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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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似是漏進(jìn)來的雨水,剛剛下過雨。來,喝點茶漱漱口。”他謊稱道。 “哦,我說得的呢,又苦又澀的?!背跣∷幗舆^茶杯牛飲。 “雨水應(yīng)該沒有什么味道吧?哪來的苦味?能具體說說嗎?”他加以引導(dǎo)。 初小藥剛睡醒有點懵,沒有質(zhì)疑這奇怪的問題,舔了舔嘴唇,道,“就是感覺,有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讓人心里感到不舒服?!?/br> “怎么個不舒服法?” 她抓了抓亂發(fā),身子一軟癱倒在好友的肩頭,半夢半醒道,“怎么說好呢,好像感覺到一個有情緒的人,那個人的性格陰晴不定,有些兇狠,有些抑郁,哎呦,我的胃都在抽筋兒咧。” 聽罷,印天池陷入沉思,聽說,高等邪神可以通過品嘗血液,體會到對方的情緒與實力,已被殲滅的邪神花送酒,便擁有“品血辨人”的能力,所以他們更喜歡無憂無慮的人,煩惱少,血的味道自然就好。 印天池?fù)崃藫崴念^,故作若無其事地追問,“你感覺這個人,與你相熟嗎?” “嗯?…………這問題真奇怪,當(dāng)然是不認(rèn)識呀!” “不認(rèn)識?” 初小藥揉揉眼皮,喃喃道,“嗯,不認(rèn)識,感覺這個人,應(yīng)該是很厲害的角色,好像……啊,好像很討厭我?!?/br> 印天池暗自一怔,這又從何說起?初小藥分明把霸翎翎當(dāng)成親姐妹。而霸翎翎在內(nèi)心深處,也對初小藥情誼頗深,她只是吝于表達(dá)罷了。 還是說,初小藥感受到的那個人,難道是霸翎翎的前世? 初小藥迷迷糊糊地滾回長椅,盡量側(cè)起身,試圖給好友騰出一塊地,熱情地招呼道,“翎翎快來,擠擠一起睡?!?/br> 馬車低矮促狹,長椅只能勉強容納平躺,他爬到她的身旁,轉(zhuǎn)過身,倚靠長椅邊緣席地而坐,由此起到“人rou”防護(hù)欄的作用。 “我不困,你睡你的?!?/br> 初小藥從身后環(huán)住好友的肩膀,勸道,“睡嘛睡嘛,萬一累壞了身子,師父該怪我沒有照顧好你了。” “……”這一路都是他在照顧她吧?! “實話對你說吧,我對師父沒感情。”他索性替“那一段戀情”做個了斷。 “可是師父一直一直很喜歡你啊,別急,等你把所有的事都想起來了,你一定會感受到師父對你深深的愛意,嗯?!?/br> 印天池?zé)o力扶額,早知如此,當(dāng)初就不該向初小藥說起關(guān)于夜悲音的種種,更不該自爆對夜悲音的感情,如今,除非初小藥完全恢復(fù)記憶,否則他在她眼中,一定會變成見朝三暮四、用情不專的花心師父。 與此同時,通天山腳下的客棧里—— 客房中,霸翎翎幫非冥鋪好床褥,又幫他打來洗腳水。 “把靴子脫了,我?guī)湍阆茨_?!彼炱鹦淇凇?/br> “……”非冥雙手環(huán)胸,依墻而站,無奈道,“孤男寡女同處一室對你影響不好,天色也不早了,你快上山吧?!?/br> “你這人怎就這么別扭呢?!自愿服侍你還要被你嫌棄?”霸翎翎忽然感覺自己成了初小藥第二,曾幾何時,初小藥也是對自己百般討好,可她偏偏各種不領(lǐng)情,唉,也不知道那丫頭是如何忍受過來的。 二人僵持不下,好似不讓她洗,她就不肯離開。非冥吐了口氣,溜達(dá)到床邊,霸翎翎蹲在他面前,幫他褪去鞋襪,真就幫他洗起腳來。 “霸姑娘,說句傷人的話,我對你真的是一點感覺都沒有?!?/br> “哦。” “我就不懂了,我說你是不是傻???” 霸翎翎手指一頓,悠悠地抬起頭,疑惑地反問道,“我也不懂,為何我好不容易看上的男人,對我這般不屑一顧?” “沒有為什么,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總要有原因吧,說出一個令我滿意的理由,我也許會改變主意?!?/br> 非冥沉默良久,注視她那雙漂亮的大眼睛,道,“實話告訴你吧,我是天煞孤星,不能對任何女子暗生情愫,否則那個人一定命不久矣。換言之,自我從降生之日起,便注定一生孤獨?!?/br> 天煞孤星就是俗語中的掃帚星,總是會給親近的人帶來血光之災(zāi)。 ☆、第142章 天煞孤星 275、只要你 霸翎翎沉默良久,嗤地笑了,道,“凡間那些個算命先生,絕大多數(shù)是為了糊口在胡謅八扯,這你也信?” 非冥嚴(yán)肅地?fù)u搖頭,又?jǐn)傞_掌心,做了個環(huán)抱的空動作,隨口自嘲一笑,道,“是你不愿意相信吧?我不可以太靠近任何人,不可以擁抱任何人,只要我對誰動了感情,對方非死即傷。所以我奉勸霸姑娘一句,不要招惹……” 話音未落,霸翎翎擁住他的身軀,非冥怔怔地直視前方,神態(tài)中帶出一絲不解,輕聲問道,“我并非說笑,你真的不怕死?” 她緊了緊雙臂,篤定搖頭。 “我就是一個居無定所的窮郎中,你為何要這樣?”非冥試圖拉開彼此的距離,可是霸翎翎繃著力氣不松手,甚至貼得更為緊密。 “抱我,就抱一下?!彼膽B(tài)度依舊有些強硬,但聲線略顯柔軟。 “我不習(xí)慣擁抱別人。” “是不習(xí)慣還是不敢?” 非冥抿了抿唇,道,“我長這么大,只擁抱過一個女子,那個女子你也認(rèn)識。” 霸翎翎愣住,松開了雙手,“初小藥?” “嗯,在闖九骨鬼陣之時,她嚇得渾身發(fā)抖,我不知曉該如何安慰她,所以就把她摟在懷中,然后,殺死鋪天蓋地的吸血蝙蝠,”非冥扯了下唇,“我沒讓她看到那些惡心的家伙,幫她蒙住了眼睛?!?/br> “你喜歡她?” “你難道不應(yīng)該先問,憑我一己之力,怎能殺死那些蝙蝠嗎?” “那你快說??!”她揚起拳頭,揪住他的衣領(lǐng)。 “嚯,好大的脾氣……”非冥咂咂嘴,故作神秘地貼近她,笑道,“其實呢,我從一出生便擁有上乘法術(shù),我查過史料,天煞孤星會選擇適合的宿主安營扎寨,所以那些上乘法術(shù),根本不受我本人的控制,只有在我的生命受到威脅之時,法術(shù)才能發(fā)揮出來,譬如此刻,你企圖打我,天煞孤星感到寄住的rou身會受到損傷,便毫不留情地回?fù)裟恪!?/br> “胡說八道!你當(dāng)我嚇大的?!”霸翎翎揮動拳頭,當(dāng)然,她肯定不舍得真揍他,然而,就在她虛晃一招之際,拳頭被一道金光,瞬間彈開! “你看看,非不信,受傷了吧?” 她看向血跡斑斑的手背,難以置信地看著他,質(zhì)問道,“只有至尊級的仙魔才能使用金色法術(shù),你究竟是誰?” 非冥從木箱出取出一些草藥,一邊幫她包扎,一邊道,“我不是跟你說了?我就是我,我身體里住著天煞孤星?!?/br> “既然你這般厲害,為何還會被困在鬼門關(guān)?” “是我自己不想離開,里面有吃有玩,閑來無事還可以打打僵尸骷髏,這答案你滿意了嗎?倘若不是為了初小藥,我……” “你還是喜歡她?” “……我不喜歡!只是覺得她很笨!倘若我再不幫她,她這輩子都走不出九骨鬼陣!”他一臉不耐煩,毫無掩飾之意。 霸翎翎暗自吐口氣,道,“抱歉,其實我視小藥為親人。倘若你們彼此喜歡,我一定會選擇放手,但,也不會再選擇其他男人?!?/br> “雖然我很想讓你死心,但是我和她確實沒有男女之情,我還知曉,她喜歡她的師父。” “比起她那懵懵懂懂的喜歡,師父對她才算是一往情深?!?/br> “郎情妾意,很好啊。他們何時完婚?我想吃喜酒?!?/br> “他們,罷了……說來話長?!?/br> 霸翎翎幸好將話題戛然而止,這本是她與師父之間的秘密,雖然師父并未坦露初小藥的身份,但是她隱約感覺,初小藥才是真正的夜悲音,至于她為何會擁有夜悲音的魂魄,這或許……是夜悲音用來自我保護(hù)的對策? 這幾日她想了許久,試問她的前世是誰,她的三魂七魄又去了哪里?為何甘愿為夜悲音犧牲? 非冥在她眼前晃晃手指,無意間注意到露出她衣領(lǐng)的一張黃紙,他自顧自捏了出來,好奇地問道,“這是什么?” “隱身咒符。” 非冥微微一怔,將咒符貼在鼻子邊嗅了嗅,又翻來覆去打量著,道,“我聽說,隱身咒符不僅可以隱身,還可以在一定時間內(nèi)隱藏氣息,較比魔界的閉氣丸更勝一籌,只有太上老君可以煉制。” “你倒是見多識廣,確實是太上老君的法寶。” “你為何需要這東西?”非冥盤膝坐在她的面前,一副好奇寶寶的神態(tài)。 彼此間的距離那般近,霸翎翎下意識地咽了下喉嚨,道,“實話告訴你也無妨,魔界眾魔徒正在追殺我,只要殺了我,便可以獲得很高的獎賞。” “哦?你有什么特別之處嗎?” “我的魂魄很特別?;蛘哒f,魔帝不允許擁有該魂魄的人活下去?!?/br> 非冥好似想起什么,自顧自點頭,道,“離開魔界之時,街頭巷尾確實在議論什么梅花鹿精,”他并未感到驚異,一邊分析,一邊說道,“魔界懸賞擊殺于你,說明你隸屬天界?所以……那些厲害的神仙們,都來保護(hù)你嘍?” “我目前并非神仙,但是在不久的將來,如果我沒有放棄修煉的話,應(yīng)該會成為辟邪,我的師父一直在保護(hù)我,其他神仙并沒有對我進(jìn)行特別的保護(hù)?!?/br> “魔界之人窮兇極惡,你師父如何保護(hù)你?”非冥兩指捏起隱身咒符,“就用這個?也太兒戲了吧?” “當(dāng)然不是,說起來比較復(fù)雜,總之,在師父未歸山之前,我不應(yīng)該私自下山,容易招來殺身之禍,”霸翎翎爬起身,依依不舍地說道,“我要回去了,你早些休息吧……” 她剛欲離開,一只大手包裹她的手,霸翎翎脊背一僵,悠悠地轉(zhuǎn)過身,“我不走的時候你要趕我走,現(xiàn)在我要走了,你……這又是何意?” 非冥瞇眼一笑,道,“我這個人最喜歡聽故事了,聽你這一說,感覺你是個有故事的女子,不如細(xì)細(xì)地講給我聽?” 雖然霸翎翎很想逗留,但是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先回去與蘑菇交代一聲。 “今日太晚了,明日,倘若師父沒回來的話,明日一早我便來找你?” “好,你也早點休息?!彼麕退蜷_房門,道,“山路不好走,你回去的時候小心野獸?!?/br> “謝謝關(guān)心,我會飛?!卑贼狒嵝邼匦α诵?,僅僅一句叮囑,卻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感。 非冥闔起門板,若有所思地坐下…… 自從夜悲音魂飛魄散的那一刻起,天界便對她下達(dá)天字甲號通緝密令,只要與夜悲音有關(guān)的一切,皆要斬草除根。如今,魔界大張旗鼓地,追殺擁有夜悲音魂魄的霸翎翎,已然證明霸翎翎就是夜悲音,但是奇怪的是,天界那般神仙……為何遲遲不行動? 他雙手環(huán)后,蹙眉踱步……這其中,含有三種可能性:一來,印天池迫切地想解除魔龍封印,因此,他在與玉帝經(jīng)過商討之后,決定讓霸翎翎繼續(xù)進(jìn)行蛻變;二來,玉帝已經(jīng)參透夜悲音的魔化方式,那便是得到龍族創(chuàng)始神的點化;三來,莫非印天池……已經(jīng)確定霸翎翎并非夜悲音了? 非冥扯了下嘴角,笑得不置可否,話說印天池對夜悲音的感情,真有這么深嗎?深到單憑感覺便確定了目標(biāo)人物? 望向窗外,皎潔的月光射入窗沿,他走上前,抬高手臂,讓月光撒播在掌心之中,又緩緩地合攏五指,只見那一道微弱又明亮的暖光,在他手中結(jié)成了冰? 手臂垂落,冰冷月光的碎屑順著手指悄然落地,他深吸一口,環(huán)視四周,笑得高深莫測……通天山腳下的夜晚,星斗漫天萬籟俱寂,仿佛遠(yuǎn)離喧囂的世外桃源。然而,就在百姓安然入睡的時刻,他所站在腳下的這座客棧周圍,黑壓壓一片,密密麻麻地擠滿——四罪烏! 天涯鳥翱翔而來,輕盈地停落在窗欞前,等待主人的新指令。 “通知萬念,撤銷擊殺令?!?/br> “是!……不過,為何撤銷?” “你莫非以為我派斗魄魍魎擊殺霸翎翎,真的是為了殺她?” 非冥舔了舔下唇,笑容張揚且邪魅,或者此刻應(yīng)該尊稱他一聲——魔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