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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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齊王朝的天下兵力三分,蘇家,皇家,陌國公。雖然還有其它的兵力軍團(tuán),然他們的兵力卻都不強(qiáng),少則幾千,多則不過三五萬,不是歸依于皇族,便是歸依于蘇家。所以并不值一提。 二十年前,是沒有陌家軍的。那個時候,只有蘇家軍和皇族官兵?;首灞χ饕?zhèn)守著天齊的西南兩面,蘇家保著天齊的東北兩面。 我蘇家鎮(zhèn)守的東北兩面一直比較安定,即使有動亂,也會被我蘇家迅速壓制。然,西邊由皇族守著,卻一直是戰(zhàn)亂不斷。自立朝以來,已經(jīng)丟了大大小小十幾個城池。 當(dāng)今圣上其實已被先皇作為棄子,派往西邊去鎮(zhèn)壓爆亂,那種地方,那種身份,性命將危自是難免。 是你父親帶著一隊人馬,不顧性命,從亂軍之中橫空而出,豁出性命,才一舉救了當(dāng)今圣上。 救了皇子又打了勝仗,自然受到了先皇的賞識,?;庶h當(dāng)時正是用人之時,便升你父親為將,本只想退守裴關(guān)便好。哪知你父親鐵骨錚錚,威風(fēng)凜然,連連征戰(zhàn),更是節(jié)節(jié)勝出。 不出幾年,不但收回了那些丟失的大大小小城池,還奪下了倉人的黑木城和若水城,當(dāng)今圣上也正是因為西邊的功勛和你父親的擁護(hù),才會被指為太子,進(jìn)而登上九五之尊?!?/br> 蘇七講著這些,眼中露出傾慕之光。陌千雪卻是感慨萬分,他父親拼死救了皇上的命,可前兩天大殿之上,一語不和皇上便想要她的命。 “黑木和若水本并不屬于倉人的地界,這兩城相連,卻又是兩個相對獨立的小城,由兩個神秘的家族黑木族和若水族掌握,這兩族世代聯(lián)姻,從未翻過臉。先圣祖立朝之時,他們便是我們天齊的屬民,一直是我天齊對著倉人的最后一道屏障。 無奈,皇族無能,才讓這兩城淪于倉人之手。 如今要說起你父親的兵力,便離不開這兩城。 聽說你父親有一塊黑木牌,是黑木和若水兩族的族長所贈,是兩族的圣物。只要有了它,就可以讓黑木和若水兩族的族人唯命是從。” 黑木牌?難道就是雪兒留給她的那一塊?陌千雪低頭撫了撫額。原來,這木牌真的有用…… 蘇七說到此,見陌千雪聽到那黑木牌便低下了頭無驚無喜,心下一沉,眼眸中波光瀲滟,“千雪,這個黑木牌可是最高機(jī)密,這個世上知道的人絕不會超過十個。京中知道此事的人,也絕不超過三個,我父兄都不一定知曉,你父親是不是把這塊木牌留給你?” 陌千雪回神,猛然抬頭,眸光銳如鋒,“那你是如何得知?”既然他父兄都不知,這消息自然不是蘇家傳出。 ☆、【114】收權(quán),釜底抽薪 蘇七并不正面作答,而是一笑,“我十歲便離了京,這么多年去過的地方多了去了。那黑木和若水我都去過,是個很好玩的地方,改日你若想去,我陪你……”若真有那一日,陪她到天涯海角,也無悔! 他確實是十歲離京,也確實是去過無數(shù)地方。可,卻不是漫無目的去玩。 在別人眼中,他或許是一個八年都不回家,不太孝順的紈绔,家人卻依舊寵愛,都只道是他是嫡子,是命好。 可誰又知,他這么多年,在生死關(guān)頭徘徊了多少次,又為蘇家打探過多少消息,暗地里為蘇家做了多少事。不然,憑什么他如此闖禍,如此桀驁不羈,卻還是受到家族的重視?! 他只是不想呆在京中,不想看那些齷齪,不想見那群虛偽的嘴臉而已。 陌天放為人正直,忠勇果敢,陌家軍與蘇家軍的沖突也不大。甚至來說,正因為有了陌天放的陌家軍的存在,他蘇家相對來說還更安全一些。 他蘇七平生最敬的便是像陌天放那樣的英雄豪杰,所以當(dāng)他知道有黑木牌存在,知道那兩族的族長為了向陌天放表示自己的忠誠和崇敬,獻(xiàn)上了黑木牌,便隱下此事沒有上報。 見蘇七顧左右而言它,陌千雪“切”了一聲,沒好氣的道:“繼續(xù)往下說,這黑木城和若水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現(xiàn)在算是明白了,別看蘇七總是掉兒郎當(dāng),可他若不想說的事,是怎么也從他口中掏不出來的。一如她不會當(dāng)著蘇七的面,承認(rèn)她有黑木牌是一個道理。 竹林、演武場、琴聲、笛聲、美男淑女、籬笆墻,看上去輕松寫意,怎么看怎么一副絕美浪漫圖。 見陌千雪低頭間,微風(fēng)吹亂一絲碎發(fā),蘇七情不自禁的想去幫她縷一縷。 莫嬤嬤坐在那里彈著琴,尚能心平氣和。十五在那里吹著笛子已是嗓子冒煙。 她對著蘇七怒目而視,小姐已經(jīng)有了姑爺了,這人是從哪里冒出來的?不就是送過小姐一回么?還有,就算小姐不要姑爺,那邊不還有塵公子么? 蘇七很是敏感,感覺到有不善目光望來,手伸出去在空中頓了頓,還是放在那擱兵器的架子之上。回視過去,卻見那吹笛的丫頭,看著他的樣子苦大仇深,偏吹的曲子卻是輕快的調(diào)調(diào),不倫不類,頓時笑了。 兩眼瞇成一條縫,玩笑道:“千雪,你這丫頭真有趣?!被仡^,卻見陌千雪又拿眼橫他,睥睨道,“是么?要不讓她跟你回去……伺侍你?” 還伺侍?!這丫頭的眼神之中,分明是想拿劍砍他!蘇七一個寒戰(zhàn),連翻搖頭,這才拉回思緒。 又道,“你父母五年沒有回朝,主要的精力便放在黑木和若水兩城之上。這幾年又平了許多匪患,很多當(dāng)?shù)氐膭萘Χ颊\心歸順,都被你父親盡數(shù)歸于兩城,如今只怕黑木和若水兩城里面已不止二十萬的兵力。 西邊荒漠多,沙盜猖狂,一地黃沙。 可,自你父親去后,開倉放糧,開荒值樹……最后,連沙盜都自愿投奔。你父不計出身,又將這伙人收編入軍,給這些人又分成了兩綹,分別安扎在黑木和若水的兩翼,一綹首將是呼延澤將軍,一綹首將是高和胥將軍。 兩人都是土匪出身,初始雖然人稱將軍,其實手下兵士只有千余…… 如今,他們手下已各為你父親領(lǐng)兵十余萬。除了你父親,便是皇上的話他們也不會聽的,若是皇上把他們?nèi)菬┝?,兩人各帶著那十來萬人馬,再次做土匪也是有可能的。 二十來萬的土匪?只要想想那個場景,就夠皇上喝一壺。 只蘇七隨便這么一算,就已是四五十萬的人馬,難怪皇上會惦記?!薄叭粑宜愕貌诲e,這黑木牌能令黑木若水兩族唯命是從,必定也能令那兩個目中無人的首將另眼相看?!?/br> 如此說來,雪兒確實沒有說錯,這黑木牌確實能調(diào)動至少二十萬的大軍,那兩個土匪出身的首將,是否真的聽命先不去管,但二十幾萬的大軍,確實不容小覷。 陌千雪仰頭深吸一口氣,在這明媚的初夏里,她仿佛可以嗅到這方濕潤的空氣中,好像藏著一場還沒有下下來的暴雨。 此時的安寧,只是暴風(fēng)雨前的片刻寧靜…… ** 今日,已是陌千雪被禁在國公府的第七日。 明日,便是蘇蘇郡主相邀賞花的桃花會。 蘇七自那日來了后,便一直很忙。其后又抽空來了二次,教她練了劍法,只是這兩次時間都不長,還沒來得及怎么指點,就被手下的阿召急沖沖的給催走了。 走的時候,他絕對會催她,他那q版的畫,畫得怎么樣了?然后,會再擺幾個自以為很是瀟灑的pose,好為她的畫提供些素材,直到阿召再來催…… 再出門,陌千雪還能遠(yuǎn)遠(yuǎn)的聽到他嘴中嘟囔抱怨,“怎么最近九門提督衙門的屁事這么多……是有人和七爺爺過不去么,天天的找茬……” 不過蘇七抱怨歸抱怨,來的兩次,他都教得極其認(rèn)真,就算后來他被催走,陌千雪的進(jìn)步也很大。 這一套劍法的五招并不花哨,每招里面又各含幾式,確實是至敵保命的妙招。 陌千雪越練越能體會到這套劍法的好處,如今她用這劍法,也能和十五過上幾招了。 初一十五三四歲便來到了她的身邊,從五歲開始習(xí)武,至令練了也有十年了。而她,卻只練了區(qū)區(qū)的五日,能走上幾招,她知足了。 莫嬤嬤也說,這些招式看似簡單,卻是十分精妙,確實是不可多得的上等劍法。 這七日,看似過得很快,陌千雪要府中看似悠閑,卻辦了不少事。 關(guān)于丫頭的人選,早已選好。都是府中家生子,她選了兩個母親當(dāng)年伺候的老人家倆丫頭,賜名止荷、止竹;又選了兩個似乎略有異心的丫頭,賜名止巧、止靈。 各人有各人的用處! 水至清則無魚。不是有人想要打探她的消息么?她便讓人把消息透出去,只是這透出去消息自然是她想讓人知道的,故意讓人知道的。 這四個三等的粗使丫頭,選出來后,訓(xùn)過話,便守在了院子之中,一時之間,都很老實。 止荷止竹,行事穩(wěn)重,手腳麻利,性子也很是謙和。 止巧止靈,十分機(jī)靈,兩眼咕嚕轉(zhuǎn)很是活泛,卻并無異動。 于伯昨日便已派人將算好的帳全部送來,其中的紕漏也一一注明,陌千雪連夜看過,這帳從表面上看,確實無一絲紕漏。 可,于伯是誰……寧家掌天下之財,聽風(fēng)泉雖只是寧少卿自己在外建的暗勢力。然,強(qiáng)將手下無弱兵,于伯能為寧少卿掌下整個聽風(fēng)泉,對看帳自然是一把老手,再加上陌千雪教給他的表格,更是如虎添翼。 那些帳,別人看不出紕漏,經(jīng)過手下幾個帳房的整理,于伯只略略一看,已看出漏洞數(shù)百之多。 陌言陌行的收獲也很大,從國公府出去的前兩日,這風(fēng)總管還很是小心,言行舉止倒也正常,從鋪子里出來,便直接回家。 后來,見陌千雪這邊毫無動靜,膽子便也大了起來,行動也隨意了起來。于是,把柄也漏了出來…… 風(fēng)總管在外面不但是大搖大擺,大吃大喝,還養(yǎng)了外室,不止一個。那外室一個是良家貧女,是被親兄所賣,另一個卻是直接從青樓中贖身的。 那良家貧女是三年前納的,已經(jīng)為他生了兩個崽,青樓女子是去年年前給贖出來的青倌人。 雖說宰相門下三品官,可他一個國公府的外事管家若是不做手腳,能讓家里良田百傾,一家人有仆有婢,還過上家外有家,大手大腳的生活? 這并不是件小事,他的膽子又是從哪里來的?母親離京五年,也確實是給夠了他做手腳的時間,再加上這又是半年,完全沒有主子管的日子。 這些個財產(chǎn)雖是母親的陪嫁,可嫁出去的女,潑出去的水,風(fēng)家自然沒有權(quán)利再去管這攤子的事;陌族雖然也覬覦著這筆財產(chǎn),但卻不清楚其中到底是哪些,地契房契之類更是沒有,連查帳的權(quán)利也無,風(fēng)達(dá)自然不會買帳。 錢追回來的希望已經(jīng)不大,就算是抄了他的家,大約也只能追回十之一二。但,這口氣,她是一定要出的。 阿三阿五還有護(hù)衛(wèi)首領(lǐng)陌強(qiáng)盯著陌家的三個公子哥,略有眉目。 這陌子棠,不知道是確實忠厚有禮的君子,還是心機(jī)深沉,這么多天過去了,他一直就沒有出過他的院子,每日里除了讀書便是弈棋弄琴。 陌子樺是個花花公子,他院中的丫頭基本上個個都已經(jīng)被他睡過了,還不滿足,總是想方設(shè)法的去勾搭府里的丫頭。三不五時的,還會在國公府到處轉(zhuǎn)悠,四下東張西望。然,他雖可疑,卻也沒有什么不妥之處。 陌子業(yè)陰沉著臉,養(yǎng)了許多蛇…… 今兒一早,陌千雪便安排下去,讓人把風(fēng)總管給找來。不管這錢能不能追回,這帳,她一定要好好的算一算。 明天的桃花會,對她來說是一個機(jī)會。一個結(jié)識達(dá)官貴人的機(jī)會,一個更好的分析掌握天齊內(nèi)部消息的機(jī)會;但,卻也是一個充滿陷井之所在,或許……她會遇到比上次進(jìn)殿面圣更大的危機(jī)…… 上次,沒人了解她的本性,所有人都以為她還是從前那個軟弱可欺的雪兒,她才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然,這次,卻不然…… 她必須要在去桃花會之前,把風(fēng)管家的這筆破帳算清楚,再騰出手來一心應(yīng)對外來的各種暗箭。 何況,帳目的接手之人——云滛已經(jīng)在來的路上了,明面上店鋪的管理之人也已選好。 風(fēng)達(dá)被陌管家領(lǐng)進(jìn)大廳之時,還帶著那八個管事掌柜,浩浩蕩蕩,顯是早在那日交帳本時,就想好了應(yīng)對陌千雪的置問之策。 依然是那副老實忠厚的笑著行禮,“風(fēng)達(dá)給大小姐請安。” 風(fēng)達(dá)行了禮請安,下面的各管事掌柜也低頭躬手,異口同聲,“x管事給大小姐請安?!?/br> 他們客氣滿臉堆笑,陌千雪卻沒打算再給他們好臉色。伸手不打笑臉人么?那不是她的作風(fēng)! 到了今時今日,她也沒有必要再客氣,風(fēng)達(dá)是首犯,這些個管事掌柜既然能站在這里想看她的笑話,自然也沒一個是干凈的,正好一鍋端了。 “呯”在這群人行禮的時候,陌千雪不但沒有開口回禮,喝茶的杯子還重重的往地上一貫。 風(fēng)達(dá)和這八個管事掌柜微一愣神,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是怎么回事,便聽到陌千雪喝道,“都給我跪下?!?/br> 一聲巨響,一聲威壓沉喝,氣場頓時壓得極低極低。 畢竟是心虛,有兩個管事掌柜的心理素質(zhì)稍差,當(dāng)下腿一軟便跪了下去。 風(fēng)達(dá)見勢不妙,臉色也沉了下來,眼中一抺狠厲不屑閃過。 然,抬頭剎那,眼中狠厲不屑早已隱藏,卻似沉痛,“風(fēng)達(dá)沒有管好這些產(chǎn)業(yè),是風(fēng)達(dá)一個人的錯。他們這些管事掌柜的一直都是盡心盡力,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小姐若只因那些天災(zāi)人禍便一味的把責(zé)任降下來,會讓底下人寒心?!?/br> 寒心?她失了錢財,被他這個曾經(jīng)的惡奴擺了一道還沒說寒心,他倒是先寒上了。 果然不是善類,只一句話便把手下幾人惶惶不安的心聚在了一起,還將了她的軍。 若不是她找到了真憑實據(jù),只怕真不能動他分毫。 陌千雪冷笑不語,風(fēng)達(dá)撩開衣擺,單膝跪地,目中似有淚光,聲音甚是激動,“若小姐真有什么不滿,大可以收回風(fēng)達(dá)的總管之職,沒有必要這樣連他們低下的這些管事一起怪罪,風(fēng)達(dá)一力承擔(dān)便是?!?/br> 苦rou計、金蟬脫殼、釜底抽薪……一箭三雕,收買人心的同時,還想就此脫身,更要讓她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