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順著容齊的目光看向臺前，臺上的異族女子露著腳踝，也露著幾寸光潔的腹部，她又轉(zhuǎn)過頭：“好看嗎？”

    容齊表面上是看著臺上，實(shí)際是心不在焉地注意著身旁的她，被她這么一提點(diǎn)，才聚焦臺前，發(fā)現(xiàn)自己看的是什么，趕緊收回目光，正巧又撞上容恩清冷冷的眸光，一不小心把手中的酒水打翻在桌上。

    “容齊失態(tài)了?！比蔟R慌張地扶正酒杯，臉上勉強(qiáng)擠出笑容。

    “父親昨夜又問我了，何時才愿出嫁。”容恩清冷不丁說起，拿起桌上的絨布帕子，幫著把桌上的酒水擦干凈，“要我在春宴上看看那幾位，在當(dāng)中選一個未來的夫君，春宴結(jié)束后給他答復(fù)。”

    容齊鼻息一頓，沒有答話。

    “所以想問你的意見，同樣作為一個男人，你該比我更清楚，選哪個夫婿更好些?！?/br>
    容恩清言語淡淡，聽不出多余的感情色彩，就好像是……真心想要他把關(guān)。

    容齊頭深深埋著，苦澀一笑：“四小姐請說?！?/br>
    “那邊四等席的趙公子，李公子，還有那邊三等席的潘公子，”容恩清挨著容齊，從人群中把幾個向她提親的公子一個一個指出來給他看，“如何？”

    “趙公子長相俊朗，風(fēng)流倜儻，足以與四小姐相配；李公子母家財力顯赫，父親也在朝中為官，眼下正是火熱的時候，足以托付；潘公子成熟穩(wěn)重，朝中也被重用，未來定也是有無限可能的?！?/br>
    容恩清只覺著他現(xiàn)在說的每個字，都像在她扎在她心頭的一根刺，他說的痛快，卻沒法對她感同身受。

    她忍住心中委屈，想起昨日梵嘉茵在她房中對她說的話：要想知道他的真心，便要平靜無情地將他逼到絕境，讓他避無可避。

    容恩清聲音輕輕，拂過容齊耳畔：“那便應(yīng)了趙公子吧，他的確俊俏灑脫。春宴過后我就跟父親說，多謝你了?！?/br>
    卻不知容齊同樣也是剜心之痛。

    容恩清剛要起身離開，他下意識探手，抓住她的手腕。

    “等一下。”

    要是他敢扭頭，就能看見容恩清眼中的委屈的淚光與欣喜的希冀。

    容齊撇頭，那趙公子正在與人推杯換盞，眼神迷離，游走在他身旁一個身材曼妙的嬌弱女子：“趙公子為人一向?yàn)⒚摱嗲?，用情不專，若是小姐嫁予趙公子，可能還要忍受宅中陸續(xù)不斷增添的妾室外室。小姐不如重新?lián)褚涣夹?，能為了小姐忠貞不二?！?/br>
    “那就李公子?！?/br>
    容齊眉頭輕蹙看向那李公子，此刻李公子正巧被斟酒的婢子不小心弄污了外袍，朝著那婢子的身上狠狠踹了一腳。容齊雙手不自覺地握拳，就好像看到了四小姐的未來一樣：“李公子嬌生慣養(yǎng)錦衣玉食，性子急躁，若是小姐嫁予趙公子，難免會受夫家欺負(fù)。何況容家也不是毫無積蓄，小姐不必為了錢財這些身外之物委屈自己。”

    容恩清最后看向潘公子：“潘公子長相溫潤踏實(shí)，不像是個花心的，看上去脾性也溫和，在朝中也頗有聲望?！?/br>
    “他年齡大?！比蔟R終于看向容恩清，眼里夾著幾分疼惜，“你若嫁他，可愿忍受多年以后獨(dú)身一人的孤寂？”

    容恩清不服氣地?fù)P頭：“我愿忍受?！?/br>
    “清兒為何要這般委屈自己??？”

    “難不成你想要我在容府陪你老死嗎？你若不想我委屈，那你娶我?。　?/br>
    她于人聲嘈雜中，將心捧到他的面前，好在各席都有幔紗隔斷，沒有人注意到他們。

    容恩清抬手將面紗扯下，冷清的面上帶著清透的紅暈，一滴隱忍許久的清淚終于墜下，恍惚間回到很久以前，她被哥哥jiejie欺負(fù)了，流著眼淚尋求容齊的安慰。

    她嘴唇輕顫，手在心口攥成拳：“齊哥哥，你還要我等你多久？”

    容齊想上前為她拭淚，想將她用力抱在懷里問她愿不愿意嫁給自己，可是他的身份卻在提醒著自己，他是罪臣之子，不能連累容大人。就算他不是罪臣之子，他也不過是容府的一個管家，高傲美麗的四小姐嫁給她，往后只會被人取笑。

    “清兒不必再等我?！比蔟R不敢再看她清澈悲傷的眼眸，留下這一句話后落荒而逃，他怕再多看她一眼，他就再狠不下心來。

    正在這時，臺上的演出已經(jīng)輪到了繆芊芊的水袖舞。

    繆芊芊腰肢纖細(xì)，身材玲瓏有致，這樣纖瘦魅惑的身材藏在寬大的水袖舞衣中若隱若現(xiàn)，纖毫未露卻比露了更誘人。

    她在舞伴的襯托下展現(xiàn)著曼妙的舞姿，就連皇上也被完完全全吸引了眼球，放下了手中的玉箸，滿眼驚艷地看著臺上的女子。

    “領(lǐng)舞太美了，就像天上下凡來的仙女，身輕如燕，美不勝收。”

    “這樣柔軟的體態(tài)，難度這樣高的動作，定是通過長年累月不斷的練習(xí)積累，才能做到的?！?/br>
    “跳的太好了！絕了！從未見過這樣絕妙的水袖舞！”

    人群因?yàn)榭娷奋返奈枳朔序v了，眾人情不自禁地從席位上站了起來，為臺上賣力展現(xiàn)的繆芊芊鼓掌喝彩，迸發(fā)出熱烈的歡呼聲。

    容恩清在一片熱鬧聲中脫了力，先是自嘲地笑起來，拿起容齊用過的酒杯，斟滿后仰頭飲盡，最后終于忍不住趴在桌上，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起來。

    “曾經(jīng)明明都說好的，齊哥哥會永遠(yuǎn)保護(hù)清兒，只保護(hù)清兒一個人的，你騙我……”