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我求他!沒誰規(guī)定女生不能和男生求婚的吧?!辈裱嬉婚W身,躲過柴媽的打,丟下芹菜溜去了客廳。 飯后,柴焰媽招呼柴焰過去幫忙包餃子,柴焰指指電話,回了房間,她不是找借口,真的是sophie來電找她。 sophie是個長相古典的混血美人,母親是中國人,父親是瑞典人,單從長相上,sophie繼承父親的大部分,譬如直挺的鼻子、寬額頭,還有一頭自然的棕色長卷發(fā)。她性格卻像她媽,為人尖利,是個工作狂人。 柴焰跟了sophie許多年,他們脾氣很像,在對待官司上,柴焰甚至比sophie還多了些殺伐果斷。sophie因此很倚重柴焰,也因為這,為人傲氣的柴焰在律所沒什么朋友,除了一年前來投奔她的沈曉。 柴焰深知sophie絕沒有在新年給人拜年的習(xí)慣,所以她回了臥室,一手拿著電話,一邊開電腦。 “說吧?!?/br> “我只有兩分鐘,兒子在等我吃飯。”嘩嘩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柴焰想象得出,此刻的sophie正在翻她那個紅色漆皮的高檔記事簿,“恒榮所有待裁人員的資料,還有參與這個項目的人員資料,匯總,一小時后發(fā)我郵箱。” “理由呢?”柴焰身體向后仰,背靠著椅背,兩條細(xì)長的腿順勢搭在桌沿上,她翹了翹腳丫,等著sophie給她答案。 “恒榮的機要信息被竊,他們要徹查?!?/br> “徹查……我們?”柴焰一下子把腳從桌沿上放下來,身子也坐得筆直,“為什么?”說這三個字的時候柴焰甚至能感覺到她語音因憤怒而產(chǎn)生的顫抖。 sophie沉默著,似乎是重重地吐了口氣,“柴焰,我理解你的心情,連我自己都覺得這是種羞辱,可不止你我,段帥的整個團隊也一起接受調(diào)查,維護客戶最大利益,這是行業(yè)規(guī)則?!?/br> 有錢人制定的規(guī)則?柴焰著向窗外,一叢叢煙火映在她眼底,她抿了抿唇,說:“ok。不過sophie,告訴段帥和恒榮,這次的薪酬,我要double。我們的團隊沒有任何問題,他們要為自己的粗魯行為負(fù)責(zé)?!?/br> sophie輕輕嘆了口氣:“柴焰,你啊……” 說完后她再也沒有說什么,輕輕掛斷了電話。 煙火聲中,柴焰手沒停的調(diào)出文檔,嘴吧隨著指頭的敲擊發(fā)出一個個輕聲的粗口。 好在資料基本是現(xiàn)成的,只有很少一部分在沈曉那里。沒考慮現(xiàn)在是新年,柴焰撥通了沈曉的手機。 電話嘟嘟嘟響了許久,卻沒人接聽。 沒聽見?柴焰手懸在重播鍵上,還沒來得及按下,手機就像被電擊一樣,嘟嘟嘟響個不停,她滑開屏幕,是些祝福短信,同事的都是很典型的群發(fā)式,倒是同學(xué)的措辭簡單,卻容易勾起回憶。 柴焰倚著窗,在不經(jīng)意間,零點過了,竟然又是一年。 沒顧得上回復(fù)其他短信,柴焰先留言給沈曉。她不習(xí)慣拖拉工作,哪怕是新年也不例外。短信才發(fā)好,手機又響了,這次是電話,陳未南打來的。 “干嘛?”柴焰說。 “柴焰jiejie,新年快樂,我們在樓下放煙火,你下來?。俊彪娫挼牧硪欢?,小奇跡跺著腳,朝正給她放煙火陳未南眨了眨眼睛,比了個ok的手勢。 “那我們等你哦?!毙∑孥E掛了電話,一下?lián)涞疥愇茨仙砩?,“哥,說,你怎么謝我?” “我謝謝你保佑那個姑奶奶別在大年夜動手,我用了七個煮雞蛋才讓臉消腫。”陳末南抱起小奇跡,寵溺地沖她笑。 實際上他心里也高興…… “好的好的?!毙∑孥E連連點頭,腦子里想的卻是mama說她大哥浪費雞蛋的情景。 “哥,你喜歡柴焰jiejie吧?” “誰說的?”陳未南矢口否認(rèn),卻忍不住問:“你怎么會有這種想法呢?” “你總偷偷瞄柴焰姐,臉紅,還流口水,唔……”小奇跡的嘴巴被陳未南捂住,陳未南堅定的搖著頭,“我流口水,別開玩笑了?!?/br> “尤,你屎八碎那年?!毙∑孥E嗚嗚說著,卻忽然閉了嘴。 “說啊,小樣,還敢說?知道你哥的厲害了吧!”陳未南一手?jǐn)堉∑孥E的腰,一手捂著她得嘴,笑得得意洋洋。 “知道了,在欺負(fù)小姑娘這方面,你的確蠻厲害的?!?/br> 陳未南猛地抬頭,看到兩米外穿著米色毛領(lǐng)大衣,一臉嫌棄看著他的柴焰。 “哥,你好丟臉?!毙∑孥E隔著指縫小聲說。 “你閉嘴?!标愇茨闲÷暤幕?。 這不是陳未南和柴焰在一起度過的第一個新年了,他們兩家住在同一個小區(qū),幾乎每年都會在一起放煙火。具體哪年他記不清了,總之有一年,云都下了雪。柴mama讓他帶柴焰下樓放煙花。 那時候剛好是柴焰和他最不對盤的一年,他說什么,柴焰都會往反方向去做,他做什么,柴焰也都要做的比他好。 那天,雪凝結(jié)在路上,路面很滑。忘了柴焰和他較勁這事的陳未南才喊了一聲“慢點兒”,就聽到撲通一聲,柴焰實實惠惠的“坐”在了路面上。 “說了讓你慢點了?!标愇茨弦不帕松?,丟下手里的煙花就朝柴焰跑去,結(jié)果“啪嘰”一聲,他也摔了,摔的比柴焰還慘,大字型趴地,臉朝下。 那天,摔疼屁股的柴焰破涕為笑,看著陳未南捂著鼻子強忍著哭。 看著煙花綻放在繁空,陳未南不明白從什么時候起,他和柴焰間就算僵持也顯得尷尬。 小奇跡在遠(yuǎn)處跑,陳未南看了眼身邊的柴焰:“喂,你都?xì)饬诉@么多年了,該氣消了吧。再說當(dāng)年我念的是我哥們兒收的情書,我哪知道和你寫給我的一樣???” “別那么自作多情好嗎?那信才不是寫給你的?!辈裱娣裾J(rèn)的堅決,這件事,早在當(dāng)年陳未南就和她解釋過了。 可就算再耿耿于懷的柴焰也不可能因為這一件事就生出想放下陳未南的想法。 云都的除夕夜,空氣里是滿滿的濕冷味道,小奇跡的一個噴嚏打斷了兩人的思緒,陳未南還想說什么,卻被柴焰打發(fā)上了樓。柴焰自己也回了家。 進門時,表哥指指她的房間:“手機響半天了?!?/br> “哦?!辈裱鎽?yīng)著聲進門。 因為外套沒口袋,出門時她沒帶手機,現(xiàn)在回家一看,二十四通未接來電。她點開一看,十五通是沈曉打來的。 剛好柴焰也要找沈曉,順手回?fù)芰嘶厝ァk娫捊油ǖ暮芸?,她聽到沈曉說:“柴焰,我該怎么辦……” 沈曉在哭。 ☆、chapter 1不愛(4) r14 墻上的圓盤掛鐘分針指在七的位置,柴焰聽懂了沈曉說的。 “你媽嫌你賺錢少,想你辭職回家嫁人?”柴焰好像聽了一場天方夜譚,她忍不住想笑,又覺得這時候笑有些不厚道。 “行了,行了,瞧你這出息,錢少,賺就是了,不是有我呢嗎?” “我也不能靠你一輩子?!鄙驎允兆】蘼?,語氣聽起來卻頗為失落。 “怎么不能了?!辈裱婧吡艘宦??!拔野涯惝?dāng)成最好的朋友,可你總和我客氣?!?/br> “柴焰,我錯了,你別氣?!鄙驎晕ㄖZ的道歉。想想還沒說正事,柴焰敲擊了幾下電腦:“剛剛發(fā)你的信息看到了吧,十分鐘內(nèi)把資料整理好了發(fā)我。動作快點,不然sophie要殺人了。” 她看眼時間,離和sophie約定的時間已經(jīng)所剩不多了。 “柴焰,恒榮真的要調(diào)查我們嗎?” “你什么時候見過不喜歡吃雞的黃鼠狼?!辈裱孀灾S地說著。 “是啊……”沈曉輕輕的應(yīng)了聲,然后強打起精神說:“我去整理資料了?!?/br> “去吧?!辈裱嫦朐侔参可驎詭拙?,可電話已經(jīng)被沈曉掛斷了電話。 七天年假在各種走親戚間,不知不覺過去大半。大年初五,柴焰在客廳看書,桌上的八寶香熏燈里,朋友從泰國帶來的精油正散發(fā)著淡淡的薄荷香。 電話不合時宜的響起,打斷了安逸的下午,柴焰放下書,拿起手機。那頭的聲音慌張匆忙,語速快得直到說了第二遍,她才聽清。是陳未南的朋友。 “柴焰,不好了!陳未南被車撞了,人死活不去醫(yī)院,大過年的,我們不敢告訴他家里,你們兩家關(guān)系好,你幫著想想,怎么辦?。俊?/br> “什么怎么辦?敲暈了送醫(yī)院!”想起陳未南平時那副胡攪蠻纏的脾氣,她一點沒懷疑那傻子在出事后會硬撐著不去醫(yī)院。 “好好,就干就干?!睂Ψ竭B說了幾個好,掛電話前,那人告訴了柴焰他們要去的醫(yī)院,希望她能去看看。柴焰抿著嘴想了半天,回了句:“知道了?!?/br> 陳未南不過是去了下洗手間的功夫,再回到包房,就明顯感覺氣氛和剛剛不同了,他坐回位子,看了眼周圍的同學(xué),身子朝后一倒,懶洋洋的翹起腿,“說吧,我不在,你們干什么虧心事了?” “沒有沒有,我們在玩真心話大冒險。未南你看你來了就玩高冷,也不和我們玩,我們就自作主張,帶了你一個?!?/br> “怎么個帶法?”陳未南伸出腳,踢了那人一下。 “也沒什么。”同學(xué)瞧了他一眼,“就是大冒險,李建選的是打電話給柴焰,說你出了車禍,我們正送你去醫(yī)院呢。” “她信了?” “不能吧,她和你水火不容的,再說,真信了,哥幾個也算幫你出氣了。” “那我真該謝謝你?!标愇茨细锌f千的拿起桌上一瓶酒,“為兄弟,能插女人兩刀,夠意思?!?/br> “哪里哪里?!标愇茨虾苌俸腿丝蜌?,李建有些受寵若驚,卻又覺得是理所當(dāng)然的,他舉起個空杯,“說真的,未南,讀書那會兒你就和我們話少,倒總和柴焰對著干,有一陣我還以為你喜歡柴焰呢,可那小妞都不正眼看你一眼,我們替你不值。” “多謝兄弟了?!标愇茨夏眠^李建的杯子,順手丟去一旁,“不過,我們的感情,用杯不合適吧?” tinybar的旋轉(zhuǎn)水晶燈從上方折射出斑斕光線,陳未南笑得比花還燦爛,他手里的chivas隔著酒瓶輕輕晃動,琥珀色的液體映著陳未南的眼?!坝闷??!辈蝗菥芙^的,他把酒瓶塞到了李建手里。 李建傻了,“未南,你開玩笑的吧,我酒量……” “誰開玩笑了?我的樣子像在開玩笑?”陳未南自己也抄起一瓶,咚的和李建碰了個杯。 柴焰是你可以騙的嗎?要騙也得是我騙!陳未南笑著,眼里煙波流轉(zhuǎn)。 大約一刻鐘后,陳未南推開tinybar的圓玻璃門,被迎面而來的冷風(fēng)吹得打了個寒顫,他收緊衣襟,上了路邊停著的一輛計程車。 “師傅,到了地方,麻煩你……”陳未南上車,舌尖發(fā)麻地說著他的要求。司機嚇了一跳,一上車就囑咐司機下車撞他一下的乘客,老司機真是頭回遇到。他忘了說話,只是沖陳未南連連擺著手。 陳未南一把抓住司機的手,“別搖,頭暈。是這樣,我朋友騙我老婆說我出了車禍,她現(xiàn)在正往醫(yī)院趕,你就幫我制造點小擦傷,騙過她就行。” “年輕人怎么就不能實話實說呢?” “你不知道,我老婆最恨別人騙她,如果她知道我騙了她,會打死我的。” “年紀(jì)輕輕的,火氣這么大可不好。不過,小伙子,就算你這么說我也不敢撞你啊,萬一……” “你幫我,我給你錢,你不幫我,我找別人?!标愇茨夏橆a泛著微紅,說話吐著酒氣,人卻清醒。 “你找別人吧。”司機把車停在路旁,他拒載陳未南。陳未南默默盯了司機幾秒鐘,沒說話地乖乖下了車。 他站在車旁,皺著眉看司機踩下了油門。車輪轉(zhuǎn)起的瞬間,陳未南突然笑著伸出自己的腿。 你不幫我,我自己也有招,陳未南笑地呲牙咧嘴,腳疼,腿疼,哪都疼…… “哎呀!”柴焰幾乎跑遍了整棟大樓,才在她最初去的外科急診室找到了陳未南,白墻青磚的房間里,轉(zhuǎn)椅上的陳未南正叫得凄慘。他身旁一個穿灰色棉襖的中年男人擦了擦頭上的汗,“你剛剛不是說不疼嗎?” 陳未南看著柴焰眨眨眼,“現(xiàn)在疼了。大叔,你回去吧?!?/br> “?。俊崩纤緳C有些回不過神,就是這個年輕人,才被他趕下車,卻自己把腿伸到轉(zhuǎn)動的車輪底下,不是訛詐,陳未南甚至沒讓他負(fù)責(zé)醫(yī)藥費。 年輕人的愛情觀,他想不懂,只得搖搖頭,走了。他和柴焰面對面走著,想想還是多句嘴:“挺好一個小伙子,別欺負(fù)人家?!?/br> 柴焰皺著眉看了那人一眼,走去陳未南跟前,“那人誰???還有,陳未南,你又和人造我什么謠了?” “柴焰,我腳差點被車碾斷了?!标愇茨峡蓱z巴巴地看著柴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