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大概半個小時左右，很快就到了，成姐你先在寨子轉(zhuǎn)一轉(zhuǎn)，要不直接去賓館也行，在佳景客棧，我們這邊電話已經(jīng)打好了，都安排完了，你去的話直接告訴姓名就行?！?/br>
    “那好，你們不用著急，慢慢開，我自己先逛逛?！?/br>
    “好嘞?！?/br>
    放下電話后，阿南對成蕓說：“那我先走了，你自己逛?！?/br>
    成蕓做出疑惑的表情，“什么叫你先走了。”

    “我等下有事，要離開一會，你在寨子里也不用車的?！?/br>
    成蕓沒說話，臉色明顯有點涼。

    阿南猶豫了一下，又說：“要不，你先找家飯店吃飯，我等會就過去。”

    成蕓說：“一起找?！?/br>
    阿南看了一眼時間，說：“行?！?/br>
    車子停在寨子邊上的停車場，成蕓從車里下來，她看著藍天白云，深棕的木屋，空曠的山路，心情一瞬便通暢起來。

    阿南用木板把那邊破了的玻璃從里面堵上，弄好之后他拍拍手，轉(zhuǎn)頭。

    成蕓站在陽光下，黑色的風衣反著亮光。

    她沖他笑，“要不，咱們吃土豆去？”

    第六章

    “土豆？”阿南望著成蕓，“你想吃土豆？”他微微仰頭，好像在腦中搜索著苗寨里哪家烤土豆比較好。

    成蕓本是玩笑話，沒想到他會當真，又說：“別想了，邊走邊看吧?！?/br>
    兩人走在寨子里，這座苗寨已經(jīng)是當?shù)刈钣忻穆糜尉皡^(qū)了，開發(fā)得很深，不過維護的也不差，道路上鋪著石板，兩邊是各式各樣的商店。其中以賣銀器的居多，門口都掛著巨大的銀器頭飾，還有些手工藝品和食品店。

    成蕓看了一路，對阿南說：“苗王是誰？”

    “嗯？”阿南認真低頭走路，沒注意，轉(zhuǎn)頭看了成蕓一眼，“什么？”

    成蕓放慢腳步，指著兩邊，說：“你看，‘苗王銀飾’、‘苗王酥糖’、‘苗王小吃店’……”

    “哦。”阿南重新低下頭，“我不知道，應該沒這個人?！?/br>
    “那都叫這個?！?/br>
    “叫著好聽。”

    “哦。”成蕓半開玩笑地說：“我還以為這苗王是你們的寨主呢，勢力這么大?！?/br>
    轉(zhuǎn)了個彎，剛好碰見一條小吃街。只是現(xiàn)在游客少，街上顯得有點冷清。街兩邊是苗族人擺得攤位，成蕓大致掃了一眼，糍粑、糯米飯、炒粉、烤黑豬rou……樣式不算多，但是看起來小巧精致，搭配著周圍的山山水水，格外引人食欲。

    成蕓剛好餓著，對阿南說：“吃這個吧?！?/br>
    阿南沒意見，“行。”

    街頭兩側(cè)分別是糯米飯和炒河粉，兩邊攤主都是苗族中年婦女，成蕓左看看右看看，最后來到糯米飯一邊。

    糯米飯悶在一個大鍋里，在十二月份的天氣里冒著熱氣。小攤車上還有幾個大碗，里面放著各式各樣的咸菜。成蕓要了一份糯米飯，問攤主多少錢，攤主說五塊，成蕓轉(zhuǎn)頭看阿南。

    阿南還低著頭，雙手插在外套里面，不知道在深思還是發(fā)呆。成蕓用腳磕了他一下，“喂。”

    阿南回神，“怎么了？”

    成蕓微微一擺頭，“付錢?！?/br>
    阿南困惑，“什么？”

    成蕓接過攤主遞過來的方便筷子，拆開，先吃了一口，又說：“五塊錢。”

    阿南困惑的時候嘴巴微微張著，成蕓邊吃邊欣賞。

    不知道阿南是真的覺得應該請她吃點東西，還是被她這種自然而然的態(tài)度感染了，愣了一下后，就從褲兜里掏出錢來。

    給完錢之后，阿南對成蕓說：“你先吃東西，我去做事了?！?/br>
    成蕓手里端著糯米飯，說：“去吧?！?/br>
    阿南點頭，往外面走，走了幾步又停下，轉(zhuǎn)頭對成蕓說：“我把電話給你，你要是用車就給我打電話?！?/br>
    “可以?！背墒|把手機拿出來，“自己輸?！?/br>
    阿南走后，成蕓坐在一家烤黑豬rou串的帳篷里，一邊吃東西，一邊翻開手機通訊錄。

    z開頭，周東南，位于成蕓通訊錄最后一位。

    名字看起來方方正正。

    成蕓閑著發(fā)呆，心想，恐怕是因為阿南本人的原因，讓她瞧這幾個字都覺得干巴巴，沒靈氣。

    吃完糯米飯，張導的電話來了。

    “成姐！”張導風風火火，“我們到了，你在哪呢？住進賓館沒有？吃飯了嗎？”

    成蕓把電話拿開了一點，“吃完了，還沒去賓館?！彼犞鴱垖г谑謾C里不停地喘著粗氣，忍不住說：“小張，你慢點走，不用急?！?/br>
    “那你在哪呢？我現(xiàn)在去找你?！?/br>
    成蕓左右看看，說：“我也不知道，這有一條小吃街?！?/br>
    “哦哦，那我知道了，我馬上到！”

    張導說馬上到，還真的就是馬上到，成蕓放下手機沒過半分鐘，就看見小路盡頭沖過來一個人。成蕓站起來，張導跑到她身邊。

    “成、成姐！”

    成蕓說：“都告訴你別著急，怎么還跑成這樣。”

    “沒事沒事?！彼崃送犷^，看見旁邊小桌板上放著的空盒，說，“你吃過飯了？”

    “嗯。”

    “那現(xiàn)在是想先逛逛還是我?guī)闳プ∷薜牡胤叫粫??！?/br>
    “去住宿的地方吧?！?/br>
    張導帶著成蕓往里面走，整個苗寨依山而建，房屋大多都是兩層的木質(zhì)結(jié)構(gòu)，鋪在山上。張導安排的客棧在高處，成蕓穿著一雙高跟靴子，爬坡的時候難免有些累。張導見了，說：“上去的時候有點麻煩，不過在山上看下面非常漂亮，我們安排的房子能看到苗寨全景的?！?/br>
    成蕓說：“不要緊，你帶路就好?！?/br>
    客棧很空，似乎只有成蕓這一位客人，張導很快拿到房間鑰匙，領(lǐng)著成蕓來到一間房間。

    房間是標準間，兩張床。

    “成姐，這邊客棧都是雙人間，不過屋里大，你住一個人也方便?！?/br>
    成蕓問：“那你住哪？”

    “我住下面，我們旅行社有專門安排的住處?！?/br>
    成蕓也沒有什么行李，人到了就算完了。張導看她稍稍有點疲憊，讓她休息一會，兩人定好下午三點半再出門。

    張導走后，成蕓在屋里走了走。

    屋子很舊，但是打理得很干凈。成蕓走到洗手間門口，腳下一軟，差點沒摔倒。低頭一看，門口鋪著一塊小地毯，成蕓拿腳掀開，下面是爛了的地板，中間漏了一個洞，看起來是因為常年潮濕腐化了。

    “……”成蕓把毯子踢到一邊，跨過漏洞，走進洗手間洗了把臉。

    空調(diào)把屋里溫度提了起來，成蕓脫掉外衣，推開了陽臺的小門。

    張導說的不錯，這間屋子能看到苗寨全景。山坡上全都是木屋，看樣式和新舊程度，大部分都是后建的，不過建得用心，雖然不是原滋原味，但是也保留了大部分的民族特色。

    陽臺也是木制的，成蕓雙手拄在圍欄上，眺望遠方。

    景區(qū)開發(fā)到這個程度感覺剛剛好。

    成蕓不是那種喜歡原始風景，甘愿冒著天寒酷暑做背包客的文藝青年，看她出門到現(xiàn)在，還穿著一雙高跟靴就能看出來了。

    比起那種喜歡從極致美景中尋找生命真諦的方式，成蕓更愿意接觸人。

    熱情的、虛假的、陽光得讓人想要擁抱的、骯臟得讓人心驚膽寒的……所有所有的人。

    成蕓背后吹著屋里的熱風，面前是清冷的山坡，她點了一根煙，靠在一根木柱上，就當休息了。

    她看見天上的云，輕飄飄的，就像她現(xiàn)在的腦子。

    這里太安逸，太靜，天上的云看久了，也起了催眠的作用，成蕓漸漸有了困意。

    她回到屋子里，躺到床上。

    被子帶著山里特有的輕微潮濕，剛躺下時摸上去，有點涼涼的，躺了一會后，被子也暖了起來。

    她蹬掉靴子，轉(zhuǎn)了個身，進入夢鄉(xiāng)。

    結(jié)果一覺睡過了，睜開眼時天已經(jīng)漸漸暗了。

    成蕓看了看時間，五點。她又把手機拿出來，上面有兩個未接電話，一條短信。

    都來自張導。

    成蕓捂著頭坐起來，給張導回了個電話。

    “成姐?！?/br>
    “……我睡過了，你在哪。”

    “我就在你的客棧里，你休息好了嗎？”

    成蕓想抽煙，翻了翻包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抽沒了。

    “休息好了，我等下就出去?！?/br>
    “好的?！?/br>
    屋里的空調(diào)還頂著30度的熱風不停地吹，成蕓口干舌燥，拿起風衣也沒穿，直接出了門。

    張導就在客棧大廳等著，跟兩個客棧的工作人員聊天，看見成蕓出來，連忙迎過來。

    “成姐。”

    成蕓嗯了一聲。

    張導微微停頓了一下，成蕓瞥過去，她很快說：“是不是白天趕路太累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