片,她怎么不知道這樣做不厚道,可律師做事除了要考慮是非價值,先要考慮的是她當事人的利益,哪怕她的當事人是個殺人犯。 *** 嫻靜安適的周末,陽光爛漫,商業(yè)街上行人不少,來往穿梭在各家名品服裝店里。柴焰和欒露露坐在一家冷飲店的圓桌旁,喧鬧的人聲點綴成背景,在她對面坐著楚爵的代表律師,柴焰曾經(jīng)的同事,一位姓曾的女律師。 曾律師把桌上的文件推到他們面前,“離婚協(xié)議楚先生已經(jīng)簽好字了,財產(chǎn)分割方面你們確認一下,沒問題的話就請欒女士簽好字,需要我們律師負責的部分就算是結(jié)束了?!?/br> 柴焰接過文件,眼睛快速掃著上面的內(nèi)容,“沒什么問題。”她確認的把紙遞去給欒露露。欒露露低著頭,出人意料地說了句:“我不簽。” 這是什么情況?峰回路轉(zhuǎn)?柳暗花明?肯定不是。柴焰瞪著眼睛,盡量讓自己表現(xiàn)的從容淡定些。 “楚爵看了那份報告,還肯分給我這么優(yōu)厚的財產(chǎn),天底下有這么好的事情,我不信。我要確認過馮疆是真的有危機還是他想少分我財產(chǎn),再決定簽不簽這份協(xié)議?!睓杪堵镀鹕碜吡?,留下柴焰和曾律師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