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第十八章 靈獸門 我猜老騙子曾經(jīng)是江相派的人,否則不可能這么熟悉江相派的情況。我要想擺脫江相派和八大門的追殺,只能靠他了。 我擠出了一臉真誠的笑容:“師父,您老人家剛才說過,包我逢兇化吉,遇難呈祥,天大的禍事也能幫我化解。” 老騙子本來就有些jian詐的臉,變得更jian詐了,搖著頭說:“如果只是江相派的事,我還有辦法,現(xiàn)在牽扯到其他門派,我就不好插手了?!?/br> “師父,到底哪個門派讓你這么害怕?” 老騙子道:“激將法沒有用,那個門派我惹不起,你也惹不起,便是你太公在世也不一定敢惹他們?!?/br> 我更加吃驚:“到底是什么門派,說一說總可以吧?” “這個……你知道八大旁門嗎?” 我連連搖頭,一會兒江湖八大門,一會兒八大旁門,真的把我搞暈了,似乎一夜之間世界就不一樣了,難道我穿越了? 我等著老騙子說下去,他卻吞吞吐吐,幾翻欲言又止。從我認識老騙子以來,他總是信心十足,明察秋毫,料事如神,從來沒有這樣猶豫過,看樣子他是真的害怕了。 猶豫了好久,老騙子說:“看樣子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么還是不要問了,以后也不要學法術,做個普通人吧?!?/br> “可是我已經(jīng)得罪了江相派啊?” “唉……”老騙子嘆了一口氣,“所謂旁門,是相對于玄門正宗而言的,全真教和正一教的人自詡為名門正派,把其他門派都視為旁門左道。但實際上旁門之中也有正法,旁門也能修成正果,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旁門中的一些技藝連玄門正宗也比不上。比如你們的魯班法,以前學習的人就非常多,出過許多能人,如今茅山九龍道的許多法術就是從魯班法演變而來……” “最近幾百年,民間曾經(jīng)有八個很強大和神秘的門派,被稱為八大旁門,魯班門就是其中之一,我所傳承的門派也是其中之一,現(xiàn)在都快要斷絕香火了。但是八大旁門中有些門派卻更加興旺了,并且走入邪道,勢不可擋……” “就像江相派和八大門的情況嗎?” 老騙子瞇著眼睛,停了一會兒說:“江相派并不屬于修道旁門,而是江湖幫會。你對魯班法只是初窺門徑,顯然沒有得到真?zhèn)鳎^對斗不過那些人。一旦他們知道了你是魯班門的傳人,手里有魯班門的法器和秘笈,就會不惜一切代價來搶奪。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個道理你應該知道,所以我勸你不要再打聽江湖中的事了,盡快離開廣州,到?jīng)]有人認識你的地方,做一個平平凡凡的人。江湖兇險,人心詭詐,陷進去就出不來了?!?/br> 這番話語重心長,應該是老騙子的真心話,我深受感動,可是我真的還來得及后退嗎?我已經(jīng)捅了馬蜂窩了!老騙子是不是也怕那些邪惡門派的人找他的麻煩、搶他的秘笈,所以躲躲藏藏,裝成一個落魄的老騙子? “師父,就說一下那個門派的名字總可以吧,我知道了也好提防啊。” 老騙子道:“趁著陷入不深,趕快脫身,江湖上的事你知道得越少越好,所以不要再問了?!?/br> 他的態(tài)度很堅決,我知道再問他也不會說,于是換了一個話題:“師父,你的法術是不是能讓動物變得更聰明?” 老騙子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算是吧,給有潛力的獸類開竅,只是本派的基礎功法。” “還只是基礎的?那么高深的呢?” 老騙子眼中閃過一抹熾熱的光芒,但很快又變成蕭索和落寞,長嘆了一聲:“本門的事對你說一說倒是無妨,本門可能只剩我最后一個人了,今天不給你說,只怕以后也不會給別人說了,將來甚至沒有人知道我這一門存在過……” 我心有同感,魯班門差不多也是這樣??! 老騙子說:“你應該也聽說過,自然界中的一些獸類能夠自己修煉,修煉有成便為妖,再進一步就是仙。它們憑自己之力就有可能成仙,如果有人幫助就更快更容易了。本門的做法就是找一只有潛力的靈獸,人為給它開啟靈識,與它魂魄相連,修為共享,這樣可以互補有無,讓人和靈獸的修煉速度大幅提高。最理想的結果是人與靈獸都成仙,這是雙贏的局面,當然也有一些走邪路的人,修為尚淺,大限已至,于是殺獸吸功,助長自身修為,延長壽命,也不枉了一番培養(yǎng)?!?/br> 我有些心里發(fā)毛,旁門之所以容易被人誤以為是邪魔外道,正是因為他們的功法偏激,很容易走向邪路,正與邪只在一念之間。 老騙子接著說:“本門傳到我這一代,許多重要功法已經(jīng)失傳,環(huán)境受到破壞和污染,世間盡是濁氣、毒氣、戾氣,滋生的都是怪獸、惡獸、兇獸,靈獸非常罕見。野生的靈獸都在人跡罕至之處,又機警之極,見到了也很難抓到;家養(yǎng)的獸類大多癡愚,千萬萬只動物之中也未必有一只可用,所以直到現(xiàn)在我也沒有找到可以同修的靈獸?,F(xiàn)在即使找到一個,也為時已晚。” 我小心地問:“上次那只黑貓是什么情況,算是靈獸嗎?” “那只黑貓資質(zhì)不錯,可以算是人間罕見的靈獸了,只是靈性之中帶著些許煞氣,因此性子固執(zhí)認死理。就像那些自負才學目空一切狂放不羈的儒生一樣,假清高,真固執(zhí),不為三斗米折腰,寧可餓死也不低頭。它跟我不合拍,本來就不可能同修,我舍不得放棄,想要開竅之后以秘法強行控制它,結果被你撞破了……其實這樣也好,要是繼續(xù)下去,說不定哪一天這頑固的畜生要反噬其主呢,這種事情啊,要講緣份,強求不得?!?/br> 我不動聲色地問:“那么那只黑貓有沒有變得聰明?” 老騙子搖了搖頭:“施法中斷,魂飛魄散,沒死也變成白癡了。” 我敢肯定老騙子判斷失誤了,黑貓簡直聰明到了令人匪疑所思的程度,怎么會是白癡?不過這事最好不要告訴他,萬一他動了心想要追回黑貓,我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師父,有沒有召獸的方法,比如我有一只寵物走丟了,想要找回來,有什么特別的方法嗎?” 老騙子露出疑惑的表情:“你說的不是那只黑貓吧?” “噢,不不,我就是隨便問問?!?/br> “只有本門之人,與靈獸同修,才能用心靈感應之法召喚,普通的寵物丟了,只能用笨辦法慢慢找。” 如果他肯把溝通靈獸、控制靈獸的方法教給我,我找到黑貓的可能性就要高得多,只要他肯教,真的拜他為師也未嘗不可。我在心里斟酌了一番,試探著問:“師父,你沒想找個徒弟傳承下去嗎?” 老騙子深深望了我一眼,露出似乎非笑的表情:“不要打我的主意,你學了魯班法,就不能學我靈獸門的功法。這不僅是功法沖突問題,還有門規(guī)限制、先輩恩怨、門派互相牽制等等,八大旁門都不會互相傳授的?!?/br> “可是我沒有加入魯班門啊,就是自己看了幾天書?!?/br> 老騙子道:“看你這樣子,一定會繼續(xù)研究下去,我剛才的話都白說了?!?/br> 我笑而不語,雖然我害怕騙子集團的人來追殺我,但要叫我還沒有真正身入江湖就“退隱”,我也不甘心。老騙子說的那個神秘門派,我連名字都不知道,也沒有與他們發(fā)生過沖突,我還沒有感覺到他們的危險——只要我做好保密工作,別人并不知道我有魯班門的法器和秘笈。 老騙子是何等樣人?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心事,又連連搖頭嘆氣:“該說的我都說了,聽不聽是你的事。不過我還有幾句話要交代你:第一,江湖上的事按江湖規(guī)矩來辦,盡量不要驚動官方,更不要與官方的人混在一起,他們不僅保護不了你,還會讓你成為眾敵之矢;第二,奇功秘法再強,也有不靈的時候和被克制的時候,不足為憑。冷靜的頭腦、敏銳的眼光、得體的語言,圓滑的處世原則,才能讓你無往不利。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既文章,人生閱歷就是最大的財富……” 我不完全贊同他的說法,但他的閱歷和眼光確實讓我非常佩服,值得我學習。我說:“師父,你的秘法不能教我,江湖經(jīng)驗和人生智慧總可以傳授一二吧?” “這個當然可以!”老騙子很高興,“你磕了我三個頭,又叫了我這么多聲師父,確實該教你些東西。這樣吧,我教你三天時間,保證以后沒有人能騙得了你,除了少數(shù)高手外,你還能玩得他們團團轉(zhuǎn),拿江相派的標準來說,起碼是個翰林級別的水準?!?/br> 我倒,說了半天他是要教我騙術??! 老騙子也不管我聽不聽,開始介紹騙子們的規(guī)矩、習慣、手法、江胡黑話等等。 原來走江湖算命看相的人,只懂最基本的命理相學,不需要學太深,他們靠的是隨機應變,和一些歷代騙子大師總結出來可以無往不利的口訣。還有“敲、打、審、千、隆、賣”六字真經(jīng),敲即旁敲側擊,明白對方的真正底細;打就是突然發(fā)問,使對方倉促不防而吐露真相;審就是審貌辨色,分辨真假從已知推測未來;千是刺激恐嚇,直擊要害,令對方害怕心慌舍得掏錢;隆是贊美恭維和安慰鼓勵,讓求測者花了錢還覺得爽;賣是完全掌控對方心理和想法,從容攤出使其驚異折服。 這六字真經(jīng)還有具體的要訣,老騙子一說,我便恍然大悟,他騙我時用的不就是這一套嗎? 第十九章 騙子的秘訣 要成為高級騙子有許多硬件要求,首先人要長得有說服力,一看就像是高人,然后要聰明伶俐反應快,聲音洪亮,詞鋒銳利,還要能守規(guī)矩,不能過度貪婪等等。 我不是當高級騙子的料,也不想當騙子,但多了解一點知識,有助于識別騙子,不被騙子蒙騙也是好的。街頭看相算命的騙子們不需要推算命理,精研八卦,只要牢記一些口訣,靈活運用就可以了,比如下面這段口訣:入門先觀來意,既開言切莫躊躇,天(父)來問追(子)欲追貴,追來問天為天憂。八(妻)問七(夫)喜者欲憑七貴,怨者實為七愁苦;七問八,非八有事,定然子息艱難。士子問前程,生孫(商賈)為近古(近況不好)。疊疊問此事,定然此事缺,頻頻問原因,其中定有因……神暗額光,不是孤孀亦棄婦。妖姿媚笑,倘非花底(妓女)定寵姬。滿口好好好,久居高位;連聲是是是,出身卑微。面帶愁容而心神不定,家有禍事;招子(眼睛)閃爍故作安詳,禍發(fā)自身…… 口訣中有很多是江湖黑話,老騙子給我翻譯講解:求算命的人進門來,先憑著他的衣著相貌言談舉止,洞察他的來意,在沒弄清楚對方的心意之前不要輕易開口。一旦弄清楚了對方的底細,就要一針見血直指要害,震懾對方。 父母問子女,是盼望子女有個好前途,一般是因為子女學習成績不好、早戀、男朋友不合父母心意、工作沒有著落等;子女問父母,不外乎父母生病、官司、貪污會不會被抓之類。女人問丈夫,無非官運、財運、有沒有在外面養(yǎng)情婦之類,臉有喜容的是丈夫升遷、橫財、投資方面;面帶愁容的,就是無子、yin亂、夫妻吵架、盜竊、妒忌、惡疾等。而丈夫求測妻子,多數(shù)情況是問生子、yin行、惡疾、想要離婚之類。讀書人求測,肯定是問前程事業(yè),做生意的人來問,一定是最近生意不好……這些都很容易判斷,他們不停地問什么,就是缺什么,一直問原因,其中必定有原因。 神色黯然,面帶愁容但額頭光滑細膩,衣飾華麗的,不是富人的遺孀,就是被拋棄的小三;妖冶放蕩、言笑風sao,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不是妓女就是別人情婦;滿口說“好”或“對”的人可能身居高位,連聲稱“是是是”的,是出生卑微的小人物;面帶愁容心神不定,恍恍惚惚帶神經(jīng)質(zhì)的人,家里一定發(fā)生了不幸的事。眼神閃爍,說話吞吞吐吐精神不集中,或內(nèi)心驚慌而又故作鎮(zhèn)定的,肯定是他自身做了壞事東窗事發(fā)了。 …… 用這些口訣一對照,對方來意就一清二楚了,遇到了少數(shù)深沉的,還有其他對付的辦法,加上“六字真經(jīng)”靈活運用,巧舌如簧,就可以無往不利,名滿天下,躋身“預測大師”之行列,政界要員、商場巨賈趨之若鶩,人人把你當成活神仙。 老騙子平時可能找不到可以說“真話”的人,所以一講就停不下來,淘淘不絕地講他的經(jīng)歷和經(jīng)驗,以及江湖中一些小把戲,比如竹籃打水、千杯不醉、神書萬符、線灰懸?guī)诺鹊?,其實說穿了都不神奇。 我問他騙徐廣利的騙子用的是什么手段,老騙子不能確定,師父帶入門,修行在個人,即使是同一個師父教出來的徒弟手法也未必一樣。用他們專業(yè)一點的話來說,“法”是可以傳的,“術”則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完全看個人領悟,就像魔術師自創(chuàng)魔術一樣。 我想到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師父,聽說學魯班法會孤、貧、夭三者得一,是真的嗎?” “是有這個說法。”老騙子點著頭,“學魯班法可以分三種情況:一種是民間的老木匠、老石匠,學了一點皮毛,也能鎮(zhèn)鎮(zhèn)邪,治治小兒夜哭之類,這種不會有五弊三缺;第二種是魯班門的直系弟子,需要師父敕封授徒,入門就要領五弊三缺,你沒有正式入門,只看書是沒事的;第三種是其他門派的人學魯班法作為手段,不是正式傳承,但作惡太多最終也逃不過因果。其實不僅是魯班門,其他門派也有類似的規(guī)矩和限制?!?/br> 原來我不會受詛咒,但也不算正式傳承,我竟然有點失望:“師父教的跟看書學的為什么不一樣的,只要掌握了就一樣吧?” 老騙子笑道:“不一樣的,俗話說‘真?zhèn)饕痪湓捈賯魅f卷書’,修為高的人說一句話就能通達鬼神,師父收你入門時就向天地鬼神通告你的身分了,天地神明和歷代祖師都會保佑你,師父和祖師的信念、靈力已經(jīng)與你共通,你使出來的法術立即有效,或是威力更強。沒有正式入門,讓你看再多的書,也只能學會一般的法術,威力有限,真正的秘法就沒有靈驗了,這個道理就好像開車沒有駕照……” 老騙子說得這么通俗易懂,我當然明白了,既使我畫出太公用的特殊符號,也不是真正傳人,屬于無證駕駛。 老騙子見我有失望之色,笑道:“你太公留下的魯班尺非同小可,你拿著這把尺,也能獲得一些傳承之力,又不用擔心五弊三缺,也是好事啊。不過你可要牢記了,不能輕易在外人面前顯示法術,不能對普通人使用法術,不能以法術來謀求太多好處,盡量不要用法術來幫人或害人,總之不是迫不得已不要使用。” 我連連點頭,牢記于心。接著我繼續(xù)向他請教法術和江湖上的問題,他一般都會回答,有時興致來了還會主動說一些,但關于魯班門的具體法術他不肯多說或者是不知道。 不知不覺到了傍晚,老騙子叫我先回去,明天早上再來。我丟了手機,已經(jīng)一整天沒有與徐廣利聯(lián)系,不知道警方處理得怎么樣了,也急著要回去,于是戀戀不舍告別了老騙子。 回到住處我被徐廣利數(shù)落了一頓,說我一整天見不到人,連電話也不打一個,再不回來他就要去報警了。其實他的意思是我現(xiàn)在拿他的“工資”,住他的地方,沒有全心全意為他辦事,因此生氣。警方到現(xiàn)在還是沒有消息,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有氣沒地方撒,就往我身上倒了。 我更加厭惡他,要不是因為跟老騙子有三天之約,我現(xiàn)在就走人了。 一夜無話,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直奔老騙子落腳的荒園小屋。不料到了那兒,小屋的門洞開,里面空蕩蕩的,不僅老騙子不在,他的所有東西都不見了。我傻了眼,說好教我三天,怎么突然跑了?老騙子不會是遇到危險了吧? 我巡視屋內(nèi),在墻角不起眼的地方找到了一張小紙條,上面寫著:“我有急事先走一步,他日有緣再會?!?/br> “死騙子!”我怒吼一聲,這是他第二次玩失蹤了,第一次拐走了我的魯班尺,第二次拐走了我的心!我把他當成朋友,當成忘年交,他卻又一次傷害了我,騙子就是騙子,永遠不要相信騙子的話! 我沖出屋子往四周看,哪里還有他的影子?冷靜下來想一想,老騙子可能是一個很怕死的人,怕我會連累了他,所以臨時改變主意溜了。聰明的人滑頭,笨拙的人堅毅,像他這樣機詐百出,又長期行騙的人,會變得很敏感很多疑,誰都不相信,總以為別人也在想著要騙他、害他。這完全是啟人憂天,即使真有那個神秘門派存在,也不會注意到我,更不會注意到他。 其實老騙子也不欠我什么,他要走我沒什么可說的,主要是走得太突然了,連個聯(lián)系方式都不留,這就太過分了?,F(xiàn)在罵他也無濟于事,我只能收拾心情往回走。 以前這個城市沒有什么值得我留戀,但是現(xiàn)在不一樣了,這里有一只黑貓讓我放不下。表面上看我救它一次,它也救我一次,已經(jīng)扯平了,實際上我救它是舉手之勞,它救我卻是冒著生命危險,這個程度是完全不一樣的。人與人已經(jīng)變得冷漠,到處充滿了欺騙、功利和傷害,而在它身上我看到了最原始的淳樸、良知和知恩圖報,我需要這樣的朋友,既使它不愿意跟我走,我也要找到它,跟它說一聲再見。 這個城市這么大,我真的不知道該到哪里找黑貓,時間拖得越久找到它的機會就越渺茫。老騙子說的話可能有夸張的成分,但騙子集團人多勢眾,無孔不入也是事實,連警察隊伍中都有他們的內(nèi)線,如果他們真的要找我報仇,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危險,最好能跑多遠就跑多遠。這就讓我很為難,我是該為了“義氣”堅持我的原則,還是為了生命安全放棄可能是徒勞無功的事? 回到徐廣利當掌柜的那家古董店,我準備向他“辭職”和告別,抓騙子的工作我做不了,以后還得躲著騙子,我也要另找地方住了。我走進去還沒開口,徐廣利就說:“你又跑到哪里去了,手機丟了得再買一個,要不怎么找你?剛才有個人找你呢!” 我立即緊張起來,沒有人知道我住在這里,誰會到這里來找我?我急忙問:“誰找我?” “陌生人,大概三十來歲,戴著墨鏡,很強壯,問你是不是住在這兒。” “你告訴過別人我住在這兒嗎?” 徐廣利也看出情況有些不對,有些緊張起來:“我沒跟別人說過啊,會不會是騙子的同伙?cao,早知道我就報警了!” “我收好東西馬上就走,等下房門鑰匙再給你,以后不要告訴別人我在這里住過!”說完我轉(zhuǎn)身就走。 徐廣利追了出來:“你去哪里?以后怎么找你?” “你不知道我在哪里最好。”我頭也不回地快步走了,雖然我不喜歡他,卻也不能害了他。 我走向后面的小區(qū),去住宿的地方收拾東西,還沒進入小區(qū)大門,就發(fā)現(xiàn)后面有一個戴著墨鏡的人跟在后面,與徐廣利描述的人極像。 糟糕,被人盯上了! 我裝作不經(jīng)意地回頭再看了一眼,這人身高約一米七五,不是特別強壯,蜂腰猿背,身軀挺直,步伐堅定,舉手投足之際給人很有力量,很靈捷的感覺。此人如果不是在軍隊里訓練過,就一定是長年練武,恐怕是一個專業(yè)的殺手,我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我有些驚慌,小區(qū)里面可能有他的同黨,我往小區(qū)里面走就有可能被人堵住,還不如在街上安全。眼光一掃,我有了主意,走向小區(qū)大門口的保安室。這里的保安可是貨真價實的,有一定震懾作用,報警也方便,騙子集團的人再猖狂,也不敢大白天殺過來吧? 我走到保安室的窗戶前,發(fā)現(xiàn)保安盯著桌子上的報紙,有些傷感的樣子。報紙那一版大篇幅報道昨天的一場慘烈車禍,死了幾十個人,我掏出煙遞一支給他:“昨天的車禍好慘啊,你朋友受傷了?” “是啊,我同學死了,結婚才三個多月呢?!北0埠茏匀坏亟舆^了煙,跟我攀談起來。經(jīng)過老騙子的點撥之后,我雖然當不了騙子、神棍和預測大師,洞察力和與人交往方面卻已經(jīng)不知不覺有了進步。 我嘴里在跟保安說話,精神卻集中在后面,側眼斜觀,發(fā)現(xiàn)跟蹤我的那個人直接向我走過來了,并且把一只手伸進了他的長褲口袋。 我的心呯呯狂跳,他口袋里是一把刀,還是槍?保安居然對他完全沒有威懾作用,光天化日之下,人來人往,他也敢當街殺人么? 我顧不上跟保安聊天了,現(xiàn)在是逃跑還是報警?報警的話,警察沒這么快趕來,逃跑有可能會導致那個殺手立即開槍,我的雙腿可跑不過子彈。 保安也發(fā)現(xiàn)了有些不對勁,拿起了警棍快步走出門衛(wèi)室,但那個戴著墨鏡的家伙還是保持著原有速度,旁若無人地向我走來。 第二十章 來了個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