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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家養(yǎng)小首輔在線閱讀 - 第128章

第128章

    ==第一百二十七翮==

    恩科, 也就是逢朝廷慶典, 特別增開的科試。

    與正科并無兩樣, 但不受三年一試的限制。消息是林邈從翰林院帶回來的, 雖是還沒有圣旨頒布, 但消息應(yīng)該無誤。這么一來, 現(xiàn)在要不要回去就值得酌量了。

    從京城到山西, 走最快也得一個半月,等回到山西也就是七月。鄉(xiāng)試在八月,李大田回到家, 再繞道去太原參加鄉(xiāng)試,時間根本來不及。

    更不用說薛庭儴了,會試在明年二月, 也就是說他臘月就要提前動身來京城, 在家里根本待不了多少日子,還要來回奔波, 實在犯不上如此折騰。

    薛庭儴和李大田兩人商量了一下, 就決定留在京城不走了。

    順天府的鄉(xiāng)試是各省的士子都可來考, 所以李大田留在京中考鄉(xiāng)試也可。唯獨就是一點, 因為順天府的鄉(xiāng)試是不拘籍貫, 前來赴考的士子也比其他處要多很多,競爭也是異常慘烈。

    打個最簡單的比方, 李大田若是在山西能考上,到了順天府就不一定能考上。

    不過李大田向來是個樂天的性子, 倒也不在乎這點, 若是這次考不上,大不了再趕明年八月的鄉(xiāng)試就是,反正這兩年科試不斷,權(quán)當是練手了。

    事情定下來,兩人就靜下心來讀書并等待。

    并未讓他們等太久,沒過了幾日,上面頒下圣旨了,果然開了恩科。

    每次開恩科的時候,就是全國士子歡慶的日子。說起來三年一試時間并不久,可對于一年一年熬下來的士子們,多加一次恩科,就是多了一次機會。

    連京城這樣的地方都震動了,各地可想而知。

    不過毛家人還是要回去的,家里還有生意要照顧,而周郴這次本就是押鏢而來,家中還有父母,自是不能在外面多留。薛庭儴、李大田俱都寫了書信,拖周郴帶回去,招兒也寫了好幾封,有給jiejie招娣的,還有給薛青槐和高升他們的。

    按下這些瑣事不提,薛庭儴他們就此住了下來。

    每日讀讀書、寫寫文章、練練字,又有佳人陪在身旁,日子過得自然是給了神仙都不換。

    就在三個男人都忙著用功的同時,招兒和薛桃兒及林嫣然三個小婦人也忙了起來。這事還是招兒提議的,她想做點小買賣貼補一下生計。

    對此,薛桃兒和林嫣然雖是有些無措,但也是愿意的。當了家才知柴米油鹽貴,兩家都算不得多富裕,自然想多少能給家里貼補一些。

    招兒的想法是從她家臨著街邊小花園的圍墻上開個口,然后在那里搭一間房子做個小鋪子。到時候做點小買賣啥的,怎么都是一筆進項。

    這想法當初買這房子的時候就有了,這也是她為何愿意多掏五十兩銀子的主要原因。

    事情定下來,招兒就去找人拆院墻,這事光指著她不行,還得毛八斗幫忙,毛八斗幫著找了工匠,也就三四天的功夫,從井兒胡同到西花兒市大街南側(cè)的手帕胡同的拐角處就多了一間小鋪子。

    門臉不大,也就兩米多寬,里面倒比門臉大多了。

    一個大通間,直接可以通到后面小花園。

    就是本來不大的小花園更加小了,不過還留了一間房子大小的地方,也夠平時曬曬太陽納納涼了。

    當然,在京城這地界可不是你想打通了弄鋪子就能弄的,為此招兒再度找了之前賣他們房子的牙儈,花錢請他幫忙疏通一二,又辦了契。

    為此,她又花了一百兩銀子。

    不過也算是值了,連那牙儈都直感嘆當初怎么沒想到這茬。宅子和鋪子可是兩碼事,別看著鋪子小,但因為毗鄰花市,也能頂上這一座宅子的價了。

    這鋪子招兒打算來開繡坊,現(xiàn)在畢竟不同以往,她也沒有幫手,又人生地不熟。而桃兒和嫣然都是姑娘家,也不適合做那些拋頭露面的生意。

    兩人繡活都還不錯,賣些布料和成衣,搭著再買點兒頭花首飾啥的,也足夠補貼家計了。而她則打算挨著邊再弄一口大缸,專門賣薛庭儴之前給她的方子釀出的醋。

    那醋她嘗過了,也不過半年的光景,就能頂上那些貯藏五年以上的老陳醋。醋之所以會賣得較貴,就是因為周期長,出產(chǎn)少,可若是能縮短周期,成本人力物力自然大大降低。

    不過這只是個打算,京城這邊釀不了醋,所以這醋得是從山西那邊運過來。幸虧京城當?shù)匕傩粘缘拇锥际菑膭e的地方運來,所以也不算大費周折。

    就在這邊忙著熱火朝天的同時,朝中也因為開恩科的事鬧得沸沸揚揚。

    其實每次開科取士的時候,朝中都會鬧這么一場。

    無他,皆因各省的主副考都是京官外放,而這件差事看似不起眼,可是關(guān)系著朝中各個派系根基。

    就好比之前山西的鄉(xiāng)試,這主考官一位就讓幾個派系爭得是頭破血流。

    山西作為沈家的大本營,自然不希望別的勢力涉足,而其他派系基于各種原因,卻又都想插上一腳。

    每三年一次的開科取士,不光是全國士子們值得歡慶的日子,也是朝中各位大員爭搶人才的日子。這些舉人、進士俱是未來朝廷的基石,大面上是朝廷的,私底下自然是誰的門生多,誰最占優(yōu)。

    所以每逢這個時候,一些平時看起來格外矜持的大員們也會爭得急赤白臉,光這十多個主副考官就能讓他們扯上一個月的皮。

    嘉成帝也習慣了這種情況,老僧在在的任他們扯,等扯到差不多的時候,他再連消帶打各打五十大板,最后的情形總會是幾方勢均力敵。

    這樣一來,誰也說不出什么,自然就按著這么辦了。

    說起來似乎很輕松,實則這里面都包含著嘉成帝和這些臣子們斗智斗勇的血淚。不過此時他也沒精力去在意這個,他最看重的兒子,也是太子翮,竟然患了惡疾。

    嘉成帝三十歲登基,已臨朝八年,打從太/祖手里接下這個位置,他就知道自己未來的路將會很艱辛。

    太/祖乃是武將出身,當時適逢中原大地一片飄搖之際,危在旦夕。之所以能坐上九五之尊的位置,除了自己的英明神武、驍勇善戰(zhàn),也是結(jié)合了多方的勢力。

    這些勢力在一切太平下來,都成了朝廷身上的毒疽,挖不下來撕不下去,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哪怕太/祖拼著毀譽一身,依舊沒能徹底解決,只留下一個表面太平盛世,實則千瘡百孔的江山給他。

    太子祁翮乃是嘉成帝的頭一個兒子,也是最得他喜愛的兒子。自小帶在身邊悉心教養(yǎng),這孩子也是打小就聰明伶俐,只是讓嘉成帝萬萬沒想到是,也不過這幾年他忙于朝政,疏忽了對太子的教誨,竟會讓太子染上那種惡疾。

    整個東宮已經(jīng)被戒嚴了,太子身邊的奴才被打的打殺的殺,連太子的三位老師也被遷怒,至今滯留在東宮不得歸。

    這其中就包括太子少師傅友德,及兩位侍講官。尤其是傅友德,作為太子少師,一直頗得嘉成帝看中,才會將他放在太子身邊,卻未曾想到他竟是疏忽至此。

    其實這事怨在傅友德頭上,也實在有些冤屈,他雖是太子少師,到底也不是日日跟在太子身邊。而太子之所以會染上那種惡疾,乃是身邊惡奴為了逢迎主子,刻意引誘太子去那種地方,才會發(fā)生這種事。

    可帝王的遷怒素來是沒什么道理可講的,真得攤上了這種事,也只能自認倒霉。

    為此,不光東宮一片風聲鶴唳,連皇后娘娘也被遷怒了,被禁足在坤寧宮。

    就在朝中因為考官選差的事爭得是沸沸揚揚之際,皇宮里卻是一片山雨欲來風滿樓。

    有人給林邈送來了消息,得到消息的他整整一夜未睡,次日又去翰林院點卯,當晚回來后,將薛庭儴陳堅他們都叫了過來。

    他也并未細說,只道是讓幾人行走在外,不要透露和北麓書院的關(guān)系。幾人皆是不解,紛紛追問,唯獨薛庭儴目光閃了閃,又沉寂下來。

    “希望這件事只是為師過多擔憂,我等初來乍到,又與旁人無甚交際。為師也就罷,你們不過是小魚小蝦,在北麓書院待的日子也短,知道的外人極少,希望不會受了牽連。只是朝中之事素來牽一發(fā)而動全身,事情未發(fā)生,誰也不清楚最終會如何,為師這么說不過是未雨綢繆。”

    眼見遮掩不住,林邈就透露了些許口風,只是并未細說,只道是幾人的大師伯出了些事。

    毛八斗他們還有一些摸不著頭腦,薛庭儴卻是頓時大悟。

    北麓一系之所以能在朝中超然物外,除了魯桓卿這個當世大儒,還有一人占著主要干系,那就是魯桓卿的第一個學生,林邈的大師兄,薛庭儴等人的大師伯傅友德。

    這傅友德并不位高權(quán)重,只領(lǐng)著國子監(jiān)祭酒的銜,卻領(lǐng)著另一個身份,那就是太子少師。

    基于此,朝中各個派系俱都不愿得罪北麓書院。太子之師,若是哪日太子登上寶座,至少是一個三公位置,這樣的人物自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說不定還要交好一二。

    如今這么看來,傅友德是出事了?

    正確的應(yīng)該是說太子出事了。

    在薛庭儴的那個夢里,太子翮是不存在的,只存在人們的記憶中。打從他入朝為官,太子翮就是作為先太子的存在,不過太子翮在人們口中的風評甚佳,甚至是嘉成帝每每提到太子翮也是十分扼腕。

    若不是太子翮早亡,之后的太子之位,乃甚至九五之尊的位置不會是太子惠的。

    可這些恰恰是那些大臣們愿意看見的,太子惠為人平庸,卻又氣量狹小,處事優(yōu)柔寡斷。在吃夠了圣上決斷獨/裁之苦,下面一些臣子們當然希望看見‘今上’容易對付.

    君弱臣強,君強臣弱,這些歷來都是相輔相成的。

    難道說,他們早就動手了?才會有之后的局面?

    想到這里,哪怕是以薛庭儴的心智,也忍不住有一種冷汗直流的感覺,為那些膽大妄為之人的行舉,感到驚駭??尚此植贿@么想了,若是換做是他,可能也會這么做。

    這一安穩(wěn)可就是幾十年的光景,值得冒險試一試。

    可很明顯這種冒險牽扯到薛庭儴他們這種小魚小蝦,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而現(xiàn)在他們就是這些卵的存在吧。

    薛庭儴苦笑,終于體會到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苦澀了。

    也是他安穩(wěn)的日子過太久,竟然疏忽了這些。

    其實就算沒疏忽,他也不是神仙,根本無法未卜先知。這些事情發(fā)生的時候,他還只是在沈家族學里讀書,根本窺探不到這些上層之事,等他終于考中入朝為官,已經(jīng)是一切風平浪靜的時候了。

    在薛庭儴記憶里,傅友德是告老還鄉(xiāng)了,之后便一直歸隱在北麓書院。至于北麓一系有多少人受到牽連,甚至是幾方勢力互相傾軋之時,有沒有人被犧牲,并不得而知。

    也就是說接下來北麓一系要低下頭來做人,希望如林邈所言,這件事不會牽連太廣。

    其實轉(zhuǎn)念想一想,這件事應(yīng)該不會牽連太廣。嘉成帝哪怕為了皇室的顏面,也不會大肆發(fā)作,而朝中的那些派系,基于自己的心思,自然想掩人耳目,也會當做不知。

    唯獨就是北麓一系無端被牽扯進來,在朝中局勢沒清明的這段日子里,恐怕日子是有些難熬了。

    這么一想,薛庭儴安下心來。

    小魚小蝦就有這么一點好處,那就是不受人矚目。在某些時候,不受人矚目就是安全的。

    毛八斗和李大田也就算了,陳堅到底也算是入朝了,心知其中的干系,也顯得有些憂心忡忡的。

    薛庭儴不好明言,只能說了些無用的安慰之語,之后各自歸家,不做細述。

    轉(zhuǎn)眼又是一個多月過去了,關(guān)于這次各省考官選差的結(jié)果終于出來了。各地的主副考官且不提,順天府的卻是秘而不宣。

    這也是為了防止有人勾結(jié)舞弊,順天府的鄉(xiāng)試歷來是朝廷重點關(guān)注之對象,直到鄉(xiāng)試臨考之前,才會宣旨。

    而其他各地的主副考官,在接到圣旨后就必須立刻啟程,不準攜帶家眷,不準辭別親友,也不能過多攜帶隨從。行在途中不得閑游,不得當?shù)毓賳T接待,抵達所差之省,由提調(diào)官即刻迎入公館,不得接見當?shù)毓賳T,直至入貢院。

    就這樣,嘉成八年的鄉(xiāng)試終于緊鑼密鼓的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