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走了她也姓唐!她身上流著我們家四郎的血,流著你的血,我的血,她就算死了也是我們唐家的鬼!”馮氏理直氣壯地說,“東西不還,我還要告她忤逆不孝!” “告?zhèn)€屁!”唐萬山吐了口唾沫,“當初是咱們把她們逼上的絕路,現(xiàn)在人家發(fā)達了,就要貪人家錢財,世上沒有你這么皮厚的。你就給我安生地回屋待著去,再敢這么沒臉沒皮出來鬧騰,看老子不削死你?!?/br> 唐萬山這人是屬驢的,平時不聲不響,輕易不發(fā)火,但要是脾氣真上來,八頭牛也拉不住他。別看馮氏把持著家里內(nèi)外大小事,但那是唐萬山不稀得管,但凡哪件事他要是發(fā)了話,唐家就沒有能說動他的。 跟他過了快四十年的馮氏對唐萬山的的脾氣自然是了解的。不管心里頭再怎么膈應,老爺子既說了這話,那就是鐵板釘釘不能改的。陳氏和小魚那些個寶貝她就真保不住了。 前頭坐在地上發(fā)飆那是哭給兒子和下人們看的,不過是發(fā)泄心中不滿,逼著兒子去出去挺她,現(xiàn)下馮氏老淚縱橫,這回是真的哭,心疼的! 唐 明德見老娘終于老實下來不鬧了,也是松了口氣,一邊扶著馮氏起來,一邊勸她:“娘啊,您也真是的,別看那老些銀子,那些銀子可是咱們能動得的?那些是宮賜 銀子,使又使不得,換也換不成,占著咱家的庫房還要咱們擔著小心。萬一這些銀子賞賜之物少了壞了,全都要算在咱們頭上,不值當啊娘?!?/br> “那就白白給了那對賤蹄子不成?”馮氏一邊抹淚一邊不甘。 “不給能行嗎?”唐明德苦笑一聲,“您也瞧著了,就因著老四的事兒,兒子我丟了差事,爹也當不成里長了,老四媳婦又跟咱家斷了來往。您還要怎么鬧騰?讓知縣大人在江陵縣來的大人面前沒臉子?咱家能落什么好?東西守不住,還要得罪父母官。罷了,認了吧?!?/br> 馮氏一陣氣苦,捂著胸口默不作聲。 等劉知縣帶著黃知縣和何主簿來到唐家時,馮氏倒真沒鬧起來,因為唐萬山一聲令下,把馮氏和魏氏、田氏婆媳三個都給鎖在屋子里頭了,只帶著三個兒子和三兒媳婦出來迎接。 二話也沒說,將庫里的東西拉出來,一五一十交接給了黃知縣。 這 其間只有大房的唐曉棠哭鬧了一陣兒,起因不過是因那清單里頭還有宮賜的十二對宮花,唐小魚那日是親手分了幾對給姐妹的。現(xiàn)如今也要收回去,唐家大小姐舍不 得,抱著哭了許久,對著來收宮花的婆子罵:“這都是什么人啊,送出去的東西還往回要,她也好意思,不覺著手燙?!?/br> 最后還是唐明德親手從女兒懷里把宮花搶了過來,放回匣子里交還給黃知縣。 唐家搬了香案,幾位大人給太皇太后的手書立屏磕了頭行了禮,這才恭恭敬敬地將立屏請上了車。 黃知縣這次來,本是想著狠狠抽唐家?guī)装驼频?,結(jié)果看人家識趣的很,老老實實把東西全還上了,唐三媳婦汪氏左一個賠禮右一個道歉,眼淚汪汪楚楚可憐的,若是開罵倒失了風度。 左右把陳氏和小魚應得的東西都拿回來了,他之前也狠狠訓斥過了劉知縣,黃知縣于此行的結(jié)果也算是滿意。 黃知縣見事情辦妥了,這便要走,劉知縣哪里肯放,死拖著要他們回縣城吃飯喝酒去。 二位大人你請我推,你拉我拽地在那兒練起了推手,何主簿在人群里掃見了蔫頭耷腦的雙生兄弟,看那年紀樣貌,當是唐小魚說過的那兩個幫她們逃出來的堂兄了。 便覷著空兒,狀似無意地踱過去,低聲問道:“你們是唐百年和唐百齡?” 兄弟兩個平日里是跳脫的,但見著官兒還是很害怕,瑟瑟縮縮要往后頭躲。何主簿也不嚇唬他們,笑著從袖子里拿了兩個荷包,給他們倆一人一只。 “難得見著長得一模一樣的雙生子,送你們玩兒?!?/br> 兄弟倆這才活絡了些,對著何主簿躬身謝了。 唐百年見大人們都關(guān)注在那邊兩位知縣身上,并沒有多少人在看這邊,便壓低了聲音問何主簿說:“叔叔,你認得我家的小魚meimei嗎?” “認得的。這東西也是她托我?guī)Ыo你們的,噓,小聲著些,別讓旁人聽著了。”何主簿眉眼微彎,于唇前豎了食指。 唐百年鼻子一酸,手里捏著那荷包問道:“小魚meimei,她是不是,再也不會回來了?” 唐百齡眼圈也紅了,跟著問道:“她是不是不認我們這些哥哥了?” 何主簿抬手摸摸他倆的頭,笑著搖了搖頭,也沒說是,也沒說不是,背著手又踱了回去。 縣里來的大人們拖著財物走了,唐家眾人一個個垂頭喪氣地各回各屋去。唐老爺子叫了三個兒子和三兒媳婦去正院子里議事,唐百年兄弟倆回到屋子里,一起將荷包打開,眼淚唰唰地落下來了。 荷包里頭裝著一條足有三兩多重的實心金魚兒,翹頭甩尾的十分神氣。金魚兒的旁邊是一小塊銀牌子,上頭浮雕著三個小人兒的像,兩個男孩牽著一個個頭稍矮些的小丫頭。 唐百年將牌子在手里翻來掉去地看了幾回,咧嘴笑了起來:“小魚meimei還念著咱們呢,她還認咱們這倆哥哥?!?/br> 唐百齡也高興起來:“我就知道小魚meimei是個有良心的,她定不會忘了咱們?!?/br> 這兄弟倆將小魚送的厚禮珍而重之地藏了起來,連自己爹娘那兒都沒說,便當成是兄妹三人之間的小秘密了。 而劉知縣,好不容易將黃知縣再次請回縣衙里,便是為了求黃知縣出面,請小魚來涪川幫著指點怎么種玉薯。 在劉知縣說盡好話,伏小做低地求著黃仲明伸出援手時,唐小魚正站在與陽明山相對的鳳來坡上,手搭著涼棚看著已經(jīng)屬于她的一百多畝山地,笑成了一朵花兒。 ☆、第51章 顧家十三少 “那邊好大的一片塘子??!”唐小魚興奮地指著坡地底下連成一片的水洼地,樂得直蹦。坡地她看過了,坡度不大,向陽一片地勢開闊,光照和土壤拿來種果樹都是極好的。如今山地上還種著一些個桃樹和梨樹,顧家是將這果木連著地一道兒送給小魚了。 坡地底下那塊水塘很好,原先流花河因水災改過一次河道,將這里淹過,后來河水又重回故道,給這兒留下大片肥沃塘泥。塘子不深,小魚想著,有水的地方可以種藕養(yǎng)魚,水少的地方拿來種水稻兼養(yǎng)魚是再好不過的。 可見顧家挑這塊地真是用了十二分的心,讓唐小魚特別感動。 “真是多謝十三爺費心。”唐小魚笑盈盈地給身邊的錦衣青年行禮。 顧家十三少單名一個浚,今年已滿十八,相貌清俊,行止溫文,看著去十足十的世家子弟,一點兒也不像暴發(fā)戶地主老財。 唐小魚第一眼見著他時,還以為自己看著了偶像劇里的青春偶像,那眉眼楞是比她來到這兒見過的所有男人都俊出一條街去……呃,除了她在宮里頭倒霉碰到的那個小榮王。 說起小榮王,若仔細瞧起來,十三少跟那小屁孩兒眉眼中還真有幾分相似。 顧浚本就長得俊秀,人家玉樹臨風一樣站在那兒,身后就算是片窮山惡水也是幅上佳風景畫兒,這一笑起來更加如春風拂面,唐小魚覺得眼睛都快被人家的一口白牙閃花了。 “哪里哪里,這本是應該的?!鳖櫩4┲簧硖烨嗌C竹葉兒紋的直裰,腰間系著一條革絲纏青玉的腰帶,墜著一只香包,一根扇墜兒,兩側(cè)各一只通透的青竹映梅的玉佩,這行頭比一般富貴人家子弟的派頭低調(diào)多了,但論風貌氣度,比那一般的富貴人家公子要高出一大截子。 他指著山下那一片塘子說:“這兒原有二十三戶佃農(nóng),是賃了這山地和塘子過活的。俱是老實本份的人家兒,跟了我顧家最少五年,姑娘若是能依舊將地賃給他們種,是最好不過的?!?/br> 那是最好,她如今有了地,自然最差人手。 “顧某知道姑娘出自陽明村,所以除了這片坡地和水塘,其余的田地靠陽明村很近,要不要現(xiàn)在過去看看?” 唐小魚有點奇怪,既然顧十三少知道她出自陽明村,為什么不直接把陽明村的地交給她,而要挑周圍的地。 她也不是個喜歡拐彎抹角的人,在去看地的時候,便直接問了出來。 顧浚輕笑了一聲,手中玉骨杭紗扇在掌心敲了敲說:“正因為姑娘是出自陽明村的,才不好將陽明村的那塊地交給姑娘?!?/br> 看 著唐小魚困惑的目光,顧浚的笑容更加溫和:“姑娘想,你在陽明村數(shù)年,與村人交情不淺,但其間必有親疏遠近,倒不是在下怕人挾恩求報,實在是人多了機心也 多,是非更多。到時候他們要租姑娘的地來種,勤惰好壞如何分析,賞罰催免因何而判?很多人可共患難而不可同富貴,實是因為此一時彼一時,人性趨利,日子一 長,少不得要將前些年處出來的情份消磨光了,豈不可惜?” 唐小魚恍然大悟。 顧家十三少年輕雖輕,見識卻 不淺。這句話說白了其實就是林子大了什么鳥兒都會有。以前她唐小魚落魄艱難,人都有同情弱者的心理,拉把手,給口飯也不多費事。現(xiàn)在她一下子發(fā)達了,雖然 不會有人給她下絆子生事,但難免會有人嘴里發(fā)苦,心里泛酸。若成了東家和佃戶的關(guān)系,心里更難平衡。如今她的地離著陽明村近,村人繼續(xù)給太平山莊種田,不 靠唐小魚吃飯,心中不會有抵觸情緒。唐小魚再幫著他們選良種,提高產(chǎn)量什么的,那時候村人便只會念著她的好了。 顧浚一派溫潤公子的氣度,這事想得倒是周密。小魚肚子里沒那許多彎彎繞,人家?guī)退氲搅?,她得領(lǐng)這個情。 “顧少爺家里今年領(lǐng)了不少種薯吧,哪天我去你那兒看看育苗室?!碧菩◆~痛快地說。 顧浚微微笑著,點頭道:“蒙黃知縣看得起,江陵縣里的種薯都由我顧家負責了。另外嘉義和漢陽兩縣的試種,也均由我顧家承擔。本來還覺得心中忐忑,有姑娘這句話在,在下可就心安多了?!?/br> 嘖嘖嘖,再說顧家沒背景,就連唐小魚也不能信了。 試種玉薯這么大的事,要說顧家能吃下一個縣能信,一口氣吃下三個縣,那是一般人家能做到的嗎? 原來唐小魚以為太平山莊只是江陵縣的土財主,聽顧浚這個口氣,只怕顧家的產(chǎn)業(yè)很多地方都有呢。 試種玉薯能全權(quán)拿到雖然是好事,但壓力也不會小。如果試種成功了,種薯育薯技術(shù)都握在手中,將來供應種薯或是直接供薯苗都是一樁大買賣,但若是失敗了,經(jīng)濟上損失是小,衙門那邊給的壓力才是要命的。 顧家能給她盡心挑這么多好地,只怕早就把算盤打好了。不過小魚并不在意這些。顧家有求于她,她也有求于顧家,這種事本就是兩相得益,各取所需的。顧家拿出了誠意,她也真心希望土豆種植的推廣可以順利成功。 “江陵縣分的種薯我大多放在陽明村試種,一來這兒離江陵縣城近,小魚姑娘人地兩熟,來去便利,二來這里也是頭一批種薯試種成功之地,想來可以事半功倍。” 唐小魚眉頭一挑,怪不得他不把陽明村分給她了,那兒土地適合種玉薯,也種成功過,顧家要試種,當然挑那里最為穩(wěn)妥。 “呵呵?!碧菩◆~笑了笑。 顧浚扇子輕搖,臉上依舊是云淡風清的笑。 看過顧家給的地,唐小魚是相當滿意的,在靠近陽明村的地方,甚至還有一座不小的宅子,是顧家一位經(jīng)年的管事蓋的私宅,顧浚做主,讓那位管事遷了出來,將宅子也就手送了唐小魚。 “我知道姑娘在縣城中有處宅子,不過這兒到縣里到底有些距離,這處宅子雖粗糙些,也勉強能夠住人。以后小魚姑娘如果需要回來住段日子,也算有個落腳的地方。” 唐小魚不得不暗暗稱贊顧家人會做事。地挑了最好的,送了佃戶還送宅子,一應周全。做人情便做得充足,半點也不小家子氣。像今日田畝交接的事,顧家原本派個管事的帶著走一轉(zhuǎn)過個眼就行了,偏人家顧家在巴郡執(zhí)掌門戶的十三少親自來陪,這也算是一種人情投資? 唐小魚對顧家動了好奇心,這番回去之后,向縣丞打聽了,才知道顧家的來頭。 原來人家真的不是個土財主,暴發(fā)戶,人家顧家也是有頭有臉有身份有來歷的。 先 成宗皇帝有位親堂叔,世襲榮親王爵,娶妻裴氏,便是小魚先前見過的那位太皇太后的親姨媽。這位裴氏給榮王生了一子二女,最小的那位郡主最初指婚安陽侯世 子,誰知道世子短命,郡主還沒過門就病逝了。這位郡主也不知怎么的認識了一個商戶子弟,要死要活的非要嫁入商戶。因為太皇太后對這個跟自己女兒差不多大的 表妹十分喜歡,便勸了榮王和榮王妃,給那個走運的顧家小子賞了個功名,讓他尚了郡主。 但因為商人地位低下,愛如掌珠的小女兒眼瞎了非要嫁個商家子,榮王夫婦氣得吐血,等女兒出嫁,就把女兒女婿趕回老家,來了個眼不見為凈。 顧家一步登天,由個富裕商人變成了郡主的婆家。這位顧家十三少,便是郡主與顧家二老爺?shù)牡臻L孫。 顧家人一向識眼色,知進退,商業(yè)眼光又好,家里有位郡主坐鎮(zhèn),日子當然一天比一天紅火。更難得的是顧家人謹守本份,行事低調(diào),從沒有族中子弟仗勢囂張的事情,所以無論上下,對顧家都十分尊敬,風評甚好。 唐小魚聽了之后恍然,怪不得這位十三少長得跟那位小榮王有點像呢,敢情這兩位向上數(shù)的基因來源是一樣的啊。 想了想小榮王那囂張的小下巴,再想想顧十三少那溫溫潤潤的小眉眼,唐小魚又搖了搖頭,便是一樣的基因,生出來的人性格也是差了十萬八千里呢。 差了十萬八千里的顧十三少此時已回到了他在江陵縣的別宅,剛換了衣裳洗了臉,正坐在梨花木鏨福壽紋大圈椅上喝著香片,就見一個小子鬼鬼祟祟地蹩進門。 “什么事?” “少爺,府里來人了?!?/br> “誰?”顧浚把手中的茶碗放下,眉頭微蹙,喜福兒將嘴湊到他耳邊低低說了一個名字,顧浚雙眼圓睜,臉上閃過一絲驚愕,“是他?他怎么過來的!” “先去了涇州找郡主娘娘,打聽著您現(xiàn)下來了巴郡,便直接騎馬過來了?!?/br> 顧浚眉頭皺著,臉上有幾分不豫:“他既先去見了祖母,祖母怎么不讓人拿了他直接送回京里去!千金之子,不坐垂堂,舅爺爺只這么個寶貝孫子,萬一出了好歹豈是我顧家能擔待得起的?” “有什么擔待不起?!彼捯粑绰洌吐犞忸^清朗的聲音,一人手里拿著一條小馬鞭,趾高氣昂地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 顧浚見是他,連忙站起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道:“見過小王爺。” “行了表兄,你我兄弟,用不著這些虛禮!” ☆、第52章 小榮王 李放今年剛滿十歲,雖然人人稱他一聲小榮王,但其實他身上并無爵位。他祖父榮王還在,父親榮王世子也正年輕,論起來,應該叫他一聲李大少爺才對。 但李放家里人口簡單,榮王世子就他這么一個嫡子,全家上下愛他如掌上明珠,這小榮王還是從他祖父榮親王嘴里叫出來的,他那位當皇帝的表叔也笑著跟人起哄,這么個“小榮王”的稱呼就傳開了,弄得人人見了他都要叫一聲“小王爺”。 他穿著一身玄青色金魚團花的箭袖,外頭系一條玄金色薄紗緞斗篷,腳下踏一雙烏綃云紋底的薄馬靴,雖然年紀還小,但劍眉星目,唇紅齒白,自有一團英貴之氣逼人。 他見了顧浚也不客氣,直接在他手邊兒坐下,不等下人奉茶,便拿了壺對著嘴喝了兩口。 “渴死我了,這一路趕的?!彼麆倓傋哌M來的時候,可是扎巴著兩條腿,走路的姿勢像鴨子那么古怪。顧浚知道,這是李放騎馬騎得久了,腿被馬鞍子磨的。 榮 王家的子弟自小文武都要學,李放在七八歲上,騎馬已是一把好手,但再怎么會騎,也不會一口氣騎這么久。兼之十歲的孩子皮膚嬌嫩,這一路趕過來,雙腿內(nèi)側(cè)早 被磨出血泡來。若換了一般嬌養(yǎng)的宗室子弟,這會子早哭爹叫娘了,李放卻是沒事人一樣,也不叫苦也不哭疼,羅圈著兩條腿坐在椅子上,嘴角咧了一下對顧浚說: “咝,能給我加個軟墊子不?” 顧浚忙叫人拿了個厚云絨的軟墊子,親手給他墊到椅子上,又讓人去請府里看值的郎中過來給李放上藥。 李放搖搖手說:“沒事兒,不過磨破點皮,我身上帶著上好的藥,一會泡個澡再換個藥就好了?!?/br> 還泡澡呢,也不知道腿給磨成什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