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診醫(yī)生給張麗測心率，忙中有條不紊。大概心最亂的是裴中天和謝晴。

    醫(yī)療器械“滴滴”地響著，謝晴錯愕的臉色在看到床上的人之后，變得更加難看。

    護(hù)士“叱啦”拉上簾子，把兩邊的人隔斷——

    作者有話要說：我也不造為毛就寫了渣爸的愛情，明明主題是年輕一輩的愛情啊。

    渣爸！

    ☆、第34章 只影天涯

    護(hù)士“叱啦”拉上簾子,把兩邊的人隔斷。

    至此，不見。

    足足有半分鐘,謝晴才拎起包，神色倉皇，“小錦，mama先走了。”

    裴錦想和mama一起，沈曄庭卻拽回她，硬生生地坐到他大腿上。

    沈曄庭悶哼一聲。

    “我去找我媽。你放開呀?！?/br>
    裴錦回頭,他的臉近在遲尺，呼吸很重，額間冒出豆大的汗，好像在隱忍著什么。

    “會有人去找你媽的?！鄙驎贤ヂ曇羯硢?低下頭靠近她巴掌大的臉，差點(diǎn)就頂上她的鼻子，輕說，“你挪開點(diǎn)?！?/br>
    熱氣噴灑到她鼻息間,本來臀部底下軟軟的，現(xiàn)在卻有點(diǎn)不尋常地硌人起來，裴錦臉一紅，想到了是什么，慌慌張張挪到旁邊位子坐著。

    果然，不出一回兒，裴中天就踉蹌著追了出去。

    裴中天撞倒了護(hù)士的托盤都忘了道歉。

    護(hù)士習(xí)以為常，以為是他家人出了事，憤憤一句又繼續(xù)收拾東西。

    裴中天仿佛回到了年輕的時候，再不追就永遠(yuǎn)都追不到了。

    那時她剛大學(xué)畢業(yè)，包分配的工作，留在大學(xué)當(dāng)英語老師。他大專畢業(yè)，經(jīng)營爸媽留下的廠子，中國那時候多發(fā)展得多快啊，到處都需要英語。他畢業(yè)了英語不好，便到大學(xué)旁聽英語。他還記得那天她穿著綠布長裙，格子上衣，一條長到腰的馬尾一絲不茍豎起，露出纖細(xì)的頸子，哪里像個老師，明明和學(xué)生一樣。

    明明緊張得臉都紅了，仍強(qiáng)作鎮(zhèn)定講課，頭疼的鳥語這一刻卻曼妙得讓他心里發(fā)軟。她期盼地看著底下每一個學(xué)生，也看著他，他覺得她一定在他臉上多停留了半秒，他呼吸一滯，至此墜入萬劫不復(fù)之地。

    三八大杠的自行車，騎遍了城市的每個角落……

    她咯咯嬌笑著，給他生兒育女，突然有一天，她沒回來，廚房里再也沒有她忙碌的背影，他腳上也沒有她每年做的棉鞋。

    他以為那是她的尸體，他恨不得下地獄的是他，下地獄的應(yīng)該是他。

    他喉嚨空洞地發(fā)堵，發(fā)疼。

    “謝晴?！彼プ∷氖滞?。

    謝晴一手把蒙上的絲巾完全摘下來，揚(yáng)起頭，笑著說，“你認(rèn)錯人了。”

    那邊燒傷的臉，肌rou像是壞死了一般，牽扯不出一點(diǎn)笑意，謝晴知道，她嘴角咧開的弧度越是大，她的臉就越是猙獰得可怕，她知道以什么方式最能傷害他。

    她以為會有抱負(fù)的快感，可是，面對他，終究是再起不了波瀾。

    裴中天眼里閃動著情緒，如鯁在喉，只是一遍遍喊她“謝晴，謝晴?！?/br>
    謝晴摳他緊繃的手指，“你認(rèn)錯人了，謝晴已經(jīng)死了，連同她的婚姻，你不記得啦，是你去給謝晴辦的死亡證明，不然，你怎么和她結(jié)的婚。這點(diǎn)法，我還是懂的?！?/br>
    謝晴一直在笑，一直在笑，像是舉著死神的鐮刀，一刀刀剜進(jìn)前夫的心臟。

    鮮血淋漓，也不足解恨。

    裴中天什么話都說不出來，只要看著她活生生地在眼前，就是滿足。

    “先生，先生，你太太顱內(nèi)出血，需要立刻進(jìn)行手術(shù)，請隨我來在手術(shù)同意書簽字。”小護(hù)士慌張趕來，告知他張麗危急的病情。

    謝晴哧哧笑出聲，“裴先生，你該進(jìn)去陪你太太了，而不是在這和一個別的女人*?！?/br>
    小護(hù)士一臉錯愕，低下頭等著裴中天回話。

    裴中天皺眉，“對不起，她只是我一個朋友，不是我太太，我沒有這個權(quán)利給她簽字，還是等她女兒來吧。”

    “哦，她現(xiàn)在情況很危險，你最好還是和我來一下。”小護(hù)士說出最后請求。

    謝晴完全在置身事外，只是裴中天一直拽著她，她走不了。

    “我是不會去的，你們還是等她女兒過來吧。”裴中天沉悶出聲。

    小護(hù)士無奈走了。

    “你可真是狠心，你的女人都躺在床上快死了，你還在這?！?/br>
    “那是她咎由自??！我把她送到醫(yī)院已經(jīng)是幫她最后一次。你相信我?！?/br>
    “我相信你如何，不相信你又如何，我還是我，你還是你?！敝x晴索性在旁邊座位坐下，一只手像是被抽干了力氣，隨他拿捏。

    裴中天也坐下，吐了口氣，說，“我們見面的最后一次，我在張麗家里，真的不是我去的，是我喝醉了，被她和章程抬過去的。那就是一個局，章程你記得嗎？后來背叛了我?！?/br>
    “你搶了她老婆，他不背叛你才怪?！?/br>
    “那時候真的是張麗主動來勾引我。我也不知道她和章程的那層關(guān)系，要是我知道她底下是章程的老婆，我怎么可能去碰她。”

    “你碰了她多少次？在我沒死之前。”謝晴怔怔看他，毫不波瀾，像是、在說著別人的事。

    裴中天咬牙，“就那一次?！?/br>
    “別說了，她都快死了，你還是去看看她吧?！敝x晴拿起腿上的包，

    “裴先生，我不像你家財萬貫，我現(xiàn)在還得回去做保姆，掃地煮飯，不然，我哪來的吃啊?！?/br>
    裴中天心都破了個無底洞，默然放開她。一直隨她坐公交車，換乘地鐵……

    裴中天打了個電話，“挖，化成灰也要挖出來，拿去和張麗的dna進(jìn)行鑒定。”

    *********

    “你說我媽跟我爸，有沒有復(fù)合的可能？”裴錦問，中央空調(diào)調(diào)直撩得她昏昏欲睡。

    “有的，你媽恨極了他，也對他余情未了?！鄙驎贤サ戎呙?。

    “男人為什么要出軌？”裴錦問，這是她最好奇的，忍不住打起精神來聽沈曄庭的至理名言。

    “因?yàn)樯眢w*的驅(qū)使。如果是你，你最不能接受*出軌還是精神出軌?！?/br>
    裴錦想了下，“我拿不準(zhǔn)，*出軌吧，*出軌就代表了精神的背叛?！?/br>
    沈曄庭一笑，“我都不能接受，無論是精神還是*，都只能完完全全屬于我。”

    “理想豐滿，現(xiàn)實(shí)很瘦。”

    男人的戀愛幾乎全是自于rou`欲開始，正因?yàn)椴幌氡蝗苏J(rèn)為是上完就跑的男人，才會維持關(guān)系。然后女人的戀愛全是出自于執(zhí)著，不過是因?yàn)椴幌虢唤o別的女人，才緊緊抓住。

    但是，上中學(xué)的時候，喜歡一個人是真心喜歡，排除所有的家世利益。裴錦不想想這么多，如果這是性別不同的本能，無論如何也改變不了，那也只能認(rèn)命。

    沈曄庭忽然彈了下她的額頭，陰測測說，“那你試試。”

    不一會她額頭就起了個紅色的斑點(diǎn)，她揉揉額頭，白了他一眼。

    她倚在他肩膀上睡著了，護(hù)士過來打針，他做了個噤聲手勢，才小心脫掉一邊的大衣，裸`露出胳膊。

    一旁的老護(hù)士笑，小聲說，“你可真疼你女朋友。”

    “不，是我太太。”沈曄庭開起玩笑，大言不慚。

    裴錦不知睡了多久，知道一個人氣勢洶洶把她推醒，沈曄庭因?yàn)樵诤歪t(yī)生小聲交談，才回過神險險扶住往后栽的她。

    “裴錦，你非要害死我和我媽是吧?！迸釔倫傤^發(fā)散亂，眼淚鼻涕黏著酒紅的發(fā)絲糊了一臉，身上還穿著睡褲。

    作者有話要說：原話是：男人的戀愛幾乎全是來自于rou`欲，正因?yàn)椴幌氡蝗苏J(rèn)為是上完就跑的男人，才會維持關(guān)系。然后女人的戀愛全是出自于執(zhí)著，不過是因?yàn)椴幌虢唤o別的女人，才緊緊抓住。

    其實(shí)，也有真心喜歡，就像很上學(xué)的時候，喜歡一個人，就是喜歡。

    今晚有事9點(diǎn)才回來。實(shí)在是太困了，抱歉，明日補(bǔ)上。明天不把老爸的戀愛結(jié)束，俺就不姓只！哼！渣爸！

    ☆、第35章 只影天涯

    “打哪來的？”

    沈曄庭一聲斷喝,急診室頓時靜的只剩下醫(yī)療器械的滴滴聲。

    半晌后所有人聚集的目光四散開來,各自忙各自的。

    裴悅悅也被沈曄庭強(qiáng)大的氣場嚇了一跳，隨即咬牙道：“是你害我mama的,你把我們趕出裴家還不夠嗎？還要來害我mama。”

    “你神經(jīng)病吧,”裴錦站起身來，“你說話經(jīng)過點(diǎn)大腦好不好，你沒看見我在干什么嗎。你以為世界繞著你轉(zhuǎn),我也納悶怎么老碰見你們兩?！?/br>
    裴錦拽起沈曄庭的胳膊，氣騰騰說，“我們走?！?/br>
    沈曄庭走過裴悅悅身邊,語氣不帶半絲溫度、近乎凌厲,“要是有下次，你就、完了?！?/br>
    裴悅悅僵在原地，他站起來時她才認(rèn)出他來,居然是沈曄庭。手，無端地有些抖。

    裴錦走得極快,像是要跑起來似的。沈曄庭邁著長腿,在她后面亦步亦趨跟著。

    直到走到電梯口，裴錦腳步頓住，反應(yīng)過來這是要去哪兒？回過身問他，語氣似嗔似怒，“你打完針怎么不叫我。”

    沈曄庭見她悶得通紅的臉頰有些發(fā)笑，“現(xiàn)在去哪兒？”

    “我送你回家吧。”裴錦松開他。

    折騰了這么一宿，曙光開始從藍(lán)黑的夜幕掙扎破出，映罩在整座城市。笙歌的人們繼續(xù)趕著最后一場夜宴，沉睡人們的繼續(xù)數(shù)著指針作最后的纏綿。

    后來沈曄庭讓自己司機(jī)來開車，把裴錦送回謝晴家。

    裴錦走到拐角處后頭看了一眼停靠的車子，沈曄庭對她笑了一笑，她心跳了一下，匆匆拾級而上。

    沈曄庭升起車窗，余光瞥到那盒早就涼透了的快餐盒，合上眼睛，“先回公寓吧。”

    裴錦剛到門口，意外地看到了站著的爸爸。

    地上一地的煙頭。

    一夜之間他仿佛老了十歲，長出來的胡茬竟然變成白色，眼角都掉下來了，比上輩子在監(jiān)獄看見他還要滄桑。

    裴錦心里揪揪的疼，拔掉他手中的煙頭，“你是想把火警器弄響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