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婆去世了，我當(dāng)然不能立即離開，發(fā)仆告、請親友、哭孝子、出殯送葬等等，鄉(xiāng)下辦些這些事程序很多，少說也得三四天。

    我每天都有打電話問保寧鎮(zhèn)那邊的情況，不過我沒有打給秦老大，雖說是隔了好幾代的仇，我對秦老大還是有那么一點芥蒂。秦悠悠待我一向是真誠的，我不會恨她，但秦老大不同，他顯然有些事瞞著我。這是導(dǎo)致這次矛盾大爆發(fā)的主要原因，如果他早告訴我魯班門和影子門是世仇，我肯定不會這樣帶秦悠悠回來。將來我也不會找他報仇，但不可能像以前一樣相處了。

    不癲和尚、王誠鈞、楓羽云、張靈鳳也到保寧鎮(zhèn)幫忙了，這幾天風(fēng)平浪靜，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但秦悠悠沒有回到保寧鎮(zhèn)，我撥了幾次她的手機都沒有接，我雖然有些擔(dān)心，但也不是太憂慮。她從小走南闖北，江湖經(jīng)驗豐富，既會武功又會法術(shù)，應(yīng)該不會出什么問題，這里坐車去保寧鎮(zhèn)本來也要兩三天，或者是她心情不好到別的地方逛逛了。

    直到太婆去世的第五天，家里親友才全部散去，事情基本結(jié)束。我準(zhǔn)備走人，但一開口就被家里人怒罵，按照我們這邊習(xí)俗，“頭七”這一天要請和尚、道士或者陰陽先生超渡，世間用的東西如房子、車子、家具、衣服等等，都要用紙糊上幾套，燒了給陰間的親人。不管離世的親人能不能收到，總之是要做的，這一天很忙很重要，我作為唯一的曾孫怎能離開？

    不說學(xué)古人守孝三年，我守孝七天總是應(yīng)該的，所以只能留下了。我打電話把這事對朋友們說了一下，他們也都支持我，這是應(yīng)該的。但秦悠悠還是沒有到保寧鎮(zhèn)，他們也不知道秦悠悠出走了，這事有些復(fù)雜，我還沒有告訴他們。

    就在這一天晚上，半夜我坐在床上練功時，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我收功拿起手機一看，是陳瀟萌的號碼，她怎會在這個時候打來？

    剛接通，陳瀟萌的聲音就傳來，帶著惶急和哭腔：“許大哥你快來啊，我?guī)煾杆懒??！?/br>
    “什么？”我猛地從床上跳了起來，“發(fā)生了什么事？”

    “嗚嗚……你女朋友，把他打死了，還把他燒了?！?/br>
    “你說什么？”我?guī)缀醪桓蚁嘈抛约旱亩淞?，眾所周知我只有一個女朋友，現(xiàn)在還在上海郊外小道觀的地下室，連喘氣都不會，怎能跑到四川去殺人？

    陳瀟萌哭道：“你女朋友，段凝芷把我?guī)煾复蛩懒??！?/br>
    我立即道：“這不可能，你不會是夢游了吧？或者你看錯了？”

    “我不可能看錯，你不要包庇她，好多人都看到了，還有段靜軒、陸不同，他們突然襲擊我們……”

    “你別開玩笑了，這一點都不好笑?！蔽疫€是不信，陸不同被我踢斷了脊椎骨，就算沒有殘廢，也必須在床上躺一兩個月，哪里有可能這么快就出來蹦跶？

    陳瀟萌大哭起來，接著手機里面?zhèn)鱽項饔鹪频穆曇簦骸霸S承業(yè)，你混蛋，誰tmd跟你開玩笑了，段凝芷已經(jīng)不是以前的段凝芷了，現(xiàn)在她就是魔鬼、惡魔！”

    我完全愣住了，陳瀟萌的傷心和楓羽云的憤怒都是真的，我可以真切感受到，所以不可能是在跟我開玩笑，那么就是有了什么變故。

    楓羽云接著說：“敵人突然出現(xiàn)包圍了我們，段凝芷非常生氣，非常可怕，叫我們交出你來。我們說你不在這兒，她根本不信，段靜軒下令把我們?nèi)珰⒘?，我們突圍往外跑，秦老大為了擋住他們跟段凝芷動手，不到三招就被放倒了。還有陳峰被陸不同打死了，和尚受了重傷，幸虧張靈鳳用了一個什么法術(shù)，召來一團大霧擋住了他們一會兒，我們才能逃出來。等我們報警，跟警察一起回去，他們已經(jīng)走了，秦老大和陳峰都被他們丟在車?yán)锩孢B車燒了……”

    天哪，怎么會變成這樣了？我的腦袋嗡嗡作響，凝芷的情況一直很穩(wěn)定，怎么會突然醒來了？秦老大也許曾經(jīng)隱瞞過我什么，但他對我的關(guān)照和愛護也是不可否認的，他把秘笈送給我就證明他沒有把我當(dāng)敵人，現(xiàn)在他卻被凝芷殘忍地殺害了，這叫我怎么面對秦悠悠？秦悠悠受的打擊已經(jīng)夠大了，又失去了唯一的親人，她要是知道了這個消息還能挺得住嗎？

    楓羽云道：“她已經(jīng)不再是她了，你要是遇到她立即逃跑，否則她一定會殺了你的?！蔽叶硕ㄉ瘢骸傲`兒呢？還有張玄明呢？”

    “柳靈兒說去找你了，張玄明前兩天就走了，說是去沙漠古城，他怕那邊會出事?！?/br>
    我真有吐血的沖動，恨不得立即飛到那邊去，可是我不會飛，況且現(xiàn)在飛過去又有什么用？人已經(jīng)死了，亂子已經(jīng)出了，說不定蚩尤頭骨已經(jīng)被敵人搶走了。

    “現(xiàn)在該怎么辦？”楓羽云問。

    我不知道該怎么辦，我們的團隊已經(jīng)支離破碎，況且以我們的能力根本不能阻止敵人。更重要的是我的希望破滅了，救凝芷是我的目標(biāo)和動力，已經(jīng)付出了許多努力并且準(zhǔn)備投入更多熱情和努力，可是突然之間所有努力都白費了，也看不到希望了，她完全魔化還殺了秦老大……為什么會這樣？怎么會變成這樣？

    我的心很亂，叫楓羽云他們先自保，隨便去哪里躲起來。秦老大死了，劇團也沒有了，我們也沒能力阻止敵人，不散伙還能干什么，等著被敵人一鍋端了么？

    我撥打張玄明的手機號碼，但是無法接通，再撥圓規(guī)的手機，也是無法接通。我cao，為什么關(guān)健時刻，有能力的人不來拯救世界，偏要我這個沒什么能力的人來發(fā)愁？我tmd連自己女朋友都救不了，又怎么拯救世界？

    混亂了一會兒，我突然想到了狐仙月光娘娘，是她告訴我努力做善事會有好結(jié)果，現(xiàn)在變成了這樣，我當(dāng)然要去問問她，也只有她才能找到張玄明。想到這兒我立即沖出房間，打開大門，發(fā)動了我爸的摩托車，噴出一屁股黑煙跑了。

    我家去鳳頭殿直線距離可能只有五六十公里，但兩地分屬不同縣市，沒有國道、省道往這個方向。山間小路我不知道怎么走，繞大路走的話估計有一兩百公里，不知要換多少次車，而且半夜根本沒有車，我只能騎摩托車了。

    沒騎多遠就沒油了，老頭子有個壞習(xí)慣，平時不加滿油箱，要出門了看距離遠近才加油，我走得急居然忘了。不過我也有辦法，以前不只一次偷過別人油箱里面的油，多偷一次也沒什么大不了，我準(zhǔn)備拯救世界呢！

    再次上路沒多遠，我就感應(yīng)到了柳靈兒，很快她出現(xiàn)在我面前，顯提很憤怒和悲傷，把被襲擊的經(jīng)過展示給我看。

    我的心更加冰冷了，如果說凝芷以前只是性情和氣質(zhì)有所改變，那么現(xiàn)在就是整個人都變了，除了容貌沒變，眼神、氣質(zhì)，言行舉止都已經(jīng)完全不一樣，我看不到一絲一毫熟悉的感覺?，F(xiàn)在她的身上只有兇殘、冷酷和一種可怕的妖邪氣息，像妖更勝過像人，難怪楓羽云說她是惡魔。

    我猜她不是自己醒來的，很可能是段靜軒請饕餮找到了她，弄醒她并激發(fā)她的妖性。她可能已經(jīng)完全吸收了妖丹的能力，比被封印之前強多了，實際上秦老大連她一招都接不住，一個照面就受了重創(chuàng)，完全是拿命去拼才硬擋三招。

    巨大的悲痛令我喘不過氣來，許家與秦家的仇是遙遠的，對我來說并不是很深刻。而現(xiàn)在細細回想秦老大做過的事，他為人豪爽仗義，雖劫取無數(shù)不義之財，自己生活卻過得很樸素，錢都暗中送給了有困難的人，或用于建設(shè)公益設(shè)施。如果他有一點點自私，他何必過這樣風(fēng)里來雨里去的苦日子？他如果要逃走，絕對是所有人當(dāng)中最有可能逃生的，但是他卻第一個沖向了敵人，把生存的機會留給了別人。他知道魯班門弟子是影子門的克星，還是把秘笈送給了我，這樣的人怎會是壞人，怎會是我的仇人？可是他這樣一個人，卻被凝芷給殺了！

    這一切全是我的錯，是我固執(zhí)地想救回凝芷，結(jié)果越陷越深，如果我早聽秀姑的勸告，就不會有這樣的惡果！

    接著我想到了一個非?？膳碌氖虑椋赜朴埔侵狼乩洗蟊荒茪⒘?，肯定會去找凝芷報仇，而凝芷絕對不會對她有絲毫憐憫……我打了個寒戰(zhàn)，急忙停車，拿出手機撥秦悠悠的號碼。

    讓我沒想到的是，秦悠悠這次居然接了，我千言萬語一時不知該從哪里說起，倒是她先開口了：“這么晚了你還沒睡啊？”

    “嗯……”

    “你不要再打電話給我了，我沒事。這幾天我也想清楚了，我跟你有緣無份，就算沒有祖輩的仇，你也不可能跟我走到一起的，你愛的人是她。這樣也好，我們是仇人，我也死心了……真的，你不用擔(dān)心，我已經(jīng)沒事了，我掛了?！?/br>
    “等等，你在哪里，我要見你，有很重要的事跟你商量?！?/br>
    秦悠悠輕嘆一聲：“相見爭如不見，有情何似無情，咱們還是不要再見面了?！闭f完她就掛斷了。

    我急忙再打過去，卻是占線，連撥了三次都是在通話之中。糟糕，怕是陳瀟萌或者張家寧打電話給她了！

    第五章 法則之外

    我改撥陳瀟萌的電話，問她有沒有打電話給秦悠悠，果然是張家寧在給秦悠悠打電話，已經(jīng)把事情告訴她了。

    我一頭冷汗，這可大大的不妙，現(xiàn)在他們?nèi)蟪鸬脑?，無異于飛蛾投火，可是我能叫他們不要報仇么？只怕他們連我也恨上了。

    “你一定要勸他們冷靜，不要沖動?！蔽覍﹃悶t萌說。

    “你現(xiàn)在最好保持沉默，也不要來找我們?！标悶t萌反過來勸告我。

    “無論如何請?zhí)茙煾钢鞒忠幌麓缶帧！?/br>
    “你走的第二天，唐師父就回老家去了。你說，你到底幫誰？”

    “我……”

    我不知該怎么說，也沒來得及多說她就掛斷了。愣了一會兒，我打電話給陸南天，叫他要想辦法阻止張家寧等人去送死，陸南天說他會盡量勸他們冷靜一下，但他也警告我，不要再對段靜軒父女抱有幻想，否則只會造成更多惡果。

    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凝芷真的沒有一點機會了嗎？所有這一切都不是她的本意，她原本是善良的，她也是受害者，如果我就這樣放棄她，誰來挽救她？更大的問題是以我現(xiàn)在的能力已經(jīng)阻止不了她，更不要說救她了，如果我還心存僥幸不全力以趕，我和朋友們將會受到更大傷害。

    還有秦悠悠，我該怎么彌補我對她的傷害？現(xiàn)在她一定痛苦和混亂之極。

    柳靈兒嘆息：“想太多也沒有用，我們還是去找狐仙jiejie問一下，看她有什么好辦法?！?/br>
    對，我必須得去問問她！我跨上了摩托車，向前沖出，油門越開越大，把一腔郁悶發(fā)泄到車輪子上了。柳靈兒驚叫：“你是想自殺嗎？要是想自殺直接回家拿刀抹脖子，別死了支離破碎，家里人找你尸體都麻煩?！?/br>
    這話雖然難聽，但無異于當(dāng)頭棒喝，讓我冷靜了一些，減慢了速度。

    第二天上午八點多，我到了鳳頭殿，廟外的農(nóng)田里有些人在干活，廟里面倒是寧靜，一個人都沒有。剛走進廟我就聞到了異香，月光娘娘駕到了，但沒有現(xiàn)身，只是以意念告訴我：“你的來意我已經(jīng)知道了，發(fā)生的事情我也知道了，你現(xiàn)在需要冷靜?！?/br>
    我以極其強烈的情緒回應(yīng)：“這叫我怎么冷靜？為什么會變成這樣了？”

    月光娘娘嘆了一口氣：“也許你以為神仙就是無所不能的，但實際上神仙跟人一樣，也有很多事做不到，很多事無可奈何。說得不恭敬一點，玉皇大帝都有煩惱，都有辦不成的事，更何況是我這樣一個小小狐仙，連九品芝麻官都算不上。有些事情，是因為你的選擇而產(chǎn)生了改變，有些事情是因為環(huán)境的變化、外力的干涉而發(fā)生改變，還有些事情不到最后誰都不知道真正的結(jié)果，所以你不應(yīng)該因此而焦躁，自暴自棄。一個人如果連自己都迷失了，還有什么事能做成？”

    這番話就像是一盆冷水從頭上澆下來，把我一肚子怨恨、郁悶、急躁都給澆滅了。不是她不肯幫忙，而是她幫不了；不是她騙了我，而是有些事她也不能掌控，那我又怎能怪她？

    “我現(xiàn)在該怎么辦？”我很無力地問。

    月光娘娘很溫婉，很淡定地說：“不要怕有挫折，人生經(jīng)歷的挫折越多，邁過去了，你就學(xué)會了更多，得到了更多。這世上從來就沒有不勞而獲的道理，當(dāng)年張玄明曾經(jīng)遭受喪師、喪母、壽夭、愛人失蹤、敵人追殺等種種壓力，也像你現(xiàn)在這樣迷惘、憤恨，但他最終堅持下來了，他就得到了他該得到的。如果當(dāng)時他放棄了，或者他墜入了魔道，結(jié)果可能就完全相反了。”

    我恭敬地說：“我知錯了，只是現(xiàn)在形勢險惡，還請娘娘指點迷津，我具體該怎么做，我現(xiàn)在就像老鼠咬王八，真的不知該怎么下手啊！”

    “呵呵……”月光娘娘大笑，“車至山前自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你不用擔(dān)憂，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只要記住無論遇到什么變故，都不能失去了自己的本心就可以了。”

    “這個……話是這么說，可是現(xiàn)在道消魔長，敵人有了饕餮支持，我們沒辦法跟他們斗??！”

    月光娘娘的靈體閃現(xiàn)出來：“這樣吧，我跟你一起走一趟，我正好有些事可能需要你幫忙?！?/br>
    我又驚又喜，她居然要跟我一起走，可是我有什么能幫得上忙呢？

    月光娘娘道：“最近發(fā)生的事情，我已經(jīng)向上級匯報，并得到了指示，真正的威脅，不是饕餮，而是那個半人半僵尸的東西。上級說我凡心未泯，要再去人間歷練一番，責(zé)令我去處理這件事，我也沒有什么頭緒，就跟你一起走吧?！?/br>
    我很驚訝，饕餮居然不是威脅，反而是那個怪物？據(jù)我所知那個怪物并不是很強，只要我和張玄明聯(lián)手就有可能擺平它，而饕餮有可能復(fù)活蚩尤，后果不甚設(shè)想。

    月光娘娘道：“道理很簡單，蚩尤魔骨的魔氣積累一段時間，就會出來鬧騰一下，這屬于正常現(xiàn)像，諸天神佛都知道，最后自然也能再把它鎮(zhèn)壓，一切都在天道法則之中。而那個半人半僵尸的東西，是意外產(chǎn)生的，不受控制的，沒有人知道它的未來。而且它有非常強的潛力和不可測的氣運，若是任由它強大起來，將禍及三界，宜盡早除之?！?/br>
    原來如此，這么說來我對蚩尤復(fù)活就不用太擔(dān)憂了，而那個怪物，有月光娘娘親自出馬，應(yīng)該也沒有大問題了吧？

    我們說走就走，立即上路，我不知道月光娘娘身處哪里，但我隨時都可以感應(yīng)到她，就像柳靈兒一樣。我有了這個強大后援，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柳靈兒也很高興，至于她們兩個暗中聊了些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月光娘娘說她現(xiàn)在不在職了，不要叫她月光娘娘，直接叫狐仙jiejie，至于她的名字，叫做青丘凝雪。

    我還有點不放心：“玄明兄去沙漠，不會有事吧？”

    青丘凝雪道：“放心吧，有事他會通知我的。他的小情人、師弟、師妹、圓規(guī)和幾個朋友都去了，其中一個朋友能限制別人使用法術(shù)，即使饕餮出現(xiàn)了也有一戰(zhàn)之力?！?/br>
    原來已經(jīng)聚起大隊人馬了，我不用擔(dān)心了，但他的小情人是誰，難道是指陸晴雯？

    青丘凝雪呵呵嬌笑：“他家里已經(jīng)有老婆孩子了，陸晴雯也是他師妹，不過他們兩個情意綿綿，說是小情人也不過分。他夫人脾氣好，肚量大，縱容著他也不介意?！?/br>
    額，還真是古怪的關(guān)系，這張玄明還真是走在時代前沿了，家里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

    狐仙jiejie居然不能帶著我騰云駕霧，也許是她不肯使用特權(quán)，那就只能老老實實坐車了。第一站我要去上海，我必須去長壽觀看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還有喵太可能還在上海附近，也許我能找到它。

    第二天旁晚我才到達長壽觀，大門緊閉，上面貼了警方的封條，附近還有殘留的警戒線。柳靈兒往里面探查，發(fā)現(xiàn)大殿中央地面上用粉筆畫了一個人形輪廓，所有神龕都冷冷清清好久沒有人點香燭了。

    事情明擺著，無冠道人被殺了！如果說有什么事是因為我的選擇改變的，眼前這個無辜死去的人就是我造成的，又一條人命要算在我頭上！

    我真的還要繼續(xù)下去嗎？我做的事真的是對的嗎？曾經(jīng)堅定的信念，現(xiàn)在再一次動搖了。

    柳靈兒和青丘凝雪知道我的想法，但默然無語，也許她們也分不清什么是對，什么是錯了。

    我對著道觀里面拜了三拜，無限羞愧，我甚至無法說出替他報仇的話。我可以把所有仇恨都算到段靜軒的頭上，但這無法回避秦老大和無冠道人因我而死，接下去可能還有更多人死在凝芷手里，也是要算到我的頭上！

    在道觀前徘徊嗟嘆了一會兒，我正準(zhǔn)備離去，突然有了某種感應(yīng)。那是喵太的呼喚，就像以前我叫它幫我找人時一樣，一個場景突然出現(xiàn)在我腦海里，我知道了它的位置。那是一個工業(yè)區(qū)的廠房，有許多巨大的機械和管道，而且我還看到了廣告牌，某某制藥企業(yè)。

    我立即拿出手機，打開網(wǎng)頁搜索那個制藥企業(yè)的名字，很快被我找到了，在嘉興郊區(qū)的一個工業(yè)區(qū)。而且網(wǎng)站里面配有企業(yè)的外影圖片，雖然與我看到的角度不同，我也能確定就是那個地方。

    我匆匆上路，換了幾次車，第二天下午到達那個工業(yè)區(qū)，找到了目標(biāo)。到了這里我的感應(yīng)更加明顯，喵太被關(guān)在鐵籠子里，處于一個密閉的地下室。這個地下室已經(jīng)設(shè)了禁制，喵太逃不出來，也無法遠程通知我，但是它很聰明，絕食自殺了幾次，現(xiàn)在能力比以前更強了，所以能夠突破禁制與我勾通。

    既然密室設(shè)有禁制，那么這里就可能有高手在守著，白天人來人往，我又不清楚里面的情況，只好按奈著，等天黑了再動手。

    第六章 臨陣磨槍

    到了下班時間，工廠里面的工人大部分都走了，只有少數(shù)車間里面有人加班。囚禁喵太的地方一直沒什么人進出，門窗緊閉，門口停了一輛大拖車，估計是個倉庫。

    柳靈兒靠近了打探，果然是一個倉庫，里面堆積了大量貨物，但是竟然有二明二暗四個人在里面守衛(wèi)。這四個人都強壯敏捷，殺氣很重，如果只是普通的藥品倉庫，哪里用得著四個這么精悍的保安？我敢說正常的企業(yè)根本不會請這樣的保安看倉庫！

    柳靈兒找到了地下密室的入口，在角落處被一堆貨物堆積壓著，她想要進去時被我阻止了。萬一下面有道上的高人，就會警覺起來，影響我的行動，還是再等遲一點我直接殺進去，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晚上八點，有兩個保安換班了，居然不是四個同時換，可見管理人員非常小心和慎密。一個倉庫有八個保安輪班值守，就是傻瓜也知道里面有古怪，看守喵太更不可能用這么多人，難道段靜軒在這里藏了什么重要東西？

    廠區(qū)的圍墻當(dāng)然擋不住我，輕松就翻了進去，不料剛站穩(wěn)就看到了有一個攝像頭對準(zhǔn)了我。糟糕，剛才居然忘了叫柳靈兒偵察這方面，她對活人敏感，對機械和電子儀器并不敏感，沒有特別注意就會忽略了，只怕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被人發(fā)現(xiàn)了。

    青丘凝雪柔媚好聽的聲音在我腦海中響起：“放心吧，沒人能看到你。我不方便動手打人，干擾一下電子儀器是沒問題的，其實你自己也可以辦到的，只要意念夠強大，發(fā)出的腦電波就能影響它正常運作了?！?/br>
    “哦?！蔽伊⒓捶判牧?，現(xiàn)在我可是帶著個神仙在身邊呢，怕什么來著？不過我的精神力真的能夠影響到電子設(shè)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