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節(jié)
刺激少商xue,能夠解除肺腑壓力,如今,只能做刺血療法,暫時應急。 沒料到,第一次遇到臨床案例,就是這種驚心動魄的時刻。 云菀沁望了一眼蘭昭訓,平息了心情,摘掉小皇孫的襪子,捉住嬰兒的大拇指外側(cè),手指探到少商xue,將嬰兒柔嫩的皮膚搓熱,然后手執(zhí)三棱針,在已經(jīng)熱乎乎的嬌嫩皮膚上迅速刺兩下,幾滴血被擠壓出來,最后用手指輕輕按住皮膚上的針孔。 俄頃,小皇孫的哭聲響徹室內(nèi):“哇——哇——” 蘭昭訓驚喜過望,簡直就像剛從地獄逃出生天,將兒子從炕上抱起來,就像抱著失而復得的稀世珍寶,哭得快沒了人形:“孝兒……” 小皇孫臉色慢慢回血,紅潤起來,云菀沁叫蘭昭訓又喂了兩口熱水,呼吸勻暢多了。 云菀沁一回頭,見蔣妤暗中讓婢女又要去搶嬰兒,斥了一聲:“讓他們母子走。” 蘭昭訓回過神,將小皇孫抱得緊緊,躲到角落。 蔣妤冷笑:“走?她走了,我怎么辦!這個賤人,就是不愿意去揭發(fā)皇后!我豈不是白費了這么多天的功夫!” 云菀沁漠然看著她:“白費了這么多天?你差點兒把她的兒子都給折騰死了?!?/br> 蘭昭訓抱著小皇孫,跪下來朝蔣妤磕頭,抽泣著:“良娣,這次的事我絕不對外亂說……你再不要加害我孩兒了,求求你了!皇后那邊……我,我一個小小東宮侍妾,哪里敢與皇后抗衡?。∥也还芰兼放c皇后有什么恩怨,就放了我們母子,讓咱們安生過活兒吧!” 蔣妤見秦王妃一副堅決模樣,知道今兒的事她既參與,也不能與她對著來,狠狠一拂袖。 蘭昭訓欣喜,又對著秦王妃磕了幾個頭:“多謝秦王妃救了孝兒,多謝!” 云菀沁轉(zhuǎn)過身,朝她道:“不用。昭訓起來,帶著小皇孫走吧。只是有些話,不得不提醒你?!?/br> 蘭昭訓一滯,只聽女子聲音在燭火中有些飄忽,卻又清晰而凌厲:“今兒你雖然帶著小皇孫保全一命走了,卻并不一定能如你所愿,安生過活?!?/br> 蘭昭訓臉一動,沒有起身離開,仿似被敲中了心事,剛才以為兒子死了的驚恐神色,竟一瞬間復卷而來。 “皇后日日派人來東宮慰問小皇孫,關(guān)愛無比,蘭昭訓真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剛才良娣說的話,你也聽到了,并沒否認,應該心里還是有數(shù)的。若皇后真的有意黜儲君,扶小皇孫,你覺得你這個新儲君的親娘,能活嗎?”云菀沁望著她。 蘭昭訓后渾身毛骨悚然,太子生母袁妃都死得不明不白,更何況她這位份低賤的太子妾侍!若自己兒子真被皇后看中,扶為新儲君,皇后必定要一人掌控孝兒,哪里會允許自己這個儲君的親娘留在世上! “或許你會告訴我,你不怕死,只要小皇孫前途光明就好了,”云菀沁將她扶起來,“可皇后既能扶太子,就能滅太子,既能扶小皇孫,也能滅了小皇孫。到頭來,你們娘兒倆,連保命都不成,談什么安生過活?你現(xiàn)在大可抱著小皇孫回去,自欺欺人地過一段安靜日子,可你和小皇孫最終的下場是不是袁妃和太子,你心里明白?!?/br> 蘭昭訓沉默久久,重重喘了一口氣,周身力氣抽干,惟獨一雙手臂抱得兒子緊緊。 既蔣皇后看中自己孩兒,那么他們娘兒兩注定是沒法子抽身事外,若想母子安寧,除非皇后不在位。 蘭昭訓低頭看了一眼小皇孫,抬起手,擦干眼淚,深呼吸道:“妾身明白了?!庇置娉Y妤,牙關(guān)一咬:“一切就聽良娣的?!?/br> ** 嘉禧殿。 潘氏見云菀沁遲遲沒回,臉色已經(jīng)有些不自在,座上的蔣皇后已經(jīng)幾次望過來。 對面,秦王被宮人灌了兩碗醒酒湯,此刻仰于鏤孔椅背,長腿微曲,衣領(lǐng)微松,醉眼惺忪。 終于,蔣皇后開了口,聲音冷冷:“秦王妃人呢?” 此話一出,殿內(nèi)聲音頓消,全都望過去。 潘氏站起身,道:“妾身饞果酒,請秦王妃去外面找宮人要,也不知道要到哪間膳房去了,該是快回了。” 蔣皇后見潘氏神情有些不安定,卻也管不著了,瞥一眼秦王,鼻息一嗤,聲音卻是溫婉:“皇上,時辰也不早了,宴快散了,等秦王妃回來,就請皇上宣旨!” 正是這時,殿外傳來腳步聲。 不止一人。 輕盈腳步,伴著裙角迤邐著摩擦大理石地面的挲挲聲。是女子。 殿內(nèi)宗親們望去,只見方才伴在皇后身邊的東宮蔣良娣跨進大殿門檻,身后還有個宮裝豐盈少婦,臉上淚痕未干,懷抱著個襁褓,匆匆跟隨進來。 ------題外話------ 謝謝 兔兔mm2004的5張月票 fjj840217的2張月票 元胖子的2張月票 13959180366的月票 lisawangli的月票 拽拽親親的月票 ☆、第一百九十章 翻蔣氏舊賬 姚福壽一驚,蔣良娣身后不是東宮的昭訓蘭氏嗎? 寧熙帝瞄向太子。 平日笑眉喜眸,一派悠閑的皇子眼下神情陌生,雙眸一瞇,面色發(fā)沉,卻并沒半點阻止。 倒是蔣皇后,看見蘭昭訓懷抱嬰兒,頭一轉(zhuǎn),掃到前面的蔣妤身上:“良娣將蘭昭訓帶來干什么?”心里卻是莫名一個跌宕! 侄女的神情,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站在大殿中間,仰起一張漂亮卻略顯俗氣的臉。 那張臉,平日謙卑,尖酸,刻薄,對自己察言觀色,無處不討好,每次看到自己臉色不好就唯唯諾諾,不敢吭聲。 現(xiàn)在,她卻仰面注視自己,眸子中劃過一絲冷意,嘴角一翹,露出一絲詭譎的笑容。 蔣皇后還未等到蔣妤的答復,蘭昭訓抱著嬰兒,已經(jīng)一臉驚魂失措地幾步走到御前丹墀下。 蔣皇后心中砰砰跳著,預感越發(fā)不大妙,臉一青,斥道:“這大半晚上,風冷露重,你瘋瘋癲癲的將孝兒抱到這里來干什么,你身邊那些狗奴才呢?還不滾回去!等宴會散了,自覺來鳳藻宮領(lǐng)罰!” 寧熙帝聽了皇后的話,亦是眉頭一皺,看蘭氏披頭散發(fā),魂游天外的樣子,只怕她傷了皇嗣,道:“來人啊,把小皇孫抱過來——” 還不等姚福壽上前,蘭昭訓卻抱著孩子,面朝蔣皇后跪下來:“求皇后放過妾身母子!妾身與孝兒自知地位低賤,只求在宮里平靜過完一生!求皇后不要找妾身母子,另選他人吧!” 這話一出,舉座一震,繼而嘩然散開,如波濤翻過,一浪蓋過一浪。 殿內(nèi),惟二安靜的地方,只有太子和不遠處的秦王。 夏侯世廷周身仍顯醉態(tài),兩臂垮在椅側(cè),眼色卻微微發(fā)沉,頭頸朝太子那邊偏過去。 太子靜觀蘭昭訓的反應,其實,他有些疑惑蘭昭訓怎么會愿意過來,這幾天他叫人盯著蔣妤與蘭氏私下的溝通,知道蘭昭訓死活都不肯,正在這時,守在東宮沒一直盯著蔣妤動作的心腹宮人從殿在進來,彎下身,將蔣良娣院子中雜物間發(fā)生的事耳語了一番。 他釋然,嘴一抿,有些玩味,果然是沁兒,眼光一飄,落到對面景陽王妃旁邊那個還空蕩蕩的座位。 短暫的喧嘩中,蔣皇后臉色發(fā)白,瞥一眼蔣妤,有些猜測,恨得牙齒打顫:“你這瘋婦,亂嚷嚷個什么?污本宮名聲,破壞皇上和太后的心情,擾亂家宴,該當何罪!來人啊,將她與小皇孫分開,拖下去,拉到宗人府的大獄!” 蘭昭訓抱著襁褓,好像被拉去宗人府的可怕抵不過座上的皇后,仍舊痛哭流涕:“求皇后放過妾身母子,另擇他人吧——” 寧熙帝心里一動,若蘭氏不是逼不得已,怎么會冒死前來說這話,若蔣皇后真的沒做虧心事,憑她的性子,應該會叫蘭氏當眾解釋清楚,怎么讓人拉走蘭氏。 想到這里,他臉肌一動,卻并沒阻止蔣皇后的吩咐。 蔣皇后知道,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有問題,而皇上——這是在保自己,這是她從沒想到的。 她只當他對自己早沒了感情,除了在大庭廣眾之下的尊重,這個男人對自己絕對不會有一絲憐愛和袒護。 可他現(xiàn)在的行動,卻讓她心頭重重的一敲。 殿門口的侍衛(wèi)跨刀進來,還沒近身,卻聽渾厚而堅決的女聲從丹墀上飄下來:“慢著?!北緯蓵?快電子書為您整理制作 寧熙帝見母后攔了下來,也不好阻止,只聽賈太后道:“皇后名譽重大,不能由著這么個賤妾隨便鬧一場就完了,今兒這么多宗親在場,要是沒說清楚,還不知道明兒傳出去是個什么話。” 寧熙帝正要說話,卻聽蔣皇后道:“母后說得是,就由蘭氏說吧。”唇一勾,剛剛猛然一見蘭昭訓抱著孩子被蔣妤進殿,氣糊涂了,其實倒也沒什么,就看她能說出個什么,又冷得叫人徹骨地瞟一眼蔣妤,眼色里盛滿了秋后算賬的意思。 就算蘭氏知道她對小皇孫的目的又如何? 告狀說她對小皇孫好,是因為有心叫小皇孫代替太子?這算個什么罪名! 可笑! 這蔣妤,果真就是沒大腦的,想要給自己使絆子都不會! 原先留著她,是想她雖然腦子蠢,卻還算忠心。 這次之后,干脆就換了這反咬自己一口的家犬! 賈太后見皇后也同意了,朝蘭昭訓:“皇后素來疼愛孝兒,皇子中的皇孫這么多,只有孝兒,皇后最是經(jīng)心,幾乎每天去派人看,天下幾個祖母能當成這樣,你這話,實在是太傷皇后的名聲,是指責皇后道貌岸然,苛待你們母子嗎?”既然關(guān)系到皇嗣,那就絕對不能糊里糊涂,就這么算了。 “啟稟太后,”蘭昭訓聽侍衛(wèi)鐵靴宛似潮退,松了口氣,眼淚卻更是嘩嘩直淌,看了一眼懷里剛剛喂過母乳的兒子,道:“不是不好,正是因為太好了,好得叫咱們母子驚心,——那些潑天的富貴,人上人的尊榮,孝兒身份低微,消受不起??!” “你給哀家將話說清楚!”賈太后越聽越是糊涂,“為什么會消受不起!” 蘭昭訓氣息哽咽,望向蔣皇后,目光中充滿著驚懼:“皇后每日會派中宮的一名貼身嬤嬤來看望孝兒,有時那白令人也會跟來,嬤嬤看望孝兒的時候,白令人就會將我拉到嬰兒廂房外面的廊下,叮囑妾身,說孝兒是東宮現(xiàn)下唯一的子嗣,什么都比不上孝兒金貴,叫妾身對孝兒經(jīng)心養(yǎng)育,千萬不要有半點閃失,若孩兒有任何病痛,便拿妾身是問……” “這也是因為皇后寶貝小皇孫,雖言辭嚴厲了些,卻也算正常的,有什么問題?”賈太后皺眉。 蔣皇后臉上溢滿了鄙夷和嘲諷,抄起手邊的杯盞,呡了一口,心中早恢復一片祥和。 蘭昭訓含淚:“妾身聽著這前半句,也覺得沒什么,還客氣回應,小皇孫被妾身這個身份不高的生母拖累了,一個昭訓之子,竟勞煩皇后這么牽掛,實在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白令人卻叫妾身不要妄自菲薄,小皇孫身份現(xiàn)在是不高,日后說不定……” “說不定什么?”賈太后身子一彈。 “說不定,萬人之上?!碧m昭訓擦了擦淚。 天下還能有誰是萬人之上?不就是皇帝或者要當皇帝的人! 蘭昭訓繼續(xù)道:“…妾身只當白令人是說孝兒可能是皇太孫,有些驚訝,卻苦笑回應,太子日后的子嗣肯定不止孝兒一個人,萬人之上的皇孫,就算不是出自太子妃的膝下,也絕不會出自妾身這低賤昭訓的腹中,萬人之上?呵,又怎么能輪得上孝兒。白令人卻笑了一笑,說妾身的野心也未免太小了,皇太孫算得了什么,直接即儲位還差不多?!?/br> 此話一出,殿內(nèi)又是一片軒然大波。 太子還在,小小嬰兒怎么可能即儲位?這難不成——是在說太子活不到登基? 就算太子不在,皇上膝下還有一堆皇子,按照父傳子的常理,也輪不著皇孫來即儲位! 皇后的意思,似是想要扶這小嬰兒……可太子好端端的,年輕力壯,無病無災,儲位又怎么會落到小皇孫頭上! 眾人揣測著蘭昭訓的話,不禁交頭接耳,想到深一層的涵義,皆是背上一寒,卻哪里敢說出來。 蔣皇后冷笑:“本宮倒不知道白令人說過這種話,就算說了這話又能如何?這話,請問能定本宮什么罪?”又頭一偏,瞥白秀惠:“怎么,白令人說過這話?是不是蘭昭訓會意錯了啊?!?/br> 白秀惠遙遙一福身:“奴婢奉娘娘的命去東宮時,確實跟昭訓叮囑過類似的話,可昭訓許是聽岔了吧,奴婢的意思,只是想說小皇孫貴重,叫昭訓精心罷了,昭訓想到哪里去了?” 賈太后蹙眉又瞄向蘭昭訓。 蘭昭訓弱弱垂著頭,抬起眼,哀怨又惶恐地看一眼白秀惠:“噢,是妾身多心了嗎?那么,后來白令人為什么又叮囑,太子每次來妾身這里時,”說著,騰出一只手,從袖口里抽出一小包牛皮紙包裹的東西,夾在手指間,亮于眾人眼前,“將這個加進太子的酒菜里呢?” 蔣皇后臉色一變,自己根本沒交代白令人這么做過! 白秀惠也想不到這蘭氏睜眼說瞎話,急了:“奴婢從沒這么交代過!蘭昭訓手里拿的是什么奴婢都不知道!昭訓這是亂冤枉奴婢和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