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閉嘴?！辈裱娴吐暫鹬?，卻沒看他。她忙著拿出手機，嘴里小聲念著嘀咕：“沈曉，這還是我誣陷你嗎？”

    咔嚓一聲，她拍了張照片。

    蘄南今年的春來的早些，處處冒著新綠的醫(yī)院風(fēng)景里，沈曉和恒榮對頭公司經(jīng)理在一起的場景，被柴焰撞見了。

    柴焰幾乎笑出了聲。

    ☆、chapter 4不假（1）

    r4不假

    有時候，明明知道有些事是假的，我們卻自欺欺人的相信那是真的。因為懦弱和害怕，寧愿活在一個粉飾過后的太平世界里，過后想想，真的很沒勁。

    r41

    一對年輕夫妻抱著孩子從他們身旁經(jīng)過，孩子生了病，臉色潮紅，正在mama懷里哭鬧不止。年輕的mama眉頭皺得緊緊的，像是心疼孩子，似乎也帶著煩躁的不奈。

    “是不是又尿了?！蹦贻pmama手探進(jìn)包被里，正摸著，根本想不到孩子沒包緊，有著細(xì)嫩臉蛋的娃娃手伸出來，一把拽住了mama的頭發(fā)。

    吃痛的mama措不及防，手控制不住，顫了一下。

    “??！”慌神的她尖叫著，眼見孩子被她“扔”了。

    幾乎就在同時，一個人恨快速的沖到她跟前，用手托住了孩子。

    “沒事，孩子我接著呢，你別怕?！辈裱姘攵自诘厣?，手直直撐在半空，姿勢有點兒像在扎馬步。這是她第一次抱孩子，動作僵硬的要命，更讓她不知所措的是，手臂上的襁褓里，不再哭鬧的小嬰孩瞪著黑眼睛朝她伸出了手。

    別拽我頭發(fā)，柴焰板著臉，想嚇唬小孩，讓他收手。

    小孩真聽話的沒拽她的頭發(fā)，站在一旁看著柴焰臉綠的陳未南忍不住發(fā)笑，他想著有天，柴焰有了自己的孩子，那孩子也拿手拼命扯著她媽的嘴，柴焰會怎么辦。

    他搖搖頭，才不會呢，他和柴焰生出來的孩子才不會是熊孩子。

    嫣紅的顏色爬上陳未南的臉，他和柴焰的孩子……

    哎，會有那一天嗎？

    當(dāng)然會了。陳未南在心里做著自問自答。

    柴焰不知道陳未南的這些心理活動，她只知道那小孩流著鼻涕，剛才還把指頭伸進(jìn)了她嘴里……

    她打個寒顫，實在無法拿一個正常的心態(tài)面對小夫妻的感謝了。

    她尷尬的朝已經(jīng)走遠(yuǎn)的小夫妻揮手，回頭看見憋著一臉壞笑的陳未南。“笑？”她揮下拳頭。

    陳未南擺擺手，不笑，不笑了，可他還是忍不住想笑。

    “陳未南！”柴焰狠狠地瞪著他，一時沒發(fā)現(xiàn)身后正有人朝她走來。

    “柴焰……”一個聲音輕輕地叫她。

    三月初，風(fēng)和日麗的天氣里，柴焰邊轉(zhuǎn)身邊在心里狠狠地跺著腳：她怎么就忘了還有個沈曉呢。

    不過幾天沒見，沈曉一改昔日跟班小妹的打扮，剪裁合體的米色風(fēng)衣既凸顯她的身材，又不失端莊大方，配上那條黑白條紋的絲巾，又點俏皮。柴焰冷哼了一聲：“幾日不見，審美水平見長啊?！?/br>
    “好歹跟了你這么久，你那么愛美，我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你說是吧，柴焰？”沈曉晃了下頭發(fā)。微風(fēng)拂過，沈曉身上的香水香飄到柴焰身邊，薄荷味混著煙草香，她怎么會不認(rèn)得這是她最喜歡的一款香型，曾經(jīng)，才到公司的沈曉聞了說喜歡，在聽到柴焰說出價格后就扯扯嘴角不做聲了，她又怎么會忘了，沈曉身上這件風(fēng)衣是柴焰曾經(jīng)指著雜志說好看的。

    “沈曉，沒人告訴你，你是o型腿，腳上這雙鞋讓你‘o’的更明顯了嗎？”她笑著說，開心的樣子好像是在真心實意地夸獎沈曉。沈曉抓著手里的包，拼命克制才克制住不讓她身體顫栗，她干笑兩聲，“柴焰，聽說你還沒轉(zhuǎn)行呢？”

    “是啊，這個圈子有糟心的‘東西’等我去對付，還混著呢。”柴焰看著臉綠了的‘東西’，笑得更開心了。

    陪沈曉的男人始終沒有離開，他不耐煩地看眼手表，“沈律師，時間要來不及了?！?/br>
    “知道。”沈曉把包換了只手拿，走前，她朝柴焰擺擺手，“那就祝你再多接幾個人命官司吧，聽說你那生意挺慘淡的?！?/br>
    沈曉挽著男人的手臂，轉(zhuǎn)身離開，又想起什么似的停下了腳，“對了，柴焰，忘記和你做介紹，這位是東宇公司的經(jīng)理，東宇你該比我熟，就是你賣資料的那家。托你的福，恒榮和東宇現(xiàn)在是合作關(guān)系，所以東宇現(xiàn)在也是我們律所的客戶了。我剛剛好像看到你在拍我們，是想拿我們的照片去找sophie嗎？朋友一場，告訴你，別去丟人現(xiàn)眼了?！?/br>
    現(xiàn)在換柴焰心情不好了。

    風(fēng)輕柔的吹著柴焰的臉，陽光從正前方照來，她瞇著眼看著慢慢融進(jìn)日光里的沈曉，真的想不到她的對手比她想的要強、要陰險，要……不要臉。

    她默默想著心事，冷不防被人從后面抱住，陳未南下頜擱在柴焰頸窩里，緊緊抱著她，聲音滿是憂傷：“柴焰，能別那么要強嗎？我心疼?！?/br>
    “陳未南……”柴焰怔住了，忘了該怎么動作。時間似乎定格在那秒，遍地陽光的草地上，世界靜地好像只有他們兩個人。

    “陳未南?！彼草p輕念著他的名字：“昨晚電視里播的那個電視劇我也看了，那個男主角說這句臺詞的時候感情比你深多了?！?/br>
    輕輕的嘆氣聲隨著他的呼吸吹在耳邊，“柴焰，你真沒勁……”陳未南放開她，等她慢慢轉(zhuǎn)過身，陳未南托著下巴，一副愁眉苦臉的表情：“就這段我可是練了好多遍，我以為你會感動的一塌糊涂，再給我個甜蜜擁抱呢！”

    柴焰笑了，就說嘛，陳未南是不會那么認(rèn)真的，而她也不必當(dāng)真。

    “去吃飯吧。”

    “不啦?！标愇茨吓e著雙手，左右轉(zhuǎn)身活動著腰，“突然累的要命，改天的。放心，我怎么可能便宜你呢？”

    “你是沒那個好習(xí)慣。”柴焰看了眼醫(yī)院正門，晃了晃手里的車鑰匙，“去哪兒，我送你?！?/br>
    “不用，你走吧?！标愇茨蠑[擺手，很隨意的笑著。柴焰真走了，他就不笑了。他站在草坪上，瘋了一樣的揮舞著拳頭，他像是在和空氣搏斗，更像在和自己斗氣。

    “你個孬種，窩囊廢，告訴她那是你的真實想法會死??！”

    最終，打累了的他倒在才泛綠的草坪上，闔著眼，他輕聲說著：會……

    柴焰在書房看書看累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她竟然趴在電腦上睡著了。筆記本散發(fā)著溫暖的溫度，機底的風(fēng)箱發(fā)著嗡嗡輕響，她不時轉(zhuǎn)下臉，抿抿嘴巴，做著夢。

    還是蘄南大學(xué)，還是那條一眼望不著邊的梧桐路，秋天，路上落著厚厚的黃葉，有自行車從道這邊飛馳去道那邊，車后座上再沒女生的笑聲。車輪卷起梧桐葉的殘骸，失去水分的葉子經(jīng)不住碾壓，四分五裂的揚在空中，黃燦燦的竟然很好看。

    柴焰坐在白色長椅上，盯著自己的腳默默發(fā)呆。她右腳上沒有鞋子，取而代之的是個硬邦邦的石膏。

    想一想，那場車禍發(fā)生之后，時間已經(jīng)默默的過去一個月了，現(xiàn)在的她已經(jīng)畢業(yè)，工作落實，就等腳傷一好就去上班。

    哦，對了，她還有了男朋友。

    一個人慢悠悠地在她身邊坐下，手里拿著兩杯外賣咖啡，咖啡蓋著蓋子，柴焰接過杯子，感覺著包裝里層的熱氣。

    “遲秋成，其實我心里有陳未南，在我徹底忘了他之前，我和你在一起，你不會覺得不公平嗎？”

    “你覺得沒關(guān)系，我就沒關(guān)系?！边t秋成握住她的手，她抓著咖啡杯，她的手體會著兩倍的溫暖。

    是了，她出了車禍，車禍發(fā)生后，跑前跑后照顧她的一直是遲秋成。

    真走到一起也無可厚非，只是柴焰總問自己同一個問題，是不是越是沒得到的，就會越想念。

    好比那次車禍，陳未南自始至終都沒出現(xiàn)過，她情緒低落，更氣自己放不下。

    ***

    柴焰是被凍醒的，筆記本電腦休眠后就沒了熱量，蘄南的春天氣溫依然有著刺痛骨頭的陰冷。她打個寒顫，伸手拿了件衣服披在身上，她還是冷，于是決定拿杯熱水喝。

    她出了房間，不自覺的看眼二樓，遲秋成臥室的房門開著，墻上的掛鐘顯示，現(xiàn)在是凌晨三點。

    遲秋成還沒回來……

    ☆、chapter 4不假（2）

    r42

    蘄南依山而建，許多建筑都建在山坡上。此時正是晨曦降臨的時間，燈光沿著山脊連綿成一道道交錯的曲線，在半明半昧的天空底下璀璨好看。

    柴焰從凌晨三點醒了便再沒去睡，她坐在客廳里等遲秋成，可直到天光大亮，她也沒見遲秋成回來。

    徹夜未歸的事，遲秋成從未有過，這是第一次。

    能去哪兒呢？她揉了揉頭發(fā)，不停在羊毛地毯上走來走去，人難得的煩躁不安?；蛟S是女人的第六感吧，她隱約感覺遲秋成心里藏著什么事，而這事似乎不小。

    她深深地吸氣，人卻始終平靜不下來。墻壁上掛鐘滴答地走秒，電視機旁，一條紅尾大眼金魚在玻璃缸里吐著泡泡，安靜也不靜的房間里，一聲突如其來的撞門嚇了她一跳。她撫著胸口，聽到遲秋成大著舌頭在門外叫：“柴焰，開門，開門啊?！甭曇粑暮孟駛€孩子。

    “遲秋成，你喝酒了？”柴焰打開門，抱住迎面倒在她身上的遲秋成。遲秋成臉頰泛著紅，瞇著眼擺手，“就喝了一點點，他們要我喝，我怕你不高興，就喝了一點點?！?/br>
    柴焰皺著眉，半拖半拽的把遲秋成弄進(jìn)了房。遲秋成的房間在二樓，現(xiàn)在的情況，除非柴焰能化身大力水手*愛，否則想把遲秋成弄去二樓，真就不可能。

    她喘著粗氣，踢開自己的房門，把遲秋成丟去了她床上，動作干脆利落地好像在打比賽，被丟了的遲秋成悶悶哼了一聲，翻個身，扯住被角，突然嘿嘿傻笑起來：“柴焰的味道?！?/br>
    廢話，她的房間，是別人的味道不就糟糕了。柴焰搖著頭出去，她要拿條濕毛巾，遲秋成喝多了，澡洗不了，臉和手還是要擦擦的，對了，她還要上網(wǎng)搜搜醒酒湯怎么個煮法。

    柴焰腦子里安排著下面要做的事情，徑直走出房間，卻在經(jīng)過玻璃魚缸時停住了腳步。身后的房間里，遲秋成嗓音沙啞地說：“柴焰，我堅持的好難受?！?/br>
    魚缸里的金魚甩著尾巴，吐了個大泡泡，泡泡破了，里面似乎滿滿得都是遲秋成的哀傷。

    他這是怎么了？柴焰覺得有必要和他談?wù)劻?，但眼下，只有等他醒了再說。

    安頓好遲秋成，柴焰發(fā)現(xiàn)自己快要遲到了。換了件衣服，她匆匆出了門。

    ***

    花園街的臘梅謝了，黃花不在，綠葉長得倒很茂盛。銀灰色的suv從路中段急速駛過，一個急剎車后，車子便穩(wěn)穩(wěn)停在了花園路283號門前。

    柴焰踩著高跟鞋從車上下來，幾步走到未南牙診的大門，推門進(jìn)去。

    大廳里人不少，日光從大片的落地窗照進(jìn)來，落在幾個無所事事的白大褂身上。

    “陳未南不在？”

    “老板今天就沒來，我們也在找他，幾個預(yù)約的病人都等著他補牙呢?！苯哟蠲伎嗄樀拇稹?/br>
    柴焰?zhèn)阮^看了下房間，真如接待說的那樣，有幾個人坐在沙發(fā)上，其中捂著腮幫子，一臉牙疼的樣子。

    想起牙疼，柴焰強忍住寒顫，收回目光，“如果他來了，告訴他我來找過他。”她說。

    接待點頭應(yīng)著，柴焰心里卻發(fā)了愁，沒有醫(yī)生的證明信，裴新勇的保釋就通不過，通不過，她這個官司就難打了。她思考著其他辦法，慢慢的轉(zhuǎn)身朝門口去。

    她人已經(jīng)走到門前了，接待突然叫住了她，“差點忘了，老板昨天回來說如果你來，就把這個交給你?！苯哟∨苤@到柴焰面前，雙手遞給她一個棕色牛皮紙的文件夾。

    柴焰疑惑地接過袋子，邊拆開封口，邊想著里面裝了什么。明亮的日光照在她手上，捏著那份文件的柴焰激動的幾乎跳起來。陳未南這小子，什么時候把證明弄好了她都不知道。她開心地多看了幾眼醫(yī)生印章的地方，感慨著陳未南費心找了市里的權(quán)威。

    找個時間謝謝他，她想著，隨手抽出了另一張比證明小些的紙。

    看了內(nèi)容，她臉黑了。

    字條上，陳未南字跡工整地寫著：和我求婚的那個女的太死纏爛打了，我出去躲兩天。

    出息！柴焰暗暗罵著，可抿著嘴的她止不住就想，是誰會對陳未南這么執(zhí)著呢？

    也許是因為才一會兒工夫她臉色變得太快，接待以為她不舒服，連忙倒了杯水給她。

    柴焰卻擺擺手，沒接，“我不渴，還有，陳未南讓我轉(zhuǎn)告你們，他這幾天不會過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