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280:竟不知一張張嘴,如此欠打
在幻族閉門思過的日子里,盛一南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了。 彈指一個月,她被押往天族大牢。 這段時間,一直都沒見著何玄白。 初晗沒找到人,極為自責。 有的人需要幾十年或者一生去長大,有的人可能在一瞬間長大。 盛一南沒有反抗,她乖乖地蹲在濕冷的大牢里。 大牢設有壓制靈力的屏障,盛一南的幻力大為削弱,白天夜晚都冷。 她有罪,具體刑罰的時間還沒定下來。 她本來就怕冷,在天牢里,身體得忍受寒冰酷刑,身體更是不好。 她在天族大牢住了四天,幻王獲批來探望她,殷殷叮囑,“阿南,你要時刻謹記,人有逆天之時,天無絕人之路?!?/br> 她都快要死了,哪里還有什么“路”,可她從未讓阿爹阿娘省心過,阿爹最后一次叮囑,她再也不能忤逆了。 “我知道,”盛一南凝視著面前的男人,短短一個多月,她疏郎如玉的阿爹,頭上冒出不少的白發(fā)。 想到家里最疼她的便是這位父親,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第一個就惦記著她,她跟魔族少君偷偷交往,他也是第一個支持……父親的種種好,讓她鼻頭一酸,“阿爹……” 幻王摸了摸她的頭頂,“我在,阿南不怕。” 他從兜里摸出一個桃子,桃子比盛一南的拳頭還大,飽滿瑩盈,白里透紅,上面有一層短短的白色絨毛。 “這是你最愛吃的桃子,阿爹來時摘的,你吃了它?!?/br> 盛一南指尖發(fā)顫,吃桃子時,味如爵蠟。 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吃桃子。 大牢里面關押的都是有罪之人,伙食自然很差。 初晗使了些法子,讓人單獨給盛一南送好一些的伙食。 那是盛一南幾百年來,吃桃子吃得索然無味。 如果她反抗,那幻族將被其他大族圍攻敵對,千軍萬馬,幻族就是有通天本事,也插翅難逃; 如果不反抗,那她跟肚子里的孩子都得死。 權衡利弊,她只能選擇犧牲最小的那個——她死。 她舍不得也對不起孩子,更加對不起何玄白,他肯定會很心痛。 她的世界都是黑的,沒有出路,更加沒有前方。 懷孕的事,她沒有告訴任何人。 她第二次哭,是幻王幻后要逆天族行事,將她從大牢里救出來,欲殺天帝天后,沒成功被反殺。 初晗告訴她的。 “事情到這個田地,你我就是敵人了?!?/br> 初晗站在大牢外面,居高臨下望著她,眼里都是睥睨和冷漠。 短短幾日沒見,一個人就能如此大變樣。 的確,現(xiàn)在,初晗的父母就是她的殺父殺母仇人,她們再也無法繼續(xù)當朋友。 那段日子,不僅僅是盛一南的噩夢,也是整個幻族和靈蛇的噩夢。 一安帶著其他靈蛇闖入大牢,想要帶盛一南走。 可她怎么能走?怎么敢走? 幻王跟幻后死后的,幻族跟天族交戰(zhàn),幻族大敗。 她所犯的錯誤成為導火線,導致整個幻族團滅。 她終究成了幻族的千古罪人。 靈蛇一族因為跟她結下契約,被其他族所不屑排擠,日子如履薄冰。 她再沒資格活著。 當日,她的判決也下達下來——投挫灰崖。 她主動跳了下去。 跳挫灰崖,那是灰飛煙滅,永無轉(zhuǎn)身投胎與重生機會。 本以為,到死都不會再見到那位令她一見就笑得少年郎。 在她墜入挫灰崖時,一只修長有力的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挫灰崖下的風很大,刮得她衣袂飄飄,眼睛都睜不開。 可她還是看清了那有些模糊的輪廓。 他在喊她的小名。 嗓音像是被砂礫磨挲過,又啞又痛。 “阿南……” 她伸手,緩慢又堅定地撥開他的手指,一根又一根。 每撥開一根手指,她就道一聲歉。 以前交往時,她曾說,她最討厭的就是“對不起”這三個字,很沒有用,可現(xiàn)在,她除了對不起,再也找不到任何一句話了。 在她脫離他掌控之際,何玄白沒有絲毫的遲緩,掉頭就飛往鎖靈殿。 圍觀的仙家子弟,同仇敵愾,看盛一南跳入挫灰崖,都松了口氣,拍手稱好。 “雖然可惜,但一條命抵上萬條人命,也算是個交代?!?/br> “可惜了,曾經(jīng)也是一位風華絕代的小公主?!?/br> “敢跟天族作對叫板,這后果,嘖嘖,這三千世界,從此再無幻族?!?/br> “聽說幻族小公主跟魔族少君相好,這小公主沒了,少君會不會報仇?” “你看剛才,小公主一落崖,少君跑得比誰都快,這感情有多深?” “也是,魔族強勢獨立,也沒必要為了一個小小的幻族公主,跟整個天族作對。” “哎,你們看,是不是有幾條靈蛇跟著跳挫灰崖了?” “是啊,愚衷,跳下去只有死路一條。” 就在他們紛紛準備離開時,何玄白又折了回來,一身狼狽,嘴角、脖子、手腕等,都有獸類的撕咬,可氣場依舊不減。 他手里多了一個盒子。 他打開盒子的那一剎,周圍的人都懵了。 讓他們更懵的是,魔族少君將那千生結,扔下了挫灰崖。 那千生結可是天族的禁物,被天族神獸鎮(zhèn)守。 何玄白竟然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拿到……這下凡歷練,法力又漲了? 還沒等他們聲討,何玄白昔日冷淡的眼眸,此刻陰鷙沉沉,薄唇緊抿成線。 千生結到底有沒有用,也沒有先例,他只能死馬當活馬醫(yī),這是唯一的選擇。 等了許久,挫灰崖里都沒有回應。 他一顆心也跌倒了冰谷。 那時的他,連盛一南懷孕了,都不知道。 何玄白覆手一變,手里多了一條長鞭。 長鞭上面縈繞著黑色的流光。 漸漸地,他眼里積醞著猩紅,逡巡四周一圈,“相處多年,竟不知一張張嘴,如此欠打?!?/br> 語畢,他揚手開甩。 長鞭隨著意念變長變短,靈活伸縮,精準地甩在周圍仙家子弟的嘴上。 血珠四濺,腥味蔓延。 全場只剩下痛苦的尖叫咒罵聲。 腦子還在線的人自然知道,何玄白這是在怪他們多舌,說了幻族小公主的閑話。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見魔族少君發(fā)飆。 要命。 一個個吃了打,只能咬牙吞下去。 何玄白打傷了上百名仙家子弟,還硬闖鎖靈殿盜取千生結,殺了一只天族鎮(zhèn)守神獸,死不認錯,被罰承受萬世天道懲罰。 每承受一次天道懲罰,懲罰便加深一分。 可他從不悔。 之后的三千年輪回,都是希望能將盛一南找回來,前提是千生結保住了盛一南的魂魄。 期間,抱著那縹緲的期望,修幻了好幾百年。 “阿南,阿南?醒醒?!?/br> 何玄白輕輕拍著盛一南的臉,見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指甲緊緊扣著掌心rou,掌心沁出鮮血,散發(fā)出血腥味。 他用力掰開她的手,盛一南反手拽住他的手,指甲扣入他手部。 男人輕輕蹙了下眉。 盛一南額頭和脖子沁出一層厚厚的冷汗,冷汗凝結成水珠滾落。 她被喚醒,陡然清醒,像是受驚的兔子,松開何玄白的手。 “我是不是又弄傷你了?” 她小心打量何玄白的手,卻不敢接觸他。 “我沒事,別擔心,那是你的血?!?/br> 盛一南這才察覺到掌心被扣爛,上面血rou模糊。 這一年來,她老是在做夢。 她不知道是魂牽夢縈,還是千生結里的惡靈干預。 她怕傷到何玄白,等何玄白給她包扎好傷口,就抱著枕頭出去。 “我們分房睡?!?/br> 她態(tài)度很堅定,不容許何玄白忤逆。 盛一南被驚擾,根本就睡不著。 在凌晨三點多,隱隱有了些困意,一闔眼又進入了另外一個夢境。 竟然是千生結里的惡靈夢境。 對方直接開門見山,“我想要天族天帝之位,幫我?!?/br> “我憑什么要幫你?別說你現(xiàn)在在我身體里,我能控制你?!?/br> 天帝退位后,自然是初晗繼承天帝之位。 初晗是她最好的朋友。 她不能將幻族團滅都歸咎在初晗身上。 “你只是現(xiàn)在能控制我而已,要是我們惡靈們團結一致,我們一起暴斃就好?!?/br> 盛一南冷著臉,不啃聲。 惡靈笑得不懷好意,循循善誘,“幫我,我告訴你一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