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第一百九十二章== 被子外, 兩人一個說一個聽, 被子里早已天翻地覆。 招兒摩挲著, 只覺得比那嬰孩的皮子還要細(xì)嫩, 她一寸寸的丈量, 細(xì)細(xì)地摩挲。明明早就面紅耳赤了, 卻還是忍住想逃的沖動。 她將臉埋在薛庭儴的肩頸處, 只覺得手里捏著一個裝滿滾水的火球,頃刻就要炸開,卻又一種愛不釋手的感覺, 只能蒙著臉佯裝無事。 驀地,手被人抓住了,她以為他會轉(zhuǎn)過來抱著她, 誰曾想他卻是拿住她的手。 明明感覺他很激動, 甚至能聽到血液的急速流淌,他的肌理一下一下地蹦跳著, 低低的喘息就在她耳邊盤旋, 可他卻一直沒有轉(zhuǎn)過頭。 直到, 一場結(jié)束, 薛庭儴從軟枕下摸出一條帕子, 替她清理了下。 燈,不知道什么時候被吹滅了。 屋里一片黑暗, 被窩里還是那么暖,甚至比之前還要熱, 招兒卻滿心沮喪。 寂靜中, 招兒也不知薛庭儴睡沒睡著,可她卻是睡不著了。 明明很累,這段時間為了組建泰隆商行,她幾乎是連著軸轉(zhuǎn)。就算回來這趟,也是日夜不停整整趕了兩日的路,卻突然沒有了困意。 他也覺得她錯了,難道她真的錯了? 一夜無話。 招兒昨晚是后半夜才睡著的,也因此起得有些晚。 等她醒了,薛庭儴已經(jīng)不在了,炕也只剩了些許余熱。 她起身穿了衣裳,便打開門叫人,小綠匆匆忙忙端了盆熱水進來。 “老爺呢?” 招兒素來喜歡親手干活,所以她自己就著熱水梳洗,小綠則是去收拾床鋪。 “老爺去前面衙門了,不過最近老爺并不常待在衙門里,雙嶼島上在蓋房子,老爺隔上一兩日就要出海一趟?!?/br> “那房子蓋得怎么樣了?每次出海當(dāng)天就回來? ” “有時候回,有時候不回,不過老爺每次回來,衣裳都很臟。我聽別人說,老爺天天盯著那些人蓋房子呢。” 小綠和小紅也侍候招兒有幾年了,尋常有什么事也不避著兩人。像小紅她們初來那會兒,招兒從不讓兩人幫著收拾床鋪,不過現(xiàn)在都習(xí)慣了,所以小綠收拾到那條帕子。 她當(dāng)然知道這是什么,紅著臉塞進換下的鋪蓋里,便急急忙忙抱出去了。心理卻是松了口氣,心想夫人和老爺之間大抵沒事了,都這樣了,能有什么事。 接下來的數(shù)日里,薛庭儴和招兒都是如此。 從表面上來看,似乎和以前沒什么兩樣,實則到底有沒有什么,只有招兒自己心里清楚。薛庭儴倒也不是不理她,就是態(tài)度和以前不一樣了。 到底什么不一樣,她也說不上來,就是沒以前那么親密了。 還有一點最是讓她氣憤,明明他都生氣了,還一副‘我不想和你計較,但我很生氣’的模樣,可每天到了晚上,他都會不老實一番,而不老實不是對著她的人,而是對著她的手。 關(guān)鍵他還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本來招兒低聲下氣賠了多少小心,甚至還在心里檢討了好幾次,如此反倒被他給氣笑了。 只是她顧不上與他爭吵,關(guān)鍵是她也沒想好怎么打開兩人之間的結(jié),而很快隨著市舶司衙門的建好,一家人又面臨著搬家的事情。 * 市舶司衙門建在東西門大街上。 這條大街即筆直又寬敞,乃是整個定??h最寬的一條大街,而大街上最好的位置就留給了市舶司。 而薛府就在市舶司后面,是隨著市舶司一同建的,也是薛庭儴假公濟私,不過銀子卻是自己掏的。 與縣衙那邊不同,這邊也算是單獨建府了,又沒人幫著cao持下人之事,都得招兒自己cao持。 幸虧有招娣給她幫忙,姐妹倆商量著捋順后,一條一條地分頭去辦,倒也井井有條。 最關(guān)鍵就是府里的下人。不過這事招娣到了后,薛庭儴拜托了她,就已經(jīng)cao持著讓人去辦了。 就是沒告訴招兒,故意想讓她急了一急。 以前招兒干什么都是一切從簡,身邊下人也是如此。因為生意,所以身邊添了小紅幾個人,后來來到定海,她只帶了兩個丫頭,幸虧縣衙里還有些干雜活的下人,倒也不怕轉(zhuǎn)不開。 如今可不行,建了府。 門房、回事處、馬房、灑掃的、廚房的,到處都需要人。就算不要人侍候,面子總得顧忌。 馬上就臨近年關(guān)了,薛庭儴作為新進的市舶司的提舉,甭管這官大小,但因為就這獨一份,過年的時候必然少不了有人拜訪。 當(dāng)官的最講究面子,人家上門拜訪,你接待還是不接待? 接待是怎么接待?沒有拿的出手的下人,難道主人家親自上陣不成?還有這府里上上下下這么多口人,吃喝拉撒都是事兒。 招兒忙得暈頭轉(zhuǎn)向之際,總算有些明白薛庭儴這次為何會那么大的火兒了生那么大的氣了。 她的生意要緊,這薛府的事也要緊。當(dāng)官可不只是當(dāng)官,人情往來,應(yīng)酬交際都需要。男主外,女主內(nèi),這個內(nèi)并不光是指待在內(nèi)宅里,還是方方面面。 時間過得很快,轉(zhuǎn)眼又是一年的年節(jié)。 今年的薛府比以往更熱鬧,門前車馬如龍,就沒消停過。 時下講究冰敬炭敬,薛庭儴雖不是京官,但因為位置關(guān)鍵,又逢上這么好的機會,自然沒少有人上門拜訪。 但凡拜訪,總是要隨一份禮的,這里禮節(jié)。 畢竟過年嘛。 于是整個一個年節(jié)里,薛庭儴和招兒就等著在家中受禮。 一個在前頭忙,一個在后頭,招兒又重復(fù)了一遍去年前年的經(jīng)歷。不過與之前相比,前來給她拜年以及圍著捧著她的人又換了一茬,身份比以往更高,也更富貴了些。 好不容易送了一茬客人走,招兒有些疲累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小紅走了上來,給她捏著肩:“夫人,累了吧?若不奴婢服侍您去歇一會兒?” 招兒點點頭,就站了起來,卻是身子不禁地晃了晃,小紅忙從一旁攙住她,她站穩(wěn)了,又扶了扶發(fā)髻,才邁步出了這處花廳。 以前她不覺得,見的貴人也少,可這回趕在過年的前幾天,薛庭儴卻是命人送了許多衣裳回來。 有她的,也有招娣的,還有兩個孩子的,一概都是好料子,樣子也是最新的。 不光有衣裳,還有許多金銀首飾,琳瑯滿目,讓人目不暇接。招兒當(dāng)時就好了奇,怎么他小氣生著,還知道買東西送她,還是招娣點醒了她。 不同招兒,招娣到底在沈家待了許多年。 該見的市面見過,大戶人家什么規(guī)矩也都懂,知道但凡是富貴之家,日子就不會過得簡單。 就不提男人們了,像后宅的女眷,若以為人家就是在家中等著人侍候,那就錯了。一年二十四節(jié)氣,就不提那些小節(jié)氣,舉凡是過節(jié)的時候,府上熱鬧才是富貴,若是門可羅雀,那就要檢討是不是不會平時不會做人,又或是自己男人當(dāng)?shù)墓偬 ?/br> 男人在外頭應(yīng)酬,女眷少不了在府里應(yīng)酬,都是官太太、官夫人們之間的來往,這份體面可不光表現(xiàn)在你家住多大的宅子,有多少下人,下人是否規(guī)矩好,還體現(xiàn)在家眷的衣著打扮上。 人要臉,樹要皮,而富貴人家,穿衣打扮就是那層皮。你的皮若是寒磣了,你自己不覺得沒光不提,關(guān)鍵丟家里男人的臉。 而在官場上,太講究各種虛套了,真以為女眷就是女眷,跟男人沒什么關(guān)系,那是大錯特錯。來往之間,虛虛實實,男人和男人打交道,女眷和女眷打交道,所有的一切都在‘交道’二字之中,展露無遺。 “真不知道你上輩子干了什么好事,這輩子能找這樣一個男人。什么都幫你想著辦著,你說你一個當(dāng)人家妻子的,連這點道理都不懂,也不知道庭儴怎么就忍得了你?!闭墟窛M臉嫌棄道。 這陣子,招兒沒少被她各種嫌棄指摘,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薛庭儴是她親弟弟,招兒才是弟媳婦。 “這顏色適合你,襯皮膚。這根簪子也不錯?!闭墟芬幻嫦訔?,一面還給招兒打扮。 這種打扮可和招兒以前不同,以前她的打扮雖也能見人,但對于官宦之家來說,就顯得太過隨意和素淡了。 其實用白話來講,就是寒磣。 招兒一面被jiejie嫌棄著,一面還要被她各種折騰打扮,乃至指點。也就是經(jīng)過這些指點和折騰,這次年節(jié)各家各府太太夫人們上門,她才沒露了短。 就是累得慌,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這個招兒懂。她在外頭做生意,這點是首要必備的。 唯獨就是頭上頂著數(shù)斤重的首飾頭面,身上還要里三層外三層穿著體面的衣裳,讓她格外不能習(xí)慣。 回了房,招兒就忙讓小紅將頭面給取了,發(fā)髻也拆了,她才覺得舒服了許多。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發(fā)麻的頭皮,又敲了敲肩膀,便去了床榻前。 “我躺一會兒,晚飯就不吃了。” 招兒在榻上躺了下來,小紅去把帳子放下,才悄聲走了出去。 這一睡就是到了天黑,等招兒醒來的時候,薛庭儴剛從前面回來。 不同招兒,帶女眷上門的人畢竟少數(shù),所以今天他在前面可是見了不少客。身上滿是酒味,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 小紅帶著幾個丫頭捧著熱水帕子進來了,招兒披著衣裳下榻,幫著薛庭儴洗漱換衣裳。 招兒沒吃晚飯,薛庭儴今兒一天也光喝酒了,幾乎沒吃什么東西,便讓廚房去下了兩碗面端來。 豆腐做得澆頭,大骨熬得湯底,配著雞絲、木耳菜、香菇,還燙了些青菜。好吃的讓人吞舌頭,其實也都是餓的。 吃罷,又洗漱了一番,兩人便歇下了。 臥房里就一角留了盞燈,暈黃的燈光透過帳子映射進來,看什么東西都是朦朦膿膿的。 招兒想說話,卻又不知道說什么。 正想著怎么開口,他突然就靠了上來。 自顧自的忙自己的,非常愉快。時不時吸一吸嫣紅的小口,滿臉閑適,看得出心情不錯。 招兒就在暗中看著他的臉,眼里漸漸冒氣火光。 就在他呼吸漸漸急促起來,到了緊要關(guān)頭,招兒突然一把將手里的東西扔開,道:“你夠了,我忍你忍了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