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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之一品皇家媳在線閱讀 - 第269節(jié)

第269節(jié)

    沒多久,云菀沁手里捏著的羅帕已經(jīng)浸透了香汗。

    ——

    養(yǎng)心殿。

    寧熙帝在莫貴人和姚福壽的攙扶下,披了個斗篷,移到了外殿室。

    殿內(nèi),早已經(jīng)烏泱泱跪了一地。

    麗嬪一看皇上來了,抹著眼淚就迎過來了:“求皇上做主啊,您看看汾王都成什么樣子了?!?/br>
    已經(jīng)上過藥的汾王此刻眼睛更顯得腫,瞇成了兩條縫,跪在最前頭,撲上前去,拉了寧熙帝的袍擺子,嗚咽:“父皇,云錦重打孩兒,好疼啊?!闭f罷,呼哧呼哧地捂住眼睛,卯勁呵冷氣。

    麗嬪忙蹲下身,拽住他手腕:“剛上了藥的,太醫(yī)說了,這會兒摸不得,會感染的,爛了眼睛可怎么得了啊?!?/br>
    若平日看到汾王這個場景,寧熙帝早就宛如割rou一般,今日雖然臉色難看,卻出乎眾人意料,聲音壓抑著心火,卻并未動怒:“到底怎么回事,為什么在內(nèi)書館讀書會打起來,誰先動手的?!?/br>
    “啟稟皇上,是那云錦重先動手,二話不說就撲在汾王身上,壓得不放,左右開弓地暴揍汾王?!蓖渴雷恿x憤填膺,說得聲情并茂。

    其他幾個世家子弟亦是匍匐著附和:“是,咱們都親眼看到了,可以作證?!?/br>
    “可憐汾王顧忌內(nèi)書館的清嚴教規(guī),寧可被云錦重往死里打都不還手?!?/br>
    妙兒目光飄到汾王身邊的云錦重身上,袍子半干不濕,發(fā)冠松散,額頭有血印,卻并沒流一滴淚,也沒哭吵喊冤枉,只是身子微微顫抖,不知道是因為因為濕身而發(fā)冷,還是忍著心氣,一雙拳頭在寬袖下面也攥得緊緊。

    麗嬪一聽幾個伴讀的話,更是哭得洶涌:“皇上您聽聽,還不將那尚書家的兒子拖出去懲治!”

    寧熙帝腮一動,凝視住云錦重:“真是你先動手毆打汾王?是不是有什么原因?”

    小少年面龐仍是倔強,牙齒咬得蹦蹦響,面色漲紅,繼而又泛了白,一雙拳頭越捏越緊,似是想說,卻又不愿意將汾王的侮辱話語重復一遍,反正就算解釋了,還是脫不了毆打皇子的罰,皇上又怎么會不護著他自己親兒子?還有這么多人上趕著巴結那汾王,自己辯解有用嗎?何必自取其辱。

    “云少爺自己都默認了,還有什么好說?汾王的傷勢可是明擺著的事實啊,今天打皇子,明天難保忤逆圣上了?!丙悑蹇拗叽佟?/br>
    殿內(nèi)一片僵持,卻聽女聲低緩響起,正是天子身邊的貴人:“皇上,妾身看云少爺?shù)念^上也有傷,而且膝蓋上還有泥土和凹印,看上去,倒像是被人強行摁下去磕頭所致?!?/br>
    寧熙帝明白妙兒的意思,望向汾王:“是不是你逼云少爺下跪磕頭,才讓云少爺跟你打架?”

    “才不是!”汾王受不了冤枉,急著解釋,“是他打了我以后,我叫他下跪磕頭道歉,他死活不愿意,我才叫太監(jiān)摁他下去!”

    此話一出,麗嬪臉色一白,趕緊將兒子暗中拉了一拉。

    殿中的宮人私下一陣輕微嘩然,這汾王,算是自己承認在宮里有多霸道了。

    寧熙帝冷道:“他挑釁你,毆打你,最后連道歉都不愿意,朕看他的怒氣,比你更大吧?!闭f罷,手擊幾案:“你們是下定決心要袒護汾王,欺瞞朕嗎?”

    這話自然是對一群伴讀子弟說的。幾個人驚駭不已,趴伏下來。

    涂世子柬皇上厲眸盯住自己,只得哭喪著說:“皇上恕罪!汾王散了學后,本來說請云錦重后院聚聚,云錦重自從進了內(nèi)書館,素來不怎么合群,十分狂傲,三催四請才過去,汾王有些不高興,說了幾句玩笑話,云錦重聽了當真,一語不合就上前動手打人?!?/br>
    “胡說!”寧熙帝震怒,指著云錦重的袍子下擺:“衣裳還在滴水,今兒天清氣朗,又沒下雨,怎么會淋濕?汾王只是說了幾句玩笑話嗎?還敢狡辯砌詞!”

    涂世子嚇得險些失禁,吞吐:“……汾王是叫小太監(jiān)潑過水,可那也是開玩笑……”

    麗嬪再忍不住:“便是皇兒捉弄,也是孩子之間嬉戲打鬧而已,不至于被打成這樣,云少爺?shù)姆磻蔡^分了?!?/br>
    寧熙帝并不看麗嬪一眼,望著云錦重:“朕許你親口說,是不是因為汾王開玩笑,你才動手打人?!?/br>
    云錦重聽到這里,已有些訝異,皇上竟不如自己想象中那么偏私,再見他目光柔和,參雜著滿滿的信任,終是開了口,語氣仍是微抖:“汾王……侮辱學生的家母和jiejie,從課室一直說到后院,一口一個家母死得早死得好,又埋汰家姊……學生實在聽不下去……”眼圈一紅,哽了喉嚨,垂下頭去。

    妙兒轉(zhuǎn)過頭,偏過頸:“云少爺幼年失恃,同胞jiejie是最親的人,這兩人都是他提不得的軟肋瘡疤,被人糟踐,自然聽不得,還望皇上念他年少意氣,孝敬母姐,免了這次的責罰?!闭f著,卻見寧熙帝面色怔忪,似乎有些恍惚,半天沒做聲。

    俄頃,寧熙帝牙關一咬:“原來在課室里就開始鬧起來了。來人,將厲王和景王帶上來。”

    兩名皇子進了養(yǎng)心殿。

    厲王和景王怎么會幫著那十五弟作偽證,既然父皇召了,嚴厲質(zhì)問,巴不得呢,一五一十將教課室里發(fā)生的事,從汾王課前扮師長,又跟云錦重起了爭端,還有旁邊有哪些人幫腔點火,全都說了一遍。

    “兒臣見著云家少爺幾次都忍吞住,倒是個好涵養(yǎng),”景王末了,補一槍,“只是沒想到十五弟到了最后,還是將云少爺逼得發(fā)急了?!?/br>
    麗嬪臉一變,只見皇帝越聽越是面色陰沉,陡然下旨,叫人措手不及:“來人,將汾王拎到思罰殿,抽十鞭!”

    姚福壽得令,揮揮手,兩名孔武有力的太監(jiān)上前。

    汾王不敢相信父皇要打自己,可別是病糊涂了吧,哭喊:“父皇——”

    麗嬪慌了,攔住太監(jiān)提汾王:“皇上,明明是皇兒被人打了,怎么不罰打人的人,反倒罰皇兒,這是什么道理??!”

    “道理?!”寧熙帝孱弱了很久的身子一瞬精神暴漲,盯住汾王:“小小年紀,尖酸刻薄,說話不留情面,侮辱活著的人就罷了,連亡者也要拖出來鞭尸辱罵,再過幾年,如何服眾?是叫臣民取笑皇室出了個嘴巴似市井潑婦的皇子?此乃丟皇室臉,喪儀忘矩!內(nèi)書館乃高祖皇帝修筑欽題,是招攬皇族子弟讀書的地方,莊嚴清肅,卻被他為了滿足一己好玩,納為己用,當做游戲地方,此乃玩物喪志,不敬先人!這就是罰他的道理!今天不罰,明日就是下一個魏王!”

    麗嬪聽得連連倒退兩步,花容失色,血色盡無,眼睜睜看著皇兒被太監(jiān)架去了思罰殿,眼前一黑,犯了厥,被侍女攙回去了。

    一群伴讀學生見汾王都自身難保,跪在地上,一個個篩糠似的抖著,一個膽子小的,甚至褲管一熱,尿了褲子,只聽皇帝的聲音傳來:“你們幾個,賜內(nèi)書館讀書,不勤恪鉆研,只鉆研奉承,縱是你們?nèi)蘸鬄楣?,也不過是朝廷的蛀蟲!這次煽風點火,推波助瀾,罪不可??!汾王就是被你們帶壞了!來人,將幾個人帶下去,在正陽門前,各賜刑棍三十,通知內(nèi)書館的學子全部過去觀刑,叫他們看看,今后內(nèi)書館內(nèi),還敢不敢結黨營私,搞歪風邪氣!刑畢了以后,通報各府,叫他們的爺?shù)宀瑢⑦@群好兒孫領回去!”

    涂世子、尹少爺和其他幾個世家公子癱軟在地,這分明是讓家中長輩過來丟面子啊,氣怒之下,回去了還不繼續(xù)又是一頓打?

    接二連三的,驚恐的幾人被大內(nèi)宮人架出了養(yǎng)心殿。

    景王和厲王告退了下去。

    殿內(nèi)嘈雜過后,蕩然一靜。

    寧熙帝體力不支,仰在圈椅上,輕微喘息。

    妙兒知道他今天出來見人已經(jīng)是強撐身體,上前低聲:“皇上,妾身攙您進去休息……”

    卻見寧熙帝眼光瞟向云錦重,方才凌厲暴躁的目色轉(zhuǎn)瞬全消,取而代之的竟是一片柔和:“這事怪不得你,你沒有錯,不要害怕?!?/br>
    妙兒眉一動,皇上對著許氏夫人之子,當真是呵護。

    小少年身子因為衣服濕濕嗒嗒,仍然瑟瑟發(fā)抖,這個天氣乍暖還寒,被人活生生淋了一身的水,也不是什么好滋味。這孩子,前不久才剛剛病愈。

    忍住想要將他牽過來噓寒問暖的心念,寧熙帝平靜道:“姚福壽,將這孩子領去包扎一下頭上的傷,再去拿一套衣裳,給他里外都換上?!?/br>
    妙兒更暗中有些訝異,卻見姚公公并不算太意外,躬身:“是?!闭f著,將云錦重牽著朝殿外走去。

    寧熙帝起身,正要進內(nèi)殿休息,卻聽宮人傳:“太后到?!?/br>
    ------題外話------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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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二十一章 回京吊唁

    寧熙帝猜到太后的來意,只道:“貴人先下去吧?!?/br>
    妙兒躬了一躬,離開外殿,先到簾子外去守著。

    不多時,馬氏攙了賈太后進來,寧熙帝上前行了禮:“母后怎么過來了?!?/br>
    賈太后端詳皇帝,暫時撇開正事:“皇上臉色比哀家上次見到又差了幾分,這病怎么就是拖著不好呢?平日又不讓咱們進來看望,哀家的心里慌得很。真是風寒成疾?光是姚院判一個人診治行嗎?還是叫御醫(yī)們會診治療吧,人多還是管用啊?!?/br>
    “叫母后cao心了,朕這病積了些時候,拖重了,如今年紀日漸大了,不比年輕,好得慢些,姚院判是后宮太醫(yī)中的第一人,醫(yī)術精湛,有他就夠了,人多了,你一言我一語,方子反倒還開雜了。不叫母后和其他人來看望,也是因為這病有些傳染。”寧熙帝淡笑著敷衍。

    “那就先坐下吧?!辟Z太后要再沒說什么。

    母子二人對坐下來,賈太后說了正題:“剛聽說汾王被拉去思罰殿抽鞭子了?涂郡王、尹國公還有好幾家的子弟,都被皇上賜到正陽門杖責?”

    “是?!睂幬醯鄞鸬馈?/br>
    賈太后端起茶杯輕撫,語氣聽著漫不經(jīng)心:“小孩子間嬉鬧而已,哪家的男孩子沒打過架,何必罰得這么大?!?/br>
    “不大,”寧熙帝道,“老十五那孩子與魏王頗似,都是被朕寵壞了,魏王已是毀了,朕不愿再看到老十五也壞了苗子,打一頓也好,能叫他收收性子。”

    “可也不至于抽鞭子那樣嚴重,才幾歲的小孩,又受了傷,先罵一頓不就行了?”賈太后輕微擰眉。

    “不行,”寧熙帝口氣堅決,“那孩子平日霸道慣了,光是罵,只怕起不到作用。打在身上,才能叫他記清楚今天的事情,以后不敢再犯。”

    賈太后半天不語,道:“皇上教兒子,哀家本來也不好過問,可是哀家還是有話想要說?!?/br>
    “母后請說?!睂幬醯鄣?。

    “汾王平時在宮里如何橫行霸道,皇上其實一向都清楚,每次都是聽之任之,從不怪罪。若是要罰,早就該罰了,為什么偏偏是這次,”賈太后語氣略有轉(zhuǎn)變,懷疑地看著他,“……偏偏是跟個外臣的兒子打架,讓皇上發(fā)了心怒。外人知道,得夸一聲皇上大公無私,不偏袒皇子,可是叫哀家看來,皇上這做法,對汾王和幾個世家子弟是不公平的,一個巴掌拍不響,就算汾王一行人有錯,那云家少爺也不能說一點兒責任都沒有,到頭來,竟什么罰都沒有?!?/br>
    賈太后吃過的鹽比凡人吃過的飯多,又是皇帝生母,深知皇帝脾性,一雙眸子目光老辣。

    寧熙帝被盯得喉頭一動,竟是胸腔微鼓,有些說不出的氣:“云錦重不過是看不慣老十五在內(nèi)書館的作派,又被人點著名侮辱母姊才反抗,何錯之有?朕倒是覺得這孩子年紀小小就不畏強權,不跟風悅人,是個可造之材!朝廷多些這樣的新鮮血液,是大宣之福!”

    賈太后見皇帝潛意識似是容不得別人說一點兒云錦重的不是,臉微微一動。

    一陣沉默,顯得養(yǎng)心殿格外針落可聞,半會兒,才響起賈太后的聲音:“皇上對云家少爺當真是厚愛啊?!?/br>
    語氣并無感情//色彩,卻明顯是有試探的意思。

    寧熙帝眼一瞇,知道母后想問什么,平靜道:“母后應該知道朕與云錦重的親娘有過一段淵源,朕承認,這次多少也是看在青瑤的面子上,有些私心?!?/br>
    賈太后淡淡然:“噢,為了云錦重,皇上連平日疼愛的幺兒子和一群家世厚重的貴胄子弟都不看在眼里……只是因為你與許青瑤之間的淵源?云錦重是許青瑤的兒子,又不是皇上的兒子,竟能比汾王還重要?”

    寧熙帝早料太后會有這種猜測,反倒一笑:“太后是想說什么?朕與青瑤相處時光并不長就分開了,她匆匆嫁人生子,朕再沒跟她見過一面?!?/br>
    賈太后盯住他神情,一時也不好分辨到底是不是自己心里猜的那樣。

    正這時,寧熙帝皺眉,托住額。

    賈太后見他臉色又蒼白了幾分,想他今天耗了體力,怕影響他身子,再不多質(zhì)問了,叫了一聲:“來人,將皇上扶進內(nèi)殿去休息?!?/br>
    與此同時,外面守著的妙兒手扶在廊柱的金鉤上,聽到此處,才醒悟過神。

    剛剛皇上說許夫人嫁人生子后,他再沒跟她見過面,可秋狩那次,她去望月閣侍寢前夜,與云菀沁共榻夜話時,曾得知了許夫人與皇上之前的一些事。

    云菀沁提過,有一年冬夜,許夫人剛生完少爺時,皇上似是微服下了云府去探視過。當時還是云玄縱容,將皇上放進府上去的。

    因為云菀沁說這事兒時,口氣滿滿都是對云玄昶的惡心,妙兒記得尤其清楚。

    皇上現(xiàn)在卻說許夫人出嫁后,兩人再沒見面,——分明沒對太后說實話。

    聽到太后傳喚,妙兒也來不及多想,應了一聲,打簾進去,扶了寧熙帝進去。

    ——

    皇城外。

    王府馬車泊了多時,夏侯世廷還沒派人傳話出來,云菀沁越發(fā)緊張,趴在車窗邊,盯住皇宮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