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生活節(jié)奏極快的A市，這塊地方只能算得上是個養(yǎng)老的好地方，住在這一帶的多半是老居民，幾十年過去，這里的房子沒有在政府拆遷范圍內(nèi), 這些人就安安穩(wěn)穩(wěn)地棲息在一隅角落。

    中午十二點剛過半，沈琰走進弄堂時沒看到平日里坐在門口的大媽，低矮的居民樓擠在一起，四周都很安靜。

    冬季午后睡個美美的午覺簡直是種享受，沈琰想起自己上高中那會，冬天午休時間短，教室里難得有安靜的時刻，拉上窗簾，整個教室都暗下來，埋在書本上睡一會，等到同學打開教室門再被吵醒，嘻嘻哈哈地擦掉嘴邊的口水。

    上了大學之后室友個個都是夜貓子，別說午睡，連晚上正常的睡眠都達不到，第二天早上痛苦地爬起來上課，一邊發(fā)誓今天一定要早睡。

    發(fā)誓這種東西永遠不會實現(xiàn)，這一點沈琰深有體會。

    她又想起癱在醫(yī)院的沈思——如果發(fā)誓有用，那她就不會自殺。

    “看不出來你之前也來福利院看小孩啊?！鄙蜱栈厮季w，看著沈之舟輕車熟路地往前走。

    “錯了。”沈之舟糾正她，“越有錢的人越喜歡福利院這種地方?！?/br>
    “是么？來這里滿足自己的虛榮感？領(lǐng)養(yǎng)個孩子有成就感？”沈琰隨口問道，慢慢的也覺得是這個道理，每次她看到來領(lǐng)養(yǎng)的人都是非富即貴，普通的中產(chǎn)階層進去了說不定會被趕出來。

    沈之舟不置一詞，邁著大長腿，上去按了門鈴。

    工作日陽光福利院怎么關(guān)著門？沈琰皺著眉看了一圈，孩子們午睡情有可原，可她上次中午來的時候大門是開著的。

    今天卻安靜的過分。

    過了一會，福利院的門被拉開一條縫隙。

    “誰??？”王倩警覺地按住門，好像怕外面的人破門而入，一雙眼睛上上下下打量著沈之舟。

    “王mama。”沈琰走上前，“我來看看孩子，這位是我男朋友。”她向王倩介紹了沈之舟。

    王倩看到沈琰，臉上的表情放松了一點，她拉開門讓他們進去。

    “出什么事了？”沈琰聽到身后關(guān)門的聲音，問了一句，“今天福利院不對外開放嗎？”

    空曠，安靜，壓抑的氣息，讓沈琰很不舒服。

    沈之舟在原地站了一會，抬腳往里面走去。

    王倩還在鎖門，聞言小聲道：“還真出事了！”她轉(zhuǎn)過身，往四周看了一眼，拉著沈琰往樹下走。

    “徐院長辦公室失竊了！”王倩小心翼翼地籠著嘴，臉上的神色卻很凝重，她拿著掃帚掃了幾下，“徐院長發(fā)了好大的火，那些老師都被他罵了一頓，今天有好幾個沒來?！?/br>
    沈琰啞然，一股子心虛讓她別開眼，她有種做錯事還沒被抓到的刺激感。

    只是失竊...她最多動了一下電腦上的東西，并沒有拿走辦公室的其他物件。

    察覺到沈琰的疑惑，王倩繼續(xù)道：“我聽說徐院長丟了一份文件，這按理來說這里所有的資料徐院長都有備份，這次不知道怎么了，竟然發(fā)了這么大火?！?/br>
    文件？沈琰暗暗思忖了一會，難道和沈思有關(guān)？

    她裝模作樣地點頭，臉上也跟著浮現(xiàn)出一絲焦急：“那查出來是誰拿走了嗎？”

    “還沒呢，不然這兒氣氛哪還會這么怪?！蓖踬淮炅舜晔直?，怨聲怨氣的，“我們哪有膽子去院長辦公室，出了事倒怪起我們來了?！?/br>
    她居然開始為那些老師抱不平，嘴里碎碎念著，連帶著掃地的力氣也加重幾分。

    看來這事她也沒少受氣。

    沈琰只能安慰她：“院長明察秋毫，等到抓到了那個小偷，一切都會好的?！睓M豎和她沒關(guān)系，也不知道是哪位藝高人膽大的朋友，直接進去順走了這份文件。

    王倩嘆著氣，搖了搖頭。

    “沈之舟，這事你怎么......”沈琰沒再多問王倩，想聽聽沈之舟的看法，她扭頭沒見著他的身影。

    “哪兒去了？”沈琰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王倩，對方還在掃地，似乎沒發(fā)現(xiàn)跟著沈琰進來的男人不見了。

    “王mama，我去看看孩子?！?/br>
    王倩應(yīng)了一聲。

    沈琰往里面走去，幾間教室都沒開燈，只有進門的一小塊被外頭的光照亮，其余的地方都是黑的。

    連著教室的走廊盡頭似乎傳來什么聲音，沈琰就著昏暗的光線，眼睛漸漸適應(yīng)了周圍的亮度，她仔細辨別了一會，才看出那里是孩子臥室正對面的廁所。

    一個個子不高的女人打開門，從里面走出來，在門口擦了擦手，把紙巾扔到垃圾桶里，又走進對面的臥室。

    她們離得有點遠，沈琰只能勉強看清一個大致的輪廓，應(yīng)該是負責孩子午睡的老師，她想。

    又過了一分鐘，沈琰確定那個老師不會從房間里出來，她偷偷地往后院走。

    房子一暗，什么姿勢都有。

    沈琰開始感概自己每次這么偷雞摸狗的行為，品著品著又覺得這句話帶了點黃色，中華文化博大精深。

    她輕車熟路地摸到簾子，正要掀起來看一眼，突然感覺到一股子跟她方向相反的力，很輕微的，沈琰的腦子卻比手先做出反應(yīng)。

    她背上的汗毛全部炸開，幾乎同一時間意識到簾子后面站著人，并且正要從里面出來。

    完了。沈琰的腦子有點僵，常在河邊走，哪兒不濕鞋，沒想到她也有陰溝里翻船的高光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