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娘親你別著急,爹爹一定會找到咱們的?!睂殐赫f完,眼睛便一直盯向洞口,與其說在安慰幼幼,倒不如說是堅信她的父王一定會來救她們。 提到容歡,幼幼就更難過了,以前有他在身邊,似乎一切都是風(fēng)平浪靜安然無恙的,可失去他,她覺得自己的世界像是分崩離析,陷入孤立無助的境地,此時此刻,她從來沒有這樣想念過容歡,想念他的懷抱,想念他的聲音,甚至連他身上的氣息都是想念的…… ☆、第99章 [余地] 夕陽黃昏之際,天邊逐漸蝦粉如艷,一片虹霓霞光撒遍峰巒,萬物瑰麗畢現(xiàn),卻是如夢似幻的景象。 灌木草叢中,突兀響起幾聲鴻鵠的叫鳴,這才打破了原本逸美猶如畫境般的寂靜。 時間在光線轉(zhuǎn)變中流淌,幼幼抱著寶兒躲在洞xue里,等了又等,在疲累與驚恐中,體力也仿佛處于前所未有的枯竭虛透,寶兒偎在她懷里一動不動,似乎是睡著了,而幼幼背倚石壁,一只芊芊柔荑正握著一支發(fā)簪當(dāng)做刃器,始終讓自己強撐著精神,不敢有所松懈。 下一刻,寶兒忽然抬頭,沖著洞口屏息凝聽。 “怎么了?”幼幼怕孩子是餓了或者渴了,瞧向洞外天色,顯然已近黃昏時分,若是單獨出去覓水尋食,她不放心丟下寶兒一個人,可共同出去,荒山野嶺,萬一遇見毒蛇猛獸又該怎么辦? 幼幼思前想后,正值進(jìn)退兩難時,卻聽寶兒喃喃自語:“是爹爹……是爹爹的聲音……” 容歡? 她打個激靈,周身似擴(kuò)散開無形的激蕩氣流,馬上也跟著仔細(xì)凝聽,寂靜中,外面的確傳來不太清晰的嘈亂聲,仿佛有千軍萬馬正在一點點逼近,可是聽上去并不真切。 但寶兒越發(fā)興奮,眼睛好似繁星璨亮夜穹,恨不得要原地跳起來,一個勁大叫:“娘親,是爹爹來了,爹爹來找咱們了!” “寶兒!”幼幼措手不及下,寶兒竟是從她懷里掙脫開,歡呼雀躍地朝洞外跑去,幼幼一下慌了神,這樣跑出去實在危險,萬一寶兒聽錯,來的人并不是容歡抑或瑜親王府的人,而是先前那群賊伙,她跟寶兒豈不是暴露在壞人的眼皮子底下? 她想也不想地追了出去,而寶兒循著聲音越跑越快,完全不顧幼幼在背后的呼喚,扯著稚嫩的童音不斷喊著:“爹爹——爹爹——”像是一場突如其來的甘霖,在山林里無邊無際地蔓延開。 氣氛仿佛有一瞬的萬籟俱寂,緊接著林中深處傳來駿馬嘶鳴,那一道清脆的馬蹄聲好似雷鳴大作,頓時掀開塵土滾滾而來,朝著寶兒的方向漸近漸馳。 寶兒跑到半途中,遠(yuǎn)遠(yuǎn)看到前方一名男子策馬飛馳,紫袍招展,墨發(fā)飛揚,夕陽余光映照下,絕美飄搖的身姿恍若處于令人炫目的光圈里,一時間堪比天上神祗,竟是震懾天地萬物的美麗。 寶兒最后看得清晰,興奮地高呼:“爹爹!” 容歡身形微不可察地一震,猛一勒韁繩,幾乎是顫抖地翻下馬背,迎著寶兒的方向狂奔,當(dāng)那抹小小的身影即將臨近時,他單膝跪在地上,伸開雙臂,寶兒便像一只歡快的小鳥飛入他懷中,父女倆緊緊擁抱在一起,寶兒臉蛋紅彤彤的,咧著小嘴笑,容歡卻是眼眶微熱,帶著失而復(fù)得的狂喜與激動。 “寶兒就知道爹爹會來的!”她的爹爹是大英雄,無論發(fā)生多么危險的事,他都會找到她、保護(hù)她的,寶兒信心十足地道。 “爹爹的好寶寶……”容歡使勁親吻兩下她的小臉蛋,隨后神情不見松弛,反而有些緊張地四處尋望,直至看到距離幾丈之遙——立在樹下那道再也熟悉不過的纖影時,他瞳孔猛然凝縮。 幼幼默默注視著容歡,大概是太過欣喜了,總覺得心跳恨不得要躍出胸口,是他,他找來了,終于找到她們了,不知不覺間,淚水竟是漸漸充溢了雙眸。 容歡臉上卻透露著扭曲、忍耐、痛楚混合在一起的復(fù)雜神緒,一步一步朝她慢慢走近,而幼幼驚醒回神,再也控制不住,迅速撲進(jìn)他懷里。 他身上散發(fā)的熱意與貴雅的氣息,讓幼幼下意識將臉貼得更緊,只想離得他再近一些、再近一些,容歡始終緊緊抱著她,不發(fā)一聲,唯獨環(huán)在腰際過度顫抖的雙臂,泄露出他內(nèi)心有多么的驚恐。 幼幼開始痛哭流涕,像是三歲的小孩子,哭得稀里嘩啦的,最后結(jié)結(jié)巴巴地講:“我、我還以為會見不到你了?!?/br> 容歡不禁一震,用手拍拍她的后背,喉嚨里終于擠出一絲暗啞的音調(diào),卻是干澀而溫柔的纏綿之意:“不會的。” 幼幼在他懷里安心地緩了緩神,稍后,仰起頭看他,竟使得容歡目中瞬掀洶濤驚瀾,原來幼幼左臉已經(jīng)腫得微微變形,那嘴角不僅破了皮,還掛著幾縷血絲,顏色慘白,鬢發(fā)散亂,大大的眼睛里蘊著一包又一包的淚水,已經(jīng)不必言語,就曉得她這次受了多么大的委屈。 想她從小嬌生慣養(yǎng),錦衣玉食,在公國府里都是被當(dāng)成眼珠子捧著,別說外人摸一下她的衣角,就是讓她掉一根頭發(fā)都不行,又何曾受過今日這般委屈傷害? 容歡臉色陰沉如狂風(fēng)暴雨,恨不得現(xiàn)在就將那群畜生千刀萬剮,那袖里十指攏緊,幾乎要攥到皮開rou綻了,可當(dāng)感受到懷里人兒的瑟瑟發(fā)抖,神情一下子又恢復(fù)柔情似水,他舉起她的小手,心疼而愛憐地一遍遍地吻著她的掌心:“是不是很痛……” 幼幼點點頭,可是回憶當(dāng)時的情形,雖然驚險,但為了寶兒,她認(rèn)為自己受多大的傷痛也是值得的。 很快,背后跟隨的人馬統(tǒng)統(tǒng)趕了上來,綠闌以及那兩名侍衛(wèi)也出現(xiàn)在隊伍里,原來他們在打斗中擒獲住六名人販,高壯男子跟其余幾名手下卻落荒而逃,之后綠闌他們找不到幼幼跟小郡主,便決定回府通報,得知消息的容歡,親自率領(lǐng)人手在山林里搜尋,當(dāng)時因著瑜親王的臉色,氣氛極其壓抑,眾人都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如果找不到王妃跟小郡主,恐怕他們也活不到明天早上了。 比及王府后,一直憂心忡忡的習(xí)儂看到平安無恙的二人,激動到差點沒哭出來,再一瞧幼幼腫起的半張臉,簡直心疼到不知如何是好。 沐浴更衣完,幼幼臉上被敷了藥,剛躺在床上沒多久,容歡就趕來了,她連忙問:“寶兒呢?!?/br> 容歡溫柔地撂過她一簾額發(fā),像是拿她當(dāng)做出生不久的小寶寶來看待:“已經(jīng)睡下了?!?/br> 幼幼正要說什么,卻被他深深吻住,他吻的十分急切狂熱,那樣近乎吞噬一切的粗蠻,處于絕望邊緣的肆虐,使得幼幼胸口一陣劇烈起伏,已經(jīng)完全喘不上氣,竟然有了一種要被他吻死的感覺。 “幼幼,你不知道我今天有多么害怕……” 幼幼內(nèi)心一悸,不由得抬眸,卻見他將臉埋進(jìn)她的頸窩,看不到那表情究竟是怎樣的。 幼幼突然啞口無言,覺得此時此刻的容歡,就像一頭卸下戒備,脆弱而無助的孤獸,她呆愣之下,嘴角卻漸漸浮現(xiàn)笑意,有種大難過后重獲新生的溫暖幸福,本該是他安慰她才是,結(jié)果兩人卻相互調(diào)換了位置,笑著講:“我不是沒事啦?!?/br> 許久,容歡沉沉開口:“這件事,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待?!?/br> 縱使他沒抬頭,幼幼也能感受到他言辭中壓抑的怒火,心頭也意識到這件事的不簡單,疑惑著究竟是什么人欲要設(shè)計陷害她? 容歡辦事的效率很快,不出三天,襲擊幼幼他們的那伙人販就被全部擒拿,送往衙門嚴(yán)加審問,據(jù)說為首的高壯男子被送去時,半張臉頰都是腫大浮青的,似乎是硬生生遭人一記暴拳,模樣可用慘不忍睹來形容了。 “抓到盛伯了?!钡搅说谖逄?,容歡跟她說這句話的時候,面色陰沉得足能滴雨,轉(zhuǎn)首吩咐姜總管,“把人帶進(jìn)來。” 幼幼本以為進(jìn)來的人是盛伯,可當(dāng)看到是小雙跪在他們跟前時,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 容歡聲音無波無瀾,聽上去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盛伯已經(jīng)如實交代,是你給了他一大筆銀票,主使他將王妃送到指定的地點,然后離開京城,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么想辯解的?” 原來盛伯去年染上賭癮后,便動輒在賭窟里晃蕩,近來更是欠下一屁股債,媳婦跟他日子過不下去,干脆帶孩子回京郊的娘家住去了,盛伯受不住銀錢誘惑,辦完事后,本想帶錢逃走,可又不甘心把兒子留在妻子那里,遂偷偷溜了回來,恰好就被守株待兔的衙差們逮住了。 “奴婢沒什么要辯解的。”小雙神情出乎尋常的平靜,仿佛早有預(yù)料一般,眼睛一直凝著容歡,似乎在最深處,涌動著那股癡情眷戀。 容歡面無表情,桃花長目略微瞇起,啟開薄唇:“這段日子你不吃不喝,故意傷身害病,我明知不說,本是希望你自己能想清楚罷了,可惜結(jié)果叫我大失所望。” 小雙愴然一笑:“奴婢明白,王爺已經(jīng)給奴婢選定好歸宿,哪怕離開王府,今后的日子也是只好不差的,可是……小雙一點也不想離開王爺?!?/br> 她低垂杏眸,那張面容本是清秀姣好,卻因憔悴或不明心結(jié)所致,染上淡淡陰晦之色:“這幾年奴婢心知肚明,若不是因為奴婢身上有一點王妃的影子,王爺也不會對我另眼相待,更不會每次酒醉難過,一次次面對奴婢時喚的卻是王妃的名字?!?/br> 聽到此處,幼幼內(nèi)心仿若受到無名震動,不得不說,第一次見到小雙,正因那雙干凈純澈的眼睛,令她也有些神思悵惘,不由自主想到曾經(jīng)那個天真爛漫的自己,可是現(xiàn)在,眼前人的眼神幽黯沉怨,看著她,毒恨到似欲剜掉她的五臟六腑一般—— “我本來并不奢求什么,只盼能留在王爺身邊,偶爾念及,前來探望一眼,便就心滿意足了,可是這個女人,明明已經(jīng)擁有王爺?shù)男?,卻又貪得無厭,就是由于她的存在,害得我連這個王府都住不下去,連孩子也不能有,竟是半點余地都不給我!” 說到激越處,她肩膀發(fā)顫,眸光狂閃,好似癔癥爆發(fā)時的某種瘋癲,如此痛恨地咬牙切齒:“所以我恨這個女人,也恨小郡主,是她們把王爺完完全全奪走,這一次得知小郡主也在路上,我心里不知道有多高興呢,真恨不得她們……她們?nèi)慷肌?/br> “啪”地一扇,她偏過臉去。 “混賬!”容歡這一掌打得頗重,就瞧小雙嘴角已是滲出細(xì)細(xì)的血絲來。 這兩個人,皆是他的心頭寶、掌上rou,根本舍不得她們受到一丁點的傷害,然而小雙這一回,卻是十足十觸了容歡的逆鱗! “就憑你這等蛇蝎心腸,本王又如何能留你?”容歡眉頭皺得死緊,目光更是森冷亦如十二月的冰雪。 此際靜默無言的幼幼,面對一臉妖怨的小雙,卻是開了口:“其實你說的不錯,我的確沒有打算給你留余地,在我的觀念里,感情本身就沒有余地,王爺他是我的丈夫,亦是我的男人,除了我,我不允許他心里再給任何女子留有余地?!?/br> 這樣令人瞠目結(jié)舌,甚至可說是大逆不道的言辭,今日卻讓幼幼一鼓作氣地說了出來,她是顧不得容歡的想法,只圖痛快,就見小雙略微震愕后,便狠狠瞪著她,而她也不甘示弱地瞪回去,至于容歡,倒是在一旁聽得怔住了。 直至過去良久,她聽到容歡宛然一嘆,再張口,竟是石破天驚:“你告訴本王,是誰在背后指使你這么做的?!?/br> ☆、第100章 [報復(fù)] 容歡這一問太過突然,倒令幼幼大驚失色,她睨向容歡俊美沉冷的側(cè)面,不怒自威下,一雙濃若點漆的黑眸更是深不見底,一時間,她也不由得陷入端坐沉思—— 此事看去明朗,但仔細(xì)想來,卻是疑點頗多,盛伯按照小雙的意思,將她帶到林中指定地方,再離京逃竄,與后來出現(xiàn)的那幫人販,顯然不是同一伙兒人,通過當(dāng)時與高壯男子的交談,他們對她是親王妃的身份看來也不知情,亦是說,他們也是提前得到消息,早早守在這里等著盛伯帶人來。至于盛伯,他在親王府做事多年,如今能被小雙收買,可見小雙給了他一筆數(shù)目不小的銀票,然而小雙區(qū)區(qū)一名姨娘,月銀有限,她又是從哪里弄來那么多錢的?并能指使兩撥人一齊行事? 這般想來,小雙的確沒有這么大的能耐,除非,有人跟她里應(yīng)外合! 幼幼心頭砰地一跳,若不是容歡這番話的提醒,她可不會將問題想得如此深入,那容歡呢,說不定從一開始就有所懷疑了吧。 小雙眼中閃過一絲震驚,面容有些失血般的蒼白,但一咬牙根,馬上又恢復(fù)平靜:“沒有人指使我?!?/br> “無人給你出謀劃策,你是萬萬行不到這一步的,本王再給你一次機會,那個人是誰?!比輾g嗓音不高,但那種無形的壓力與氣勢,卻足以使人微微屏息,凝著她的眼神,深到幽邃莫測,就像一柄千古寶劍,只待出鞘之際,便會迸射出駭懾的鋒利光芒。 小雙根本不敢直視,許久許久,努力深吸了一口氣:“沒有任何人,是小雙心存嫉妒,陷害王妃,愿聽王爺處置?!?/br> 容歡扶在椅把上的骨指不自覺攏緊,再也不看她一眼,張口道:“來人,拉她下去?!?/br> 兩名健婦出現(xiàn)在背后,小雙并沒立即起身,而是垂首靜默,隨后朝他深深磕了三個響頭,每一下都用力至極,咚咚作響,再抬起,額際已滲出血色紅印,她望向容歡,那一刻,笑容卻是清婉淡麗的,宛若靈潭浮荷,說不出的純澈可人,但眸底閃爍的一點驚灼,亦如飛蛾撲火——被熊熊火焰焚燒前夕,做出的最后那抹留戀。 小雙離開后,幼幼看到容歡一言不發(fā),用手轉(zhuǎn)動著指上的瑪瑙扳指,知道這是他思考事物的習(xí)慣動作,想了想,忍不住問:“那個人,你有頭緒了嗎?” 容歡動作一頓,大概有一瞬的遲疑,方笑著搖頭:“沒有?!?/br> 幼幼頗為意外,不禁失望地嘟起嘴:“怎么這樣,我還當(dāng)你早就知道了呢?!?/br> 彼此隔案而坐,她問話時探過身,離得極近,容歡順手疼愛地刮刮她的鼻尖:“我只是唬她一下而已,恐怕是我多慮了?!?/br> 多慮?這么說來,其實他根本不確定背后是否另有始作俑者?剛剛?cè)撬紫肓??幼幼一下子被他繞糊涂了,張著嘴巴,正欲問什么,此際姜總管神色慌張地進(jìn)來:“王爺,不好了,小雙她剛才……” 想到王妃也在場,他不敢大聲驚呼,忙沉淀下情緒,搖頭逸出幾個字:“小雙撞墻自裁了?!?/br> 小雙她…… 幼幼難以置信地瞪大眼,沒料到小雙會用這樣的方式結(jié)束一生,回憶適才她還近在眼前,此刻卻已步入黃泉,生命仿佛只在一夕之間,她雖然不喜歡小雙,但轉(zhuǎn)眼人就香損,心中也不由得百味陳雜。 “這是她的選擇,你不要多想?!?/br> 出神之際,容歡拍拍她的肩膀,縱使隔著衣衫,也能感受到他掌心所帶來的安慰妥帖。 幼幼仰頭,與他目光對視,容歡的表情與其說是平靜,倒不如說是讓她難以捉摸。 容歡坐到她旁邊,將妻子溫柔地攬入懷里,在看不到的角度下,那眼波正靜靜流轉(zhuǎn)著幽深意緒,他給了小雙機會,但小雙最后也不肯說出始作俑者,可見毫無悔改之心,依然想置幼幼于死地,所以她明白,他不會饒恕她,才自行做了這個選擇。 因此小雙的死,他一點都不憐憫,至于那個人,也休怪他翻臉無情。 容歡俯首吻了吻幼幼的額心,他的妻子,就該在他的護(hù)翼下平靜生活才是,那些個腌臜不堪,污糟之事,他不要她懂,也不要她知曉。 他攥住她一只玉手,在掌心里愛憐摩挲,講話忽然有些吞吐起來:“幼幼,你、你那時,在小雙面前說的……” “什么?”幼幼察覺他耳根處略微發(fā)紅,神態(tài)竟宛如姑娘家忸怩一般,跟之前氣勢逼人的態(tài)度相比,竟是大相徑庭,讓她一時云里霧中,格外不適應(yīng)。 容歡吞了吞口水:“就是你那會兒說的……說我是你的……除了你,不許我心里有任何女子……” “哦……”幼幼終于明白他指什么,耳廓也微微地紅了,現(xiàn)在一想,她腦中簡直一陣狂風(fēng)呼嘯,恨不得抱頭去撞墻角了,怎么說來著……他是我的丈夫?是我、我的男人?天噢,她當(dāng)時一定是腦袋進(jìn)了水,居然說出這么一番“罪大惡極”的話來,她愈發(fā)尷尬窘迫,臉紅得跟猴屁股似的,再一瞧容歡也差不到哪里去,彼此面對面,都弄了張大紅臉,宛如新婚當(dāng)夜的小夫妻一樣,這讓端茶進(jìn)來的習(xí)儂瞧見,也莫名被尷尬的氣氛弄得有些呆不下去了。 “咳。”幼幼最快回神,忙抽回手,端正好一派貴婦坐姿,避開某人熠熠發(fā)光的眼神,“此事是、是我不對……” 她癟癟嘴:“我當(dāng)時只是氣不過,一時膽大妄為,才這么隨口一說的,還請王爺莫要怪罪。” “你說什么?”容歡眨眼,沒反應(yīng)過來似的。 幼幼臉紅耳熱,簡直都后悔死了:“就是……就是王爺千萬別把我那番話當(dāng)真?!?/br> 容歡懵了片刻,緊接著眼神陰沉起來:“也就是說,那些全不是你的真心話,只是你隨口說著玩的?” 幼幼趕緊點點頭。 “公玉幼!”容歡“蹭”地站起身,差點沒把幼幼嚇出一個跟頭。 他俊龐微微抽搐扭曲,咬牙切齒,幼幼瞧他都把一雙手朝自己的脖頸伸來了,結(jié)果又十分艱難地收回袖子里。 莫、莫非他想掐死她?幼幼心驚rou跳地咽下一口吐沫,不自覺往炕角縮了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