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施夏茗關(guān)了電視拉起被子將兩人蓋住,今夜無眠。 翌日,施夏茗一早又去了醫(yī)院,盛一諾醒來時身邊已經(jīng)涼了。她看了看表,才早上七點,她磨磨蹭蹭地起身去上了廁所,回來后繼續(xù)睡覺。 醫(yī)院里,施夏茗站在于鳶的病房外看著里面躺著的病人,這么站了有十來分鐘,里面的人慢慢轉(zhuǎn)醒,他看見這一幕就走了進去。 “醒了?”他走到病床邊很官方地問,“今天感覺怎么樣?” 于鳶看了看已經(jīng)拔針的手,收回被子底下虛弱道:“很累,腦子迷迷糊糊,什么都記不清楚?!彼Щ蟮乜戳艘粫┫能澳恪闶恰?/br> 施夏茗莞爾一笑:“我是你的主治醫(yī)生,你忘記了?” 于鳶頭疼地閉上眼晃了晃頭,片刻后再睜開眼看他時恍然道:“看我這記性,真是睡昏了,居然認不出施醫(yī)生?!?/br> 施夏茗理解地說道:“沒關(guān)系,藥物副作用罷了,你好好休息,我會讓護士準時來給你送藥?!闭f完他就轉(zhuǎn)身走了。 于鳶想下床去追,但她才動了一下頭就疼得厲害,眼前迷蒙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此后一連半月,施夏茗每天都很早就來上班,于鳶的身體倒是沒什么問題,老說自己見鬼的情況也少了,可奇怪的是,她記性越來越差,胃口也不太好,但這些都無傷大雅,畢竟她最嚴重的精神分裂治療有了明顯效果。 二月底時,施夏茗向醫(yī)院提出了辭職,陳院長挽留了許久對方都毫無反應(yīng),他只好批準。 次日,于鳶出院,她情況好了很多,只是對認識的人和過去的事記不太清楚,但好在她的父母很有耐心,將人全都叫來讓她認了一遍,朝醫(yī)護人員道過謝后把女兒帶了回去。 施夏茗的車停在路口,人就站在車邊,于家的車在這里等紅燈,車窗開著,于鳶就坐在副駕駛,她瞧見了施夏茗,眉頭緊鎖,一臉好奇,像在奇怪這個人為什么那么面熟,但也沒太在意,紅燈過后就和家人走了,不曾回頭。 施夏茗注視著于家的車子遠去,嘴角始終掛著愉悅的笑容,他又站了一會,合上手里的書丟進車里,駕駛車子離開。 永別,我的最后一個病人。 第 40 章 施夏茗結(jié)束醫(yī)院的工作時,盛一諾早就上班一段時間了。開年上班以來,她就一直在苦惱投標的事,眼看著時間越來越緊,她這邊和商氏地產(chǎn)的交鋒也越來越多,夜里常常加班。施夏茗見了幾次也沒跟她說什么,但之后不久,她的工作就減少了許多,不必加班了。 商徵羽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了盛一諾換了新工作,并且還站在了他的對立面,說實話最近他公司運作得很差,賠了不少錢,停滯了好幾個樓盤,幾個本來已經(jīng)說好要簽合同的項目也泡了湯,這些人都整齊得有點詭異地和諾一地產(chǎn)簽了約,看著對方公司這個名字,商徵羽使勁按了按額角。 “商總,盛小姐在那邊,我們這邊也不太好發(fā)揮,您看?”丁俊小心翼翼地詢問老板的意愿。 商徵羽想起了之前薄明的拜訪,他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可他們之所以成為敵人,不過就是都喜歡同一個女人。 薄明是個復雜的人,他之前也給他添過堵,不見得他們合伙解決了施夏茗后他就能不給他使絆子。很可能他們在合作時,薄明就會搞小動作。 商徵羽有點倦意,他沒回答丁俊的問題,揮揮手示意對方出去,丁俊按照吩咐離開了,卻很快又敲門進來了。 “什么事?”商徵羽皺著眉不悅問道。 丁俊說:“商總,許小姐打來電話說想見你。” 商徵羽沒有笑意地勾了勾唇:“她來找我無非是工作上有需要了,你直接問她怎么回事,如果能幫就幫。” “她打來時我已經(jīng)問過了,許小姐說她的電影合約被人搶了,想讓商總幫幫忙,看您認不認識李源李導?!倍】∪鐚嵉?。 商徵羽慢慢坐回椅子上,不知怎的忽然就想到了盛一諾。她從來沒要求過讓她給他什么東西,他們在一起那段不算長的時間就像是他偷來的,那些日子是他長著大以來最輕松自在的,他想也正因為如此,她才會在眾多女人當中脫穎而出,讓他無法忘懷。 他只往心里放了這么一個人,偏偏還是個從來不屑他這顆心的女人。 “商總?”丁俊輕聲呼喚著自己的老板。 商徵羽蹙眉思索了一會,說:“你去告訴許暮雨,以后她的事我不管了,讓她找下家吧。” 丁俊愣住了,許暮雨是跟著商徵羽時間最長的情人,雖說最近老板因為公司的事鮮少與女人見面,但他從來沒想過老板會想和她斷絕包養(yǎng)關(guān)系。 “還有什么事。”見他不走,商徵羽不耐煩地催促。 “沒事了,我出去了?!倍】∵B連應(yīng)下,快步出了門。 商徵羽拿出手機,翻到盛一諾的電話號碼直接撥了出去,可得到的卻是無法撥通的結(jié)果。 他考慮了一下,換了另一部手機又打,依舊無法撥通。他不死心地把秘書叫了進來,用女秘書的手機撥通她的電話,這次果然通了。 看來,她把她所知道的一切和他有關(guān)的號碼全都拉黑了,這個認知真是讓人傷感。 電話很快被接通,對面響起她甜美的聲音:“喂,您好,我是盛一諾?!?/br> 做了客服總監(jiān)就是不一樣,因為擔心會是客戶的電話,所以接的那么快,語氣那么甜么? 商徵羽心里五味陳雜,半晌才聲音沙啞地開口說:“是我?!?/br> 盛一諾瞬間就聽出了他是誰,立刻便要掛電話,商徵羽抓緊道:“別掛,我就說幾句話?!?/br> 即便他這么說,盛一諾依然沒猶豫,直接掛斷了電話,再打就無法接通了。 商徵羽捂住臉將手機遞給了女秘書,揮揮手讓對方出去了,女秘書一臉驚悚,似乎不明白為什么有女人可以拒絕老板這種男人。 盛一諾最近見過商徵羽,因為她負責的項目不可避免地要與對方打交道,并且還要深深打擊對方。他沒了以前那種張揚和自信,看起來更穩(wěn)重了些,留起了淺淺的胡渣,穿著倒還是和以前一樣,總是精美的高級定制西裝。 其實商氏地產(chǎn)的近況她也有些了解,但她一直覺得不關(guān)她的事,直到有一次在公眾場合遇見了丁俊,丁俊旁敲側(cè)擊地問她,知不知道施夏茗和薄明暗地里對商氏地產(chǎn)的打擊。 盛一諾一點都不同情他,她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離開他,怎么可能還會因為他的公司受到一點打擊就同情和內(nèi)疚? 她覺得他的確需要受到一些打擊,如果太順風順水,他那糟糕的個性只會更可怕。 諾一地產(chǎn)年前沒有開的年會在年后三月中旬開始了,作為高管,盛一諾自然要盛裝出席。她特地去名牌店挑了件非常漂亮的晚禮服,可就在年會當天,她試穿給施夏茗看的時候,得到了對方“很難看”這個答案。 盛一諾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明明挺好的,難看從何說起?施夏茗無聲地脫掉西裝外套罩在她背上,站在后方又看了看,這才點點頭說:“順眼多了?!?/br> 盛一諾嘴角一抽,立刻明白了他說難看的原因,原來是討厭這條裙子的露背設(shè)計。 “我們公司年會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她回眸故意逗他,“不然我怎么穿你的外套呢?” 施夏茗抿唇笑了,他笑起來非常斯文好看,感覺面前開了一大片桃花:“我會去的?!彼f。 她一怔,表情糾結(jié)得非??蓯?,好像在困惑為什么她只是開個玩笑,他卻答應(yīng)了下來? 其實公司年會這種地方,外面的人來并不合適,施夏茗只是她男朋友,不是公司職員,去了會不會惹人非議?雖然說,帶他去定然會非常有面子。 “你不想我陪你去?”施夏茗明知故問。 盛一諾為難了一下,可憐兮兮道:“我當然想你陪我去了,可是公司的內(nèi)部年會,不是職工的話,過去似乎不太好……” 施夏茗露出難過的表情,他坐到床邊別開眼看著一處,垂著的睫毛輕輕忽閃,像漂亮的蝶翼。 “親愛的?!笔⒁恢Z坐到他身邊安慰他,“你別難過啊,等下次有可以帶家屬的機會我肯定帶你去?!?/br> “家屬?” “對啊,你是我的家屬。”她討好道,“我們都要結(jié)婚了,你當然是我的家屬了?!?/br> 施夏茗情緒舒緩許多,垂首吻了吻她的臉,柔聲道:“日子快選好了,你不需要cao心任何事,等著穿婚紗做新娘就可以了。” 盛一諾幸福地埋進他懷里,身上披著的西裝外套因此滑落,她漂亮的美背盡收他眼底。 施夏茗喉結(jié)滑動,短促地呼吸了一下,抬手撫上她白皙的后背,接著,一室旖旎。 因為施夏茗半晌的折騰,盛一諾到年會現(xiàn)場時有些遲,并且也沒什么精神。她到底還是在裙子外套搭了件外套,只不過不是男士西裝罷了。 盛一諾隨手端了杯酒走在會場內(nèi)漫步,總裁講話的環(huán)節(jié)是副總上的,正牌老板很神秘,自她進入公司以來,就從來沒見他出現(xiàn)過,無論什么場合。 副總講完話,就開始了娛樂環(huán)節(jié),公司請來了不少明星助興,還有本公司員工的表演,盛一諾坐在位置上喝著香檳看節(jié)目,心情一直不錯。 她比較期待抽獎環(huán)節(jié),據(jù)說本次抽獎的一等獎是一套房子,位置就在施夏茗所住的花園小區(qū),那價值不用說大家都懂了,要是能抽到那套房子,她的小人生可就圓滿了。 不過令人倒胃口的是,今天來表演的嘉賓明星還有許暮雨,那個曾經(jīng)讓她丟盡臉面的女人。盛一諾看不了她在臺上搔首弄姿,非常煩躁地起身離開了會場,到所在樓層的洗手間去了。 諾一地產(chǎn)的年會開在崇安市最豪華的酒店,本層的洗手間男左女右,除了各個衛(wèi)生間里面自帶的洗手臺,在外面男女交叉的路口處也備有洗手臺,是擔心人太多里面的不夠用才設(shè)的。 盛一諾洗漱完畢,約莫著許暮雨該下臺了,才緩緩走出洗手間。她路過公共洗手臺時發(fā)現(xiàn)鏡子里自己淺色的裙子上有點污漬,想來是吃東西時不小心弄的,急忙走到洗手臺邊清理。 那邊男洗手間在這時走出個人,個子很高,落下一層陰影籠罩著她,她原以為是來洗手的客人,并沒理會,誰知對方半晌沒有動作,她感覺到他在盯著她看才抬眼望去,正對上商徵羽意味不明地注視。 諾一地產(chǎn)出手很大方,年會邀請的明星出場費也都不低,商徵羽之所以出現(xiàn)在這,是因為許暮雨會來參會。她不愿意和商徵羽斷絕包養(yǎng)關(guān)系,一直鬧著要見面,他聽說了她要參加諾一地產(chǎn)的年會,想到興許可以見到盛一諾,便就過來了,沒想到還真見到了。 “一諾?!鄙提缬鸬统恋亻_口,下巴上的胡渣都刮掉了,精神看著也比上次見面好了不少,大概是來之前精心打理過自己。 盛一諾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拉緊外套,也不管身上的污漬了,直接抬腳就走。 商徵羽迅速跟上去,追在她身后說:“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和你說幾句話,這也不行?” 盛一諾不回話,沉默地加快腳步。 商徵羽深吸一口氣,語調(diào)有些壓抑地問她:“你就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怎么說當初我們也在一起了半年,你敢說那段時間你對我沒有任何感覺?” 盛一諾腳步頓了一下,腦子里不由回想起那時的日子,其實剛開始,不論是在醫(yī)院還是在他家里,他都對她很好,無微不至,她要什么給什么,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給她。那時候她還想著,能有這樣英俊有能力又對她好的未婚夫,真的很幸運,可誰知后來會是那種結(jié)果? 盛一諾覺得很倒胃口,吃的東西都快吐出來了,腳步越發(fā)快速,高跟鞋發(fā)出節(jié)奏很快的響聲。 商徵羽眼見著她要進年會大廳了,終于忍不住拉住了她的手腕,在她發(fā)怒喊人之前說道:“你不是想要市郊那塊地嗎?我讓給你,我不要了。” 盛一諾錯愕地望向他,完全不相信那個唯利是圖死要面子的男人會做出這種讓步,尤其是在知道對方公司效益非常差,資金幾乎快要周轉(zhuǎn)不開,只靠這塊地翻身的時候。 商徵羽見她終于有了反應(yīng),立刻繼續(xù)說道:“一諾,我們談一談,之前的事都是我的錯,我愿意改,我也不介意你心里有施夏茗,你回到身邊。” 聽著他仿佛哀求的語句,盛一諾的反應(yīng)依舊冷淡,她試著抽回手,但他不松開,他不甘心道:“你愛過我的,對嗎?” 盛一諾冷漠說道:“放手?!?/br> 哀莫大于心死。就好像心里最后一線希望被掐滅了,商徵羽真的放開了她的手,但并沒沉默。 他換了一副面孔,這副面孔是她熟悉的,只是他眼眶泛紅,像含著淚光,這讓盛一諾有點僵硬,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那么一個強勢的男人,忽然做出如此軟弱的姿態(tài),還挺讓人感慨的。 “你真的不考慮一下了?”商徵羽壓抑地追問。 盛一諾毫不猶豫地說:“我沒什么需要考慮的,希望你以后別再來糾纏我,商總是愛面子的人,就不要再這么一次一次把尊嚴擺到別人面前讓人踐踏了?!?/br> 商徵羽笑了,笑得陰沉受傷,他說:“很好,你記住你說的話,既然你這么不留情面,我也不用再束手束腳了,我不會放過你,更不會放過施夏茗,既然你們不讓我好過,那大家就同歸于盡?!?/br> “你想對他做什么?”盛一諾瞇著眼警告道,“商徵羽,你聽著,你要是敢對施夏茗做什么,我都會對你做同樣的!” 她強硬的態(tài)度讓商徵羽驚異不已,她此刻保護的姿態(tài)非常迷人,雖然她保護的人不是他。 “你覺得你能把我怎么樣?你只是個女人,我根本不需要費多大力氣就可以搞定你?!鄙提缬鹉菑堊煊珠_始犯賤了。 盛一諾冷笑道:“那我倒要看看你的本事了?!彼表谎坜D(zhuǎn)身離開,最后對他說的是兩個字,“失陪。” 商徵羽注視著她離開,年會的大門關(guān)了又開,就好像他的手,拳頭緊了又松。 在門口站了一分多鐘,商徵羽抬腳離開,不過他一轉(zhuǎn)身就瞧見了站在他身后不遠處的施夏茗,他一身黑色手工西裝,雙手抄兜斜靠在墻邊,表情安然閑適,無框眼鏡后那雙烏黑修長的丹鳳眼好看的緊。 顯然,施夏茗已經(jīng)在這里站了很長時間,盛一諾在時他應(yīng)該躲在墻后,她走了他便出來了。 “想不到施總這么喜歡聽墻角,屬縮頭烏龜?shù)拿?。”商徵羽為自己剛才挽留盛一諾的低姿態(tài)感到?jīng)]面子,故作強勢地與施夏茗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