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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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完,砰的一聲關(guān)上門,一腳油門就走了。 只是,他還是下意識地瞥了一眼后視鏡,看到那長腿帥哥拽拽自己衣服把它弄平整,掠一掠頭發(fā)抬腳向前走去。 周三發(fā)車的時候,司驍騏心里竟然隱隱有了期待。作為一個非常徹底的gay,如果每天都能碰到一個符合自己審美觀的帥哥,那簡直是工作動力、人生目標。況且這人總以“睡美男”的姿態(tài)出現(xiàn),方便自己流氓色彩極重的目光。 車子還沒進站,司驍騏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睡美男”,穿條淺藍色的牛仔褲,握著一瓶礦泉水,仍然站在站臺上活動脖子。司驍騏無比“饑渴”地繞著那雙大長腿掃量了一會兒,忽然就想歪了。他歪著腦袋,透過大大的墨鏡,用非常不正經(jīng)的目光肆無忌憚地看著那位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上了車,從容不迫地坐在倒數(shù)第三的位置上。 這站就上來這么一位乘客。 司驍騏忽然來了興致,他摘下話筒播報:“坐好了,咱們走了啊。” 司驍騏在“咱們”這個詞兒上放了重音,然后他看到那位乘客的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似乎有一絲笑意。這種討不到半點便宜的口頭流氓司驍騏耍得最開心了,于是他也笑盈盈地調(diào)轉(zhuǎn)目光,一腳踩下油門,開始他一天愉悅營運。 只是他的愉悅實在沒持續(xù)多久,三站地后忽然涌上來一大波孩子,滿滿當當?shù)財D了一車廂,吱吱喳喳簡直要吵翻天,司驍騏很快就開始頭疼。 “這會兒怎么那么多學生,你們不上課嗎?”司曉琪關(guān)上車門隨口問一個站在車門邊的學生。 “今天體育中考,我們?nèi)スご篌w育場?!蹦莻€小姑娘笑嘻嘻地說,然后扭過頭去問自己的小伙伴,“哎呀,我覺得今天肯定要掛800米,怎么辦啊?!?/br> “就是就是,你帶著我點兒,別跑那么快?!毙』锇橐矏蹕傻厝氯轮?/br> 這一群初三的孩子在車廂里簡直要鬧翻天,司驍騏很快就顧不上“睡美男”了,他不住地在喇叭里提醒不要擁擠、不要把手伸出去。在人群的間隙里,他偶爾可以看到從后視鏡里看到那位已經(jīng)閉上了眼睛,嘴角還掛著淡淡的笑意。 真好看!司曉琪趁著紅燈的功夫,舒舒坦坦地靠在椅背上,從后視鏡里看著人縫中的“睡美男”心里爽極了。 “討厭,”一個女生輕聲嚷一句,“你考完了等我會兒啊”說完后往后輕輕退了半步靠近一個男生,兩個人站得很近,正好把整個鏡面都堵得嚴嚴實實的。 嘖嘖,司曉琪不滿地咋舌,看著前方的紅綠燈變了色,便抬高嗓門吼一句:“那兩個同學,你倆抱那么緊,把我鏡子都擋住了!” 車廂里一陣哄笑,司驍騏看到那兩個人迅速分開,在人縫中他看到那個“睡美男”的嘴角彎出漂亮的弧線,這和他微挺的下頜、頎長的脖頸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司驍騏咂咂嘴,心滿意足地踩下油門。 一個小時后,車快到七家橋時,滿車的學生已經(jīng)散盡,車廂里寥寥落落只剩下幾個乘客,司驍騏剛想亮開嗓門報個站忽然又改了主意。他打開報站器,用不大的音量報完站后又發(fā)廣播:“請乘客們坐穩(wěn),前方轉(zhuǎn)彎?!?/br> 在座的都調(diào)整了一下坐姿,那位依然睡得香甜。 司驍騏轉(zhuǎn)過彎后把車開進站,不輕不重地踩了一下剎車,常年的駕駛經(jīng)驗讓他對油離控制易如反掌,剎車的深淺自然也是得心應手。這一腳下去,車廂猛地向前晃動了一下,乘客事先得了提醒大多坐得穩(wěn)穩(wěn)地。 可是啊,某只睡貓…… 司驍騏饒有興趣看著那人撫著腦門,呲牙咧嘴地走下車,他聳聳肩關(guān)上車門,心安理得地默念:“我可把你叫醒了啊,今天沒坐過站?!?/br> ☆、第四章 周四的時候,司驍騏離著大老遠就在駕駛座上東搖西擺、伸頭夠腦,玩命地往站臺上尋摸,咦,人呢? 等車子慢悠悠、慢悠悠、慢悠悠地晃進站時,“睡美男”居然還沒有出現(xiàn)! 司驍騏怏怏不樂地磨蹭著,死活不甘心關(guān)車門。他把脖子扭成九十度往外面張望,眼巴巴等著像上次一樣小帥哥匆忙忙走過來蹦上自己的車。今天路邊的早餐車里還有倆個沒賣出去的雞蛋灌餅呢,可惜,睡美男卻始終連影子也不見。 真沒勁,司驍騏在一車廂人幽怨的目光中關(guān)上車門,不死心地再看看外面。陽光明媚,綠蔭點翠,帥哥芳蹤杳不可尋。沒了帥哥養(yǎng)眼,司驍騏凡事都興致缺缺,他開著電子報站器,自己一句話都懶得說。 那人去哪兒了?他應該是安海醫(yī)院的醫(yī)生吧,天天一身的消毒水味兒;每天這個時間乘車應該是下了夜班,那今天為什么不來了呢?是有急診病人走不開了還是他換班了?他是哪個科室的?要不要找個借口去找找看,可他萬一要是婦產(chǎn)科的可怎么辦…… 司驍騏的腦子不受控制地一路跑偏,等快跑到冥王星附近時,他忽然自嘲地笑了笑:想那么多干什么,不過是一個乘客,自己這趟車每天來來往往成百上千人,誰沒有一段自己的故事,誰又能成為別人故事里的一角呢。 司驍騏摘下話筒,清清嗓子說:“前方車輛轉(zhuǎn)彎,請扶好坐好”,然后淡然地打了一把方向盤,把車子開上了返程的路。 *** 這天,蕭晨簡直想死在急診室。 頭天晚上,一個摔傷了腿的老人來就診,蕭晨看了看片子覺得問題不大,囑咐了幾句后便打算讓老人回家了。老人在站起身的時候非常不自然地活動了一下肩頸,臉上的表情有些痛苦。 “您是脖子還是腰不舒服?”蕭晨問。 “沒事兒,”老頭揮揮手,“可能抻著后背了,后背有點兒痛,回去躺躺就好了?!?/br> “怎么個疼法?酸痛、發(fā)麻、還是刺痛?” 老人微微側(cè)著腦袋仔細分辨了一下,“刺痛?!?/br> 蕭晨低下頭在急診病歷上寫了兩筆后拿過聽診器,在老人不解的目光中聽了聽心音。他皺皺眉頭問有沒有心腦血管病史,老人點點頭。 蕭晨猶豫了一會兒,又開了張心電圖的單子。 老人一下子就不高興了:“為什么要做心電圖,我心臟又沒事兒!現(xiàn)在的醫(yī)院就為了撈錢,我摔了腿做什么心電圖,你干脆讓我把腦電圖也做了得了……” “大爺,”蕭晨把單子塞進老人手里說,“做個心電圖走醫(yī)保還不到十塊錢,后背是心臟病反射區(qū),有時候后背疼甚至是胃疼、牙疼都是心臟病的癥狀?!?/br> 老人撇撇嘴,顯然不太相信。子女們趕緊出來打圓場,拿著單子帶老人去做心電圖。 蕭晨隨手把筆扔在桌子上有些氣悶,雖然這樣的場景發(fā)生的次數(shù)多了,自己也從一開始的義憤填膺磨練到現(xiàn)在的充耳不聞,可心里仍然不舒服。 從他踏進醫(yī)學院大門的那一刻起,他就聽到過無數(shù)種對醫(yī)患關(guān)系的解讀、分析,但那些大道理人人都會分析,只要社會醫(yī)療保障體系一天不健全,這種對立就一天不會消弭,而這絕非醫(yī)院或者患者單方面“提升自己的素質(zhì)”便能解決的。 社會上此類的報道層出不窮,老百姓看到的永遠是個例,但正是那些赤裸裸的、血淋淋的個例推動著醫(yī)患關(guān)系一步步走向更尖銳的對立。不是所有的醫(yī)生都黑心,也不是所有的病人都暴虐,只是,醫(yī)生和病人之間的信任就在一樁樁個案中蕩然無存。 一會兒心電圖出來了,蕭晨皺著眉看了看,到底還是有些不放心,他又開了張留院單。 老人再一次嚷起來了,這回說的話更難聽了。就連老人的子女也有些不滿,一個中年男子直截了當?shù)貑枺骸按蠓?,檢查結(jié)果不是沒問題么,這也需要留觀啊,那醫(yī)院病房豈不是人滿為患?” “心電圖目前顯示沒有什么問題,但是心臟病的發(fā)作時間短且不規(guī)律,不是每次都能正好顯示出來,況且病人有心腦血管病史。”蕭晨把留院單遞過去,補充一句,“事實上,病房的確人滿為患,所以如果能在急診解決最好就不要再去增加病房的負擔?!?/br> 那男子顯然被蕭晨的話激怒了,他上前一步正想說什么,一個女子一把拽住他:“算了,留觀就留觀吧。” “你看這環(huán)境……”男子怒沖沖地嚷了半句。 “心梗死發(fā)作起來非???,”蕭晨毫不留情地說,“我建議你們留觀。” “我不住院,你看不出他其實就是想掙錢嗎!” 那個老人的倔脾氣上來了,氣虎虎地瞪著自己的女兒。 “就一晚上能有多少錢?湊合湊合吧,這樣我們也放心不是?!?/br> 蕭晨在一邊聽著也懶得解釋,受冤枉的事兒多了,一件件解釋的話什么時候是個頭兒,他甚至想,如果這個老人平安無事地度過這個夜晚,恐怕自己“創(chuàng)收”的罪名就坐實了;可如果真的……他甩甩腦袋,對自己說算了,“定罪”就“定罪”吧,我求求你千萬平安無事,要不今晚可有的折騰了。 他拿起杯子剛想喝口水,門口忽然響起一片喧嘩: “大夫大夫,救命啊大夫!”聲音凄厲,伴隨著nongnong的哭腔。 蕭晨顧不上這個倔老頭一家,站起身擠開他們一步就沖了出去。 診療室門口的椅子上癱坐著一個血糊糊的人,旁邊一個戴眼鏡的男子拼命架著他,但是那人還是止不住地往地上滑。 “床呢!”蕭晨沖著護士臺大吼一聲,來不及戴手套直接就去幫著扶。 “怎么搞的?”他沖那個男子吼道。 “他、他、我們?nèi)tv,然后……” “沒問你這個,他怎么傷的!”蕭晨果斷打斷那人的話,同時示意護工幫著他把人抬上床,這么會兒功夫他已經(jīng)看出來這人的傷全在背部。 “打架!”戴眼鏡的男子終于鎮(zhèn)定下來,“他被人用磕碎的啤酒瓶子扎了。” “準備清創(chuàng),給我利多卡因,開一個縫合包,破傷風皮試?!币贿B串的醫(yī)囑吩咐下去,縫合室里瞬間一片忙亂。 蕭晨帶著護士給病人清創(chuàng)縫合,一邊又分心讓護士去通知留觀室注意那個倔老頭,一時之間覺得自己馬上就要精分了。等他脫下沾滿血污的藍色手術(shù)服換身白大褂出來死,一個護士急匆匆的捏著幾張報告單沖過來,離著大老遠就嚷: “39床胸痛,呼吸不暢,血壓很低,心肌酶回報了,肌紅蛋白升高很明顯,新查的心電圖st段抬高了……” 蕭晨吸口氣,這是典型的心梗癥狀,他立刻呼叫心內(nèi)科然后轉(zhuǎn)頭又沖進搶救室。 凌晨五點,老人有氣無力地癱在病床上,臉上罩著大大的氧氣面罩,他的子女在搶救室門圍著蕭晨連聲道謝,眼淚都要滾了下來。 蕭晨擺擺手,疲憊地坐回辦公桌前。心里復雜得一塌糊涂,他覺得有些慶幸,好在強行把人留下了;同時,他更慶幸的是趕上了一個孝順的病人家屬。他曾經(jīng)見過不少類似的案例,病人執(zhí)意要回家,最后病情忽然惡化鬧得險象環(huán)生。蕭晨無可奈何地喝口水,看著窗外亮起來的天空,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 搶救個心梗本來也算是急診室常見病例,偏巧今天查房交班時大外科主任帶著一群實習生來轉(zhuǎn)急診,翻了翻蕭晨的病例,詢問一下診療過程后對身后一群畢恭畢敬的研究生說: “都來看看,這就叫‘敏感’,一個好的醫(yī)生一定要具備這樣的敏感。病人可不知道什么叫做‘心臟反射區(qū)’,他不會把后背疼跟心臟建立起關(guān)聯(lián),可一名合格的急診室醫(yī)生要明白,你多替病人想一步就有可能救人一命?!?/br> 實習生們頻頻點頭,望向蕭晨的目光肅然起敬。 蕭晨脖子上掛著聽診器,神色淡然地跟在主任身后走過一張張病床,這種口頭表揚要是放在一年前他還激動一下,現(xiàn)在嘛……他撇撇嘴,心里明白主任的表揚從來不是那么好聽的。 他夸你通常都是為了奴役你。 果不其然,查完房主任笑呵呵地說:“蕭晨啊,正好你處理了一個心梗早期,再給這群小實習講講吧?!?/br> 蕭晨的手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悄悄豎起個中指。 主任看一眼蕭晨的臉色,呵呵地笑了,補充一句:“辛苦了”。 辛苦你妹!蕭晨惡狠狠地呲呲牙,果斷地開始提條件:“主任,聽說你下周要開臺手術(shù)。” 外科看手術(shù),內(nèi)科看搶救。 急診科……蕭晨坦然地想,我就是想看,怎么,不可以嗎? 主任笑瞇瞇用筆指指蕭晨,算是默認了。 帶實習生這事兒蕭晨不是第一次干,但是他真是第一次碰到這么愛問問題的實習生,一個小伙子好像挖掘機一樣順著一個問題不停地追問,不刨根究底不罷休,一直折騰到快十一點蕭晨才從搶救室里脫身。 洗個澡去食堂吃了頓午飯,蕭晨迎著正午的陽光慢悠悠地往車站走。今天沒趕上十點的那趟車讓他非常郁悶,這就意味著他少了一個多小時的睡眠,而且彌足珍貴的“深度睡眠”。過去的幾天,他每天都指望那一個來小時呢。 *** 司驍騏在總站跑了趟廁所喝了杯茶后又蹦回了駕駛座開始了他今天的第二趟運營。 正午,太陽刺眼得很,司驍騏把遮光簾拉了一半,然后換了副顏色更深的墨鏡,瀟灑地沖調(diào)度室的小姑娘搖搖手指把車開出了停車場。 “sao包!”調(diào)度室的黃姐輕笑著說。 “黃姐,”調(diào)度小姑娘試探著問,“司師傅這樣兒的現(xiàn)在可吃香了,尤其是二十歲出頭的小姑娘,可迷這款了。這叫大叔范兒,滄桑有味道?!?/br> “嗯,是挺有味道的,”黃姐點點頭,“那一身汗臭味和機油味兒,人在門外邊我都能聞見?!?/br> 小姑娘抿著嘴樂了。 黃姐笑一下,話里有話地說:“司師傅啊,人不錯,不過別看他熱熱乎乎的,其實跟誰都是那么回事兒?!?/br> “哦,”小姑娘胡亂地點點頭,眼睛死死盯著調(diào)度室的大屏幕半晌不說話。 司驍騏把車子停在安海醫(yī)院站的時候,蕭晨正使勁兒地揉眼睛。一個晚上都盯著屏幕,眼睛又酸又澀,冷不防被正午的陽光一照,他嘩啦啦地流了一臉的淚。 司驍騏把手搭在方向盤上控制不住地樂,蕭晨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觸動了他心底的某根神經(jīng),讓他無比歡樂無比亢奮無比享受,剛才心里的那點兒小郁悶瞬間煙消云散,現(xiàn)在的心情爆靚得不得了。 “哭什么?”司驍騏抬抬下巴問,聲音里有壓不住的笑意。他覺得自己必須要跟這個小帥哥說點兒什么,這種沖動簡直無法壓抑,就好像成天瞅著一碗紅燒rou,吃不到嘴也就算了,聞聞香味兒總是可以的吧。 蕭晨迷迷蒙蒙地睜大眼睛,眼前一片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