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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家養(yǎng)小首輔在線閱讀 - 第124章

第124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

    當然, 光有族學, 沒有先生也不行。

    薛庭儴親自上門去請了何、喬兩位秀才, 除了每年有不低于其他學館開出的月俸, 但凡能入族學教書的先生, 都可以得到他本人的指點。

    僅憑這點就足夠吸引許多窮秀才來了, 一個解元的指點, 那是花了銀子都買不來的。

    到了族學揭匾那日,徐縣令親自到場,甚至清遠學館也來了人。

    場面極為宏大, 一般村民們哪里見過這般陣勢。別說那些衣衫得體的讀書人,光是縣太爺?shù)膬x仗,都足夠他們看花眼了。

    今日乃是闔族大事, 自然不用還拘禮守孝, 薛庭儴也親自到場了,只是衣著十分樸素。

    鞭炮聲喧天之中, 由徐縣令和薛庭儴一同揭下掛在匾額上的那塊紅綢。

    ‘余慶社學’幾個大字顯露出來, 雖不是金光閃閃, 但古樸莊重。

    之所以不叫薛氏族學, 而是叫余慶社學, 乃是薛庭儴和薛族長共同商議而來。到底這村塾的建立乃是基于惠及鄉(xiāng)里,兩人都不是只做事不圖名的樸實性子, 叫族學只是針對薛氏一族,可若是社學, 將會擴大薛氏一族在當?shù)氐挠绊懥Α?/br>
    但凡這社學由薛氏一族把持一日, 就由不得旁人不高看薛氏一眼。

    尤其如今余慶社學風頭正盛,創(chuàng)辦者是舉人,教書的先生是秀才,縣太爺親臨現(xiàn)場,連縣里有名望的清遠學館都來了這么多人。

    哪怕是那些目不識丁的老百姓,也知道這其中蘊含的意思,薛氏一族到底是翻身了,儼然一副湖陽鄉(xiāng)第一宗族的架勢。

    這一場揭匾儀式,既足了薛家的面子,也讓徐縣令擺足了官威。想必之后,在民間關于縣太爺愛護治下老百姓的風評上又會多添上一筆。

    熱鬧散去,一切都回歸平靜,不過余慶村到底是不一樣了。

    在修社學的同時,薛族長又號召村民們一同出力把從族學到村口的大路修了一番,土都夯實了,如今這條路既寬敞又平展,儼然與其他村那崎嶇的土路不一般。

    每天清晨的時候,就有上學的孩子或是幾個結伴,或是由大人帶著,行走在這條路上。

    老遠看去,是一副很美好的畫面。

    之后便會傳來朗朗的讀書聲,從弟子規(guī)到三字經(jīng),一派興興向榮的景象。

    薛庭儴閑暇之余,也會來社學里巡視一番,這些小學童們都不認識他,見他面容年輕,衣著普通,還以為是哪個慕名而來想求學的學子。

    如今想來余慶社學里念書的人可不少,可因為地方有限,只能拒之門外。隔幾日就會有人親自找上門來,這些學童們都習慣了。

    得意的同時,不禁更是努力讀書,生怕學業(yè)拉下了,被先生讓家人領回家。

    這是薛舉人的義舉,家里的長輩都是這么跟他們說的。若不是薛舉人,他們肯定不會有書可讀,只能在家里放牛割豬草,每日游蕩于山野之間。哪能像現(xiàn)在這樣坐在窗明幾凈的講堂里,讀書明理,每日社學里還一餐午飯可供補貼。

    薛舉人是個大好人,你們以后讀書出來了,可要好好報答他。

    所以這些小學童們哪里想得到,眼前這個看起來十分年輕的少年,就是他們心目中高大威嚴的薛舉人。

    正值休息的時間,學童們好不容易能休息會兒了,都在講堂的門前玩樂。

    一群平均年紀在七八歲的小童,一面說著話,不禁就議論起薛舉人了。有人猜他年紀一定很長了,能叫老爺?shù)目隙ú荒贻p;有人猜薛舉人頭上肯定長兩只角,若不然會這么厲害,在小孩子們心里能長角的人都厲害;還有人說著說著,就扮演起來了,也是為了讓大家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就見一個小童半駝著背,手里裝作撫著胡須,咳了兩聲道:“你們都要好好讀書,不要辜負老夫的期望?!?/br>
    旁邊的人俱都笑了起來,與他瘋鬧說薛舉人肯定不是這樣的,不過更多的人則是說像,薛舉人肯定是這樣的。

    這時,從一旁齋舍里走出來三人,正是何秀才和薛庭儴,在他們身后還跟著一名兩鬢微微有些泛白的青年。

    薛庭儴面容有些尷尬地走在前面,何秀才則陪在一旁。

    不用何秀才說話,這些學童們就嚇得趕緊噤了聲,個個蔫頭耷腦地立在那里。

    見此,何秀才也說不出什么譴責的話,只是道:“以后不準拿薛舉人玩笑,快回講堂?!?/br>
    “是,先生?!?/br>
    恭恭敬敬地鞠了躬,這群毛孩子好奇地看了一眼薛庭儴,便散去了。

    “前輩,還望不要見怪,這些孩子都野慣了,再教一段時間,就能懂規(guī)矩?!焙涡悴女吂М吘磳ρνǖ?,話里有解釋之意,看得出來這何秀才日里雖是拘謹嚴肅了些,但對這些學童們的愛護卻是一分不少。

    “無妨。”

    薛庭儴站了站,便對何秀才道:“方才我與你說的那些你需謹記,八股文最重要的就是破題。我與你寫的那兩道題,你先做著,過幾日拿來與我就是?!?/br>
    “謝前輩的指點?!?/br>
    薛庭儴點點頭,制止了何秀才再送,便繞去后門離開了。那個離他們有些距離站著的青年躑躅了一下,隨后跟了上。

    目送薛庭儴緩緩離開,何秀才一時有些感嘆。誰能想到當日還不過是個文質少年的人,竟會達到如此地步?

    連他和喬秀才都沒想到,當日立在下方需要他們二人才能決定命運的少年,如今他們必須以前輩稱之。

    科舉之道難,難如登天,可恰恰一旦過了,整個人生的際遇都會天翻地覆。

    何秀才并沒有再多想,當日他之所以會應了來余慶社學坐館,很大一部分是沖著薛舉人而來。如今在這里教書,時不時薛舉人會來指點他二人一番,以前許多不懂的或是總感覺蒙了層紗的東西,經(jīng)過薛舉人的指點,他頓時就會有一種原來如此的感覺。

    這種感覺太難得,他并沒有浪費,而是匆匆回到齋舍,拿出薛庭儴方才留下的兩道題做了起來。

    *

    薛庭儴出了后門,才停下腳步。

    他回首看著猶豫走過來的青年。說是青年,其實也就比薛庭儴大了一歲,卻是生了少年白,憑空老了許多。

    薛庭儴復雜地看了薛俊才一眼,才問道:“你覺得這里如何?”

    薛俊才沒有說話,只是疑惑地看向他。

    “你雖是守孝,但并不是一定足不出戶。咱們鄉(xiāng)下也沒有那么多講究,你身無功名,其實不用顧慮太多。”

    薛俊才抿了抿嘴,低下頭道:“我是承重孫,當?shù)媒o阿爺守三年?!?/br>
    薛庭儴暗嘆一口:“并無人讓你不守孝,我只是覺得你不用如此荒廢。如今社學里需要先生,你覺得自己沒有功名不堪為人師,可以先教一教那些初蒙學的學童。這樣一來既能溫故而知新,也能為家里補貼一二,大伯母很擔心你。”

    薛俊才抖了下嘴唇,沒有說話。

    “你不用覺得這是我在施舍你,是堂爺?shù)臎Q定。你若是愿意,就去告訴堂爺吧。好了,我得回去了,如今弘兒很是頑皮,我怕招兒一人看不住他。”薛庭儴失笑一聲,便轉身離開了。

    走了幾步,身后傳來一個聲音:“對不起。”

    他腳步頓了一下,沒有回頭:“你沒有什么對不起我的?!?/br>
    “這話我是替我爹我娘說的,對不起?!毖〔磐莻€背影說得很鄭重。

    薛庭儴依舊沒有回頭,只是揚了揚手:“這句話我收下了,先走了?!闭f著,他的背影漸漸遠離,消失在薛俊才的視線中。

    薛俊才良久才收回目光,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突然轉身走向一個地方。

    那里正是薛族長家的位置。

    次日,余慶社學里突然多了一位先生。

    這位先生面容年輕,但是歲數(shù)難辨,讓人分不清他到底有多大了。不過這位先生學識倒是不差,待學童們也寬厚耐性,比起素來嚴肅刻板的何先生,和較少露面的喬先生,可要受學童們的歡迎多了。

    這位先生姓薛,據(jù)說是薛舉人的堂兄。

    有不少不懂事的學童問薛先生,薛舉人是什么樣的。然后一個少年才俊,出類拔萃的人中龍鳳便呈現(xiàn)在大家面前。

    可惜到底都還小,還不太了解大人們的形容,只知道薛舉人很厲害就夠了。更為吸引他們的是,既然薛先生是薛舉人的堂兄,那么薛舉人到底是不是老頭子?

    可惜沒人能回答他們,哪怕是問了薛先生,先生也是笑而不語。

    時間就這么一日一日的過著,轉眼間弘兒已經(jīng)八個多月了,而薛庭儴也到了出孝的時候。

    為祖父守孝,不是承重孫只用守一年。

    到了當日,招兒和薛庭儴特意將家中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之后去了墳前,給薛老爺子上了墳,自然也沒拉下二房兩口子。

    其實出孝不出孝對薛庭儴和招兒來說,區(qū)別并不大,唯獨不方便的就是有些地方不能去。

    可現(xiàn)在他們能去哪兒呢?且不說薛庭儴本就是在家讀書,以備來日會試。攤上一個精力旺盛的毛孩子,如招兒這般人物,每日都被累得不輕,自然哪兒也不想去。

    李大田準時回來了,就在薛桃兒出孝的第三日。

    選了個吉日,李家人上門下聘。

    婚期定在十月初八,不是兩家人心急,而是兩個孩子實在等不下去了,年紀都不小了。

    到了當日,招兒留在薛家送嫁,薛庭儴則去了李家那邊幫忙迎親。

    一陣敲鑼打鼓的喜慶之中,滿身大紅嫁衣的薛桃兒也出嫁了。

    三朝回門之日,小兩口雙雙來到薛家,只看薛桃兒那白里透紅的氣色和含羞帶怯的模樣,就知她在李家過得不錯。

    又是一年除夕,這一年年夜飯的氣氛比去年好了不少。

    趙氏已為人所淡忘,薛俊才如今入了社學,終于放下心來的楊氏也少了眉宇不展,多了幾分笑容。更不用說三房、四房了,如今王記菜行的生意已經(jīng)做到了附近幾個縣了,一派大好勢頭。

    銀子越賺越多的同時,薛青柏和薛青槐自然也是忙得厲害。不過這種忙碌卻是歡喜快樂的。

    這個年也比去年熱鬧太多,來給薛庭儴拜年的人數(shù)不勝數(shù),一直忙到正月十五以后,才稍微消停了些。

    本想終于可以歇一歇了,誰曾想京城那邊竟是來了信。

    是毛八斗的信。

    毛八斗要成親了,讓薛庭儴和李大田務必要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