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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裙釵記在線閱讀 - 第21節(jié)

第21節(jié)

    鐘氏空口道:“姑娘不要著急,你是侯爺的女兒,為了夏家的門庭,也會給你找個好人家的?!?/br>
    “什么好人家?”夏爾釧譏嘲道:“是像三老爺那樣,三十幾歲了,兒子都要娶媳婦了,還一件像樣的事都辦不出來的男人,空有一個侯府老爺的響聲兒,現在連響聲兒都被剝了。還是嫁到底下的,那些五六品小官的窮人家里,又不知輾轉去哪里做官,滿了一任還要四處求官?姨娘,我不要過那樣的日子,將來我要過比現在更好的日子,不管用任何手段,我都要過著千尊萬貴的好日子?!?/br>
    在鐘氏面前,夏爾釧毫不遮掩,宣xiele她對富貴榮華無盡的仰慕。

    鐘氏被夏爾釧癡迷的神色刺得辛酸,道:“姑娘有這個想頭,到了虞氏手里就能出頭了嗎?”

    “能不能?就看我敢不敢駁了!我駁一駁,尚有一絲機會。駁到了是我賺的,駁不倒是我的命!反正我不想去姨娘嘴里說的‘好人家’?!毕臓栤A如壯士扼腕般絕決道:“虞氏雖然多有不堪,背地里嫌棄她,厭惡她,把她當個玩意兒,可是老國公在世一日,人前誰不得敬她三分,姨娘不是說,公爺見了她還要恭敬的叫一聲姨娘,便是太太,費心的收拾了一家子過去,也因為虞氏被關在門外,吃了個閉門羹。我要是能入了她的眼,我一定會好好奉承她……”說道此處,夏爾釧在自己生母面前,撐不住的委屈起來。

    夏爾釧再怎么覺得自己被輕視了,也是侯門姑娘,天生的主子,總比奴才,比奴才還不如的,妓|女出身的姨娘尊貴些,可是形勢比人強,雖然虞氏以妙齡之身服侍著一個垂暮老人,可那個垂暮老人活著一日,就是淇國公府的靈魂,虞氏借著他的光芒,就能橫行霸道。這個事實,深深的激勵了夏爾釧,出身不要緊,只要釣到一個好男人,再咸的魚都能翻身!為了將來能有個翻身的機會,夏爾釧愿意屈尊,去討好一個姨娘。

    那是一部險棋,不可預測,鐘氏已經全然明白了夏爾釧的心思,懸心的紅了眼眶道:“老國公已經七十高壽了,那么大的年紀,看著硬朗,還能有多少壽數,虞氏自己就是不顧后果的恣意著,倘或有個好歹,姑娘未及坐定大事,該如何是好?”

    虞氏張揚的生活給夏爾釧開啟了一個全新的世界,夏爾釧現在是冒險家的作風,給自己鼓勁道:“我十二了,只要給我三四年時間,我相信老國公康健,老天爺一定會給我這幾年時間的。姨娘的擔憂我知道,夏喬不同姓嗎?不同姓正好!只要我能借著虞氏這股東風入了老國公的眼,和喬氏往來的人家不算外,就是喬氏族里的人才,也比夏家能看見的強些,老國公隨便指一個,也強出老爺太太將來為我選的。若是不能堂堂正正與人為妻……”夏爾釧臉上透出一抹戾氣道:“沒有資格為妻,我就做妾,我不是虞氏,那么不堪的出身,被人灌下了絕子藥。找一個像喬家那樣,男人里外當家做主的人家,只要我能獲得丈夫的歡心,生下子女,我還差什么!”

    鐘氏驚懼的握著夏爾釧的一只手,糾結的盯著她,好一會兒才傷懷道:“姑娘,你不能那么輕視自己,你要披著大紅嫁衣,風風光光的從正門抬進夫家!做妾這樣的話,萬不可動意。老國公,他是沒有妻子主內,喬家大老爺屋里大夫人主事,四老爺屋里四夫人主事,兩位老爺屋里都是鶯鶯燕燕的一屋子,何曾出過一個虞氏。外人都說喬家的男人風流,什么女人都往屋里拉,可是只要許出了妻位,他們都是護短的,別的人,姬妾也好,下人也好,都不能怠慢主母。妾是那么好當的嗎,有規(guī)矩的,家風清正的人家,誰會讓一個妾張揚的,騎到正妻頭上。若沒有規(guī)矩的人家,那樣的人家又好在哪里?”

    鐘氏已經留下了眼淚,道:“姑娘怎么看不到做妾的苦!我是沒有辦法,為奴為婢,只能聽太太的吩咐,不能穿鮮紅的顏色,我生的孩子,我也不是母親,老爺多看了我一眼,我不是歡喜,反而先怕太太生氣,每回伺候了老爺,都要被太太派過來的人,盯著喝下避子湯,我喝了二十年,是藥三分毒,我有時想想,還不如和虞氏那樣,被灌了絕子藥,一次痛快?!?/br>
    豪門里,也講究優(yōu)生優(yōu)育,養(yǎng)活一個出息一個。培養(yǎng)一個人要耗費多少心力,財物和社會資源。嫡子多多益善,妻子想生就生,妾室通房,就不能敞開了肚子讓她們生育了,不然,每年一人一個崽,再大的侯府也裝不下,喝避子湯不是一家的規(guī)矩,每家有妾有通房的,都是這個規(guī)矩,要停了避子湯,需得到夫主和主母兩人的一致同意。所以,養(yǎng)妾養(yǎng)通房就費錢了,不是一般人養(yǎng)得起的,每次完事后,避子湯就是一筆開銷,當然,養(yǎng)得了妾的人家,避子湯的開銷是小數目,大宗在后頭。肩負了比丫鬟更重的擔子,又不給人生育的希望,男人就必須在物質上補償那些女人,那樣一群女人還會前仆后繼的掙著那么位置,把男主人高高的捧著。

    這也是夏語澹沒錢走關系,夏爾釧卻有錢活動的經濟來源之一,用鐘氏的身體賺的。

    避子湯根據個人體質,對人的傷害不同,反正鐘氏喝了二十年,每次行經,都酸痛難當,疼得躺在床上,夏爾釧有幾分傷感,卻不改其心,道:“搏不出命,掙不了命!姨娘你忘了,家里又動了那個心思,雖然太太還沒有動意,可是老爺及家里怎么多的人,有了那個心思,一旦成功,富貴加身,太太也攔不住,她要是一味攔著,就是夏家的罪人?,F在就是要太太松手,最好喬家也能幫上一把。我記得上一代,老二房的四姑太太送到宮中,是喬家出的力?”

    鐘氏顧不得哭了,摸了眼淚道:“據說是這樣,皇后憂慮太子大婚幾年無子,讓在夏家選一個好生養(yǎng)的女孩子送進去,可又怕那樣拉扯娘家,太后和皇上不喜,就借了喬府大夫人的口。太后生前,雖然不看重皇后,早年卻和老國公的第一位妻子劉氏合得來,因此待她的兒媳婦也有一分長輩對晚輩之情,大夫人就趁著太后高興的時候,玩笑了一句??墒牵隙康乃墓锰詈笫鞘裁聪聢?,青燈古佛十年了!”

    夏爾釧頓然雄心萬丈,前方的重重困難,都不在話下,道:“我要是一步一步的走,最后得到了老國公的看重,太太也會認可我。只要我好了,就是夏家好,喬家好,太太也好,又怎么會不扶植我呢?!?/br>
    夏爾釧看不到自己滿臉算計,而急功近利的丑陋神態(tài),算計太過,失了醇厚,外人看不出來嗎?

    ☆、第五十八章 憨丫

    淇國公府由喬致一脈承繼,喬致現年五十有一,二子二女,十八歲和梅氏有了嫡長子喬端策,二十一歲有了嫡次子喬端筠,兩個女兒是庶出的,女兒們出嫁了,喬端筠闔家在福建做官,暫且不表;喬端策現三十有三,三子二女,十七歲和妻子王氏大婚,嫡長子喬贏十五歲,庶次子喬亨十三歲,嫡三子喬袤八歲,嫡長女喬宜十三歲,庶次女喬宛六歲。喬氏是老國公三十出頭有的唯一嫡女,又在三十的時候,生下夏爾彤,兩代年齡差距一拉開,喬氏的三個女兒還沒養(yǎng)成,喬致最小的庶女已經出嫁了,和夏家三姐妹年齡相仿的,是喬致的孫子孫女。

    親戚們聚首,成家的男人們一處坐,沒成年的男孩們一處坐,各家媳婦們一處坐,未出嫁的小姑娘,管她輩分的,都坐一起。所以,聽到喬宜毫無違和感的招呼夏家三姐妹:釧姨,凝姨,彤姨,夏語澹瞬間覺得自己長大了,都有那么大的侄女兒了!

    寬敞的大堂屋里,四周放著人高的緞面屏風,四角放著銅制的壽桃形狀的大暖爐,隨處擺著錦墩座椅,棋桌畫案,丫鬟們穿著一致的翠綠襖子,配淺黃色裙子,奉上茶果點心,伺立在周圍等待隨時的吩咐。

    來玩的不止喬家本家和出嫁姑太太,姑奶奶的孩子們,還有幾家是喬家故交,一屋子近二十個七八歲上到十四五歲的女孩子,更小的孩子們又另外設了一處。女孩們三三兩兩的,或下棋,或畫畫,或評鑒屋子里的擺設,或談著衣裳首飾,親戚故交之間,總有之前就相識的,湊到一起馬上就能聊開,又彼此引薦。

    夏爾彤一到,只自顧自的和要好的幾個人打過招呼,挑了一個偏僻的角落坐下,全不管兩個jiejie要如何應對,一副精神萎靡的樣子,屁股還沒有做熱,又招丫鬟道要一個清靜的地方休息。丫鬟沒有主意,去請示喬宜,喬宜關懷了幾句,就親自送她去自己屋里歇息。夏語澹冷眼旁觀,路上夏爾彤還好好的,真看不出來哪處身體不適,要裝出一派虛弱的樣子來,只能歸結為逃避,不想和兩個jiejie分享朋友,又不能在那么多人面前,一直對兩個jiejie冷冷淡淡的,只能避開了。

    夏爾彤一走,夏爾釧和夏語澹就越發(fā)孤單了,滿屋女孩子之前一個也不相識,只能憑自身的魅力博得青睞。自臉傷之后,夏語澹待夏爾釧越發(fā)平淡了,這會兒,也不愿和她同行,瞅著畫案上有個女孩子不玩了,就走過去站了她的位置。

    旁邊兩個,穿兩色淺單色珠光長襖的陳怡,圓臉圓眼,很是可愛,是戰(zhàn)死沙場的二老爺喬弗的外孫女,她的祖父是上一任都轉運鹽使司同知,已經去世,其父在孝中。穿桃紅色石榴花小妖的喬寶珍,容貌算俏麗,身形略消瘦,是三老爺喬望的孫女,喬望不做官,分家之后,就在遼陽府做生意,遼陽府臨海和山東相望,喬望就拿著分家的錢打了幾艘船,跑那一段海運,賺了錢也在遼陽府置產。他的兒子倒會讀書,在國子監(jiān)上學。所以,這兩個十歲上下的女孩兒也是夏語澹的晚輩。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臨摹掛在墻壁上的,前朝張瑞所繪的寒林圖。兩個小丫頭怎會有張先生的功力,只取其中一塊山石臨摹,玩笑著不讓手空而已。喬寶珍看到自己筆下一團墨汁,把筆讓給湊過來看的夏語澹道:“我和宜姐兒鬧著玩的,凝姨,你也來幾筆?”這個大一兩歲的姨,是喬氏的女兒,喬寶珍想著該給她點面子。

    夏語澹接了筆笑道:“說畫,我是不會畫的,沒正經學過這個,只是潑墨而已?!?/br>
    陳怡畫完一筆,抬頭笑道:“我們也不會畫,沒有拜過師傅,不過看幾本書琢磨著,就是看著張先生的這幅圖,贊賞之后,手癢而已,這張紙涂完,我是一定要燒掉的?!?/br>
    夏語澹蘸了墨汁下筆,挨著喬寶珍畫的山石,再畫了一塊山石,隱藏了大半的實力,畫得和陳喬二人不相上下。因著頭回溶入其中,夏語澹和她們就以畫說畫,由畫延伸出,什么筆,什么紙,什么墨作畫好,除了交換了名字,再不提和畫無關的事。

    虞氏想要個什么樣的孩子,女孩子?男孩子?是年幼的還需抱在手里的,還是半大懂事了的。見了一屋子女孩兒,還有見不到的男孩兒,也有一屋子,男女幾十號人,要在幾十人中脫穎而出!夏爾釧深知第一步就艱難萬分,置次才切身體會到,第一步成功的概率這樣小,虞氏依著什么條件選,要怎么才能被虞氏看重,夏爾釧打探不到,雖恨不得到虞氏面前,傾訴一片誠摯的心腸,卻全無一點,可以謀劃到她面前的計策,夏爾釧心里著急,面上卻盡量放輕松,如一只花蝴蝶似的,在屋里轉了一圈,見縫插針的湊幾句話,聽著無一人談關于那事的一個字,因此越加焦慮,頻頻張望四周的屏風,平日的幾分談吐都是硬撐下來,一圈轉下來,又落了單。

    轉頭看夏語澹,不知道說了什么,三人笑得暢快,忽然有一絲茫然,無知者無所求,夏爾釧不會把這件是告訴夏語澹,所以夏語澹一無所知,沒有炙熱的期待,沒有煎熬的等待,以后也不會有天不幸我的落寞。夏爾釧不會把原因歸結在自己身上,只覺得,兩下對比,甚是不快,不快于她擁有了一個暢快的心情,而自己滿心煎熬。

    夏語澹余光看著夏爾釧向這邊走來,也沒有讓她搭順風車的意思,和兩位姑娘辭過,就問一個丫鬟,要去更衣。來回淇國公府一趟,加上吃一頓飯的時間,廁所還是抽空上一次的好。

    引導的丫鬟淺碧,引著夏語澹從屋后出去,走過一道抄手游廊,穿過一片紅梅林,才到更衣的屋子,夏語澹上完小的,又想蹲個大的,因為是陌生的地方,有點認坑,就蹲得久了點,穿好衣服,由預備在這里的小丫鬟伺候,就著熱水用香胰子洗了手,摸了手脂,還別說,喬府里,上個廁所,都伺候的周周到到。

    回去的路上,夏語澹走在淺碧身后,看了眼她的臀部,懷疑自己看花眼了,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清清喉嚨,用最自然的語氣提醒道:“你屁股流血了!”

    “啊?”淺碧沒有反應過來,條件反射的扭頭看,扭頭也看不到自己的屁股呀,就這樣扭著頭憨憨的轉了一圈,才知道用手捂著屁股,一摸再把手放到眼前,極淡淡的一點紅色,也讓淺碧醒悟過來了,發(fā)生了什么趕巧的事情。

    淺碧像火燒屁股一樣的跳著轉身,面向著夏語澹,用手捂著屁股,臉尷尬成了菡萏色,道:“姑娘,這個……印出了多大一塊,什么時候印出來的?”

    淺碧今年十三歲,這是第二次來月經,第一次來是三個月以前,那天除了小腹悶悶的,不是便秘不是拉稀,就是一直想上廁所的感覺之外,沒有別的不適,經血順利出來后,除了量大一點,也沒有別的痛苦。別人說這種事情是一個月一次,可是一個月滿之后,又等了一個月,它還是沒有再光顧,淺碧心慌幾天,幾個年長的jiejie安慰她,說前幾次這種事情都不正常,沒有規(guī)律之后,就把心慌的情緒收了,這一回,沒有小腹悶悶的,一直想上廁所的感覺,就是有腰胯骨很酸,站不住,想坐一坐,靠一靠的感覺,就趁著夏語澹上廁所的時候偷懶找個地方坐了一下,血就更加容易的通過褲子印到了裙子外頭,不過冬天了,她一來就浸透了幾層褲裙,可想量真的很大。

    夏語??吹剿暮B(tài),想笑,有怕她更加尷尬,極力忍住,寬慰她道:“面積不大,就雞蛋大一小塊,就是,你現在穿著淺黃色裙子,襯得那一塊……是遮不住的。不過,你放心,來的路上,我跟在你后面,那會兒,你后面還是干凈的,應該是我更衣的時候印出來的,只有我一個人看見的,我不會告訴一個人的?!?/br>
    淺碧捂著她的屁股,慌亂的原地走了幾步,一時沒有頭緒的的道:“怎么辦,這個樣子我怎么見人,我后面還有差事?我真不知道,今天怎么就這樣了,上次不是這樣的!我怎么辦呀?”

    淺碧著急的眼眶都濕潤了,夏語澹試著建議道:“這樣好了,你先自個顧好了,去哪個屋子把下半身換了,我知道怎么走回去,我原路回去就是了!”

    “這怎么行,姑娘是客人,在公府不能一個人落單的走回去,既然我負責送出來的,就要負責送回去,不然,被管事mama看見查出來,我這個月的月錢就沒了,這是規(guī)矩。”月錢面前,淺碧難得機靈一回,道:“姑娘,這樣行不行,你去梅亭里坐一坐。我去燈香jiejie那里換身衣服,她有這身衣服,就轉過這道回廊,走一個院子就到了,很快很快的,我跑著去,跑著回。”

    轉過回廊,隔一個院子,是虞氏的住所。公府一下子請一兩百的客人,公中的丫鬟和主子身邊服侍的丫鬟都忙起來了,燈香是服侍姨娘的,這樣主子聚會的場面,人手再緊也不會用姨娘的人,所以,她一定在屋子里的。

    作者有話要說:夏家的三老爺如何,喬家的三老爺如何!

    還有淺碧這個憨憨的丫鬟,喬府的規(guī)矩是極好的。

    關于夏語澹恨不恨喬氏這個事情,以后她們會有一次正面沖突,現在,夏語澹是把她所以的性情和感情都埋藏了,會畫畫這樣的技能,也埋藏!

    ☆、第五十九章 爛漫

    梅亭就在夏語澹右方向二十米之遙,被一圈的紅梅樹包圍著,現已入冬,嫣紅色的梅花已經開遍枝頭,夏語澹點頭道:“那我過去坐坐吧,這么幾步路,我自己走過去就夠了,你先把這身……”夏語澹撫慰她道:“你別羞,女兒家的事我懂的,尷尬事常有,我不會告訴人的。 你快去快回,換了就好了。”

    “謝謝姑娘體恤!”淺碧環(huán)看一圈,沒見一個人,轉身就撒開了腳丫子跑,又道:“我馬上回來?!痹捯袈湎?,已經跑出幾米開外,一眨眼就轉過回廊不見了。

    跑得還真矯健,夏語澹莞爾一笑,悠悠的踱步向梅亭走,沿途觀賞著梅花。冬日石凳石桌陰寒,被換下了,亭中放的是一張黑漆戧金山莊圖的木質圓桌,配著四個鏤空的黑漆圓凳,凳面上雕繪著田園風光,春時黃牛耕地,夏時水車灌水,秋時豐收打稻,冬時蕭條寂靜。夏語澹在冬景的圓凳上鋪了一塊帕子,再入坐,閉眼深吸著冷冽的空氣,感受著暗香浮動的梅花,幾下呼吸之后,緩緩掙開眼,夏語??吹搅艘粋€爛漫的人!

    來者從梅樹旁的假山后走來,身穿淺玫瑰粉織金繡蔓草滾邊的及膝半舊長襖,腰系著抹綠色宮絳,中間垂掛著一塊勾陳和田玉的壓裙佩,外罩著一件連帽的銀狐氅,梳的是婦人的隨云髻,戴了金鑲玉蝶戀花的挑心和邊簪,面如凝霞,眉如遠黛,眼如秋水,顧盼間風sao多情,她的顏,配著她的妝扮,身后怒放的梅花襯著,似氤氳在云霧里的一幅山水畫卷,風情外露,又不似媚態(tài)橫呈。

    夏語澹一直覺得,風情萬種,是一個夸張的形容詞,上下兩輩子,夏語澹沒有認識過一個有那種氣質的女人,今日僥幸,終得一見!

    夏語澹是愛美之人,見到此人此景,不覺心神蕩漾,目光清澈的看著她!

    少婦視夏語澹如無物,沒有出聲招呼,沒有微笑以示友好,只是看到一個陌生人該有的冷漠而已。少婦站在梅花樹下,一株株的賞過,彼此互不相擾,忽然面朝夏語澹,先揚手注意,再一指夏語澹。

    夏語澹憨憨而笑,轉頭一顧,確定再無外人,才回頭亦指著自己張口無聲,只是做了一個口型道:“我?”

    少婦點頭淺笑著,問道:“你是哪家的孩子,我怎么沒見過你?”

    夏語澹起身,因不知她身份,想她身份尊貴在上,不是下能輕問的,只行了半禮道:“家父高恩侯,小女行六。”

    夏爾彤行七,夏語澹用了九個字,就把自己介紹清楚了,一派坦蕩。

    少婦蓮步走來,笑道:“原來是夏家的孩子,難怪我不曾見過?!?/br>
    孩子?又孩子?夏語澹面上泰然,內心疑惑。論起親戚輩分來,夏語澹年紀小,輩分高,觀這位少婦,有不滿雙十的稚嫩面容,有經過風月的成熟風情,實際年齡高于她的皮相,應該在二十五上下。

    夏語澹不由再看她的佩玉,不輸于羊脂玉珍貴的極品和田黃玉,上面雕琢的是上古神獸之一的勾陳,夏語澹手上沒有這樣的好玉,其雕琢的,也只是花草蟲鳥這樣的俗物而已,這般貴重的佩玉,在夏家只有喬氏所出的三子一女才有。

    在喬家,夠得上身份的,能隨意佩戴的,年紀二十五上下的媳婦?喬家人口雖多,卻四散為官,在府里有資格得此佩玉的,只有二老爺的遺子,喬端簡之妻張氏,可若是張氏的話,已經道明了來歷,彼此同輩,孩子二字,用著不妥吧。

    夏語澹又看她頭上的金鑲玉蝶戀花的挑心和邊簪,簪頭是幾片堆著的金葉子,葉子上白玉雕成的蝴蝶栩栩如生,葉子上紅寶石雕刻的花朵盛開綻放。

    不是同輩人嗎?

    喬家那個長輩那么年輕呀?

    她到底是誰呀?

    此刻,夏語澹來不及靜下心來揣摩,少婦已經啟口道:“我要折一支梅花來插瓶,可枝頭太高,要搬一把圓凳?!?/br>
    皮相姣好的人,總是容易持靚獲得幫助,即使她言語里還稍顯疏離,夏語澹也樂意效力,熱情道:“這個圓凳,雖然它中間是鏤空的,上下底都是實心重木,很重的,我們一起抬過去?!闭f著,把鋪在圓凳上的帕子疊好收回懷里,把圓凳轉出來,圓凳確實太重,一個人抬不起來,只能把圓凳轉到亭邊上。

    少婦展顏而笑,和夏語澹合力把圓凳抬到梅花樹下。

    夏語澹仰頭看著樹枝,道:“這一枝長得好,兩叉中又分了四叉,難得兩邊長得驚人的相似,活像梅花鹿的犄角?!?/br>
    少婦也是因此看重這枝梅花,提裙抬腳踏上圓凳。

    夏語澹正想著,該怎么樣把它折下來,又不傷花枝,少婦已經從衣袖口上,掏出一把兩寸刀身的小刀,輕輕一割,就整齊的截下來了。

    在那個距離看,那把利刃通體烏黑,毫無光澤,刀柄和刀鞘也是黑漆漆的烏木,沒有繁瑣的裝飾和雕刻,不由眼睛盯著它好奇著。

    少婦已經下來,左手拿花,右手持刀,看夏語澹好奇,就把刀遞給她近觀。

    “謝謝了!”夏語澹雖然不好意思,也欣喜的雙手接過刀子,抽開一看,用手指彈著刀身,‘噌’的一聲,如清泉滴落的清亮,又如暮鼓晨鐘的回蕩,不由贊道:“利而不揚,樸而不拙,好刀材,好刀呀!喬家不愧武將世家,良駒名劍,夫人的隨手之物,也是這樣的好刀!”夏語澹羨慕的又看一遍,把刀收回刀鞘,雙手奉還。

    夫人?少婦微微心動和心傷,把刀收回衣袖道:“給我這把刀的人說,制刀的鐵砂是從北遼……”他的原話是說偷,少婦硬生生的換了一個用詞,笑道:“……買過來的,可抵十倍金的價值,在我手里,不過切切樹枝,倒是玷污此物了?!?/br>
    口稱玷污,可她笑玩著說,毫無誠意,夏語澹深解其話的反義,贊同道:“只是為人所用的東西而已,切切樹枝,樹切了還能長回去,人切了,就長不回去了,所以,還是切樹的好。”

    少婦正眼看著夏語澹微笑,摘下耳朵上的一對蚌殼狀白玉墜子道:“撈你動手,便以此物相酬吧?!?/br>
    相酬?因為搬了把圓凳相酬?好像賣了一份勞力一樣。幫個小忙,不是應該先道謝嗎?剛才自己看了一眼刀都致謝了。夏語澹這樣想著,就不愿意被她看輕,婉拒道:“舉手之勞,實在當不得如此重謝,而且,我看著,這對墜子的玉質和發(fā)簪上的玉質是一致的,它們像是一套,拆散了不好?!?/br>
    玉質是一致的,可這對墜子和發(fā)簪明顯不是成套的,只是做完那套首飾之后,多余的角料打著玩兒是小玩意兒,少婦也不勉強,捧著梅花,點頭離去。

    夏語澹指著圓凳道:“不需要把它搬回去嗎?”

    少婦回頭笑道:“養(yǎng)了那么多家人,她們看見會搬的,你不用管它?!?/br>
    少婦順著淺碧跑過的回廊消失在拐彎處??上恼Z澹一直閉塞的養(yǎng)著,不知道喬府內宅的院落布局,不知道燈香服侍的,是那個主子,只能把上得了臺面的喬家年輕媳婦,和出嫁的姑奶奶們想一遍,怎么也對不上這號人。

    夏語澹犯了一個和夏爾釧一樣的錯誤。夏語澹此生對調|教姬妾切身的認識,都來源于喬氏,喬氏來自喬家,她的性情和手段應該符合喬家的觀念,因此鉆進了死胡同走不出來,自動把一類人忽略了。

    女人身上的貴重之物,都是男人賜予女人,打扮起來,讓男人賞心悅目而已。

    因為需求不一樣,女人調|教女人,和男人調|教女人,是不一樣的。

    虞氏捧著梅花在半道上和燈香,淺碧撞個正著,淺碧已經換上了干凈的淺黃色裙子,虞氏奇道:“你怎么躲懶躲到我家去了?”

    淺碧羞得辯解道:“我不是躲懶,我是……,讓燈香jiejie和姨娘說吧,我還要上差呢,夏家的凝姑娘在梅林里等著我呢?!?/br>
    淺碧知道虞氏是不拘小節(jié)的,甩下話就跑了。

    燈香笑著小聲道:“她看著像大姑娘了,其實一點也不懂事,來了月事,污了裙子也不知道。虧得凝姑娘提醒她,藏在梅林里讓她出來借裙子,不然,她又要被管事mama們擰著耳朵罵了。”

    “哦,難怪那里坐了個生人?!庇菔闲睦锔呖聪恼Z澹一分,語氣還是淡淡的。

    燈香喜笑著道:“太爺打發(fā)人過來說,選了一個哥兒,是六房三爺的次子,才十八個月大,請姨娘去見見,要是喜歡太爺就定下了。所以,我等不及,出來找找姨娘,屋里衣裳都預備下了,快回吧?!?/br>
    六房三爺的次子,是庶出的庶出的庶出的,老國公的曾孫子。

    虞氏站著冷哼道:“十八個月大的孩子,也不知是他哄著我玩,還是我哄著他玩?!?/br>
    燈香不解道:“姨娘不是一直想養(yǎng)個孩子,太爺為姨娘冷眼選了月余,這哥兒挺好了,他姨娘去世了,三爺的姨娘也去世了,他才那么大點,又不懂事,姨娘好好待他,將來也有個依靠?!?/br>
    “我能怎么好好待他,照顧好他的吃喝拉撒?是個老媽子都能干!”一聲空寂的嘆息,虞氏道:“你去回太爺,說我不想要那個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夏語澹,不是很機靈,外面的事也知道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