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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裙釵記在線閱讀 - 第59節(jié)

第59節(jié)

    放還了他們的身契,重新給他們一個身份和棲身之地,從此天家庶民,不會再有交集。

    “奴婢明白!”馮撲對夏語澹很恭順,接了身契就出去了,不敢在里頭多待。

    夏語澹眸中瑩潤,低頭默默摩擦著自己的雙手,趙翊歆從后抱住夏語澹,雙手把夏語澹的雙手包裹成拳頭。

    夏語澹心里還是毛毛的,香嵐該死和自己殺是兩回事。夏語澹不想成為世人道德的典范,也不想成為制裁者。

    “你什么時候,第一次……殺人?”夏語澹覺得有必要借助趙翊歆的心境開導(dǎo)自己。

    “從我還沒有出生開始,因?yàn)槲叶仨毸赖娜擞卸嗌?,我也不知道。那么下令殺的,和被我親手殺的,也沒有區(qū)別。若是親自提劍,我在洪馳嶺殺了三個西寧人。”

    趙翊歆說起他十二歲,跑到西北招降西寧部眾的事。

    夏語澹強(qiáng)做輕松狀道:“難為你了,這雙殺敵的手?!?/br>
    “那年西寧想要?dú)w順我朝的有三萬一千九百零三人,可是有部分人見了我后悔了。我下的令,凡是對著我舉過武器的,立斬不赦,一共殺了一萬兩千一百八十七人,不分男女老幼。到了我這里,人命是一個個勾兌的名字,或連名字都沒有,只是一個數(shù)字?!痹陉柟庀?,趙翊歆濃密的睫毛下一雙眼睛還是溫潤柔亮,這是一個冰與火共生的男人:“君主是什么?君主是人間的死神,他可以讓尸堆積成山,讓血流淌成海!”

    ☆、第一百三十八章 誅心

    尸山血海都見過,一個該死的人,真的引不起一點(diǎn)情緒的波動。

    而趙翊歆知道,夏語澹不全是為了香嵐的死而情緒大動,還有香嵐說的話,趙翊歆目似寒星,冰冷冷的道:“你信嗎?”

    夏謙夏訣人品究竟如何,趙翊歆不知道,能知道的只有身在局中的夏語澹。

    一個女人面對即將成為自己丈夫的男人,必定是羞于啟齒的,提及別的男人對她的玩弄之心,尤其對方還是她的哥哥們。

    夏語澹感覺前方有個黑洞,深不見底,要她粉身碎骨,萬幸她身后有趙翊歆。夏語澹誠實(shí)于自己的心,道:“我回頭想來,夏訣待我一直止于禮,我沒覺得他有猥瑣之態(tài)。夏謙,他這人總是陰測測的,我正眼也沒有和他對視幾眼,他猥瑣不猥瑣,我看不見。香嵐已經(jīng)是個被富貴迷住了心神的瘋子,她只要她好,連父母兄弟也不能讓她止步,她一說我就深信不疑,對夏謙夏訣都是不公平的。有的瘋子說的話顛倒是非,有的瘋子說的話……深鎖在心底的真相?!?/br>
    香嵐太恨夏語澹,太恨玩弄了她的夏家兩兄弟,太恨讓她成為了奴婢的夏家,她要和夏家生則共生,死則共死,她說的話有多少可信?

    無風(fēng)不起浪,夏語澹已經(jīng)不叫夏謙夏訣三哥八哥了,多少還是有些信的。

    夏語澹仰頭,看著碧澄澄的天空:“因果輪回,是老國公機(jī)關(guān)算盡太聰明,反算了他們的性命?”

    夏爾彤責(zé)怪的話是沒錯的,一個太孫妃,一個禁養(yǎng)在家的女人,若兩條路走到黑,夏謙犯下的過錯還是一樣的嗎?不一樣,人命因?yàn)榈匚坏母叩停瑳Q定了她的價值,毀壞她的后果也就不一樣。

    這讓夏語澹情何以堪呢?

    “光王是太|祖長孫,他曾經(jīng)是儲君的候選。自有皇朝,那些被納入儲君考慮,而沒能勝出成為君主的,沒幾個能壽終正寢,當(dāng)然理由不能那么說。一個侯爵的廢奪,也不會僅僅因?yàn)橐粋€女人,但女人是很好的借口?!?/br>
    趙翊歆推心置腹,打消夏語澹的后慮。

    皇上收拾完了廣恩伯府,就要收拾高恩侯府了,理由嘛,皇上要宰人也是要理由的。哥哥和meimei……,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只要夏謙和夏訣一動,總會被人察覺,最起碼做人的規(guī)則都不遵守,還指望他能遵守君臣大義?

    這樣繞一圈結(jié)果沒差,只是夏語澹沒有喬費(fèi)聚的輔助,就悲劇了,不死在夏家人手里,也得死在朝廷的手里。

    不是喬費(fèi)聚機(jī)關(guān)算盡太聰明,反算了他們的性命,是枉費(fèi)心機(jī)空費(fèi)力,雪消春水一場空。

    “今天,老爺太太一家出門會見肅莊郡王一家。我長到十四歲,除了去淇國公府,只去過一次興濟(jì)伯府,還鬧得那么難看。五姐比我更慘,她十五年都在四四方方的后宅里。五姐和我,在夏家便是吃了睡,睡了吃,沒人教我們識文斷字,沒人教我們?nèi)饲槭拦剩踔良徔椗t也沒人教導(dǎo),和外界接觸的機(jī)會都被堵住,所以我沒有往來的人家,我多年來一個朋友也沒有。我有時不知道,因?yàn)椴恢蓝謶?,夏家這樣養(yǎng)著五姐和我到底要干什么,所以老國公和姨娘于我,恩同再造。每次老爺太太一家子出門,從來不會算上五姐和我,長此一次次,一年年,漸漸的,人和人之間,就是有血緣,也會被差別對待而阻隔藐視的。所以,我這心里,從來沒有拿他們當(dāng)一家人待?!?/br>
    身為夏文衍的女兒,夏語澹說沒有把那家人當(dāng)家人,隨便被人一聽都是大不孝了,忠孝節(jié)義,可是為人起碼的準(zhǔn)則,若沒有這四個字,怎么約束每個人的言行。趙翊歆靜靜的聽夏語澹說,現(xiàn)在的夏語澹是最真實(shí)的夏語澹。

    “以前有個乞丐,他饑腸轆轆,好幾天沒有吃飯了,討飯討到一家茅檐草舍,家主只有一碗稀粥,分了半碗給乞丐。乞丐接著乞討,乞討到一家鐘鳴鼎食之家,能吃的東西雞鴨魚rou擺滿了整間屋子,家主也只分給乞丐半碗稀粥。同樣半碗稀粥,兩家人對待乞丐之心情應(yīng)該不一樣吧。茅檐草舍不是他的家,家主憐憫他,分了他一半的吃食,乞丐受之,應(yīng)該感恩;鐘鳴鼎食不是他的家,滿桌的雞鴨魚rou沒他的份,家主扔出半碗稀粥打發(fā)乞丐,乞丐受之,他就可以怨恨嗎?可是,誰欠了誰?稀粥就是稀粥,半碗稀粥對乞丐來說應(yīng)該是一樣的吧,沒有吃的,他都要餓死了。我一直告訴自己,他們不把我當(dāng)家人,我也沒必要把他們當(dāng)家人,我就是個乞丐,沿路乞討,有的吃就吃,沒得吃餓死了,也不要怨恨。被怨恨包圍的人好丑陋,我不想活在怨恨里,我如果沒有怨恨,我就和夏家兩不相欠!”

    “我只是欠了老國公的恩情,至今我和夏家兩不相欠。我看不見,人的心里在怎么想,他們怎么想我,香嵐說的話,只是一人說說,無憑無據(jù),可是事若成真,有憑有據(jù),我會活不下去,怎么還會活到現(xiàn)在,被你抱在懷里。”

    夏語澹木木的,說完了她要說的話。夏謙他們估計(jì)的對,事情還沒有做,只是心在動,真的沒有辦法查清楚,以趙翊歆之能,也無處查起。所以他們出了石榴院,離開了夏家,真的是沒有必要聽夏謙夏訣自辯,想想就能想到他們要說什么。夏語澹還是女人,做人家meimei,說來說去,只是夏語澹和他們一起深陷泥潭。

    “原情定過,赦事誅意!”趙翊歆簡單道。有些事情想一想已經(jīng)罪無可恕了。

    夏語澹摸著自己的心道:“是誅心殺人嗎?”

    “這不夠嗎?”趙翊歆自眉目間透露出殺意。

    夏語澹轉(zhuǎn)身,對著趙翊歆緘默半晌,才道:“我不是在為夏家的人求情。我聽人說,治國之道,從漢武開始,只有四個字,外儒內(nèi)法!”

    趙翊歆頗感意外,道:“你還知道的挺深刻?!?/br>
    夏語澹正色道:“事行而后法誅,才是刑罰正常的順序。誅心殺人,只在權(quán)宜之時,君主不得已而為之,誅心殺人,即使君主也不可恣意妄動。那些妄動太過的君主,皆被扣上了殘暴的罵名。殿下只是儲君,還未成為真正的君主,殿下不能輕啟君主的權(quán)利,這是僭越。”

    想一想還沒有成為既定的事實(shí),并不構(gòu)成犯罪,即使香嵐所言是真,即使所言是真足以惡心死人。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這話錯了,貴重之物都謹(jǐn)慎的收藏起來,就在犯賊呢,只有做賊的出手行竊,才能收網(wǎng)抓捕。誅心,只有在你死我活的殘酷權(quán)利斗爭中,才來先下手為強(qiáng),所以誅心還有一個不好聽的名字叫莫須有。除了君主的意志可以偶爾凌駕在刑罰之上,沒人有權(quán)可以這么干。雖然皇上沒有兒子了,孫子也只有一個,只要沒人謀逆造反,皇上遲早都是趙翊歆坐,現(xiàn)在的趙翊歆也不能因?yàn)閯e人心動就置人死地。

    儲君若有誅心殺人的權(quán)利,大半的儲君就不會夭折在儲君之位的。

    “我這十四年來過的日子,本不配你,我知道你力排眾議才能來娶我,我不想還未進(jìn)門,就拖累了你。”夏語澹緩緩垂下了頭。

    趙翊歆捧住夏語澹的臉,柔聲道:“你多想了,我失去了多少才坐著儲君的位置,我不允許自己再失去了,不允許失去選擇自己喜歡女人的權(quán)利,任誰反對,我也不會放在眼里,你也無需把反對之聲聽入心里。我的位置,是堅(jiān)不可摧的?!?/br>
    如夏謙得意的,夏語澹自己也怕因此遭到皇太孫的唾棄,是的,夏語澹心底深處正在怕著。多少相伴多年的夫妻都因?yàn)椴讹L(fēng)捉影的傳聞而走到末路,和趙翊歆相識未滿一年,相見的次數(shù)也是有限,上一次夏語澹這么求他了,他還能說不管就是不管,夏語澹怕夏家的污濁連累自己遭到了趙翊歆的嫌棄。但夏謙也錯了,夏語澹不會因?yàn)榕铝?,就一味的撇清順便為他?dān)保。

    夏語澹有什么說什么,對趙翊歆毫無保留:“夏謙夏訣因?yàn)閷ξ业挠J覦之心而死了,告之天下,他們死了,天下之人有幾個相信我是清白的,我清清白白的人,不想平白遭人非議。當(dāng)然,光王之死,不是他的私生活靡費(fèi),而是他擁有問鼎帝位的名分。夏謙夏訣你也能網(wǎng)羅另外的罪名,置他們死地,可是這樣一來,他們僅僅是敗給了權(quán)利,我永遠(yuǎn)是他們飲宴之外,得到半碗稀粥的乞丐。”

    趙翊歆嘆了一聲,只靜靜看著夏語澹,黝黑的眼眸能照耀出夏語澹的身影,夏語澹不知道此時的趙翊歆在想什么。

    若香嵐所言屬實(shí),露頭的尖刺被強(qiáng)行捂了回去,只會刺傷自己,那根刺扎在了夏家的心里,日復(fù)一日,傷口會由里向外潰爛出來。

    那是,無需網(wǎng)羅罪名,趙翊歆就能名正言順的把夏家連根拔起,讓他們死的心服口服。

    趙翊歆從來不是一個迂腐規(guī)矩之人,他會時刻讓夏家活在不安之中,加速他們的潰爛。

    趙翊歆所嘆的是,現(xiàn)在夏家還真不能拔起,因?yàn)橄恼Z澹尚長在夏家的土地上,打鼠忌瓶,必須要等,等她做了趙夏語澹。

    這樣一想,明年三月的婚期是不是晚了點(diǎn)?

    ☆、第一百三十九章 狗姐

    有趙翊歆說話,夏語澹當(dāng)天晚上就住在了藤蘿胡同,宅子是小戶人家住的,真的很小,小到下人也不能多帶幾個,因?yàn)樽〔婚_。

    趙翊歆走后,門拴一拉,只剩下兩人一狗,夏語澹和小白之外,還有一個丫鬟抱影。

    “你幾歲了?”抱影不是石榴院里的人,夏語澹第一次見,她娃娃臉一張,個子小小,身形微胖,身量沒有張開的樣子。趙翊歆只對夏語澹說,什么事都可以吩咐她辦。

    抱影似是早就在心中打好草稿了,一溜道:“奴婢今年十一了。奴婢自幼家貧,三歲時,被當(dāng)時的內(nèi)官監(jiān)右監(jiān)丞收養(yǎng),六歲那年養(yǎng)父死后,被收容入宮,配往青烏臺。”

    “青烏臺是殿下在西苑的長居之所?!毕恼Z澹今日被仆人狠狠惡心了一回。第一次見面,新一段的主仆關(guān)系,有話早點(diǎn)問清楚。六歲的宮女算很小了。

    “殿□邊的內(nèi)臣王貴,剛?cè)雽m時在養(yǎng)父手上學(xué)規(guī)矩,那年養(yǎng)父病重,把奴婢托付給了王哥哥,后來殿下贊奴婢機(jī)敏,配往青烏臺,奴婢這幾年只在青烏臺做喂魚的事兒……”似是覺得喂了五年的魚,聽不出她作為奴婢的實(shí)力,抱影趕緊追加道:“不過,奴婢什么活兒都能干。服侍殿下這些人,大家說起話來道馮撲哥除了奶孩子,什么活兒都能干。奴婢包括奶孩子的活兒也能干?!?/br>
    一段話,把趙翊歆最重要的兩個內(nèi)侍王貴馮撲都說上了,活干得怎么樣不知道,知道的是她從小就混跡在那些趙翊歆使喚的人之中,那她也是可以放心使喚的。

    夏語澹笑著道:“別一口一個奴婢的,小戶人家沒那么大的規(guī)矩,隨意說話就很好。”

    “是!”抱影歡快應(yīng)道。

    疊被鋪床,夏語澹靜靜的躺在床上,黑暗中睜著眼睛。從昨天到今天,夏語澹見識了趙翊歆其人,區(qū)別于裱畫店里的那個學(xué)徒畫工;今天香嵐說得話,在趙翊歆面前,只能說怕萬一冤枉。在任何人面前,哪怕是趙翊歆面前,也得那么說。生養(yǎng)了自己,半碗稀粥活到了十四歲,若因?yàn)椴荒艽_定的動一動心就殺了,這樣的人不可怕,這樣的人在趙翊歆身邊不可怕。誅心殺人,趙翊歆不可違,夏語澹更不可違??墒菦]有殺人,只是誅心?夏語澹要想清楚她和夏家應(yīng)該保持多遠(yuǎn)的距離。

    還沒有想清楚呢,阿嚏一聲,黑暗中聲音聽得特別清楚,有人在打噴嚏,不是,有狗在打噴嚏?狗也會打噴嚏?

    抱影點(diǎn)燈,小白的籠子在門口,籠子里有小棉被做的狗窩,可是小白就坐在籠子門口,夏語澹兩個時辰前吹燈看它最后一眼,它就是這樣坐著。

    傻傻的冷了也不會回窩里睡覺嗎?夏語澹瞬間心疼了,披了一件大襖,蹲在籠子開了門,小白一下子就出來,坐在夏語澹身邊,四腳趴開,夏語澹一捂它的鼻子,果然濕濕的。夏語澹抱起小白,鼻子對著抱影問道:“你來看看,是不是傷風(fēng)感冒了?怎么辦呢?”

    “我也不知道呀,我以前是喂魚的,沒養(yǎng)過狗!”抱影也有些亂了。

    夏語澹懷抱住小白,趙翊歆說它只有二十七天,二十七天的人一場傷風(fēng)也能夭折了,二十七天的狗感冒了嚴(yán)重嗎?這個小家伙來了不到一天,就在自己眼前感冒了,夏語澹覺得比自己感冒了還難受,道:“你去想想辦法,問問人弄點(diǎn)藥來吃?!?/br>
    “誒!”抱影馬上穿衣服出去。太孫妃在這里,藤蘿胡同日夜有人暗中看守,這小宅的左右,就身藏護(hù)衛(wèi)之人。

    夏語澹抱了小白上床,鋪了布墊,裹了小衣服給它取暖,又一聲阿嚏,這次夏語澹聽見了看見了,手上還濺了它阿嚏出來的鼻水。夏語澹沒嫌棄它,用熱水擦干凈了手,多一條狗,像多個人一樣。養(yǎng)寵物和養(yǎng)孩子一樣,夏語澹心疼的手輕輕點(diǎn)著它的頭道:“阿嚏了,阿嚏了不會睡到窩里,一直坐著干什么,阿嚏了活該?!?/br>
    夏語澹是氣著罵小白的聲音軟軟的,小白沒有領(lǐng)悟,夏語澹是在罵它,以為夏語澹和它玩呢,抬起頭藍(lán)紫色的小舌頭還試圖舔著夏語澹的手指。

    夏語澹瞬間沒有了訓(xùn)人的口氣,一個人神經(jīng)質(zhì)的對著一條狗哄道:“好了,好了,我們家小白還小,不懂事,不知道冷了要睡到被窩里去。是jiejie不好,沒有教你睡到被窩里。jiejie不好,jiejie兩輩子,什么活物也沒養(yǎng)過,不知道怎么好好養(yǎng)著你。”

    夏語澹上輩子動物毛發(fā)過敏,這輩子自己都搞不定了,沒想過養(yǎng)寵物。

    農(nóng)莊上,雞鴨鵝,豬牛羊,小驢子,每家都養(yǎng)幾樣牲畜,狗是不養(yǎng)的。狗吃rou,沒錢買rou,狗□□,屎要肥田,只有打獵的獵戶,有需要會養(yǎng)狗,農(nóng)莊上的人沒有實(shí)際需要,狗就算了。

    不過,雞鴨鵝,豬牛羊,小驢子,養(yǎng)rou的牲畜和小白不一樣。夏語澹摸著小白眉間上的毛發(fā),決定當(dāng)一個好jiejie。

    為什么是jiejie呢,因?yàn)楸緛硪兴男〉艿?。夏語澹撫摸著小白自己都笑了。都要做太孫妃了,一條狗還養(yǎng)不好。

    抱影去了一會兒,進(jìn)來道:“姑娘,殿下的養(yǎng)狗內(nèi)侍在外,是不是要他進(jìn)來伺候?!?/br>
    “進(jìn)來吧,早該有這么個人,把該問的問清楚。命賤糙養(yǎng)好養(yǎng)活?糙養(yǎng)的命,多少條命養(yǎng)死了,養(yǎng)廢了,活下來活好的有幾條命?!毕恼Z澹有感而發(fā),決定當(dāng)個好jiejie,從二十七天開始,要對小白的生命負(fù)責(zé)。

    養(yǎng)狗內(nèi)侍只在門口站著,隔著門夏語澹問了許多問題。小白原來冷了是會睡在被窩里的,只是今天先石榴院,后這里,換了兩個地方,頻繁的換屋子對狗不好,特別小白還小,它是因?yàn)榄h(huán)境陌生怕了,才不敢睡覺,就那么傻坐在籠子門口,它是在害怕。

    夏語澹把狗給抱影,讓養(yǎng)狗內(nèi)侍看了,只有一點(diǎn)鼻水喝點(diǎn)藥就沒事。

    一會兒,抱影端了一個紫砂小藥鍋進(jìn)來,濾藥擠了小半碗,夏語澹用勺子舔了一點(diǎn),抱影唬道:“姑娘,我來嘗?!?/br>
    夏語澹一笑道:“沒事,剛剛不是說了,這和人喝的藥差不多,我就是嘗一嘗,苦不苦,喂他乖乖喝了得費(fèi)多大的勁兒。恩~,微苦中帶了點(diǎn)甜。就是聞著味苦?!?/br>
    小勺子遞過去,小白把頭一甩,聞著味苦,它知道得很。怎么湊到它嘴巴里,就是不伸出舌頭舔。

    夏語澹沒有辦法,強(qiáng)行止住他的頭,管能喝下多少,包著布巾一勺子就倒下去。小白舔了沾濕的毛,才乖乖把藥喝了,喝了藥又喝了一些水,一直安靜坐在床上的小白突然掙扎著在床上走,往四個角落聞了一圈。夏語??戳艘粫海畔肫痧B(yǎng)狗內(nèi)侍的話,立馬把它放下床,小白就在床下撒了泡尿。夏語澹拍著腿贊道:“我的狗多聰明呀,太懂事了,都知道不能在我的床上。”

    抱影笑了,試問道:“姑娘,不如今晚我抱著它睡吧。”抱影在屋里值夜,一張小床榻橫放在夏語澹床頭的左側(cè)。

    “和你睡,狗不是你的了。”

    “可是……”抱影看著夏語澹的床。

    “沒事,我不嫌棄它。”既然養(yǎng)了它就不會嫌棄它的,何況它都能解決上廁所問題了。面對過幾十桶夜香的人,夏語澹沒潔癖,不覺得小白臟。莊子上養(yǎng)了牲畜的人家,嚴(yán)寒臘月,都人畜睡在一個屋子里取暖。

    狗已經(jīng)干凈多了,第一個晚上就抱它在床上睡,夏語澹沒有心理壓力。

    有一條狗在床上,夏語澹當(dāng)晚也沒有再想趙翊歆和夏家,只顧看它睡著了,之后,夏語澹全心當(dāng)一個狗姐了,好話說太滿,小白的聰明只是不在床上拉屎撒尿,下了床,屎就一大坨好辦,尿就到處東一點(diǎn),西一點(diǎn)。

    當(dāng)務(wù)之急,就是要教它習(xí)慣上廁所,習(xí)慣用一個廁所。教育從娃娃抓起,狗也一樣,就這幾天,該有的規(guī)矩要定下來,定點(diǎn)上廁所必須盡快學(xué)會。

    可是話說說容易,松獅訓(xùn)練好了,有人六七歲的智商,上個廁所小意思,也得訓(xùn)練呀。

    夏語澹和抱影,兩人輪流盯著它,只要看見小白在轉(zhuǎn)圈圈就把它抱到廁所,乖乖上廁所就給喝口羊奶。可是它不是每次想上廁所就會轉(zhuǎn)圈圈,有時腿都不抬一下,直接就來了,每次抱影要用醋擦地。兩天下來,夏語澹覺得自己不是狗姐,是狗奴了。

    “你在干什么?”趙翊歆進(jìn)門,就看見夏語??囍?,輕輕打小白的小屁股,壓著它的頭教訓(xùn)它:“今天第二次了,這么不乖,廁所就在你前面,還要尿在地上,讓人擦你的尿,你要是發(fā)情我就原諒你了,你才三十天大,到處尿尿是幾個意思呀?你要是不會上廁所,就天天關(guān)籠子了,關(guān)籠子還是不關(guān)籠子可以到處玩,你自己想吧,站好了給我想清楚……”

    夏語澹正對著小白碎碎念,在小白面前,全然是另外的自己,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和一條狗對話,后面除了抱影之外,又出現(xiàn)了一個人聲,夏語澹尷尬不已。

    “呵呵~這兩天沒干別的,就盯著它上廁所了。它娘不是你養(yǎng)著嗎?它娘是怎么乖乖的學(xué)會上廁所的?”夏語澹厚著臉皮請教。

    趙翊歆悠閑的走過來,伸手要摸小白的頭,小白已經(jīng)不認(rèn)得他了,一竄就躲到夏語澹身后,趙翊歆摸了一個空,嘴毒道:“我的狗一抱來就知道如廁。狗怎么樣,得看主子,主子有多聰明,狗就有多聰明?!?/br>
    ☆、第一百四十章 愛護(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